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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第 237 章 ...

  •   过得两日,在王银蛾软磨硬泡下,陆邢台终于答应,把万年昆仑雪莲的线索告诉给她。
      “我可提醒你,那地方毗邻昆虚,不仅妖魔凶残,而是还多来往仙人。你要是被发现就惨了。”
      王银蛾不以为意,点头笑道:“我知道了。陆邢台,多谢你。”
      她声音清脆悦耳,语气欣喜,好像是去春游而不是冒死找药。
      陆邢台微微一愣,她人已用遁身诀离开了。
      他靠回椅中,把余下的话咽下去。其实,那地方还有些事情他没告诉她,王银蛾要是不幸遇上后会是怎么个反应。
      王银蛾回了基地,先找杨将军商量请假的事,她生怕杨将军以她不务正业为由驳回请示,不想,这次倒挺好说话的。
      王银蛾小心翼翼地接过盖章的请假公文,正要道谢离开,却听杨将军道:“我见你这些时日神魂不定,想是家里出了事,不要紧,你先去忙。早日处理完再回来训练。”
      王银蛾欣然道谢,随后赶到岐王府,向岐王辞程。
      岐王有些惊疑:“你真的找到法子了?”
      “是,殿下,我这次去恐怕要花费半月之久,望请殿下替我照看下梁月庭。”
      “此事你不必担心。路上保重。”
      就这样,王银蛾处理完身边琐事,就一个人出发前往昆仑。按陆邢台的说法,昆仑群山中有个昆虚入口,她只能从那儿进去,而且必须在月圆之前。
      眼下离月圆还有五六天,王银蛾四处找访买了剑、符箓和伤药丹药,并一个月的干粮藏进乾坤袋里。她自觉准备妥当了,用遁身诀来到昆仑山下,一寸寸摸索起入口的位置。
      昆仑山海拔高,常年积雪不化,冻得人骨头都要碎了。
      王银蛾再不怕冷,可也觉得不舒服,单只是那雪的颜色就给人冰冷的感觉。
      好在老天爷是眷顾她的,很快在她差点要“冻死”的时候,她竟然误打误撞进了入口。一进去,便被一群仙界土生土长的狼妖围住了。
      王银蛾在昆虚几经生死,并不知人间发生了何种变化。
      其实,也无特别大的事发生,无非是路王杀出重围当了皇帝,然后又被另一个不起眼的郡王杀了夺位。
      半月的时间里,变故之快,让人意料不及。各路王爷谁也不服谁,互相厮杀,直奔着帝王宝座而去。
      战争已经正式开始了,百姓又开始流忘失所。
      夜晚,豺狼虎豹肆虐村庄,妖魔鬼怪纷纷出场为害四方。先前除的妖魔只不过是这些妖魔里的一星半点,人们从来没见到这么多的妖魔。
      他们像是被关在地底百千年,早就饥肠辘辘,青天白日里横走街头,饿了就破开人家屋子,大吃特吃,吃得嘴巴血糊糊的。
      天下各派的修仙宗派首当其冲,因为那些妖魔知道,这些人有潜在的资质会有一天在天地力量的帮助下,把这些不死不生的妖魔重新关紧地底,所以千万不能放他们成长。
      于是仙门宗派一个个如北下朔风中的孤草,瑟瑟发抖,颤声号召大家抱团取暖,好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王清源不得不从悲痛的情绪中抽身,下山。他一路斩妖除魔到梁都,期间无数次向玉简输入灵力想找风凌霜,可是都无回应。
      他只好又找王银蛾和梁月庭,可是她俩也像从人间消失了。
      王清源不得已只得赶到乌陵,结果却被告知,梁月庭不省人事地躺在岐王府里,而王银蛾说是去找药了。但是大半个月过去了都没回来,也没捎回一封信。
      有人猜测她死在外面了。
      王清源如同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般,气倒了,被好心的岐王收留进府里,交给下人们照料。
      等他幽幽转醒,已是夜幕降临,寒星闪烁。王清源愣了好一阵子,才从床榻下来,如游魂般飘向门外。
      “我能去看看梁月庭吗?”
      府中婢子被他吓了一跳,将他带至安置客人的厢房门外。
      王清源走进屋瞧了眼,又退出来,倚栏望着天上寒月,心中直叹物是人非。
      半夜,一声刺耳的鸦叫惊动他。
      他倏然起身,看着惨白月光中的王府,忽预感到一股浓烈的危险正在逼近。
      “哗啦——”王清源抽剑朝一道迅速靠近的黑影刺去,不料,铿的一声,长剑被震开,让那黑影借着惯性闯入屋子。
      王清源暗叫不好,忙要追上,到门口肩膀被人轻轻一按。他扭头,看见陆邢台一袭红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陆邢台当先他一步踏进屋里。
      屋里弥漫着一股冒着寒气的甜味,王清源暗惊了下,箭步踏进内屋,却不料看见多日未见的王银蛾正抱着人灌药。
      “你——”他张口,话头却迟疑了。
      王银蛾一身破破烂烂,脏得像个乞丐,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像团鸡窝,背部、胳膊和腿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滴滴地流着血。
      王银蛾却看也不看他,全副心神放在灌药汤的事上。
      见此,王清源只好先退出去,抓住正在喝茶小憩的陆邢台逼问:“这是怎么回事?我徒弟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王道长,你能礼貌点吗?这不明显吗,她去找药受点伤,很正常。”
      王清源冷脸:“去哪里找药?”
      “昆虚。”
      他脸色倏然变幻,嗫嚅良久,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要知道,他曾听祖师爷说过,天上的人很忌讳凡间之身进到天界,认为这是不详。
      王银蛾此番去昆虚找药,能活着回来估计都是菩萨显灵神仙开恩了。
      屋里陷入沉默,陆邢台细细喝茶的声音一阵跳跃。
      突然,珠帘被人再次拨开,出来的是王银蛾。
      她一身落魄,风尘仆仆,瘦削的脸有些冷凝,一双眼幽深得见不到底。转瞬间,那惨白的月光被吸进她的眼里,成为她眼里的光。
      王银蛾扫了眼陆邢台,又看向王清源,开口道:“麻烦师父叫人给侧屋送来些热水。”
      尽管王清源心里有千万种疑问,可眼下并不是谈这个的好时机,答应一声,掉头出门。
      陆邢台笑道:“只要能撑过这夜,人就没有大碍了。”
      王银蛾嗯了一声,神色冷静,好像压根没为这事担忧过一样,倒显得他这话多此一举。
      陆邢台不喜她这种态度,于是露出个恶意的笑。
      “但这次挺过去了,来日呢?他这病是没有解药的,停下来,病自然会好。”
      王银蛾不理会。
      他不肯死心,接着道:“我看还是把梁月庭放回去吧。”
      “我不会。”
      “呵呵,你可真自私!你想要等自己身死转世,再放过他,也不晓得他能不能撑过去。”
      “不能撑过去,那就死在我身边吧。我刚又死过一次,他也该尝尝死亡的味道。”
      “你不心疼?”
      “疼,我已经疼过很多次了,从来是自己熬过去的。我要得到的,谁也别想在我面前拿走。别人怎样,梁月庭他又怎样?”
      陆邢台听罢,一惊,抬首去看她,这才发现她眼睛里很黑很深。好像有许多黑色小蛾子藏在里面,等待天一亮,就飞出来摔死。
      到后来,陆邢台只是叹道:“你变了。”
      王银蛾轻轻瞥他一眼,没说话。
      陆邢台问道:“你那个伤怎么样?我这儿有上好的伤药。”
      “多谢,但我不需要。伤是被妖魔撕咬的,原来昆虚也有妖魔。”
      “天界怎样?”
      “很美。飞阁流丹,朱栏彩槛。我被仙人发现后,他们把我抓去昆仑宫,打了我一百道鞭子,见我打不死,无法送去地府投胎,只得又要打我百道鞭子。这时候,梁月庭他师父把我救了,将我放回人间,之后我便来找你熬药。”
      王银蛾回忆起那些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经历,语气意外轻柔,仿佛不是她经历的一般。
      她曾扪心自问,为何要为救一个梁月庭而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这么凄惨?如果重来,她会不会反悔选择第一条路?
      可王银蛾不会反悔的。
      她救梁月庭是情是恩是义,纵使重来,她也是这样做。
      可是有些东西真的不一样了。从昆虚出来后,王银蛾再也不会感到着急,她慢悠悠地下山,找路,找陆邢台熬药,甚至在半路上打听过梁月庭的死讯。
      即便让她知道梁月庭不治身亡,她也不会大悲大恸,好像离不开他似的。
      事实上,她半生沉浮,多半是靠自己挺过来的。梁月庭固然好,却不总是照拂她,好运也是。没有就没有吧,生活也就那样,从来是一个人过的,酸甜苦辣咸样样品尝。
      她从前雾里看花,不明不白,如今到昆虚走一趟,遍经磨难,忽然好像明白了一点东西。
      梁月庭于她固然重要,可是离开他,她也不见得会死。
      王银蛾抱着实验的心态,花费了近五天时间在路上乱逛,完完全全像一只乞丐,受尽人白眼挑衅殴打。一直走到梁都,连城侯府门外。
      如今她洗个热水澡,换身新衣,她又是那个威风凛凛、前程无限的军将了。
      背后和大腿上的伤在婢子的帮助下,割去腐肉,涂上药膏包扎起来。
      王银蛾穿上外衣走到正堂里,只见屋里灯火通明,人影绰绰,显然是把岐王也给惊动过来了。
      王银蛾恭敬地向岐王道声谢,自言来迟了。
      “不要紧。本王方听婢子说你受了伤,这些日子你暂且先在王府养伤吧。”岐王笑道,并不追问她到哪里找药,找的什么药,但看她脸色惨白,便知晓恐怕去了人力无法抵达之地。
      王银蛾有些怪异的神通,虽她自己不说,可岐王心里是清楚的。
      王银蛾道过谢,目光在屋内逡巡环视一圈,缓缓落在一个嚣张的人影身上。本以为陆邢台这厮会避开岐王,不想他倒是潇洒坦荡,大喇喇地斜靠在人家座椅里打瞌睡。
      岐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略上前几步,拱手道:“连城侯,夜里凉,不若让下人带你去客房休息。”
      “不用客气了。本侯是来送药的,事情办完,我也该回去了。”
      他话音甫落,起身走到门外。
      门外传来一声惊呼。很快,一个婢子慌张跑进屋:“他直接没影了!”
      岐王眼底涌起一阵复杂。
      突然,珠帘后的内室响起一阵猛咳,王银蛾飞奔入内,就看见梁月庭扑到床边上狂吐鲜血。
      她猝不及防地立住,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穿过脊椎骨直抵天灵盖。
      刹那间的功夫,床下已聚集起一小滩污血,王银蛾突然有些不敢上前,好像那里有洪水猛兽,了解死亡和直面死亡往往是两码事。
      随后跟来的王清源见了她这副呆样,急叫了声,先她凑到床边抓起梁月庭的手腕诊脉。
      “慕光,他这是药力没化开堵在筋脉里了。你过来扶住他,我替他化开药力。”
      王银蛾急忙点头,窜过来,与梁月庭面对面坐着,握住他的双手。
      其实,有王清源一个人就够了,压根不需要王银蛾扶着。他那么说,恐怕只是想打消她不安退缩的心思。
      王清源源源不断地给梁月庭输送灵力,眼看他雪白发青的脸色逐渐温暖起来,王银蛾一颗高悬的心总算能稍微放松。
      不知多久过去,王清源收势。
      梁月庭再不吐血,软倒向前,被王银蛾抱进怀里。
      王银蛾伸手在他温暖的皮肤上摩挲一阵子,抬首,对正往外屋走去的那修长人影道:“谢谢你,师父。”
      王清源累的不想说话,只摆了摆手。
      内室只剩下王银蛾两人。
      王银蛾一动不动坐着,感受着清早的阳光自漏窗洒进屋,落在手臂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周围的动静她丝毫也听不见,胸腔里那颗心脏如擂鼓点点,震天颤地。
      好在,一切都在向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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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第 2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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