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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下山 ...

  •   “你看着我这么出神,在想什么?”不知道男子怎么绕到她面前,双手揽住她肩头,神色温柔。
      王银蛾啊了声,猛然咳嗽。
      他把手伸到脸上摸了摸:“莫不是伤寒了?现是春末入夏,可得小心。”
      王银蛾脸一阵红,急忙退开一步,清了清嗓子:“梁月庭,你怎么这样,大庭广众的?”
      他不以为意,又捞起她一条胳膊搂在怀里:“要什么紧,我们是夫妻嘛。”
      “谁跟你是夫妻?”王银蛾羞得要炸了。
      他抬了抬下巴,嘴角噙着得意的笑:“你自己说的。”
      “我没有。”
      他继续道:“那时候,木大娘过来想给她女儿提亲,你可是亲口承认,说:梁月庭可是我男人,你们想都不要想,再想我就放狗咬你们了!”
      想起曾经那些啼笑皆非的场景,王银蛾再也忍不住,整张脸和脖子蒸红一片。
      “我、我那是权宜之计,你不能这么说,我们都还没有拜——”忽然王银蛾止住话头,余光瞥见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影朝这边奔来,还一边叫着“梁大哥”。
      王银蛾反手将人拉到身后,挺直胸膛,冷声道:“喂,木云心,你叫谁呢!”
      木云心是个十三四岁的姑娘,正是活泼可爱的年纪,喜欢穿得一身鲜艳,腰间总挂着两只铃铛。走动间,铃铛撞击发出清脆声音,旁人就知道是她来了。
      这个木云心虽然外表看上去娇美可爱,可是一直对梁月庭虎视眈眈,那时候就是她撺掇木大娘趁自己不备来提亲,导致自己现在一看到她就跟母鸡看了老鹰似的。
      木云心对她的死守严防很不满,拉下脸道:“你这么宝贝做什么?我就是喜欢梁大哥的美色,你发发善心,让我上一次吧。”
      这下不止王银蛾,就连后面悠闲把脑袋搁在她头上的男子也吓懵了。
      王银蛾急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木云心本是拉着脸,这会儿眼泪花都冒出来,活像一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子,然而嘴里却吐不出象牙:“今年的三月三花节,我邀梁大哥,他不去是不是你拦着?”
      说着,又扑腾上来一把抱住她,语气娇羞:“慕光姐姐,你别那么小气,好东西就要分享。那我把我南县第二俊的哥哥也介绍给你——”
      王银蛾目瞪口呆,木云心以为她动心了,痴痴一笑:“女人嘛,就要多换换口味满足身心——”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忽戛然而止,身体僵硬不能动弹。
      梁月庭提着她后衣领把人放到一边,径自拉起王银蛾的手转身要走。
      木云心大惊,却听他道:“我和我娘子天生一对,彼此只有对方一人,木云心你不要再带坏她了。”
      木云心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二人手牵手离去。
      南县是个资源富庶的小县城,人来人往多是当地的民族,市坊界限也不明晰,沿街可见摊铺商贩叫卖。
      眼下花节刚过,一长串的彩色灯笼还未撤下,人群在花灯底下游走,衣裳都沾染了一点烛火余烬的味道。
      梁月庭忽然止步不走,惹得王银蛾瞥眼看去,他侧脸轮廓分明,下颌凌厉,然而一双眼睛里却是春水融融。
      周围的女郎妇人纷纷偷看他,明明这里的女子都豪放不羁,可是一到他面前,就忍不住升起一些含羞带怯。
      王银蛾暗暗咬牙,将瞪她的女郎瞪了回去,低道:“真是人美是非多。”
      又看他一眼,低骂了句:“祸害!”
      梁月庭停在人家摊子面前,忽然拿起一根簪花木钗,转过头来:“这雕刻的很精致,可惜啦。钗子的材质太粗糙,你留着玩吧。”
      然后把那木钗插进她鬓发间,眯眼欣赏了片刻。
      摊主见状,忙道:“小人做的是小本生意,哪里能寻到好的材料,若公子和夫人不嫌弃,可自助材料让小人雕琢。”
      梁月庭眼睛一亮:“也好。”
      他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大锭银子和一块巴掌大的翡翠,那翡翠的质地清透,几乎没有杂质。他把钱和翡翠都交给摊主,吩咐道:“我要打一支簪子和发钗,这钱和余下的翡翠都送你。”
      那摊主是第一次摸到这样品质的翡翠,又听他说把残料送给自己,眼睛闪闪发亮,忙不迭接过躬身:“小人定然不会让公子失望。不过,且等一月再来。”
      逛街到半途做了一笔买卖,梁月庭的心情似乎极好,眉梢眼角氤氲着春光,更加招蜂引蝶了。
      王银蛾眼见两人走到哪儿,身后跟着一大批蜂啊蝶啊,不由兴致缺缺,想寻个理由离开这街上。
      正要开口,前面一阵骚动,一个高昂爽朗的男声飘过来:“慕光姐姐!”
      王银蛾好奇地抬头看去,待看清那人的容貌,脸一黑,转身要走。身后传来一个奔跑声,下一瞬被人拉住了衣袖。
      紧接着,身旁响起梁月庭冷漠的嗓音:“放手。”
      王银蛾无奈转身,对那高大健硕的少年人道:“木天河,有事?”
      “好巧啊,慕光姐姐也来逛街。”少年人嘿地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双眼亮如夜间灯盏。
      他生的高大,才只十七,就已经和梁月庭一样高了,穿着藏青色的短褂和长裤,脖颈上搭着一条白色汗巾,头缠一条镶嵌着宝石的抹额。
      露在外面的双臂修长,结实有力,匀称的肌肉在阳光下反射出朦胧的光芒。
      木天河一眼不错地看着她,眉目深邃,很像一条盯着骨头的大狗。
      王银蛾莫名奇妙地想到木云心的话,脸上一红,紧跟着轻咳一声:“吃过午饭了吗?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这边的人打招呼,都喜欢问吃过饭没有。她入乡随俗,也是这样。
      木天河憨憨一笑,点点头,说道:“刚吃过,我正要去阿叔家做工。”
      木天河的阿叔是南县的大族长,木家在南县的威名积重。
      王银蛾听罢,道:“那你快去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木天河没动,问道:“晚上到我家吃饭吧。”
      “啊,不必。”王银蛾赶紧向后挪一步,慌忙拒绝,眼看着木天河露出委屈的神色,她伸手扯了扯一旁阴沉脸色的梁月庭。
      生什么气,赶紧帮她解决这个麻烦,她朝梁月庭示意一个眼色。
      梁月庭出声:“我妻子嘴挑,吃不惯别人家的饭,还是不必了。多谢美意。”
      木天河看了看他,眉尖轻蹙:“好吧。下次有空,我带慕光姐姐去个好地方。”
      “孤男寡女一起去不大好,也带我一个。”
      木天河冷笑了笑,对王银蛾道:“有些男人自己在外面沾花惹草,招蜂引蝶不说,却要管家里那个,遵守什么贤良淑德。慕光姐姐,我不一样,我不那么小气,很尊重人的意愿。”
      眼瞅着梁月庭已面沉如水,王银蛾讪笑一声,赶紧催促:“木天河,你还不走,别误了正事。”
      好不容易把木天河那尊大佛请走,一扭头,却被梁月庭伸手抓住双肩,问:“你是不是也这样想我?”
      王银蛾想挣开他的双手,没挣脱,只好道:“我知道你并无不忠的意思,可是你在的地方全是莺莺燕燕。我确实很不爽。”
      梁月庭微微弯身:“可是你每次一出门,那个木天河还有别人想尽办法和你寒暄。”
      “不然——”他突然打住,似想到一个好办法,眼神一亮,“这样,我们隐居世外不出门,就不会招惹外面的人。”
      王银蛾讪笑一下,摇摇头:“这多麻烦,还是和以前一样吧。”
      她本意是想梁月庭自己解决外面穷追不舍的姑娘们,哪想把自己的桃花也搭进去。
      她是喜欢梁月庭不假,可是两个人能不能成还是个变数,况且她这个年纪,最是一生中虚荣好胜的时刻,旁人的喜欢和追捧都是面子上的荣光。
      王银蛾倒底年轻气盛,经历了一次重创,很快又重新站起来。
      梁月庭哪里知道她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听她这样不肯,那样不肯,一时有些苦恼。
      王银蛾不想再管那些外人,伸手牵住他的衣袖往城门方向走,边走边道:“我一会儿还要见师父,你和我同去修炼吧。”
      时间一晃,六个月过去了。
      “大冬天的,你到外面刨什么草?”
      王银蛾裹着厚冬衣,一步一挪,下来走廊,盯着院中忙活的背影。
      梁月庭头也不抬:“冬天总是要吃菜的。我给它们施以灵力滋养,长得好一些。”
      院子里覆着一层薄薄积雪,阳光落下来一片银亮。
      “啊啾!”突然,王银蛾冷不防打个喷嚏。
      梁月庭飞快赶来,把她往屋里推:“你别吹冷风了,快进屋去烤火。”
      王银蛾声音有些含糊:“梁月庭,我想回去看看我娘她们,不知道她们过的怎样。”
      已经一年过去。
      一时他的动作凝住,半响,他忽然伸手替她拂走肩头落的雪花。
      梁月庭张口吐出一口白气:“又下雪了,等过两天,和莲花地仙说一声,我们就出发。”
      王银蛾这下真心实意地笑了,抓住他的手,惊呼道:“好凉!你别弄了,和我一起进屋。”
      说罢,抓紧他的手,拉着他噔噔上了台阶。
      地仙知道她俩的来意,笑呵呵收了一篮子青翠欲滴的萝卜白菜,又单独叫住王银蛾。
      “莲花师父。”王银蛾面带不解,看了看梁月庭等在门外的身影,又看向对面坐着的莲花地仙。
      莲花地仙摸了摸胡须,开口道:“慕光,你跟我学习也已一年,吾平生所学已全部倾囊相授。”
      王银蛾一听,忙双膝跪下道:“师父莫非想赶徒儿走?徒弟还只学了一点皮毛,还不见得学会了。”
      莲花地仙笑而摇摇头:“学没学会,日后自见分晓。吾与你的师徒缘分已尽,终有一别,你自当下山担负起一生的责任。”
      王银蛾心中微沉,再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些不舍:“慕光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责任,请师父明示。”
      “每个人来到世上,都有自己的课业,你也一样。你要自行弄明白,也许一生到头都不明白。”
      听这语气,王银蛾心中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再留下,只得道:“弟子这次一走,是不是再见不到莲花师父了?”
      不想,他和画本子里写的一样,只是微笑:“有缘,就能再见。”
      “你这次下山,为师有些东西要送你,也许日后能有武之地。”说着,莲花地仙抬手一挥,一摞书籍飞到她面前。
      王银蛾接了过来,手指触到纸页的纹路,一时复杂难言。这场景真是熟悉,她还记得,当初文嫂也在离别之际送了她一堆书。
      莲花地仙和蔼地一笑:“为师想了很久,只有书是最有用的东西。慕光生性聪慧,为师替你算了一卦,卜作箴言,你可要记在心里。”
      王银蛾闻言,点点头,坐直身体作洗耳恭听之状。
      莲花地仙道:“此去一行,坎坷万重,深恩负尽,莫忘来途。慕光,你要记得这话。”
      座下,王银蛾听得面色一震,忽而煞白起来。再要仰面去看自家师父,然而一片白雾涌上,等她神色清明后,恍然发觉那座熟悉的庭院已经消失。
      周身是寂静山林,雪气混合着草木气味,一齐涌入鼻尖。
      她勉力撑着跪得酸软的双腿起身,环视四周山林,连叫了数声莲花师父。
      可是没有回应。
      “走吧。”忽然,林子中走出一个高挑欣长的人影,青衫落拓,风骨铮铮。
      梁月庭把她扶住,另一只手里赫然提着莲花送给她的一摞书籍。再无法,她只得点头,同梁月庭一起下山。
      因怕引起县城里一众女郎纠缠,她俩是趁着月色朦胧,御剑飞出了南县。一路往西,打算先到西南土香族去找王银蛾的家人。
      梁月庭握了握她的手,发觉有些寒,便用法力替她暖着。
      他柔声问:“怎样,心情还是不好?”
      王银蛾抬眼,撞进一双担忧的眸子里,诚实道:“就是心口有些闷,想到这辈子可能见不到,有些不舍罢了。”
      至于莲花师父留给她的箴言,她无法说出来,免得徒增一人的烦恼。
      “等到了西南找到家人后,你打算做什么?”梁月庭眼里闪着细碎的亮光,一时看得她发痴。
      忽听头顶一声轻笑,一只手搭上她脑袋,王银蛾就听他道:“你呀——你和我去捉妖吧,我们一起浪迹天涯。”
      “好啊。”王银蛾话锋一转,“可是流浪太辛苦。这样,你去捉妖,我就在那个地方暂住。住得一段时间住腻了,我们就换个地方住,好不好?”
      梁月庭听得一愣,望着空中出神,忽的眼睛里有流星坠落,亮得她心口一悸,再也说不出话来。
      高大的影子躬身靠近,呼吸吐纳在她脸上。
      心跳一瞬慌乱,王银蛾再也忍不住,一把抵住靠来的肩膀:“你再这样,我要掉下去了。”
      “噗嗤!”
      梁月庭竟然笑了,分明是幸灾乐祸。
      王银蛾心中苦闷难解,明明以前她一点都不害羞,怎么两人越熟,她胆子越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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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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