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君子》我爱大红袍

166、挑衅

　　被她这一下阴阳怪气，梁月庭抿紧唇，道:“你不要打趣了。”
　　这时，一个锦衣小厮小跑过来，对梁月庭两人一拱手:“我家公主特地叫我等来接二位。”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道声多谢，随后心有默契地手牵着手登上最前面的那辆马车。
　　锦衣小厮追上，犹豫地叫住他们:“公子，王大人，这有两辆马车，不必挤在一起。”
　　王银蛾还未答话，一旁的梁月庭已风淡云轻地笑了:“多谢你家安乐公主的好意。只是，我还是想和我的未婚妻坐在一起。另外空的一辆，不妨你坐吧？”
　　“是啊，坐一起多好。正好天冷，还可以取暖。”王银蛾在一旁帮腔，眼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笑意。扭头一看，却发现梁月庭已登上马车，正把手伸过来。
　　“走了。”
　　马车嗒嗒，坐在里头的人昏昏欲睡。王银蛾猛地惊醒，撩开眼皮一看，梁月庭正手托着她的下巴。
　　嘴里嘟囔:“你做什么？”
　　他不紧不慢地收回手，微笑着:“我看你睡着了，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我们到公主府了吗？”王银蛾点头，还有些睡衣惺忪，遂拉开一角车帘，向外张望。吹了点冷风，人总算清醒很多。
　　是快到了。
　　看到门庭前面车水马龙的队伍，还有立在街道一旁的翡衣侍女，她正四下张望着，神情略带焦急，王银蛾记得这侍女好像是安乐公主的贴身侍女。
　　“咦，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梁月庭一言不发，周身的气势有些低沉。
　　王银蛾才懒得管他，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应对安乐公主的招数。
　　听见一声呦呵，马车停了下来，梁月庭先她一步下车，把礼品拿下去，然后伸手去接她下车。
　　那个侍女已经凑到梁月庭身边，努力地想同他说什么话。梁月庭温和地笑着，却不给旁人机会，把王银蛾接下车后，就提着礼品等候，俨然成了她的小厮。
　　见此，王银蛾有些神气，抬头挺胸地对侍女道:“贵府赠了请帖，我们不胜荣幸，特地赴宴……”
　　随口说了几句恭维话后，就喜气洋洋地牵着梁月庭，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去。
　　一些达官贵人看到她们，面上露出震惊。这，王银蛾和安乐公主竟然有交情？
　　不管他们的想法，王银蛾已拿出请帖登记入府。
　　引路的小厮和旁处的小厮不同，都是昂首挺胸，身上穿着暗色花纹的锦衣，脸蛋也都是清一色的干净，称得上是仪表堂堂。王银蛾正盯着前面的小厮思考，忽觉衣袖被人扯了扯，便回头一看。
　　梁月庭语气幽幽:“你盯着他看做甚呢？”
　　“我在看安乐公主府的确富贵凌然，这一路走来，你没发现府里的小厮都算的是出色了。”外面的小厮很少有这样的类型。说话时，她还发现，前面的那小厮似乎把背挺得更直了。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哪想到，斜地里插来一句笑话:“安乐公主可是个颜控，府里不招丑人。”
　　这么个冷笑话，一下子浇灭了她欲要再聊的心思，抬眼看去，精神猛然一振。
　　“下官拜见岐王殿下。”
　　自上次跟着岐王偷石榴一事后，她再也没见过岐王，哪想到今日遇见了。想来也是，安乐公主和岐王都是陛下的孩子嘛。
　　岐王摆摆手:“别敬我了。”
　　随后岐王便同王银蛾她们一起走入宴会的场所。
　　周围的视线纷纷扰扰，落到身上，带着几许探究。但故事里的三位主角丝毫不受打扰，拱拱手，正要各自落座。
　　这时，一个锦衣小厮跑来制止:“抱歉，公主有交代过这次宴会要男女分坐。”
　　岐王扫了眼小厮，蹙眉道:“没想到安乐是越来越老封建了。”又扭头对王银蛾她们说道:“那我先过去了。”
　　王银蛾上身微倾，送走岐王后，侧首和梁月庭示意一眼。
　　落了座，周围都是不认识不熟悉的官家小姐，王银蛾也没个说话解闷的人儿，只好吃着案桌上的糕点水果以此打发时间。
　　过一会儿，宫里的人来了，老皇帝坐在高位，发表了一段又臭又长的讲话，然后示意司礼。司礼高声宣布:“宴会正式开始！”
　　话音甫落，一群身穿霓裳彩衣的舞女翩然而入，随着丝鼓乐声，翩翩扭动着腰肢，挥起水袖来。
　　王银蛾在如灵蛇乱舞的彩衣之间，努力寻找梁月庭的身影。要说弄出个男女分坐，这安乐公主也是煞费苦心。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老一辈的那套，真是越活越回去！
　　找了半天没看见人，王银蛾失落地收回视线，这时一声“铮”的铿锵声响，舞蹈结束了。
　　众人鼓起掌来，王银蛾百无聊奈地跟着鼓掌。
　　突然，贵席那边响起安乐公主的声音。
　　“父皇，前些日子，我得了一匹剑齿虎，着人驯服了它。今日想着特地在父皇面前展示成果，不知父皇同不同意？”
　　老皇帝呵呵笑着:“安乐有心了。那就带上来吧。”
　　沉闷的铁索声从院外拖地席来，石砖地面一阵震颤，王银蛾神情一动，冷眼扫向门口。渐渐的，周围的官家小姐们开始显露恐慌，揪着帕子往后缩身。
　　一座庞大的精钢笼子被人运进来，用的是专门输送巨木材的板轮车。
　　“吼——”铁笼子里的阴影宛如一座小山，庞大，而威慑人心。
　　随着这声低吼，天色似乎是暗了。
　　软凳跌倒，果盆瓜碟摔翻，酒杯啪啦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心口砰砰直跳，但王银蛾好歹见识过一些邪魔妖物，总不至于害怕得失礼，但脸色却是不大好。
　　剑齿虎懒洋洋地动了动身子，抬头呼出一口白气，众人这才发觉，原来刚才进来的时候，剑齿虎的脑袋是埋进前腿里的。
　　这会儿，剑齿虎彻底露出真容，两只向上弯曲的巨大利齿闪烁着森冷的白光，那双成人拳头般大小的眼瞳正贪婪地扫视过人群，半张的嘴里流出涎水。
　　“啊，这是什么怪物？”
　　“都说了是剑齿虎！”
　　铁笼子穿过中央的空地，坐在第一排的贵人们吓得面色苍白，惨叫一声，就晕死了。
　　“草民有话要说。”王银蛾抬头看去，却是梁月庭，原来他坐在倒数的第二排，离门口近的很。
　　众人正讶异这个人是从哪里跑进来的，就听到安乐公主笑道:“梁大哥，你要说什么？”
　　“安乐公主，这剑齿虎是上古遗留的猛兽，性情暴烈难驯，把它带上来，实在是危险。”
　　“多谢梁大哥关心，不过，这剑齿虎已由专人驯服过，不会伤害我的。 ”
　　梁月庭淡声道:“草民是指，它会不会伤害其他在座的人。”
　　安乐公主愣了愣，有些不服气，刚要再开口。一边的文王神魂未定地劝道:“是啊，安乐，这老虎看的我心里发慌，今日你生辰，还是不要带它上来。”
　　安乐却扫了一眼他，对高座上的皇帝，微微行礼:“父皇，这是我专门为您准备的表演，只是看着吓人，实则安全呢。”
　　老皇帝看看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皱眉犹豫了会儿。
　　“那安乐你打算表演什么？”
　　“叫剑齿虎耍杂技。”
　　“好，这有意思。”说着，老皇帝摆一摆手，“吩咐下去，各人把位置挪开些，好让安乐有空地表演。”
　　不消多时，场地空了大半，王银蛾直接被挤到走廊下。
　　安乐公主中途离开了场地，再回来时，身上已穿了一套红色骑行服，乌发束冠，看着精神奕奕。她手上提着一只软鞭子，跳到铁笼前的空地，侧首吩咐:“打开。”
　　剑齿虎慢吞吞地迈着步子走出，铁索哗啦作响，这次注意到它脖子四肢都被套上了笨重的铁索。
　　等剑齿虎出来，近旁的一个侍卫丢了大块血淋淋的猪肉，剑齿虎一口吞下，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惊呼声阵阵。
　　安乐公主瞅准时机，向空中丢去一块肉色飞饼，剑齿虎那么庞大的身形，动作却极灵活，后肢向下蹲借力猛地越向半空，叼走了飞饼。
　　剑齿虎落地，一阵闷响，它把木飞饼吐出来。
　　安乐公主得意地向众人扫一眼，视线和王银蛾对上，停了瞬。
　　这猝不及防的一眼，让王银蛾心跳蓦然慌张起来，一时间坐立难安，好几次想要找理由离开。
　　耳中尽是那些达官贵族们疯狂的叫好声。如是几次，安乐公主戏耍剑齿虎的威风越发引人叫好，飞饼扔出的弧度越来越大。
　　王银蛾预感到一些不好的事，再也受不了，从座位上起身，打算寻个理由避一避。
　　不想，身后突然袭来一阵阴风，剑齿虎嘴里的血腥味正在逼近。
　　回头一瞧，那对弯曲的利齿飞速逼近，俨然咬住了飞饼，却还有向前攻击之势，座下贵族们惊恐声连连。
　　王银蛾眼神一冷，果然有诈。此刻却已来不及躲闪，她只得拔出发髻上的簪子，足下一蹬，待剑齿虎砰地落地长啸时，狠狠向它双眼刺去。
　　动作之快，如雷电闪逝。
　　眨眼间，王银蛾拔出血淋淋的簪子快步跃至剑齿虎的背上，剑齿虎吃痛，愈发疯狂，一边狂吼，一边扭头去咬她。
　　贵女们吓得花容月色尽失，慌慌张张跑到另一侧。
　　事态彻底失控。
　　有人喊道:“安乐公主，请你快点派人收拾这头畜牲！”
　　然而安乐公主迟迟不应。心思机敏的人自然很快明白，看看狂躁中的剑齿虎和骑虎难下的清丽女子，一个个不吱声了。
　　正当王银蛾左摇右摆，脚下一个踉跄，被震飞出去，梁月庭从人群里飞跃而来，把她带至安全的地方。
　　王银蛾一把拉住他，恨恨道:“好家伙，你竟然才来，方才怎么不救我？”
　　梁月庭语气温和而天真:“我想以你的本事不至于躲不开。”
　　说罢，轻抽走衣袖，如掠影般在剑齿虎身上点了几下。
　　庞然大物轰然倒地，双目紧闭，俨然是被施了法。
　　众人纷纷松口气。
　　安乐公主小跑过去，拍掌笑道:“梁大哥，真是好本事啊。”
　　王银蛾盯着这边，眼光幽深，安乐公主好毒的心计，明着是要弄死她。
　　这样明晃晃的动机自然也逃不过梁月庭的眼睛，他径直越过安乐公主，冷漠道:“安乐公主，我不是你大哥。还有，这剑齿虎发狂伤人，安乐公主难道不用负责？”
　　“剑齿虎是因受伤发狂，非人力所为。”
　　梁月庭不再理会，快步走至王银蛾身前，替她擦去溅到脸上的血迹:“我们走吧。安乐公主府里不知有多少猛禽野兽，不适合我们久留，礼品送到，心意也就到了。”
　　王银蛾早就不想再待，欣然应下。
　　然而安乐公主却不肯干，突然变了脸，冷喝道:“都不准走！”
　　王银蛾抬眼觑向高座上的皇帝，却发现他正懒坐在椅中，看着热闹笑话。垂下眼眸，王银蛾轻启唇道:“不知公主这是何意？下官刚才受剑齿虎震伤，还要去就医呢。”
　　“若要就医，府里有的是太医。”
　　“谢公主好意，下官高攀不起。”
　　突然，安乐公主冷笑声:“既然高攀不起，那又为何让梁月庭为你鞍前马后？”
　　呀，总算说明来意了。王银蛾笑道:“这要问梁月庭自己吧，他是自愿的。”
　　安乐公主目光又挪向梁月庭，问道:“为何你会看上这个女人，除了小有姿色外，她哪里会比得上本公主？”
　　此话一出，贵席上的几位王爷公主眉头紧锁起来。
　　文王指责道:“安乐，你是公主，怎能自降身价和人比较？”
　　王银蛾抿紧唇，这文王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一个破公主怎么了？她还冤呢，因一个梁月庭被人盯上，被处心积虑地针对，现在又被人说是配不上梁月庭。
　　她都配不上，她凭什么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