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和死对头在人间谈恋爱》昀心

8、所谓天机

　　南宫冥冷眼看着画面上的人影。方才他不过是随意拣了颗白棋放到棋盘上，不想就选中了玄无恒？
　　虽然心中隐隐有些不爽，但是南宫冥还是拧着眉头仔细看着棋盘上变化的画面——因为同只放了一颗棋子呈现出的景象不同，画面里的玄无恒一袭青袍染血，左手握紧长枪，右手则是护在胸前，一步一步踉跄地往前走去。
　　不知道这发生在哪里，不过就那飘渺虚无的环境南宫冥也能猜出大概就是在仙界的某个地方。只是这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玄无恒脚步虚浮，步步生血莲，就连他的神恒长枪都隐隐消散，似乎时刻准备护好主人元神魂体，由此可见他受了重伤。虽说南宫冥厌恶玄无恒至极，但也不得不承认诸界之下能重创玄无恒的没有几个。
　　若不是那场仙魔大战？
　　南宫冥沉思道，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念头。他倒是想偷袭重伤玄无恒，可惜被神恒枪上的毒一渗透入体内，他就彻底失去战斗的能力。世人皆知魔界新晋魔尊法力高强仙魔二道双修，好似铜墙铁壁一般没有丝毫缺点，实际上他的身体对毒啊药啊是一点抗性没有。
　　这还得“归功于”他的好父尊。先魔尊为了让南宫冥获得百毒不侵的体质，曾三年将其浸泡于天下各种奇毒混合的浴池中，美其名曰“以毒攻毒”，可惜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三年里南宫冥一度在性命垂危之际，若不是他师傅实在看不下去夜夜偷偷以灵丹妙药续命，他早就在五六岁的时候魂归西天了。

　　“玄无恒，若不是我，这诸界之中，又有何人能伤你至此······”南宫冥看见画面里的人跌跌撞撞地跪倒在地，他将两枚棋子全部放入棋篓中。又想了想，他俯下身将装满白棋的棋篓晃了晃，然后又随意地挑出一颗棋子，再放在了棋盘上。
　　依旧是一阵白光闪烁，只是这次的亮光时间稍稍持续了些。南宫冥微微偏过身去眯起眼睛，等到亮光消失，他才抱着胳膊转过身来。
　　画面里，赫然又是玄无恒的身影。他身穿白衣，周身坐着与他年纪相仿的青年人，众人把酒言欢，说说笑笑的气氛不似在仙界，倒像是这人间。
　　不仅如此，玄无恒还时不时地朝他对面的那人碰杯畅饮，又或者同他下棋聊天。

　　“看这样子，像是在人界。莫不是那无恒长大之后的样子？”现在的无恒不过是身子都还没抽条的小孩，和画面里的潇洒青年根本不沾边。南宫冥没兴趣看玄无恒如何如何，在他刚准备把那颗棋子放回棋篓的时候，棋盘上的画面一转，他抬手的动作停住了。
　　在玄无恒的对面，同玄无恒把酒言欢的不是别人，正是南宫冥他自己。
　　南宫冥：“······”
　　“什么东西？”南宫冥一挥手将白棋扫落在地上，他瞥了眼地上的棋子，随手又挑了颗白棋放在棋盘上，等了片刻，出来的竟又是玄无恒。
　　南宫冥：“······”
　　他还就不信了。

　　半个时辰后。
　　南宫冥随意地坐在棋盘前，怀里放着装着白色棋子的篓子，棋盘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白色棋子，但是意外的那篓子却依旧没有见底，仍然浅浅地铺满了一层白棋。
　　而棋盘上展现出的画面，南宫冥都快把玄无恒前世在仙界的一生都要看完了。
　　棋盘上的画面再度变换，南宫冥无心再看，大手一挥将所有棋子放入棋篓中。他把棋盘和两个棋篓重新摆好恢复原样，刚准备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谁？”
　　南宫冥警惕地将手搭在腰上，原本挂着一块黑色玉佩的地方顷刻间黑色烟雾缭绕，幻化出一柄黑色长剑来。南宫冥手抚剑上，眯着眼睛环视四周，却丝毫不见一人身影，仿佛刚才的叹息声是自己幻听一般。
　　四下寂静无声，若是其他人可能真觉得自己听错了声音，但南宫冥是只相信自己的。他掏出佩剑挽了个剑花的同时邪气附魔：“若是再疑神疑鬼，本尊就把你这内阁给毁了。”
　　依旧没有声音。南宫冥微微一笑，手中的剑瞬间刺向那棋盘，却在剑峰离棋盘还有一寸的时候被猛地弹飞，倒刺向南宫冥，却被南宫冥轻松用邪气化解冲击，浮动在他身后。

　　“我本以为，这一日不会这么早到来的。”
　　先前叹息的声音再度响起，南宫冥冷眼朝着声源望过去，发出声响的竟是那棋盘。紫金色的云烟缭绕，争先恐后地包裹住南宫冥，南宫冥刚准备用长剑去砍断，却是在碰到的一瞬消散。
　　就在南宫冥同那些云烟争斗，一个浅紫色长发的男子凭空出现在不远处。他身披金丝白袍，剑眉星目，饶是南宫冥也不得不称赞其为美人一个。只是那不含一丝情感的双眸有些瘆人——左眼摆瞳淡薄如水，右眼黑瞳深不见底，不似活人。
　　“你又是谁？”
　　那人轻笑着抬手，南宫冥立刻警戒起来，却发现对方只是打了个响指，周身碍事的云烟便回到了他的身边。南宫冥重新站正，长剑指向紫发男子：“现在的你想知道我的名讳，还不配。”
　　南宫冥眸色一冷就要动手，却被男子笑着下了禁身术，刚准备有所动作，就感觉一股疼痛从手腕传来。他冷冷地盯着那人，后者慢悠悠地说道：“不用着急，我们迟早会再见面。”

　　“不过，看你现在这模样，我还是有点于心不忍的。”那人浅浅笑道，明明说出来的话不带多余的情感，南宫冥却无端地从他话语中感受到了莫名的怜悯和慈悲，“这次我便放过你，窥破天机的代价，也就不必付了。”
　　“窥破天机？哼，你是指那个破棋盘和棋子展现出的东西吗？”
　　“不错。”
　　南宫冥发出一声嗤笑，“所谓天机，不过就是位高权重者为达自己目的编造出的谎言罢了，以此来蒙蔽强迫弱者为自己付出。虽然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但是我的身份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
　　男子只是笑而不语。
　　“我是不知道那灵盒是怎么被打开的，但如果是你这个莫名其妙的背后之人，那一切都还算解释得通。”

　　南宫冥自诩天下第一强者，但如今对上眼前这人，他心底的答案竟然也只是和他落得个一命换一命的地步。南宫冥看着对方没了回答，心里开始盘算着万年来仙界的势力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
　　“你的重生与我无关，因为一切皆为天机。”男子徐徐起身走到南宫冥面前，南宫冥虽然有些担心对方做出不利于他的举动，但奈何下了禁身术却是不能动弹丝毫。
　　“你该走了，南宫冥。”
　　温凉的指尖抵上眉心，仅一瞬间南宫冥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