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恒定律》银莜

4、第四章

　　林笙吃完饭就被林轻带回了家，原因是林母由于不放心半个小时之内打了两个电话来催。
　　在计程车上，林笙靠窗，瞧着窗外飞速流逝的景色，默默感慨。
　　腿好痛。
　　今天走了好多路，晚上回去腿又要开始酸了。
　　所以林轻到底输了什么比赛？
　　回去就拿林轻的号打排位挂机，挂它个十局八局的。
　　好像有点不太道德，那就跟人solo吧。
　　苏佑椋的手好好看啊啊啊，适合当手模。
　　皮肤好白，白得发光，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白啊！
　　还送我礼物。
　　礼物？
　　林笙俯头，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是一对耳环。
　　银色的，圆形小环，没有任何图案，整体较粗，只有接口的三分之一是纤细的。林笙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摸摸右耳垂的耳钉，把它换了上去。虽然是经过了一番斗争才成功戴上去的，但是结果非常完美！
　　林笙心满意足地把另一只放回去，把盒子盖好，下一秒就被林轻拿走了。
　　林笙的手顿住，她缓缓转头：“？”
　　“你就一个耳洞，一个耳环不就够了？这个我帮你收好。”
　　“你礼貌吗？”
　　“照你这个丢三落四的毛病，没几天这个就没了。”林轻一脸“我是为你好”的表情，“而且我还要帮你还人情，你应该知恩图报。”
　　“我就一个问题。”林笙面无表情。
　　“什么问题？”
　　“江愆到底喜欢你哪？”
　　林轻一愣。
　　林笙飞快地把盒子抢回来：“别说你什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那些玩意啊，你问问你自己这说出去有人信吗？”
　　“喜欢就是喜欢，哪来那么多原因？”林轻微微侧身靠着车门，半个身子都藏在阴影里，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闷。
　　“哥，你就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把自己交代出去了？”
　　“他告白我接受，这有什么不清楚的？”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清楚的是现在，不清楚的是未来。
　　贪心不足蛇吞象，治理贫瘠的土壤需要一段过程，本是肥沃的土地鸟语花香，优越的水热组合条件可以长出一片森林，但目前只供养着“林轻“这一棵树。
　　他不够坚韧，耐不了干旱、高温、高寒、大风、盐减。他在土壤中扎根，充足的地下水，富裕的有机质滋养着他，他忘却所有烦恼，心中只有这一方天地，洁白到极处便是黑。
　　他露出自私的一面，只希望这里永远只有他一颗树。
　　气候变幻莫测，未知的未来是危险的。
　　但他快忘了他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他是一颗树。
　　坚韧、不畏严寒、不惧风暴的。
　　一颗树。

　　很久很久以前，一颗种子藏在鸟的羽毛里，它小心翼翼地探头往下看，无边的绿色，种子开开心心看着，希望成为它们当中的一员。
　　小鸟没有停下，种子看过云雾缭绕的高山，一望无垠的草原，它穿过森林，见到高大的乔木和低矮的灌木丛，它穿越沙漠，见证漫天黄沙当中的生机盎然，它曾在波涛汹涌的江边停留，也在波光粼粼的湖边歇息，小鸟带着种子看遍了世间的风景，最终越过海洋，来到一座荒岛。
　　荒岛真的很荒凉，但种子一点也不讨厌，它在开开心心地从小鸟的身上跃下，笑着和小鸟挥手告别。
　　它是一颗种子，它有着坚韧不拔、不畏艰险的天性，它坚信自己可以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生机勃勃。于是它开开心心地把自己埋进土里，心想我来陪你了，我们做个朋友吧。
　　与外表不一样的，荒岛土壤很肥沃，阳光充足，种子懒洋洋地放松身体，吸收着营养，她很喜欢这里。
　　这里跟沙漠一点也不一样，明明都是寸草不生，这里的土壤、气候却很优越。
　　种子舒服服服地埋在土地里昏昏欲睡。
　　它决定要在这里扎根。

　　林笙想：这个故事开篇真的很好很好。
　　她真的不想看到往后有任何不好的地方。

　　虽然她对江悠说她写完了暑假作业，但其实她只肝完了英语和数学。
　　那天回来，林笙立马就洗了睡了，虽然到家挺早的，但他俩下了计程车在小区门口聊了一个多小时，才慢吞吞地上楼，所以睡得也挺晚的了。
　　林笙深觉得自己实在是承受了太多，以至于她这几天都没睡好，没睡好的结果就是白天不想肝作业。
　　她心怀羞愧地把小说翻到下一页，开开心心地看下去。虽然已经8月7号了，但她还是只写完了数学和英语。她如约地把作业发给江悠。
　　【百鬼夜行】：还有呢？
　　【已去地府报道处】：语文你也要？不就默写。
　　【百鬼夜行】：其他的呢？
　　【已去地府报道处】：正在肝。
　　【百鬼夜行】：不是写完了吗？
　　【已去地府报道处】：那是权宜之计。
　　【百鬼夜行】：…写完发我。
　　【已去地府报道处】：okk。

　　暑假放假前，班主任王水不止一遍说：“不会给你们放很久的假，大概半个月就要回来参加五校联考。”
　　然而林笙慢慢磨到15号时，发现家长群里发了一大串消息，林笙看到满意互极，提炼精华就是一句话—21号上课，25、24日考试。
　　不着急，不着急，这不还有几天吗？作业可以慢慢磨。
　　最终还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没过几天、群里又发消息，把开学时间改为了9月1日，考试时间改为9月3号。
　　林笙：好耶！
　　于是等到开学的时候，林笙困得不似人样，
　　江悠一把拉起林笙：“你昨晚做贼去了吧？”
　　林笙靠着江悠的力气勉强坐直，一把拍开江悠的手，终于恢复点清明：“别问，问就是在倒时差。”
　　江悠：“清醒点，开学第一天呢，告诉我你最爱的人是谁？”
　　林笙面无表情：“周公。”
　　江悠：“你不爱你男人了吗？这就不爱CenCen了？”
　　林笙：“不是吧不是吧？你居然还不知道我渣女的本性？”
　　江悠：“……”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林笙拉着喻时音悲伤地哭嗷，最后认命地去考试。
　　好不容易考完试，林笙随着大部队回到自己教室，摆好桌子后，和喻时昔、江悠一起去食堂吃饭。
　　食堂里的人寥寥无几，放眼望去几乎全是高三的。
　　虽然已经到高三了，但是这次考试还是各科分开考。
　　林笙拿着打到菜的餐盘坐在早就占好的位置上，她把饭卡插进钱包里，无奈的对喻时昔和江悠说：“现在来食堂都不知道吃什么了，好想吃鱼粉啊。”
　　“我们可以明天去吃。”喻时昔说。
　　“明天，明天……”林笙思考，“明天考试成绩得出了吧，那还有心情去吃吗？”
　　“不一定，应该没那么快。”江悠慢悠悠地往嘴里塞面。
　　“成绩出不来也得讲试卷啊。”林笙仿佛已经看到明天的自己将会有多难熬，眼中的悲伤感觉下一秒就要蹦出来实体化，“你信不信我们吃完回去，他们已经在对试卷答案了？”
　　“肯定啊。”江悠也开始悲伤，“我的英语还没写完，我的C、D篇阅读都是蒙的，我题目都没看。”
　　“我写完了，但是不一定对啊，就我这正确率。”林笙感觉饭都吃不下去，本来就不好吃，现在更吃不下了。
　　“我也是。”喻时昔同意，“这次英语好难，我还是最后一刻赶完的。”
　　“是的是的，我作文写得飞快，基本没过脑子。”林笙非常愤恨，“刚回来就考这么难有没有天理啊！”
　　“真的无法原谅。”喻时昔说。
　　三人吃完回到教室，林笙在踏进教室的前一刻看到班上的学霸拿着一堆白色的纸聚在一起，还时不时看向黑板。她果断地后退一步，让出位子给后面的喻时昔和江悠。
　　林笙转身：“请。”
　　“怎么了？哦。”喻时昔也立马反应过来，摆手，“不了不了，我还是在外面比较好。”
　　“对答案呢？”江悠说，“这有什么？总要来的。我进去了。”
　　“勇士。”林笙竖起大拇指，“我在外面欣赏一下这美好未来的晚霞，祝你成功。”
　　“今天晚霞好像特别好看，你加油。”喻时昔微微后退一步，让江悠更好的进去。
　　“你们说得跟去赴死一样。”江悠无所谓，无所畏惧的走了进去。
　　林笙和喻时昔倚着栏杆，看着黄昏，聊着闲天，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如果每天都这样就好了。”林笙说，“感觉没什么烦恼，没有什么需要去考虑的，一切都那么平静。如果不发成绩就好了。”
　　“是啊，如果不考试就好了。”
　　“已经高三了，我哥要去上大学了，时间过得好快啊，我还没想好我要考什么学校，能不能考上还是一个问题。”林笙趴在栏杆上，目光追随着刚进校门的两个男生。
　　高三的教室在五楼，是最高的一层，林笙的班在中间，视野最好，能看到校门和整个楼梯。她看着那两个男生一前一后地走着，两人毫无交流，甚至前面的男生还遇到了同学开始交谈起来，但林笙就是知道他们有关系。紫色和粉色的黄昏里，温暖的光落在两人身上，映出来的影子里藏着林笙不可言说的秘密。
　　我曾看过无数次你们的背影，你们的影子也曾在阴影处见过我无数次。我的存在你们已经得知，我的目的你们也曾猜测，但我站在你们从不抬头看的走廊，目光在你们身上停留了无数次。
　　我站在晕染后的天空下，做着一个黑夜里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