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0、卫宫隐雷 ...


  •   半个月后的一天黎明。

      绯色的晨曦,笼罩着朝歌城。

      “跟出发的时候一模一样。”临风望着那奇异的云霞发呆。

      “啊?”景昭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随即忙着询问身边的侍从,“公子许还没来吗?公子朔呢?使者什么时候派去的?”

      侍从正要答话,朝歌城门开了,里面奔驰而出两辆马车,跟着的是一列稀疏的队伍。

      “兄长,欢迎归来!”打头的马车上跳下景昭最宠爱的异母弟弟——公子许,他照旧腼腆而礼貌,微微红着脸给景昭行礼。

      他抬起身子,又看见临风,脸更红了,急忙再弯腰行个大礼:“风姐姐辛苦……”

      临风刚要逗他,忽然发现他身后静静站立着的,不是景昭的傅父太史简,却是侧妃夏姞的大哥太卜郑。向来疼惜景昭的太史简为什么不来迎接世子呢?她盯着太卜郑,没来由地打个寒战。

      景昭也察觉了这个变化:“太卜,我傅父呢?”

      “世子容禀。”太卜郑肃然道,“日前出了一些事情,太史他……请世子回宫再说吧……”

      景昭不满:“你们这出迎的仪式又怎么回事?难道我派遣的前驱使者不曾通知你们吗?如此仓促草率!”

      他自己不太计较这些,但他很不喜欢让临风也产生受到冷遇的感觉。

      公子许陪笑解释道:“兄长,因为父君病势未愈,大家都担心那边去了,这里本是母亲委托我负责的,我……我……”

      他这么一说,景昭的气全部烟消云散,谁教这是他从小就宝贝的弟弟呢?

      “啊,他还小。”当哥哥的立即宽容地反帮着弟弟对临风解释,“这孩子正在锻炼自己呢,不错不错。”

      临风有点高兴不起来。

      没有原因。

      景昭唤公子许与他同乘一车:“继续入城吧,我想尽快晋谒父君。”

      安顿下来,景昭匆匆告辞临风,他离开国家一年多,数不清的人等着他召见,堆积如山的事务等着他处理。

      百无聊赖的临风还没得到卫君的传召,无法和舅父叙阔,只好终日教导云泽作歌打发寂寞。不如干脆归返吕国去吧,她也琢磨过,但不见病中的舅父一面就走,似乎太失礼了。没办法,再等等好了。

      所幸公子许很爱戴这位姐姐,老来找她出游,和她聊天,才让她的日子比笼中鸟好过一些。

      “风姐姐。”他一袭猎装,站在她屋舍的栏杆下,展露着青涩的笑容,“天气多好呀,姐姐,去林苑走走吧!”

      临风佯嗔:“你忘了?我不爱射杀活物。”

      公子许满面失落:“……哦。原本,我想代替兄长尽招待之职的……”

      “哈哈。”临风像小时候那样开玩笑地揪了一把他的脸,“许,你长大了呢!”

      公子许挣扎着摆脱她,捂住腮后退几步,尴尬道:“姐姐!我都十四岁啦,当然可以为父君和兄长分忧。”

      临风大乐:“对,对,你成了懂事的孩子。”

      “我不是孩子。”公子许嘟哝着,摆弄手中的弓箭。

      临风见状,不免哄他道:“好的,我知道了。许,今天带我去朝歌城外转转好吗?朝歌城外的初夏景象最美了!”

      “是!”公子许果然化沮丧为兴奋,马上答应。

      两人驾着车,带着为数不多的侍从,痛快地赏玩了一番都郊的繁华。

      晚上,景昭忧心忡忡地来探她。

      “父君的病似乎毫无起色。”他大口大口地叹气,“医师们的药石无效,巫祭们的祝祷也无效,这样下去怎么办?我决定让人到各国求访名医和神巫,你看如何?”

      他非常信任临风,这点教临风感动,不过她更注意的是他的措辞:“似乎?”

      景昭无力地道:“嗯。我也不能确定,父君他还不能和我见面,都是庶母在片刻不离地照顾他,想来也难为她了。”

      “你没和舅父见面?!”临风惊讶万分,“没道理。”

      “哦,医师们说,父君的病必须保持周围绝对的安静,否则会令他精神不安。”景昭沉吟。

      临风满腹狐疑:“是吗?”

      景昭眉头紧锁,犹豫良久后告诉她:“风儿,我的傅父在我不在的期间由于贪敛财货被囚禁了,三个月前,他亡故在囹圄中……”

      临风震骇:“啊?!”

      她坐下,仔细思考了半天:“不可能。太史简是个怎样的人?他是舅父的异母弟,出身富贵,品性正直,会去贪敛财货?……他的儿子公孙展呢?公孙展是你一起长大的好友,也是你的好辅助,问问他原委吧。”

      “不行。”景昭摇头道,“根据太卜郑所奏,他逃往晋国避罪去了。”

      临风脱口而出:“太蹊跷了!”

      她来回转了几个圈子,肯定地说:“不征询你的意见便处置你的傅父,这不合常理。现在就无人能讲清内中缘由吗?如果只听太卜郑个人的说法,很难使我信服。”

      景昭沉默不语。

      “莫非……”临风提醒他,“莫非是夏姞……她有阴谋?”

      “不!”景昭矢口否认。

      临风诧异地瞧着他。

      景昭起身,仿佛要掩饰自己的慌张:“庶母她……她不会的……”

      “哪里不会?”临风道,“一个生育了两个儿子,离正室宝座仅仅半步之遥的侧妃,不服气早失母亲的世子久居嫡位也是常情。”

      景昭辩白:“太史简的事,不见得和这个有关呀。”

      临风冷笑:“兄长,别糊涂了。太史简是你的傅父,是你最有力的臂膀,是你最坚实的屏障。打倒他,就像击碎了保护蚌的硬壳,取走蚌肉是迟早的问题罢了。”

      “你对庶母成见很深。”景昭出人意料地评价。

      临风忍了忍:“但愿是我误会她。”

      在这个时候,她暗自决定,明天去后宫走上一遭。

      卫宫。

      “公主,主君眼下实在是不能和公主相见。”寺人挡在门口,再三婉拒。

      临风温和地道:“那么,你去禀报夏姞夫人,言明我殷切之心。舅父待我恩深情重,得知他如此情形,不探望一下我不能释怀。”

      寺人道:“公主,您还是请回吧。”

      临风就是不干,无论如何也要他找夏姞,他无可奈何,只得往里去了。

      不多会儿,夏姞黑着眼圈出来,一看到她,首先挤出个笑脸:“是风公主啊。”

      从一开始,夏姞对她便有莫名的畏惧,在她面前不知不觉地窘迫,仿佛成了习惯似的。

      “夫人,请让我拜谒舅父。”临风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

      夏姞道:“主君不能受到打扰啊,公主。你的心意我替主君收下。”

      “这可不好办哪。”临风准备试探试探她,“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亲自向舅父致意,夫人既然这么阻拦,我还是即刻回复母亲,备述详情吧……也许母亲会随后前来,她很挂怀舅父。”

      夏姞闻听,支支吾吾道:“怎可劳动吕侯夫人?……公主这般诚意,我亲领公主去见主君。”

      这一刻,谁说夏姞没任何不良意图,临风也不可能相信的了。她的举止太反常,惶恐暴露得太明显。未做亏心事,干嘛害怕?

      “多谢。”临风不动声色,随她进殿。

      七弯八拐,夏姞引她到了卫君重重幔帐的床榻前。

      “谁……呀……”幔帐内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

      谁呀?临风警觉地分辨,这声音是她的舅父?!

      夏姞站在一旁道:“公主,主君问你话呢。”

      临风来不及多想,顺势回答:“是我,舅父。您可有舒服些了?母亲托我问候您。”

      “唉。”那声音压得更低了,“……总是头痛,心里烦躁。”

      临风进一步道:“舅父,风儿能望一望您的气色吗?我很不安。”

      那声音停了一停:“病容憔悴,不看也罢。你且退下吧,我想休息了……”

      临风后脊梁起了寒意,尽管发出这声音的人在努力模仿卫君,可对于熟悉卫君嗓音的她来说,还欠缺火候。

      “舅父,要不要去各国寻访名医?”为了不教夏姞窥破,她假意焦急哀伤,“风儿今秋出嫁,很希望由舅父来主持婚礼。”

      她一方面岔开话题,一方面欲逼“卫君”说更多的话,方便她谨慎鉴别。

      夏姞插嘴:“主君肯定能痊愈,来主持公主的婚礼。公主快离开吧,主君最近真的需要安静。”

      临风抹抹眼角,她的猜测十之八九成了可怕的现实,所以,她得设法先保全自己,消除夏姞的敌意。

      “夫人,你也多保重啊。”她好象在抑制悲痛一样,对夏姞施礼,“我先不上启母亲,她若来了,徒增感伤。惟盼舅父能恢复健康,我会为舅父祈祷上天的。”

      夏姞镇定多了:“有我侍奉主君,公主不必多虑。”

      临风加了几句寒暄,迅速走回自己的馆舍,叫云泽秘密去请景昭。

      “事态比我想象的严重。”她描述了一番自己的经历,郑重地警告他,“兄长,你绝对不能松懈以待!”

      景昭犹疑道:“你保证你听到的不是父君吗?”

      临风注视了他一会儿:“我保证不了。”

      “没真凭实据,我能做出什么回应?”景昭郁郁地说。

      “整理你的军队,握紧你的权力,在必要的时候能够对企图反逆的人致命一击!”她利落地接过话头,“这不是你很清楚的措施?”

      景昭抱着头闷坐,一声不吭。

      “我……”他好半天才开口,“我慢慢筹划……”

      临风克制怒火:“慢慢?无所谓,兄长,只要你不担心会在这上面吃亏就好。”

      景昭抬起眼,看她冷若冰霜的表情,明白她因此着恼,想要劝她,又终于没说一个字。

      最后,他用幼时常在与她吵架后使的和好动作——摸她的头,来安慰她。临风不客气地推开他。

      “风儿。”他叫道。

      “哪个是你的风儿。”临风道,“这里只有个多管闲事的人而已。”

      景昭左右不是:“风儿,我……”

      临风哗地掀起帘子,走到里间,高声吩咐云泽:“还不送客?!”

      云泽接到这高难度的任务,没丝毫耽误:“世子,公主累了,您回去吧!”

      她是坚决履行临风一切指令的。

      景昭不嫌怠慢,只不断嗫嚅:“你不懂啊……风儿,你不懂……”

      当然,他仍被云泽半请半撵地赶跑了。

      一连十几天,临风赌气地把自己关在馆舍,任何人都不见,一心玩味诗歌。

      除了景昭,她这举动教另一个人也难受起来。他就是公子许。

      加上今天这次拜访,他前前后后来了二十次了。即使被一再拒绝,他也要在门首站一会儿才走。

      久而久之,临风过意不去,赶上有天正好下雨,公子许依旧拜访,依旧在门首立着,临风赶紧叫云泽请他进来。

      “风姐姐!”他欢喜道,“你肯见我啦?”

      临风端详着他孩子气的模样,赧然道:“抱歉啊,许。”

      转瞬,她瞥到公子许带着亲弟弟公子朔,不觉脸色一沉:“哟,搠也来了。”

      公子朔大咧咧地点点头:“啊!”

      临风嘴角动了动,重新专注地刻她的竹简。

      公子许意识到她讨厌公子朔,打圆场地凑她面前看竹简,读到竹简上的诗歌,赞叹道:“真是首好歌!”

      那正是上光在桃林塞所作的赠别歌,事后临风写下来保存的。有人夸赞,她不禁得意:“嗯,其实我也这么认为。”

      公子许自她手中拿过来欣赏:“当然了。”他转递给弟弟,“朔,你看呢?”

      他想借机缓和临风与公子朔的僵硬关系。

      公子朔不买帐,鄙夷地哼了一声。

      临风抢回竹简,讥讽道:“朔,你大约还不能识全此上的文字吧?”

      公子朔傻乎乎道:“识字做甚?太史识字最多了,还不是要被……要被这样死?!”他形容不出那该叫什么死,便自己掐了自己脖子说。

      “朔!”公子许阻止他,猛地捂了弟弟的口,对临风道,“风姐姐,你原谅他。”

      临风装成没留意公子朔那敏感的范例,挖苦他:“说的对,还是令寺人们皮开肉绽,侍女们哭哭啼啼比较有趣。”

      “那是!”公子朔顺杆子爬,“他们是我的奴隶,爱怎么使唤怎么使唤。”

      公子许面红耳赤。

      临风挥挥手:“好啦,朔,院子里有果子,你去玩吧。”

      公子朔本就不耐烦谈论诗歌,一得允许,猴儿似地蹿到院里捣乱去了。

      他的哥哥公子许却凄切地看着临风,哽咽道:“风姐姐,……你讨厌我们吗?”

      她素来爱他,被他这么一说,歉疚不已:“不,不。”

      “风姐姐是因为兄长才厌恶我们的。”公子许低下头。

      “许!傻话!”临风道,“我是喜欢你的,当你作亲弟弟呢!至于朔,我确实不喜欢他。”

      公子许忧郁地说:“我不了解。……很多人都将我和兄长视作不能共存的敌人,当我年纪越大,这些说法就越多。我只想做兄长的膀臂,将来可以尽力协助他,想必没人信吧……包括风姐姐你,同样做不到像待兄长那样亲密无间地待我。”

      临风咽下堵在嗓子眼的谜团,拉起他的手,想起这毕竟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许,别胡思乱想,风姐姐永远相信你!”

      公子许破涕为笑:“……真的?……风姐姐,今天我来是想邀请你参加明天晚上的傩祭,是专门为给父君除灾举行的,你一定会来,对不对?兄长也很期待呢!”

      原来他还肩负景昭交予的使命。

      “行!”临风爽快地答应,随手拍拍他脑袋。

      傩祭,名义上是为驱除鬼怪,赶走不祥而被普遍推崇的一种仪式,渐渐演变成兼具娱神与娱人职责的聚会,既满足祭祀的目标,又满足消遣的愿望,无论在宫廷还是民间皆很流行。

      可是,见识过镐京灵台傩舞的临风,理所当然地不会被这样小场面的傩祭特别吸引,别有用意地观察起夏姞、太卜郑一班人的一笑一颦,她越发感到他们藏在平和表面下的黑暗计谋。同时,她也观察着景昭的举动,他也带给了她不少想不通的细节。

      景昭基本上是在专心看傩舞的,他偶尔会瞄上一瞄夏姞与太卜郑。

      如果这代表他在提防他们,临风觉得还很不足。

      这时,她突然捕捉到夏姞也在对景昭有意无意地打量。

      看样子,较量实际上已不为人知地展开了?

      临风强迫自己冷静,以俟其变。

      “臣为夫人、世子献上一段持戈舞!”宴席气氛正浓时,一名虬髯汉子掂着长戈跳到殿心大喊,他是夏姞的弟弟,现执掌兵权的代司马姞氏突虎。

      说来,他的官职获得也是临风非常疑惑的地方。他并非卫国公族,属于异姓,按理是不可能当最高军事统领——司马的。在上任司马、卫君的叔叔逝世后由作为副官的他在“暂无合适人选”的情形下接管,成为不伦不类的代司马……这还不要紧,关键是此人粗莽暴躁,嗜好酒色,战功也不显赫,全凭一身蛮力,蒙卫君恩典才登上副官的位置,此外全然没有半点将帅风度,半点雄才大略,他怎么就成了“暂无合适人选”下的“合适人选”的?

      可笑的是,今天的傩祭是为卫君除灾,他竟然要为大家跳舞!他以为这是什么?随便的聚会?何况他还是个作为军中榜样的代司马……

      他似乎喝得醉醺醺了,也不要景昭同意,就在殿心刷刷地耍起那杆长矛,同时哈哈大笑。

      等等!临风脑海中浮起个念头:他到底是何居心?难道……这真是单纯的献舞?他是否是趁机刺杀景昭?!

      她汗毛倒竖。

      很快,突虎舞得累了,乖乖回席中坐下,证明她是虚惊一场。

      隔了些时,宴席散场。

      临风踏着月色,往馆舍去。

      “公主,您小心点。”云泽搀扶着她,“您今晚不停地喝酒呢。”

      临风二话不说,把浸着冷汗的掌心让她看。

      云泽吓一跳道:“公主,您怎么啦?”

      “想得太多了。”临风指一指走廊另一端连接着的一个小池塘,“那有个草亭,你叫其他的人回去,陪我到那吹吹风吧。”

      云泽从命。

      两人挪到走廊尽头,正待感受一下夜晚的凉风,不意发现草亭内有黑影动了动。

      “云泽!”临风只需轻唤,云泽会意,拖了她躲到池塘边的树后,这是个既能看到草亭又很不易露出行藏的最佳地点。

      她们屏息凝气,听得草亭中有个女人道:“你是质问我么?”

      这分明是夏姞。

      “不。”和她对话的是个男子,“我没那个意思,庶母。”

      这句话响雷似地滚过临风心头!

      是景昭?!

      她恨不得冲上去看个清清楚楚!

      他们在一起做什么?夜很深了,他们在一起做什么?!

      像是为了彻底打击临风,先前羞答答半隐在云翳里的月亮拂去遮挡,清晖斜洒进草亭。

      映着月光,夏姞,这个大了景昭整整十岁,身为庶母的女人,暧昧地捧着景昭的脸,柔声细语:“只要你信我,我就算再被吕侯公主误解也没关系,我的世子。”

      景昭蹙着眉尖:“风儿她全是为我好。”

      夏姞搡他一把:“你叫她风儿……”

      “我是这么叫惯她的。”景昭道,“你不至于介意吧?”

      “我们相好也有三年了。”夏姞说,“你是怎么想我还有不明白的?我所做的也都不会伤害你,也都为你好嘛。”

      景昭搂住她:“庶母,我记得了。”

      夏姞依在名义上的儿子怀中,说不完的温存缠绵。

      大概他们觉得此地不该久留,没多久,各自匆匆而去,只剩下瞪着双眼,空洞地仰望月亮的临风。

      云泽瞧她不对劲,拼命摇晃着她:“公主!”

      “唉……”她半晌缓过呼吸,呆呆地盯住云泽,“你说,我是不是该晕过去?”

      “这个……”云泽愣了。

      临风摆手:“别想了。我们走。”

      她跌跌撞撞地企图靠自己的力量回去,没几步扑通载倒。

      云泽赶上前,背起她。

      “噩梦呀……”她颤抖着,眼前一片漆黑。

  •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这剧情会不会被说变态~~~~
    但是,这是那时候还算比较经常的事情呀~~~~~隐~~~~~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