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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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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就在长定殿中良夜漫漫时,昭纯殿里灯火不灭,合宫奴婢当值与下值的没一个敢闭眼,具都汗毛竖着苦熬主子怒火。
柳侍君在宫道曾言洛妃送汤之举必会引贵妃盛怒,所言并不虚,只是没都如他说的应验。
陶贵妃怒火不假,但汤碗却还是全须全影的摆放,没有被打碎。
‘他喝不了的送来本宫处,轻慢之心如此明显,陛下在那里竟然也不阻止,可恨!’
刘嬷嬷从后为主子揉背顺气,目光落在陶贵妃颤抖的手上道:
‘汤是柳侍君做的,送为长定殿人,又是当着陛下面,只怕是洛妃与柳侍君两个联手了。’
闻言,陶贵妃愤懑的目光里露出不屑:
‘哼,就凭他俩家世,拿什么与我斗!’
‘可柳侍君到底是从潜邸一路活到如今的人,在陛下身边资历无人能及。虽容貌普通,可陛下待他一直以来总是比旁人多些熟络亲近。洛妃是有盛......’
盛字出了半个音,目光触及主子难看的面色,刘嬷嬷忙咽了口水,凝滞须臾后才继续道:
‘他俩一个是有宠的新人,另外是深谙宫中条条道道的老人,真要结团,应付起来可以麻烦。’
眸子闪烁,陶贵妃在刘嬷嬷的提醒声中渐渐让理智回归了些压住怒火。
‘想抱团用碗破汤欺辱我,真当我这贵妃是吃素的么!’
金黄蜜蜡戒指佩戴的手指抬起,刘嬷嬷顺势贴更紧些送去自己耳朵。
明月在浅云间游走,光亮中带着些心计般挑挑拣拣向这座宫城各处散漫。
长定殿里万籁俱寂,鸣虫声在静谧中时断时续。
洛棠依偎着良帝手臂,半拉脑袋从枕头上塞进男人耳侧颈窝。
‘听说硕国使臣要来。’
‘怎么,洛洛也开始关心国家大事了。’
薄被下良帝的手穿过衣料将身边人拥好。
‘使臣来了得带贡品吧。’
感觉腰上有些痒,洛棠动了动,然后下巴抵住良帝肩膀,换了侧躺,道:
‘陛下知道花姑娘么?’
暗昧中良帝眉心皱了下,带着不解开口:
‘你是怕他们的贡品里有人?’
‘不是,呵呵~’
洛棠笑的下巴尖儿在良帝肩上打颤。
‘花姑娘是硕国特产,一种小香瓜,花花绿绿的皮儿,果肉脆生又甜,不腻口核还少。可好吃呢~’
皱紧的眉倏然松开,良帝也跟着笑了:
‘你呀,小馋鬼!’
感觉鼻尖给刮了下,洛棠反而更加来劲儿的继续说:
‘我可不算馋的,家里头二哥才是真的馋,他不但馋还很会馋呢。’
‘什么叫馋还会馋?’
‘就是爱吃,懂吃,会吃呗。打小啊,二哥哥饱览群书里有一半都跟吃有关。这花姑娘也是他看了本游记里讲给我的。’
似乎被洛棠的话带出兴趣,良帝身子也迎着他侧过去,手腕在人腰上揽的更结实:
‘那...我的洛洛呢,你的群书里除了正经的,另一半都是什么?’
窗幔里光线浅薄,洛棠被问的歪头思索模样看来是像极了强装深沉的小孩儿,良帝给这轮影廓勾着越发贴紧。
‘我那一半应该都是画本子,小人书......’
蓦然,几下外头不轻不重的敲击打断了洛棠说话,也扰了良帝情绪。
‘何人在外头?’
冒着良帝愠怒的声音缓缓而入的是白大伴。
‘陛下,昭纯殿那边来报,说吃了洛主这儿送去的雁翅,风伴君口吐鲜血不省人事了!’
床幔晃动,良帝与洛棠先后下地。
‘可叫了太医?’
‘回陛下,贵妃已经传了,说是正在施救。昭纯殿刘嬷嬷在外,奉贵妃命来求您过去看看。’
郁结凝在良帝眉间,深呼吸后,他带着安抚之意拍拍洛棠的手,道:
‘你正是初孕,不易操心,安生待在殿里,朕去瞧瞧。’
‘吃坏人了,我不去成么?’
听着洛棠问话,良帝垂首略作沉思,转而对白大伴道:
‘着人走趟宣涛殿,让柳侍君也即刻过去。’
吩咐完,良帝再次按住洛棠的手:
‘左不过经了下你桌面,那汤洛洛连手都没动过,朕亲眼瞧着,自然没你的事。歇了吧,别惦记。’
听了交代,洛棠乖乖点头,然后帮着良帝整理衣装目送他出去。
原本躲在云层后的明月在龙撵起驾时忽悠悠探头,贼兮兮将微弱光亮从长定殿空中移动,像个好事又没胆量的,随着良帝行径往昭纯殿而去。
阿招点亮内殿两盏烛火,洛棠则已经做回床畔。
看他竟是在脱鞋,阿招忙跟过去侍候被褥,同时耐不住发问:
‘刘嬷嬷在院里把话说的很是吓人,他讲柳侍君喝了汤,眼珠立马瞪老圆,然后嘴里呼呼冒血。说是幸得贵妃召太医及时,命算是保住。’
‘汤若是她自己喝,怕就没这么多事......算了,反正人救下便好。’
洛棠感叹着将脚丫往被褥里塞,然后拍拍床畔让阿招坐下陪着自己。
‘要不要传碗安神汤来?’
‘这一夜且要折腾,别麻烦了,省得人家觉得咱们戏也不少似的。’
‘那我给您捏捏吧,松快些睡的好。’
洛棠合目点头,阿招挪动身子摆好姿势,从手臂开始给按摩。
‘听说贵妃身边刘嬷嬷极通揉穴,他主子身上不爽利时也都要来几下呢。’
听见洛棠闭着眼说的话,阿招面露不解:
‘我却不知道呢,主子从哪儿听来的?’
‘先皇后当初久病,贵妃就曾举荐自己这老仆给皇后揉腿,上手后病躯当真大为舒坦,之后就常常指派了去,直到......皇后殡天。’
洛棠只顾自言自语的讲话,问了话没得来答案的阿招盯盯瞧着自己主子,莫名总有种这些娓娓道来似是洛棠某些久远经历的感觉。
正当洛棠被昏昏睡意袭扰时,昭纯殿里柳侍君也扑通跪在良帝脚下。
‘我送点心与雁翅汤本是给洛妃的,而且陛下亲眼所见,洛妃吃了并无异样。怎的到了昭纯殿就成毒了,柳儿冤枉,求陛下明察!’
匍匐下去的柳侍君泪痕布面,真真从心而出的叫冤叫屈。
‘老奴往长定殿寻陛下时特意问过阿招,她说洛妃吃的只有点心。而风主儿是喝了雁翅汤才吐血的,这毒下在哪处还不明显么。’
刘嬷嬷立在陶贵妃身边,有主撑腰说话的语气也随之带出些轻慢。
良帝眸色上写满不悦的转头,剜人的目光对着刁奴,显然不满于刘嬷嬷尊卑不分的举动。
见状,陶贵妃前身半步似是要给自己奴才撑腰:
‘陛下,太医在雁翅中验出了毒已是确凿。既说洛妃吃过点心,臣妾以为是否也该将那点心验一验,万一......是慢性呢?’
原本还带着怒色盯紧刘嬷嬷的眼睛倏然亮了下,良帝经过提醒,心思瞬间一转,也顾不得地上柳侍君诉冤,忙吩咐白大伴:
‘去,你走一趟,将长定殿洛洛剩下点心拿来,对了,动静小些,别吵到他休息,更别吓到他。’
‘遵旨。’
望着白大伴匆匆而去背影,陶贵妃压不住妒色的撇脸,而地上的柳侍君则因良帝怀疑之举也更加颓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