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梦•寻》泠素问

1、缘起缘灭

　　爱是世间最美的词，因为它包含所有。
　　梦是世间最美的童话，因为它尽是虚幻。
　　寻寻觅觅，心是那么迷离。在黑暗中努力张开五指，感受到的却只有冰冷的空气。干净的手指，拂过一处处风的罅隙。
　　让我们继续……

　　一
　　我一直都很喜欢“暮霭天涯”这个词，我说我就是觉得它代表了一种永恒。双儿说你别傻，永远没有一个词能代表永恒，天涯海角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微风吹过，你那黄昏的云烟就不复存在。
　　我说双儿你瞧你瞧，那些云彩不就是暮霭，它似乎离我们那么近，实际又那么远，不正像天涯吗？
　　沉默。只有飒飒的风响，伴着蝉鸣，久久不绝。
　　我等待着她的回答。
　　可谁又期盼着海角天涯呢
　　她转身走向教室。我不明所以。
　　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娇怯怯的，在大风中摇晃，衣角扬起在风中飞舞，带花边的裙裾拍打在小脚上，倔强地，不厌其烦。
　　嗨，一个人拍我的肩。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是一个挺英俊的男生。
　　你好，我是林桤。你是洛英吧，交个朋友。他微笑着伸过手来。
　　我找你商量一下教师节庆祝会的事。，
　　霎那间，我仿佛在他脸上看到双儿调皮而聪明的笑。
　　好吧，我们回去说。我定定神，跟他握握手。
　　我回头望了望夕阳，双儿没错，微风吹来，那云彩确是不复存在，但她忘了，这时的记忆已成了永远的财富。

　　Dream.one.
　　梦想是孤苦的现实所无法承载的，我永恒的梦想是文字，但在追寻唯美的过程中，才发现，永恒的原来只是那激扬飞舞着的所有的记忆。
　　我奔跑着追寻着，前面的灯很明亮，很美丽，美丽得一点不真实。
　　我在跑着，白色的连衣裙紧紧地贴在背上，飞扬的头发，迷离的眼神，我向着灯光奔去，我好累，但我不后悔。

　　二
　　班里转来一个新生居然是林桤，据说从A中转来，成绩很好，拿过拉丁舞比赛一等奖。
　　这些是双儿对我说的。
　　她接着说，你可以和他多接触一下哦，大班长，他是学生会主席，说不定可以帮帮你青云直上，哦对了，你不是也跳过拉丁舞嘛。很配哦。
　　双儿又笑了，那笑容顽皮娇憨，聪明伶俐。
　　拜托，不要开这个玩笑。……还有，不要提拉丁舞了。
　　我转过头，不愿提起那段伤心往事。
　　双儿有点歉疚
　　我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看林桤，却发现他正笑着站在我身后，说：洛英，帮忙安排一下我们班的节目好吗？
　　他的笑，真的很象双儿，好亲切。
　　我回头望望双儿，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一阵脸红。
　　行。
　　我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望窗外，阳光灿烂，是个好天气，我想，今天也许还是不会有暮霭吧，双儿还是没错。
　　回头仔细看着双儿，瞬间，我莫明地恐惧，害怕双儿有一天会出其不意地离我而去。

　　Dream.two
　　你我都是单翼的天使，唯有彼此拥抱才能展翅飞翔。
　　宽大的裙摆在我身后绽放，如同圣洁的白莲。我还在跑。
　　双儿…… 林桤…… 双儿…… 林桤……
　　我一次次的重复着。
　　双儿。
　　远处天地交界的地方，弥漫着双儿一脸纯真的笑，无声的笑，如异花初绽，明朗，干净，没有丝毫泥苔。
　　忽然，相貌变成了桤，他英俊的脸庞上，绽放着和双儿一样的微笑，轻轻的对我说：你好，我是林桤。
　　他们的影像变换着，渐渐远去。
　　我凝望天边，伸出双手在空气中虚无地握着，一下，又一下。我要抓住她，我的双儿，你不要走。
　　我把深秋的枫叶洗净，抹干，在表面写满感情真挚的小零碎，轻轻的沿着叶脉写过去，再细致地夹在书本里，让书页浸润它，给它留下永恒的痕迹，把那轻轻的小零碎刻入叶面，留下被封存的记忆，亘古不变。
　　是的，不变。
　　双儿，你也不要变。
　　让我们一起走到天堂去。

　　三
　　双儿双儿，你的名字真好听。
　　我喃喃的重复
　　双儿，你真得很像《鹿鼎记》里的小双儿。
　　哦？是吗？
　　英，我觉得你也很像《神雕》里的程英。
　　算了吧……

　　林桤真的很优秀，我们一同排练着节目，双儿总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们俩，每到那时，我总的不自禁的脸红。
　　教师节的演出很成功，我和林桤也主持得很好，节目的最后他突然拉我即兴表演了一段拉丁舞，我感到诧异，却并不手足无措，我们跳的是我在梦中跳过千百回的舞蹈——那段“伦巴”，两年前，我的比赛节目。我看着林桤，感到恍惚，多么相似的场面，多么相似的人，一样英俊的面庞，精致的微笑。甚至那掌声，也是一样的。
　　结束后，双儿跑过来，兴奋地说，英，英你知道吗？你们表演得真好。
　　嗯。
　　我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轻轻的走了，留下了愣在后面的双儿，还有桤。

　　Dream.three.
　　我忘了木马只有原地旋转的忧伤，我忘了你只属于天堂。我忘了我们紧扣的十指开不出不死的花，你奔赴你的天下，让我自己回家。我太笨是我太笨，输不起时光的筹码。霓虹灯早在喧哗，焰火声隐退不老的年华。
　　——某篇平凡的美丽文章

　　黑暗笼罩大地，我深陷梦境。
　　灯光绚丽的舞台，嗣娴熟的舞步……
　　我在心底无声的呐喊，嗣……
　　大楼猛烈的摇晃了几下，我被投进无边的黑暗，嗣的笑依旧灿烂。我双手飞舞，眼神无助而迷茫。
　　我没有抓住你，嗣，你还是走了
　　嗣，你走了……走了……
　　我恨你。
　　我感到恍惚，桤，嗣。
　　我突然感到害怕，我落荒而逃。
　　或许只因为你和嗣太像了，桤。
　　我不能重蹈覆辙。
　　嗣，我旧时的舞伴。

　　我支撑着坐起身，梦境的片断一次次的重复，我感到疲惫。嗣和桤，让我牵肠挂肚的男子。
　　我翻开本子，开始在黑暗中涂抹。
　　我深陷在臆想的圆里，无法思考，只有循环，再继续。
　　桤，嗣，双儿。
　　我想到那个在一枝红烛上雕下“卓”字的美丽女子，她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写出的那凄美的语句呢。
　　“一朝分别，两地相悬。只说三四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字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念，千牵挂。万般无奈把郎怨。”
　　李清照说：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我轻轻的写，浅浅的笔迹，浸着我的泪水。
　　有人说，女人的泪是一济最弘的毒药。
　　我的笔画，在这种液体中模糊，我渐渐昏睡而去。

　　四
　　桤来找我练节目，他说他想和我一起参加下一届的拉丁舞比赛，因为他的舞伴出国了。
　　我没有回绝，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双儿，你老实说，林桤怎么知道我会跳“伦巴”。
　　嘻，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我问你，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双儿收起笑容，英，不要傻了，嗣他是不会回来的。你再怎么逃避都没有用，这是事实。嗣的死不是你的错，现实一点吧。你的梦呢？你不能为了他停止了你的梦啊！
　　我没……有。
　　不要再自责了，面对现实吧。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已经很久没有写过什么了，还记得我们以前写的那些东西吗？它们是你的梦，你不可以放弃。
　　我转头看云，不愿回答。
　　双儿你知道吗，我好累。

　　Dream.four.
　　我在梦中一遍又一遍的演绎，伦巴强烈的节奏。灯光明灭中，面前舞伴的相貌，亦真亦幻。
　　快要比赛了，我们还是打算跳那曲“伦巴”。
　　我觉得我好闷。我还是忘不了嗣。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站起，孤独的舞步，笔尖淌出油墨。
　　一遍一遍的写，如同绝美的舞步。
　　“嗣，桤。
　　原谅我。“

　　五
　　这天，双儿去了趟大使馆，回来就跟我说她要走，去美国。
　　什么？！你不上课了吗？现在才12月呀！
　　我诧异地望着双儿，要她解释。
　　双儿的父母在美国，我知道终有一天她会和她父母相聚，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而又这么突兀。
　　嗯……，爸爸已经给我办好了手续，……英，英你答应我不要哭，我还会回来的。这跟嗣不一样。双儿静静地跟我说，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是啊，不一样。
　　我出乎意料的冷静，我自己也惊讶，仿佛我一切都是早就知道了。
　　那……那你什么时候走？我试探着问，连我也不知道为何要如此小心翼翼。
　　这星期六。
　　这么快啊，我黯然。
　　很久，很久，太阳快落山了，夕阳的周围云霞绚丽，在我眼里，却像是暮霭，朦胧的，沉甸甸的，扑朔迷离。
　　我看到双儿的眼里，映满夕阳边的朦胧云烟。
　　双儿真聪明，世上真的没有永恒，而且从未有人希冀过海角天涯。
　　六
　　上午送绛儿去机场，新机场很漂亮，我们逛了很久，说了很多，却没有人提起即将到来的离别，我帮双儿办好登机卡，我们隔着安检台招手说再见，中间似乎隔了海角天涯。
　　双儿你还是要走了，我没有抓住你，正像我那次没有抓住嗣一样，你们还是里我而去了。

　　双儿走了，我的心空空的，形单影只地走在操场上。后面传来脚步声，我转身，是桤。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笑，那笑容，像双儿，像嗣。
　　阳光很强烈，桤开口了：不要伤心，至少我还在。
　　噢，桤。
　　是啊，你还在，一切也都该结束了吧。
　　桤，最后一次，借你的肩膀靠一下。

　　七
　　12月31日比赛，我和桤发挥得很好，那段节奏强烈的伦巴，我们演绎得从所未有的完美。当音乐停止的时候，评委们给予了热烈的掌声，我笑了，欢快的笑了。
　　发短信给双儿，说我们赢了。
　　过了很久，双儿回道：恭喜！！这件事或许该告诉你了，桤是嗣的弟弟，是我告诉他你的一切，包括关于嗣的死。
　　我微笑，手指轻快的按落：双儿你退步了，这个文字游戏不怎么样。四，二，一，七。他们不同。很不同。
　　发送出去以后，回头看看桤。
　　他不是嗣，他是桤，独一无二的桤，正如独一无二的双儿和嗣一样，一样让我牵挂。
　　我想：一切该结束了吧。
　　原谅我。

　　Dream.six
　　新年的钟声响了，我合上日记，和我那段记忆封入箱底。重新开启我的梦。
　　我那穿着白色连衣裙奔寻自我的梦。我不怕，我要继续。
　　再这去旧迎新的一刻，我想：
　　一切都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