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女配拒绝被炮灰》唔昭

15、第十五章

　　崖底带上来的药很管用，小白的血已经止住。

　　刚才包扎得太潦草，她解开布带，准备帮他重新包扎，甫一入目，是那狰狞伤口。若非带的药足够好，他就算没有当场毙命，后续也会因血流过多而死。

　　“小白，伤好后，你走吧。”她轻声道，“若是能回崖底那是最好的，若是回不去，我会给你很多钱，你随便找个僻静地方生活。”

　　小白紧紧捏着她的衣袖，急得忘记自己是个哑巴，浅色的唇翕动两下，未能发出声音。

　　他抬手，想给她比划，却被她压下。

　　“算了，别比划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没有拖累我，是我拖累了你。你要是一个人好好在崖底待着，绝不会受伤，你不该来找我。”

　　“小白，我对你而言，和野猫野狗没什么区别，你把猫猫狗狗治好后，不是会放生吗？你把我也放生了吧。”

　　小白摇头，眼眶红红的，泪花在里头打转，衬着苍白一张小脸儿，看上去极为可怜。

　　“这没有什么不一样，稍微有点不同的是，我伤得比它们更重些，你照顾我的时间更久些。你只是照顾我照顾出了习惯，所以才这般不舍。”

　　“小白，放生意味着放手，你不该来找我，跟在我身边总会受伤，这次还算侥幸，下一次，恐怕不会这般幸运。”

　　小白将压下的手抽出，强撑着给她比划：我拖累你，我不好，对不起……别赶我走。

　　小白心里又自责又难受。
　　他知道自己是个没用的哑巴，什么都帮不了她，跟在她身边总会拖累她，他不好，他应该走的。

　　可是，这次离开后，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一想到这，他就难受得快要掉眼泪。

　　他以后会努力不拖累她的，不要生气，不要讨厌他，不要赶他走，他会很乖很乖，很听话很听话的。

　　小白感觉到自己眼角有明显的湿意，连忙用衣袖抹去，动作幅度过大，拉扯到伤口，鲜红霎时渗透布带。

　　“你干什么？别动。”宁纾微忙压住他。看见他湿红的眼眶，问道：“哭了？”

　　小白摇头：没…没哭，我本来就没用，还哭，你会更讨厌我。

　　“我没有讨厌你啊。”

　　……骗我。

　　“没有骗你。”

　　不要骗我。

　　“嗯，不骗你。”

　　小白伸出手，轻轻攥紧她衣袖，像快被遗弃的小狗崽抓住自己最后一点希望。

　　宁纾微在崖底骗过小白太多次，他现在已经患得患失。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相信的，可是每次都会被骗。这一次，不要骗他，至少这一次不要骗他。

　　“好了，不哭了。”她用袖子帮他擦掉眼泪。

　　印象中，小白红眼圈的次数多，但真正掉眼泪却屈指寥寥。上一次哭，还是两年前，在崖底的时候，被她气哭的。

　　“小白，我只是觉得跟在我身边，会违背了你原本的道义，这让你也难受。”

　　“今天你也看到了吧，死掉那么多人，他们要杀我，我为了保住自己性命，就得先杀掉他们。在此之前，你大概从未见过这么多杀戮，而这是我生活的常态。”

　　“小白，你是很善良的人，连受伤的小鸟都会捡回去治疗照顾的人。看到那么多重伤的人，你会作何感想？如果我阻止你去救，你又作何感想？我的行事作风与你坚持的道义完全相悖，你跟着我，你会难受的。”

　　小白眼中是一派懵懂，他说：我听不懂，我只想跟着你。

　　“唉……算了，先跟着我吧。至少在伤治好前，先跟着我吧。”

　　日夜兼程，终于抵达苗疆。

　　苗疆十万大山，重峦叠嶂，她根据千千给的地形图指示，找到药王谷。

　　药王谷也是神奇的地方，琪花瑶草满地，珍禽异兽遍布。千千姑娘恢复谷主的身份，颇带几分上位者的气势，她领着谷中的人在门口迎接她。

　　“路上遇到点意外，耽误些时日。”宁纾微掀开车帘，将小白扶下来，“千千姑娘，我朋友受了点伤，可否帮他医治？”

　　“自然。白芨、白术，快扶这位公子去四诊苑。还有白芷、白苏，把宁大侠与玉兆真人带去君康堂，都小心些，轻些。”

　　这般吩咐下去，药王谷几个药侍依令照做。

　　千千姑娘先去看了宁大侠和玉兆真人的身体状况，看他们一切尚好，便放下心来。

　　后又去四诊苑查看小白状况。小白正在用打哑语告诉两个药侍，不用麻烦了，给他点草药就好，他能自己医治。

　　药侍看不懂他在比划什么，面面相觑，见到千千和宁纾微过来，便道：“谷主，这位公子想说什么，但我们看不懂。他比划的不像手语，像是瞎比划的。”

　　小白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手放在膝头无措地抓着衣裳。

　　他没有正规地学过手语，都是自创的，确实是瞎比划的。

　　宁纾微将他的意思转述一遍，千千就让药侍去拿药材。

　　趁这空当，千千把宁纾微拉至一旁，眉头稍蹙，迟疑许久，终于开口道：“宁姑娘，有件事得和你说一下，是关于起死回生蛊的。”

　　原来当年医圣离世后，千千姑娘孤身一人在外闯荡，许久未回药王谷，导致谷主之位一直空悬。

　　族中几个长辈便生出争权夺位的心思，闹得不可开交，千千此番回来，也主要为解决这事。

　　其中有一位叔伯为增加自己的威望，将谷内仅剩的两枚起死回生蛊的母蛊，送到五毒教去巴结教主。

　　“五毒教？”
　　宁纾微听到这三个字略有些诧异，因为数年前她亲手覆灭此教，也亲手斩杀教主。

　　“是的，五毒教。只是此教已改头换面，与三年前截然不同，如今极受苗疆百姓的欢迎，被称为圣教。”

　　“新上任的教主有些奇怪，他自两年前就到处搜集起死回生蛊，而且只要母蛊。经过两年的时间，大概已将天下的蛊虫全部搜集到他那儿。想要拿到蛊虫救宁大侠与玉兆真人，就得向他求取。”

　　“几日前，我也去过五毒教，提出拿珍贵药材换取几枚蛊虫。那位教主询问了一些情况，忽然神情失态，大笑着说要让真正有求于他的人来见他。”

　　“他说他叫月尤，是你一位故人。”

　　月尤……
　　宁纾微面对这个名字，一时间怔住。

　　月尤，就是她那个疯子师妹。

　　其实称师妹并不准确，可称师弟也不合适，因为他天生双性，雌雄同体。这些还是宁纾微坠崖后，看完原著知晓的。

　　在原著中，他因为身体的残缺刚出生便被父母抛弃。小小一个婴孩，裹在襁褓中，扔在乱林深处，想让豺狼虎豹吃掉他。

　　而那时，前任五毒教教主正需要婴孩炼蛊，便让人将他捡了回去。

　　十几年时间，月尤经历各种各样的蛊虫噬咬折磨，竟奇迹般的没有死去，反而炼出百毒不侵的体质和超群绝伦的巫蛊之术。

　　随着他年岁渐长，样貌出落得愈发秾艳。两种性别的外貌特征在他身上结合得很好，像女子，但比女子高挑些，像男子，又比男子纤细些。

　　五毒教的前任教主，那个将他捡到养大的人，那个年龄可以做他父亲的人，既觊觎他的美丽身体，又厌恶他不男不女的残缺。

　　老男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变态，非说月尤每天都在想方设法地勾引自己，骂他是不要脸的骚货！贱人！还更加疯狂地折磨他！

　　大概是在这种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下，月尤整个人都变得非常扭曲阴暗，阴晴不定，矛盾怪异，比不上他的看不起，比得过他的又疯狂妒忌！

　　不巧，宁纾微就是那个完全比得过他的人。月尤的巫蛊之术虽天下无双，可剑道一术稍显不足。尤其是在宁纾微这个天下第一的衬托下，更显得低劣，差劲，不堪。

　　月尤扮作女子卧底在归虚派时，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扭曲嫉妒与怨恨如纷乱杂草般肆意滋长，势必将她除之而后快！

　　但是宁纾微完全没有在意过他。

　　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并不会在意一个手下败将。每年来挑衅她的人数不胜数，但通通都是废物，通通都被她打趴下。这些人在她眼里没有任何区别，都是如虫豸般不值一提的存在。

　　后面能注意到他，是因为她和系统斗争时，他莫名其妙跳出来背刺她一刀。

　　他说：“小师姐，这回记住我了吗？”

　　记住了。
　　这一下她可真将这个贱人记得清清楚。

　　月尤本性疯癫怪异，前任教主死后，他也算大仇得报，可他并不因此安生，反而到处阴暗爬行，惹是生非。

　　他与主角团也有过一战。

　　这一战，自然是他输。
　　他输后就逃到苗疆，从此不见踪影。没想到在书本不曾提及到地方，已当上五毒教新任教主，还颇得民心，当真纳罕。

　　宁纾微以前与他关系就极差，此回见面，不知又得闹出何等矛盾？

　　她心中万般不愿，但又必须得去。

　　因为月尤的举止很奇怪。
　　他为什么两年前就开始搜集起死回生蛊的母蛊？他似乎是早料到她有此需求。

　　这一切是否是他布局？
　　毕竟在她印象中，擅长用蛊又与她有仇怨的，唯有他一人。

　　他布此局有何目的？让她见他意欲何为？她得去查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