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次元空间》栖海

4、女真定水

　　袁冰的脸色更不好了，语气有些僵硬：“这，还下吗？”

　　“好像还有二楼。”高玄出声提醒。

　　季尧只迟疑了片刻，往前一步就跳了下去，一定是这里，不然那个女鬼不会选择在这里杀他，就当赌一把好了。

　　耳畔的破风声猎猎作响，失重感和心脏突然的揪起无一不说明着洞的深度，奇怪的是，这里不止纵向的风，还有横向的——

　　意味着这里并不封闭，那么火折子为什么会熄灭呢？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绵延起伏的山，他正站在下凹的山谷中，身前有一条铺着鹅卵石的石子路。

　　季尧特地抬头看了一眼，没有任何黑色通道。

　　天空像是水洗过的一样，阳光穿透蔚蓝色，柔和地照在山谷的每一块土石上，山风轻缓的吹过，偶有两只喜鹊飞过，纯净靓丽。

　　等了一会儿，才陆陆续续的有人下来，先是陆薇，再是袁冰、王广等人。

　　陆薇牵起季尧的手，仰起头道：“季尧哥哥，我们走吧。”

　　【女真怀着孩子，等丈夫斗完青龙归家，喜鹊路过，高鸣“家、家、家”，女真便知丈夫遭遇不测，带着儿女上山。】

　　结合着之前的线索，陆薇大概能把故事串起来了，她有些嫌弃的说：“这个次世界的神话比我哥哄我睡觉讲的还没意思，别的次世界都还挺有意思的。”

　　季尧对次世界没抱什么希望，但还是问道：“怎么有意思？”

　　“白雪公主棒打白骨精、红孩儿奇遇记、贾宝玉大战伏地魔......”

　　陆薇掰着手指头介绍给他听。

　　无意听到的王广捂着嘴憋笑，被袁冰狠狠掐了一把才冷静下来，袁冰瞪了王广一眼以示警告，王广连连点头。

　　“记错了吧？”

　　陆薇信誓旦旦：“绝对没有！”

　　“我们在过的这个次世界叫什么？”

　　“女真跳水啊。”陆薇不可置信地看着季尧，“季尧哥哥，你这都忘记啦？”

　　季尧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淡淡“嗯”了一声：“哥哥记性不好。”

　　陆薇傻乎乎地点点头以示谅解：“没事，我哥记性也不好，连我生日都记不住。”

　　说着说着，她又孩子气地瘪嘴：“回去我就扔他衣服！”

　　但转眼就喜笑颜开了，仰着头笑眯眯的，牵着的手晃的老高：“还是季尧哥哥好！等回去我就把你带给他看，我不要他了！”

　　“怎么三两句都离不开你哥。”

　　“才没有！”

　　“你哥也不是故意忘记你生日的。”

　　“是季尧哥哥说了，我才算了的。”陆薇小心眼的计较一句，努了努嘴，“算了，哥哥还是要平平安安的。”

　　风突然大了，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说变就变，黑云从远处滚滚而来，雨点蓄势待发。

　　“卧槽！是不是要下雨了！”王广大惊失色。

　　袁冰皱眉：“不是defuff，应该只是普通的气候改变。”

　　王广稍微冷静下来一点：“我们昨天晚上看过了老婆婆的笔录，女真定水的神话里，女真也是克服了重重困难才上山杀掉了青龙，按照这个系统的尿性，估计会让我们大幅度还原神话。”

　　“对，那我们可能还会遇到猛兽。”马国伟急色道：“乌云把太阳都遮住了！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落山啊！”

　　几人不约而同的拔腿狂奔，陆薇晃了晃季子舒的手：“哥哥，我们跑吗？”

　　“恐怖游戏不可能单纯拼体力的，献祭的地方应该离我们不远。”季尧看了一眼已经超过他们的几人，低声安抚陆薇。

　　陆薇眨眨眼：“那马国伟会死吗？”

　　季尧只是低眸，鸦羽般的睫毛敛住眸中神色：“没人救得了被标记过的猎物。”

　　但是从陆薇的角度还是能依稀看见，他的眸子里平静的像一潭死水，像一面镜子，仿佛能映彻世间所有真假善恶，但激不起丝毫涟漪。

　　这些念头在陆薇心里走马灯一样的过了一遍，她低着点了点头，胸口有点闷。

　　狂风愈演愈烈，就像要拼命的把人往后推，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人脸上，几乎是横着下来的，连鹅卵石都在向下滚，陆薇握紧了季子舒的手。

　　无论是天气晴朗还是狂风暴雨，季尧的步速都是一样的，走的四平八稳。

　　三年前的夜里也是这样的大雨，疾风掀开了他的风衣，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砸到地上，溅起一连串晶莹的珠子。

　　轮胎碾过的路面上带着泥泞，路灯冷冷地照着，有些车主烦躁的摁着喇叭，就像是在泄愤，摁的没完没了。

　　季尧依稀记得那场车祸只死了一个和他素不相识的中年男人，他却像是会心灵感应一般。

　　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被密密麻麻的小针碾过。

　　他记得那个男人临死喊了一个名字——阿年，之后，那个男人的瞳孔开始涣散了。

　　仿佛之前那一声就是回光返照了一下，一条生命就那么脆弱，眼帘一闭就不会再睁开了。

　　季尧的反应落到正在处理交通肇事的警察误眼里，误以为是亲人，要带他进局里做个笔录。

　　恰好季云就在不远处的酒店里，让胡律师把季尧带回来了。

　　季氏算是龙源省首屈一指的大集团，季尧的母亲听说是生季子舒的时候，难产死的，之后季云没有再娶，季尧就成了独子，从小培养商业。

　　季云对季尧寄以厚望，对季尧的要求很严苛，那件事过后两个月，季尧主动提议去墨尔本进修，在半年前被季云召回。

　　季云明年就五十五了，不适合长期操劳这么大的公司，各类繁琐的事情让他感觉力不从心了，就让季子舒开始着手接管。

　　经过半年的适应，季云差不多决定放手养老了。

　　其实季云对季尧的私事并不太关心，不在乎他二十五了还没有女朋友，哪怕别的老总有意帮季尧介绍，季云也表态希望季尧能自己找喜欢的。

　　当然，他也知道季尧在国外养了一支科学研究的队伍，具体不知道干什么的，很吃钱，季云尊重他的兴趣，不过也多次婉转的提醒过。

　　季云似乎对那个中年男人的事情更上心一点，问过一句：“不是让小陈把你送到南湖金苑去吗？怎么自己下车去看车祸了。”

　　他依稀记得自己扫过一眼落地窗，季云的办公室在丽滨大厦的顶楼，可以把整个外滩的美景尽收眼底。

　　那时正好前后陆续放了几簇烟花，季尧随口答道：“好像是那天心情不好吧，也没专门去。”

　　“心情不好也要有个度，特别是不要糟蹋自己身子。比如说你就是要杀人，只要控制好情绪，没有当场杀，季氏有的是办法让那个人悄无声息的死。”

　　他推了推眼镜，翻阅了一下财政报表，没什么情绪。

　　季尧把他的喜怒不形于色更是学到精髓，收了看向外面的目光，转身道：“怎么悄无声息法？”

　　季云翻了一页：“买凶杀人是犯法的，警方会查肇事者及其亲人的账户，但是一个沾上毒瘾或近期赌博的渣滓不会在银行卡里留下大量债务，银行卡也没有这个额度，你只需要填债给另一个灰色地带的人物就好了。”

　　“我怎么得知这个人近期是否沾上毒瘾？”季尧眸色一深，见他快要看完了，适时给他递了支笔。

　　季云莞尔：“我没说过让你找这种渣滓，你的时间很珍贵，不应该浪费到这些人身上。公司三千多人，有名册，你只要找家境良好且有妻女的人，然后让他们变成那种渣滓，再向他们提出条件，当你是公司老板的时候，叫员工来一趟办公室再正常不过。”

　　他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递给了季尧：“按这上面的处理存档。”

　　他话音一转：“其实像我这样也没什么生气的时候，我只是希望你自己找好自己发泄的途径，大多数时候杀人是最次的方式。”

　　“所以，有的时候杀人不完全因为情绪，而是这个人应该死，是吗？”季尧接过表，淡声问。

　　季云似乎发现了自己被季尧引导了，及时刹车，似笑非笑道：“你要是想杀什么人你就明白了，我说过，杀人不是最好的发泄方式，要不是因为吸毒对身体不好，其实我也不介意这个。”

　　—

　　“马国伟不应该比我们快很多吗？”陆薇晃了晃季尧的手。

　　不远处的树下，一头两米半的黑熊趴在马国伟的尸体上，把他半边身子都撕掉了，血淋淋的，内脏像一摊烂泥，他的半张脸被残忍的剥了下来。

　　黑熊的嘴里含了一个眼珠子，利齿轻轻一咬，白乎乎的似脓水一般流了下来。

　　陆薇的小手上出了冷汗：“哥哥，要不我们还是跑吧。”

　　“马国伟跑这么快不是也没跑掉吗。”季尧没动容，仔细地看了一眼马国伟的尸体，致命伤在脖颈出，应该是被一口咬死的。

　　“我哥说次世界就是让一群人为了活下去而成为队友，又要相继看身边的人前后被虐杀，但是我想不明白，系统图什么呢？”

　　季尧很轻地说了一句：“痛苦可以净化人的灵魂，而人需要被净化。”

　　而正在此时，黑熊扭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