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长日记》顾希言

8、向内求索，叩问自己

　　可爱妹妹今天还是来了，带了两包和昨天一样的小饼干，但事情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画画的时候她还是一样一边跟我聊天一边分享各种趣事，但每次我发出一点点声音她都会问我：“怎么啦？”“你又怎么啦？”搞得我好像一个让人操心的小孩，而她不得不哄我。

　　甚至当我说有点饿了，她就立刻放下笔绕到旁边的小桌子，拿起上面两包饼干跟我说：“你吃这个要喝八口水，不然会噎到。”为什么是八口水？因为每一包里有四小块，也就是吃一口我就喝一口水。然后她又问我：“你昨天的吃完啦？吃完之后用桃子解渴啦？桃子好吃吗？那个是我自己给你挑的！”

　　嗯......有没有一种她在教女儿的感觉，而且是孩子喝口水都怕呛着的那种妈妈哈哈哈哈！看见我一直看电脑没时间跟她聊天她还会走进来，“你又在看什么啊？每次我一来你都在看电脑！”像极了妈妈不满孩子一直玩手机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我是二十四岁不是四岁，笑晕。

　　聊完开心的聊点沉重的？一般沉重，可放心食用。下午我终于拿上几张纸、一支笔和一个手机出门画地图了。原本计划上周带着志愿者走一圈让他们画，结果有两个人根本没来，剩下两个干了一天也说有事不来了，我一个人走不开，一直拖到今天。

　　这也是一个馆长在开展工作过程中会多次遇到的问题——志愿者不稳定。高校志愿者通常为了挣时长，挣够了就不来了。尤其马上到了期末，大学生要准备考试，中小学也准备考试，成人志愿者和小志愿者都很少，甚至连读者都少了，所以馆长不得不准备好随机应变、孤军奋战，不然就会跟我一样，活动一拖再拖。

　　这个活动是这样。因为村里还是有居民不知道有我们这家图书馆，或者知道了但找不到路，我就想搞一次定点打卡活动，所以需要画出附近的小学、幼儿园或者比较明显的建筑物通往图书馆的道路，搞一张地图印出来，到街上发发传单。虽说直接地图APP搜索一下也有路线，但总感觉它的方位跟我想的不太一样，所以最终决定自己实地去走，画完再跟APP进行比对。

　　大概两点多出的门，艳阳高照，村里人多半都去上班了，道路显得宽了不少，我拿着纸笔、看着手机走走停停，把四个方向好多巷子都走了一遍，期间有几个人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困惑。不过还算顺利，三点多回到馆里，四点准时开馆。

　　新的问题在于我要把地图印上传单，就得先搞一个好看的，我想象中就是那种卡通的简单画着几条线路和打卡点。但实际上发现我做不到？反正也想不通，看着没什么难度，但一时也不知道用什么软件去做，打开WPS的形状、图标都没有合适的，最终把希望寄托在机构老师的身上，因为我画画的水平＝火柴人......

　　生活中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看起来简单做起来难，面对各种难以推进的琐碎的细节，自己也想不明白就这么个事儿怎么就做不成呢？馆长的这个工作也是如此。

　　因为大学在学生会待了三年，大大小小办了不少活动和行政事务，我觉得办活动（活动的开展过程）没什么难的。结果今天突然就开始有点心慌和无力了，因为来了快两个月，除了固定的三个馆轮流办的活动之外，我这里几乎没有新的活动。

　　我觉得现状并未达到自己的心理预期，好像图书馆跟我来之前也没什么区别，我没做什么贡献和推进，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因为问题并不在于活动开展的过程之中，而是缺少活动的来源。

　　图书馆地理位置比另外两个馆偏僻，大车进来也不方便，居民多数都是骑电动车到公交站或地铁站（我比较叛逆我走路），开活动的老师、同学自然不太想来，我可以理解，却还是觉得活动太少好像会影响到孩子到馆的积极性，所以有点发愁。

　　不过问题不大，因为机构各位老师们也没有给我什么压力或批评，我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对自己过分严苛，现在的不高兴、焦虑之类的相对以前都很短暂和微弱，但又正好强烈到足够推动我去思考、去改变、去进步。

　　我是一个无功利的自我内驱者，喜欢做一些没有明显或及时的收获的事，比如写作。前几个月求职时，一些老板听见我写小说、写文章，就会问：“那你赚了不少钱吧？”我说：“没钱。”

　　我很少在流量大的平台发表文章，主要之前没什么好的时机，也不想为了投稿而强写出点什么，直到去年追剧上头才忍不住连载了两部同人文，加起来快20万字，发在自己的微博和超话，还挺受欢迎，但一分钱没有。那段时间我得到了莫大的快乐。

　　虽然我认为写作本质上是与自己的交流，正如前几天我写下的那样：
　　我始终相信，文字是最忠诚也最赤果的存在。一个人在写作时真诚地剖析自我、拷问自我、沟通自我，也就等于是在剖析人类、拷问人类、沟通人类，因为人的思想本质是形而上的情感、精神的合集，而它们有着近似或相同的根。
　　就像我们看过不同的月亮，却在某时某刻某地，突然读懂古诗里的千千万万种月光。

　　我的文字首先是表达自我、愉悦自我的，其次便是渴望引起一些共鸣。我希望有人能从中看见自己的影子，发现自己的那些欢乐、苦痛、忧郁、悲鸣并不孤独，发现在世上的某个角落有人和他一样，且在竭力抗争，希望他能从中感到安慰、温暖和力量。

　　所以每每看到读者的评论都会高兴，并且因此也增强了自身的勇气和力量，即使我并不从中得到一分钱。热爱就是我的动力，有时也是压力，但幸运的是，动力与压力皆来源于我自己，处理起来，远比来源于外界更加容易。

　　不向外求，自然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所以，今天祝大家：都有刀刃向内、诉诸己心的勇气。从今后，不对峙，不迎合，向内求索，叩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