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宠妃难当》沉蕴

15、往事之分别

　　胤禛坠崖后九死一生，康熙帝作为帝王，考虑到局势与制衡，作为父亲，担忧这个儿子。他忍不住亲自带人去接胤禛回来，同行的还有寻找胤禛最积极的八爷胤禩。

　　康熙帝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突然问道：“胤禩，你四哥坠崖受伤这个事，你怎么看？”

　　胤禩心里猛然一跳，误以为父亲康熙帝发现了什么，怀疑到他的头上，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寻求合适的措辞。他鼓起勇气抬头看向父亲康熙帝，试探道：“儿臣不知汗阿玛是想问哪一方面的……”

　　“就是那个叫孟思渔的汉家姑娘。”

　　康熙睁开眼，内侍连忙递来茶水，他接过去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又道：“朕收到消息，他们都说胤禛是为了她坠崖受伤的，颇有几分英雄救美的味道。”

　　胤禩心里有几分雀跃欢喜，期待着胤禛和孟思渔朝着他们的算计走下去，但是他又不能在康熙帝面前表露出来。

　　顿时，他故作震惊地瞪大眼睛，又微微收敛几分，含蓄道：“四哥不是贪恋女色之人，是不是传言有误？”

　　不是胤禛贪恋女色，就是孟思渔纠缠攀附，总得二选一。

　　康熙帝对自己的养儿教育十分自信，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儿子有错，那就是孟思渔的错。一个身份低贱的汉家女子，生得美貌动人，就是原罪。

　　顿时，康熙帝没好气地说道：“肯定是那个汉家女人蛊惑了胤禛，导致他昏了头脑，做出这种不顾自己的危险事情。”

　　胤禩心里高兴，康熙帝越是厌恶孟思渔，就越是不会同意胤禛迎娶她入府，到时候他稍加利用，便会令康熙帝和胤禛父子失和，不动声色地除掉一个竞争对手。

　　现在，他压抑着心里的激动，脸上却摆出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

　　康熙帝看到他的表情，问道：“胤禩，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胤禩露出几分被发现的恐慌，无奈一笑，道：“原本不想说与汗阿玛听，实在是儿臣担心四哥受牵连啊！”

　　关乎到自己的儿子，康熙帝道：“说！”

　　胤禩敛去温和的笑容，“儿臣听说四哥坠崖那日，是有人找孟思渔寻仇，恰好孟思渔遇到了四哥的马车，向他求助，牵连了四哥。”

　　“看来汉家女人也并不是个个温柔多情，还有这么不安分，会惹祸的。”康熙帝不咸不淡地评价着，对孟思渔的印象大打折扣。

　　胤禩见到有效果，再接再厉，“而且，那日书院辩论会上，儿臣见过这位孟姑娘……”

　　恰到好处的停顿，胤禩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措辞形容，康熙帝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

　　胤禩温和地笑了笑，“这位姑娘长相十分娇美，只是性格略有些生猛。当日她与她的父兄在帐中起了争执，动手将亲爹踹了出来，后来她弟弟跟着将他们的兄长踹了出来，栗山书院学子都可以作证。”

　　“只是儿臣不知道她与父兄之间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仇恨，不好评判。”

　　康熙帝冷哼一声，“不管发生了什么，大庭广众之下，脚踹亲爹，挑唆兄弟，不敬兄长，是为不孝不敬不悌。也不知道胤禛看中这女子什么？”

　　若说最开始康熙帝不喜孟思渔是迁怒，现在才是真正地对她人品的否认。

　　胤禩见时机正好，他想着福晋去柏林寺的事情遮不住，干脆借此机会解释一二，“那女子性格泼辣，略有胆识，又伶牙俐齿的，就连福晋也在她手上吃过亏，的确不同于其他女子。四哥一时迷了眼，爱慕这女子也情有可原。”

　　听说八福晋在孟思渔手中吃过亏，康熙帝越发不喜孟思渔，他可以不喜儿媳妇飞扬跋扈，但是不能让一个小小的汉家女欺负了去。

　　他想到冷宫里呆着的几个妃子，颇有几分相似的手段，冷笑道：“攀龙附凤的伎俩而已。”

　　胤禩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不再多言。

　　风雨欲来之势，小山村格外的宁静，依旧是蓝天白云，岁月静好。

　　孟思渔的绣工很好，只是极少绣壁虎，配色和针法不同于刘大娘，绣出来的壁虎幼稚、可爱，多了几分前世Q版动物的呆萌。

　　她献宝似的拿到胤禛的眼前，晃了晃，“四爷，喜不喜欢？”

　　胤禛看到腰带一喜，伸手接了过去，摩挲着腰带上的壁虎，他知道这是孟思渔对他的最美好的祝福。

　　以前他在上书房读书时，只看到几位伴读身上的衣服有这个图案，颇为隐蔽，还是他偶然发现询问，才知道壁虎的寓意。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赠送的东西，是宫中没有的一抹温情。

　　现在他也可以拥有了，抬头看向孟思渔，“只要是你送的礼物，我都喜欢。”

　　孟思渔得意地挑了挑眉，自己的礼物受到肯定，比什么都高兴。转瞬她怀疑地看向胤禛，狐疑道：“嘴巴这么甜，该不会哄我给你送礼物吧？”

　　胤禛沉默不答，十分珍惜地收起腰带，朝着孟思渔伸手，“我该喝药休息了。”

　　孟思渔：“……”

　　躲得这么快，肯定是这么想的！

　　又一次喝药昏睡过去，胤禛陷入深眠之中，嘴角都是带着淡淡笑意的。

　　孟思渔拿着药碗出门，刚刚迈步踏出房门，还未走到后院厨房，门外一阵喧闹，惊得小山村鸡飞狗跳。

　　一众官兵围住了刘家人的院子，其他村民看得人心惶惶。时下乡野村民最害怕官兵，寻常躲得远远的，见刘家孤儿寡母被围，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刘三救回来的一男一女是通缉犯，引来官兵捉拿；有人说刘三倒卖药草出了事，官兵来找刘三麻烦的。

　　就是刘家母子自己也害怕，误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来人却是偏年长的男子，语调阴柔，客气地说道：“两位不要怕，我们是来寻找我们府上的四爷，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紧随着年长男子身后的是两列仆从，端着各种不同的礼盒，一看就是价值不凡的，鱼贯而入。

　　刘三还想要推辞，奈何年长男子看似笑眯眯的，却是不容置疑的模样。他们母子只得收下礼物，震惊、惊喜、激动、怀疑……各种复杂情绪涌上心头，心道：里面那位真的是贵人呀！

　　孟思渔站在廊下默默看着，她知道胤禛家里人寻来了，意味着胤禛会接受到更好的治疗，也意味着他们将要分离。

　　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倒也不算多么失落。

　　与刘家母子的待遇不同，孟思渔完全被他们无视了，就像受到什么特殊的指令一样。若不是孟思渔忙前忙后，帮忙收拾胤禛的东西，厚脸皮跟着上了他们的马车，她还不知道怎么离开小山村。

　　但是，孟思渔是个聪明人，她十分会思考，知道康熙帝是故意为之。

　　因为从康熙帝未曾现身，命令人给刘家人送厚礼道谢，就可以看出康熙帝得知他们获救的前因后果。而康熙帝故意命人忽视她，又愿意带她离开，可见知道她这么个人，只是不满意而已。

　　孟思渔猜测：是胤禛为她坠崖受伤的缘故，引起康熙帝不满了。

　　与一众人挤在狭小的马车里，她时不时掀开车帘，眺望着前面宽大低调豪华的马车，胤禛就在那辆马车之上，也不知道宫里的御医诊治过后，有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案，有没有诊治出什么别的问题。

　　最好还是别诊治出别的问题，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越来越靠近京城，孟思渔找人传话，她该下车回家报平安了。

　　康熙帝听到侍卫首领的回话，点了点头，“让那个汉家女人离开，不要刻意为难她。”

　　虽然他不喜欢孟思渔，但也不会没品地欺负弱女子。更何况胤禛正在昏迷中，万一以后得知了此事，会引起不必要的小麻烦。他可不是孟家父子那等蠢货，轻易地导致父子失和。

　　临行前，孟思渔走到豪华马车前站定，恭敬地说道：“殷老爷，我想见一见殷四爷，亲自向他道别。不知可否？”

　　康熙帝微妙地挑眉，这个时候，这个汉家女子闹什么？

　　他板着威严的面孔，冷冷拒绝孟思渔，“免了。他都昏迷不醒，你和他道别有什么意义？他还能留下你不成？”

　　孟思渔无语，真的是误会至深。

　　算了，来日方长，等待四爷再来寻她。

　　孟思渔转身离去，干净利落，康熙帝久久等不到她的声音，又暗示内侍探出去看看情况，内侍去而复返。

　　“万岁爷，那姑娘走了。”

　　“走了？”

　　康熙帝沉吟片刻，低头看着昏睡的胤禛，突然发现他的四皇子的眼光也没有那么差，又吩咐道：“准备一百两银子，给那汉家女送去，就说以后不要再打扰四爷。”

　　内侍恭敬地应诺，从马车里退了出去。

　　恰逢八福晋到城外迎接康熙帝和八爷，迎面遇见独自行走的孟思渔，可谓冤家路窄。她看着孟思渔灰头土脸的模样，想也知道万岁爷不待见她。

　　“我当是谁，这不是将来要当娘娘的孟姑娘吗？”

　　孟思渔看出八福晋的身份，今日看见她虽然穿着满族服饰，却没有显露出品级，只当做不知她的身份，准备避开她。

　　奈何八福晋嘴上不饶人，讥讽道：“野鸡就是野鸡，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

　　孟思渔赞同地点头，“夫人说得对，野鸡就是野鸡，飞上枝头的确变不了凤凰。”

　　八福晋没想到孟思渔是这么个态度，仔细回味这句话，瞬间脸色剧变，这句话不也是在说她？孟思渔是在诅咒她成不了皇后？

　　她还想教训一番孟思渔，康熙帝身边的内侍捧着东西过来了，只得作罢。

　　内侍看着孟思渔竟然和最凶悍的八福晋对上，也是为她捏了一把汗，看着二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他又十分佩服孟思渔，与八福晋对上不居下风，不愧是令四爷英雄救美的女人。

　　“孟姑娘留步，我家老爷赠送你百两银子，感谢你对我们四爷的照顾之恩。”

　　说的是百两银子，内侍知道孟思渔是个姑娘家，主动换成两个金元宝，恰好价值百两银子，携带方便。

　　八福晋得知此事，忍不住嗤笑一声，讽刺地看着孟思渔。“有些人，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与刘家人的丰厚礼品相比，这两个金元宝真的有点寒碜，十分羞辱孟思渔。

　　内侍有点着急，十分担心孟思渔不收，他不知道回去怎么交差。

　　然而，孟思渔没有那么清高，顺从地收下金子，颠了颠重量，笑道：“夫人说错了，哪里是一场空？我这不就是收获？”

　　八福晋：“……”

　　死丫头没脸没皮的！

　　内侍：“……”

　　孟姑娘真是能屈能伸！

　　八福晋暗骂一句“眼皮子浅”，转身气呼呼地离开了，没有看到孟思渔失魂落魄，倒是把自己弄得一肚子气，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孟思渔看着八福晋离去的背影，温柔的眸色中闪过怀疑之色，转瞬又很快敛去，宛如水波无痕。

　　刚刚她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越是抵抗激烈，越是影响胤禛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

　　也许暂时的退让才是最好的。

　　“孟姑娘……”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内侍第一次干这种事，又害怕这位真的是四爷的心尖宠，以后被四爷得知此事迁怒于他。他有些战战兢兢的，欲言又止，不知道从何说起。

　　孟思渔笑道：“小哥还有别的事不成？”

　　内侍咬咬牙，硬着头皮道：“我们老爷还说了，孟姑娘收了钱，以后最好别出现在四爷面前。”

　　孟思渔：“……”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两个小元宝，黄橙橙的，有些可爱。只是……堂堂大清一代圣祖是不是太小气了点？未来的雍正帝在他爹眼里就这个价？

　　她忍不住嘀咕出来，“是不是给的太少了？”

　　内侍震惊错愕地看着孟思渔，而后微微抽搐着嘴角，心道：这是他能听的话吗？

　　就在刹那间，他决定忘记这句话，绝对不能回复给万岁爷。

　　苏培盛赶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么一幕，听到这么一句话，无语又无奈，沉默了一瞬，连忙道：“哎哟喂，孟姑娘怎么在这里？”

　　孟思渔遇到苏培盛，不知道他看了多久，“我准备回家。”

　　苏培盛连忙拦住孟思渔，“若是四爷醒来不见孟姑娘，我怎么交代？”

　　“可是你们家老爷让我离开的呀！给了钱的，还不少！”孟思渔转瞬亮了亮两个金元宝，一点也不嫌弃它小又少，仿佛刚刚那句话是他们在做梦误听了。

　　苏培盛：“……”

　　孟思渔想了想，不为难苏培盛，斟酌了几句，“请帮忙转达四爷，孟思渔是个眼皮子浅的人，原本想嫁个富商，过锦衣玉食的生活。奈何——”

　　“算了，就说我收了你们家老爷的黄金。”

　　苏培盛：“这……”

　　孟思渔没好气地说道：“这什么这？原本就不是我的本意，没道理我要背负这个骂名。”

　　苏培盛吓得冒冷汗，扯了扯孟思渔的衣袖口，劝说道：“孟姑娘慎言，我们老爷在家里说一不二，四爷都得听他的，这话不能这么说。”

　　孟思渔知道康熙帝的身份，故意装作不知，却又不为难苏培盛等人，最终道：“那你就说我不辞而别。”

　　其实，这就是孟思渔的本意，刚刚那些不过是演给康熙帝的人看而已。

　　果然，胤禛醒来之时，第一眼就在寻找孟思渔，却不见人。

　　熟悉的装饰摆设告诉他回来了，渐渐的冷静下来，唤来苏培盛询问孟思渔的下落，“孟姑娘在哪里？”

　　苏培盛假笑道：“还能去哪里？回家了呗！”

　　胤禛摸着腰带上的壁虎纹路，不相信孟思渔没有跟来，他们明明定下了盟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培盛摇摇头。

　　胤禛又问：“可留下只言片语？”

　　苏培盛还是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