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大人不好哄》洗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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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山，红色的小皮卡沿着青石板路朝上。

　　上车之前，松月凉和陈尔为了争副驾驶的位置打了一架，满听只能将烟霞追月放在了副驾驶，冷着脸让他们俩全都坐在后座。

　　货箱里装满了圆弧状的榫卯结构的白玉砖，半路装这些白玉砖的时候，陈尔啧啧称奇，翻来覆去研究了很久。
　　这会儿石碑被挪到了后座，他俩憋憋屈屈挤在一起，脚下踩着三把铁锹。

　　松月凉瞪着陈尔，用眼神道：“都怪你！”
　　陈尔挑了挑眉，也用眼神回道：“到底是怪谁？”
　　松月凉继续，“一会儿你自己步行下山吧！你要有劲儿跑着也行。”
　　陈尔不服，“凭什么？”

　　满听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透过后视镜看到俩人“眉来眼去”。
　　她叹了口气，只能开口“劝架”。
　　“一会儿下山二哥开车，松月凉坐副驾驶，我坐后排。”

　　两人互相瞪了一眼，这才别开了眼，彻底安静了下来。

　　满听继续往前开，遇到一个岔口，松月凉开口，“左拐！”

　　沿着这条青石板路开了一会儿，就看到了望不到边的蓝紫色的花海。
　　远处，花海尽头，有一棵树。

　　穿过花海，走近了，才看清楚这棵树是一棵热烈的蓝莓树，尚且年幼，结的果子不多，却是颗颗饱满。
　　有很多鸟飞来又飞走，采了蓝莓果子回去当食物。

　　青石板路一直延伸到了花海中，到了尽头，要沿着几步台阶朝上，才能到树下。
　　树的地势较高，花海云海都在脚下。

　　松月凉的声音不疾不徐，安定人心，“如果是晴天，还能看到掩映的一个湖泊。”

　　满听道：“很美！”

　　陈尔也道：“很美！”
　　稍顿，他看向松月凉，“谢谢！”

　　松月凉愣了一瞬，直接别开了眼，但是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

　　陈尔没想到他的脸皮竟然这么薄。

　　所以，之前不跟小满表白是因为脸皮比较薄吧？
　　啧！一个大男人因为脸皮薄而不敢表白？
　　陈尔有些嫌弃地别开了眼。

　　松月凉察觉，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嫌弃有些不解。

　　陈尔道：“干活！”

　　雨已经将下不下了，落在身上几乎察觉不到。

　　松月凉用铁锹划定了两个范围。
　　内环要向下挖坑，用来安置烟霞追月。外环是一条沟渠，用来固定埋在地下的榫卯的白玉砖。

　　挖好后，三人小心翼翼将烟霞追月放进去，一捧一捧填上了土，填成了一个可爱的小土包。

　　白玉砖装车的时候是按层数分好的，三人将白玉砖搬上台阶，像是拼乐高一样拼了起来，拼成了一个圆润莹白的小房子，在蓝紫色的花海中，静谧又美丽。

　　“我这块石碑……”
　　陈尔亲手做的那块石碑是普通的银灰色相见的石头，跟白玉砖一比，灰扑扑的，矮小又可怜。

　　满听道：“不挡视线，立在前面刚刚好！”

　　松月凉又道：“要都是白玉石的材质，倒显得有些单调了。”

　　陈尔问，“你们不嫌字丑吗？”

　　满听和松月凉异口同声，“不丑！”

　　松月凉想到很多年前，有个孩子求上神殿，手里抱着一个还没有雕刻完的娃娃。
　　他求自己至少要他的母亲等他将手里的娃娃雕刻完。
　　有娃娃陪着，那样他母亲就算躺进冰冷的棺材，也不会那么孤单。
　　那个娃娃雕刻好之后，依然很丑，但是他的母亲很喜欢，灰败的眼神都透出了光，一直夸娃娃好看。

　　松月凉道：“孩子给长辈的，在长辈眼里总是好的。”

　　陈尔正感动着，他话锋一转，“但是你的字确实该练一练，不要整天像个莽夫一样。”

　　“……”陈尔咬牙切齿，“我谢谢你的提醒！”
　　他感觉自己徒手就能把石碑插在土里，就是现在。

　　满听默默趁着他俩大眼儿瞪小眼阿儿的功夫，默默挖了一个坑。

　　石碑埋好，前面搭了一个白玉石的落地供桌。

　　一阵自行车的铃声由远及近，熊出单手骑着满听的红色小单车，手拎拎着一个食盒。
　　他将自行车停在小皮卡的后方，小跑着把食盒递了过来。
　　“校长大人，小满老师，祭品我送过来了。”

　　满听原本还打算再跑一趟的，她道：“谢谢熊师傅。”

　　熊出咧嘴笑了，“谢我做什么，都是校长大人做的，我就是跑跑腿。”

　　松月凉道：“满姨也算是我的长辈……”

　　陈尔追问，“什么长辈？”

　　原本转身想走的熊出定住了脚步。

　　长辈？那必然是跟着小满老师喊一样尊称的长辈呗！
　　如果这时候妖神大人趁热打铁，跟小满老师表明心意，那他就是第一见证人，想想就好激动。

　　熊出使劲儿闭着嘴巴，但也挡不住嘴角自己咧到了耳朵根儿。

　　松月凉认真想了想，如果他跟小满成亲，那应该是喊——“妈”？
　　他耳根泛红，轻咳一声，避重就轻，“小满的长辈就是我的长辈！”

　　熊出那咧到耳朵根儿的嘴角就又收了回来。
　　妖神大人怎么就算是开始学做饭了，却还是油盐不进呢？

　　陈尔看他那又红起来的耳根，快嫌弃死了。
　　当初揍自己的时候竟然没发现他这么……纯情？

　　陈尔大言不惭，“那我也是小满的长辈，你跟着叫声二哥听听！”

　　松月凉看过去。
　　当初自己怎么没在度西岭的山口把他直接打死呢？

　　陈尔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

　　祭品摆在供桌上，不精致但是很用心。
　　食盒的最下层还放着香炉和三炷香。

　　三人站在坟前，沉默地吹着花海飘来的香风。
　　满听和松月凉没开口，他们知道满姨已经进入下一个轮回了。
　　陈尔也没开口，他该说的前些年都跟满姨说尽了。
　　三炷香也沉默地燃尽。

　　云散了，阳光洒下来，蓝莓树落下了斑驳的树荫。

　　满听回头，看到了远处群山掩映的湖泊。

　　三人下山后，陈尔没打算下车。
　　他道：“我回武馆吃饭，说不准我明天就上山来了，把你这宝贝小皮卡送回来。到时候我让赵——”
　　他短促地叹了一口气，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让张新开个车跟着我。”

　　满听没在意，“回去吧，路上慢点儿。”

　　陈尔不满，“你说回去吧这三个字的时候，一点儿都没犹豫。真不送我？”

　　满听还没说什么，松月凉接了话，“你不认识路吗？”

　　陈尔翻了个白眼儿，冷哼一声，“你一个不会开车的就不要掺和我们两个司机的事情了！哦不，你不只是不会开车，你还不会骑单车。哦不，是学不会骑单车。”

　　陈尔是怎么发现的呢？
　　他们开车下山的时候遇到了骑单车下山的熊师傅，松月凉目不转睛，眼里当时就写着，“为什么他会骑自行车？”
　　陈尔当时就开口嘲笑他，“你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你不会……不会骑单车吧？”

　　松月凉没应声。
　　就算后来陈尔狂笑了好一会儿松月凉都没应声。
　　然后陈尔突然就明白了，“松月凉，你不会是根本就学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