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很清高》两个久久

29、她很喜欢

　　陈娇娇和许乔面对面。在宇宙咖啡厅，第一次见面的位置。
　　陈娇娇给许乔送上一杯她的亲手特调。
　　许乔抿一口，说：“一如既往很难喝。”
　　陈娇娇被逗乐了，她全身的紧绷倏忽放松下来。

　　“二叔。”陈娇娇呼唤他，不再直呼其名，或者很没有边界感地叫他“老许”。
　　许乔有些失落。

　　“你是我这些年最喜欢的。”他说。
　　“一朵玫瑰花，或者一只金丝雀而已。”陈娇娇接口，带着微笑。

　　她完全相信许乔说的。
　　许乔待她是真的很好。只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她对许乔心存感激，但是仅限于感恩。

　　她不爱他。
　　这就是这段关系的原罪。

　　“我以为你并不介意。”许乔说。
　　“我也以为我不介意。”陈娇娇说。

　　她替许乔点燃了一根香烟：“二叔，人果然不能在太年轻的时候遇到太渣的人。二十二岁的司洋什么都不是，但是十八岁的司洋我无法抵抗。”

　　“所以连累了二十二岁的陈娇娇。”
　　她无奈地说：“都是我的错。您有权利掌掴我。”

　　你看，这就是陈娇娇的厉害之处。明明是司洋太耀眼，她硬生生说成了渣浪贱。
　　你明明知道，但是你无可奈何。
　　许乔失笑。

　　隔壁的吃客带着情绪走过来：“室内禁烟，你们怎么回事？”
　　陈娇娇挑眉看她，哔，一个白领女，提着一万块钱的包，只能算是个低奢侈入门款。

　　陈娇娇看着她那桌已经选购的面包蛋糕和正在等着的咖啡。
　　“给你免单。”她轻飘飘一句。

　　女人气急败坏：“免单就能随便抽烟了吗？”
　　“额外再送您两百代金券，零门槛随时可以用，来，阿玲，充值进这位小姐的账户，一共五百块。”
　　阿玲头也不抬，应声：“是，老板。”
　　那女人再没有了声音。

　　许乔掐灭香烟，看向陈娇娇的表情惋惜中带着不甘。
　　“或者我还是太老了。”

　　陈娇娇握住他的手。
　　男人一旦开始自我怀疑，就是灾难的开始。
　　男人就应该高高在上，坐拥无上的权力和地位，这是他们魅力的源头。

　　“不，您是一切最好的时候。”陈娇娇说，“我总是有眼不识。”
　　她这句话反复提起，曾经她对陈媛也说过。
　　她不是有眼不识，她是在十八岁就遇到了一眼万年的人。

　　能被陈娇娇喜欢上，可真是天底下第一的幸运儿。
　　许乔不无惋惜。

　　“或者下辈子，我会更早一点遇到娇娇。”许乔说。
　　陈娇娇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司洋气急败坏地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冲出来，愣头青一样打断许乔的话头。

　　“二叔，下辈子的娇娇也一定会是我的。三生三世，天上地下，我已经锁定了她。”

　　二十多岁的男孩子果然小家子气，沉不住气。
　　许乔喝完杯中咖啡：“谢谢你招待我。”

　　陈娇娇站起身：“我把车子退给您。”
　　对，她的车子，新款粉红色跑车，是许乔两个月之前特别赠与。

　　昨天晚上司洋就软磨硬泡：还给他还给他，我买不起车子给你吗？
　　那样子，就像是被抢了心爱玩具小汽车的三岁男童。

　　许乔说：“难道送给心仪的姑娘的礼物都要退回来吗？请你留着，开上十年八年，如果实在不想开，放在车库让它生锈也好。请不要送回来打我的脸。”

　　司洋恨得牙痒痒。
　　许乔这个老东西，他就是不认输，就是不肯干干脆脆离开他们的世界。
　　就算滚了，也要留点屎尿屁的膈应他们！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陈娇娇微微颔首：“我永远不会忘记二叔。”
　　“我也永远不会忘记娇娇。”

　　如果不是两个人态度都太坦然，司洋绝对会认为他们在上演一出《罗密欧与朱丽叶》。

　　司洋气疯了。
　　整个人都像一个充气的河豚。陈娇娇用手去戳他的脸颊：“这样就不帅了，你如果不是一个帅老头，我绝对甩掉你。”

　　司洋一秒钟变脸，但是忍不住还是生气。
　　“报废那辆汽车。”
　　“为什么？我才开了一个半月，而且我真的很喜欢粉色。”

　　“你喜新厌旧！”司洋控诉，“你以前告诉我你喜欢蓝色，深深浅浅的蓝色，海蓝宝的蓝色－－”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不大不小的蓝宝石戒指，那是陈娇娇落在日料店的那一枚。

　　陈娇娇的眸色被蓝色的宝石戒指映射，她微启红唇。
　　“我喜欢……”话没有说完，就被司洋恶狠狠地含住了唇齿，啃咬，撕扯，发泄怒气和不满。

　　在咖啡店盘亘选购的女客捂住眼睛，直呼有伤风化，丝毫没有当代都市女白领的样子。
　　陈娇娇红唇弯弯，被吞掉的话她决定再也不会告诉司洋。

　　她想说的是：我喜欢的一直是司洋。

　　＊
　　落地玻璃外，许乔面无表情地摇上车窗。
　　他对司机说：“开车，去公司。”
　　低调的商务车缓缓地开向城市的最中心，cbd的复地。

　　许乔永远不会告诉陈娇娇半年前在宇宙咖啡店远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必须追溯到四年以前。

　　他坐车经过帝都大学的林荫道。同行的人大概是各中老手，带着调笑的语气问他：“二叔，你知道这些停着的商务车，和车上那矿泉水瓶子的意思吗？”

　　许乔摇摇头，浑不在意：“不曾了解。”
　　他的视线被一个女孩子吸引，那个女孩子走在林荫人行道上，她抱着书本，眼神却在飘忽。

　　太漂亮了，所以吸引了许乔所有的注意力。

　　同行的人叫司机把车也停在路边，然后细细地解释这其中的区别。
　　许乔听得混不在意，只觉得腌臜，如果不是那个女孩子在周围驻足，他绝对不会放任司机将车子停在附近。

　　他在期待什么？
　　又在拒绝什么？
　　许乔自己也不知道。

　　那天他的车子在林荫道上停了二十分钟，看着那个女孩子走走停停，最后驻足观看什么。
　　看着她瞪大双眼然后落荒而逃。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

　　当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
　　许乔对同行人说一声：“你可真无聊。”然后对司机说：“开车，去广厦吃饭。”

　　他有些庆幸，又有些惋惜。
　　那个女孩的背影决绝，他几乎可以肯定，她永远不会再出现在林荫道附近；但是那个女孩太美，他真的很想听一听她的声音，是不是同样动人。

　　但是无论如何，结果都是好的。
　　许乔想，一个纯洁的灵魂没有堕落，就是天大的喜事。

　　后来，许乔认识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
　　他当然不是纯情c男，纵情声色并不是没有遇到更好看，或者是更加动人的。
　　但是那个女孩子，日渐模糊的身影偶尔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直到很久以后，大大咧咧的许丽同他说：“二哥，给你介绍一个女孩，不是那种女孩，是我同学，帝大的高材生……”

　　许乔想要拒绝的。
　　但是帝大、高材生，这些关键词叠加在一起，还有那张模糊的照片－－勾起了他全部的兴趣。

　　他终于在宇宙咖啡店再次见到了那个女孩子。
　　看见她走过来，声音果然婉转动人。
　　她说：“二叔，你好，我叫陈娇娇。”

　　“如你所见，我是个笨蛋美人。”
　　“所以，如果你没有很多的财力物力和精力，绝对不要来招惹我。”

　　许乔笑了。
　　他想：百灵鸟儿果然是鲜活的比较灵动。
　　她才不是什么笨蛋美人。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绿茶美人。

　　但是他很喜欢。
　　比四年前更喜欢。

　　四年前只是觉得她漂亮，单纯；但是未免天真、乏味。
　　四年后的陈娇娇阴损、蔫坏，才是真真正正的旗鼓相当。

　　而，大概是司洋造就了今天的陈娇娇。
　　然，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并不适用一切的定律。
　　尤其是前人意识到这是一棵会开花的树，并且拼着鱼死网破不肯松手的是时候。

　　边上的人搂上许乔的肩膀：“二叔，你这幅表情我可是会嫉妒的。还是说你实在不甘心，不甘心就放弃，真不是二叔的风格。”
　　司清的手指涂成了可怖的吸血鬼红。她和陈娇娇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从出生、到教养、到为人处世说话的方法。

　　许乔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没有什么不甘心的。”许乔耸耸肩，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她和你弟弟是绝配。况且，”许乔勾了勾嘴角，“大小姐居然是那种程度的扶弟魔吗？为了弟弟甘愿献身？”

　　司清抽回自己的手：“二叔你在想什么呢？”
　　她点了点许乔的嘴唇：“我这个弟媳实在厉害，我如果不能另谋出路，怕是要被蚕食殆尽，再说，”

　　司清红唇弯弯：“你说要是咱们结婚了，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啧啧，司洋该是什么表情？”
　　司洋什么表情许乔毫不在意，但是他想，陈娇娇的表情应该会有些精彩。

　　所以，对于司清的这个提议，他竟然也不是那么排斥了呢。
　　许乔说：“那可真是委屈了大小姐。”
　　司清说：“只要二叔不觉得委屈就行了。”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比较轻松，两个人相视一笑。
　　和聪明人缔结合约，同样很轻松，最主要，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有百利而无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