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室栖雏》潦小草

21、前尘往事

　　“好”我一下子抬起头，心房翻起轩然波涛，想也不想的便答应。
　　刘邦见我答应的如此之快，眼眸中不禁浮上了一丝惊讶，却仍是半句没问，只冷冷说了句：“既是答应了，我便放心。三天之内我必定使吕夫人放你出来。”
　　我什么都没说，听得他脚步渐渐远了。这才抬起头，重又望了望天空中硕大明亮的满月。
　　不用问，历史上萧何是刘邦军师，他们定是早就认识。我与韩信之间的暗潮汹涌，定是萧何不小心吐露给了刘邦，却万万没有想到，刘邦立马就想好了一切的策划。
　　不能怪萧何，除了吕嬃，我对吕家名以上的亲人们并无丝毫感情，况且吕平还欺骗过我，我才不在乎刘邦是否要利用吕家。
　　最重要的，是我真的，真的，一万个真的，想要再见到韩信。那个在我初来乍到救过我的少年，那个在花丛中笑的清亮无比的少年，那个、那个让我在短短几天便动了心的少年。我还是、还是想要看到他。

　　我不知道刘邦用了什么办法，反正第二天的下午我便被放了出来。贺氏将我叫到厅房，这次没有喝茶，只一边有节奏的敲着桌子，一边冷笑着对我说：“真是有些本事，同你那娘一样的有本事。竟是哄得老爷亲自开口将你做主嫁给了刘邦。”
　　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大喇喇的说道：“我那娘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是这次忤逆了您的意思，真是过意不去，嘿嘿，得罪了。”
　　贺氏的脸都发青了，却仍是抑制着，狠狠的对着我说：“你也莫要得意，刘邦只是小小一亭长，家中还有个女人替他生了个儿子，虽然那女人与他并无夫妻之名，可你嫁过去，也是二女一夫！”
　　我嘴巴咧得更开了：“嘿嘿，夫人，您这么标志的人儿都受过二女一夫，我能多介意啊是不是啊？”
　　揭到了痛处，贺氏脸由青到紫，“唰”的站起来，拂袖而去，去到门口时转头满含怒气地说了一句“下月初五出嫁！”
　　我在后面站着，得意的脸都有点抽筋。

　　出嫁前第三天，自我来这边除了骗我那次便没有怎么理会过的吕平差人来叫我，虽是不想要见到他，可我还是准时到达了正厅房。
　　一进正厅房，只见除了吕平之外没有一个人。吕平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听得我进来的脚步声也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幽幽的张嘴说道：“大后天便是出嫁，我做主将你许配给刘邦，也算没有怎么亏待你了，我观刘邦骨骼清奇，面有富贵之象，他日定前途不可限量。”
　　我没理他，切，不就是随便嫁个人，老迷信。
　　没听见我回话，吕平不禁睁开了眼，见我心不在焉的站在那似听非听，眼睛里不禁带上了几丝怒火：“此般没教养，说出去到底也是吕家的女儿，不怕丢了吕家的声望！”
　　声望声望，狗屁的声望。我眼前不禁又浮现了牛远道深情抚摸素荷墓碑的画面，不禁怒从中来，反语相讥道：“莫说什么教养，在没教养也是双亲教出来的，什么样的爹什么样的女儿。”
　　“你……”吕平气的说不出话来。他哆嗦着嘴唇，怒气冲天的看着我，我则毫不畏惧的也望向他。
　　过了好半晌，吕平慢慢平静下来，终是无力的躺向了太师椅。他缓慢抬起手，无力的的摆摆：“罢了罢了。你去罢。”
　　我转身就走，刚至门口，忽的听见他无力的、忽的仿佛年迈十岁的声音哀哀的在身后响起来：“她立在桃树下冲我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是第一次见到她，我眼里再没了别人。她是丫鬟，我娶了她的主子。她眼里只有那个什么都不如我的男人。我愤怒不甘，终是强占了她。”
　　说罢，他顿了顿。我有些惊讶的扭过身，看到他怔怔地看着我，眼底有无数汹涌波涛：“你与她，真像，只是她柔弱，善良。自那次之后，她便有了你，可至死，也未曾再看我一眼。”
　　仿佛有无数旧日旧人从他眼中划过，他的眼睛瞬间暗淡下来：“我是恨她的，毁了我一生的爱慕。”
　　说罢，他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仿佛睡过去般，再无言语。
　　也是一个可怜人。她毁你一生爱慕，你可知你也毁她一生爱慕。
　　忽略掉心底的一抹同情，我没有再看他，抬起脚，快步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