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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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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七潋坐在地上一脸迷茫。抬头,看着凤煌人高马大的身姿。
“……师尊,你想要睡床也不能硬把我拽下来呀。”
裴七潋打了个呵欠,“你告诉我一声不就好了。喏,床给你睡。”
凤煌:“……”
凤煌:“起来修行。”
裴七潋:“……那我回我屋睡?”
凤煌定定看着裴七潋,乌黑的眸子泛起沉沉冷光。
裴七潋怂,“……我修、修炼。”
裴七潋爬起来,盘在了椅子上打坐。
一师一徒两人各占据一角。对面而视。
屋中寂静可听针落。
烛光摇曳着两人投射在墙上的长影。
裴七潋闭眼,又睁眼。“师尊,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凤煌并未抬眼。
裴七潋:“师尊为何要修炼无情道?”
凤煌静坐如钟。
裴七潋:“师尊,无情道是不是要做和尚?还是比和尚更难受?要禁.欲吗?要保留精.元吗?那咱们俩的师徒情影不影响师尊的修行?”
凤煌的眼皮微跳,终是睁开了。“你的话太密了。从此刻开始,学会止语。”
裴七潋:“……”
裴七潋把嘴巴闭上,半会,又睁开了。“师尊,那你找师娘了吗?”
凤煌乌黑的眸淡淡盯着裴七潋。
裴七潋略一思忖:“是因为被师娘抛弃了,所以才打算修无情道吗?”
凤煌抬手,送了裴七潋一个闭口决。
裴七潋没法说话,终还是乖乖闭上了眼。
刚把眼闭上。
凤煌的房门从外敲响了。
温宴侠的声音传进:“太苏真人,家主让我送灵药给真人。”
房门很快就从外打开。
温宴侠脸上的喜悦在看见开门的人,刹那凝固,然后转成怀疑。“风子矜,你怎么在太苏真人的屋内?”
裴七潋两面通红地望着温宴侠。随后转头往向屋内。牙齿紧咬着唇,嘴巴发出意味不明的摩擦声。
“唔……哈……师尊弄得我嘴巴太疼了。”裴七潋眼角泪光泛滥。“对了,你来找谁?”
温宴侠望着裴七潋水光潋滟的眸子和通红水润的唇。“……太苏真人。”
裴七潋:“太苏真人在修行。”
温宴侠盯着风子矜的眼眸中有几许恼怒。“那你怎么会在太苏真人房里?”
裴七潋:“因为我和太苏真人一起在修行。”
温宴侠:“……”
裴七潋利索地接过温宴侠手中的灵药,“送东西?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温宴侠咬牙切齿:“不是给你的。”
回应温宴侠的,是裴七潋利索关上的门扇出来的一道风。
还有屋中裴七潋的抱怨。“师尊,下次别搞我嘴巴了,我不说话还不成吗?你看,都红了……”
温宴侠震撼在原地。
*
生怕凤煌没看到,裴七潋噘嘴靠近。“你瞧……丢红通了。”
凤煌睁眼,就看见近在咫尺粉嫩饱满的唇瓣。
裴七潋只凑近给看一眼,就正了身回来。“刚才忘记被封了闭口决,开门时想要说话,差点憋坏我了。”
“瞧瞧温家送了什么灵药。”裴七潋打开盒子,一一细数,“人参、琉璃果、蔡密枝……温家出手真大方。”
凤煌:“裴七潋。”
裴七潋:“嗯?”
裴七潋转头回应,对视上凤煌深渊般的黑眸,心头咯噔一跳。糟糕,应得太顺口了。
“师尊是知道魔头裴七潋的什么事吗?”
凤煌淡淡望着裴七潋的脸,“风子矜,你作为裴七潋的手下,知道的应该比吾多吧?”
裴七潋眨眼:“我一个小小喂虎的,怎么有资格知道主上的事。”
凤煌眼底清辉一片。“裴七潋所擅长的武器不是九尾箭,是所有暗器。为人不是喜怒无常,而是缝人迎笑、擅伪妄为。吾说得可有错?”
裴七潋摸摸脸,易容下的狐狸眼抖了抖。“……师尊,你怎么问我?我连裴主上的面都没怎么见过。”
凤煌眼皮掀起,又垂下。不再多语。“修行吧。”
自修炼无情道后,凤煌的心境从未像这段时间以来这般不宁静。他修行未曾走岔路,却常在晨醒时发现自己唇边的血迹,以及众数的内伤。
与此同时,关于“裴七潋”此人的记忆,却似乎比往常清晰了一分。他好像能听到这人的说话的模样,笑起来的声音……
待睁眼时,脑海中的声音与模糊的容貌却和眼前的风子矜缓缓嵌合……
“师尊,不是要修行吗?你怎么又盯着我看?”裴七潋叼着一株灵药的尾巴,面容无辜。“师尊,师徒情会影响你修行的,你可别太爱我了。”
凤煌:“……”
凤煌索性闭眼。
*
两人安静打坐。
裴七潋边打坐边将灵药吭哧吭哧当零嘴喂肚子里。
温宴侠再度来访。他不死心地敲响太苏真人的房门,来开门的还是风子矜。
温宴侠看到风子矜手里捧着的啃一半的人参果,差点失态。“这是千年树结成的人参果子,一千年才能结果一次,你竟然就这么吃掉了?!”
裴七潋舔舔手指上的汁水:“嗯?不可以吃吗?但人参果煮汤不好喝。”
这是生吃还是煮汤的问题吗?
温宴侠俊秀的脸生红,抑制着微微怒火。“风子矜,这是温家给太苏真人的东西。”
裴七潋:“师尊同意我吃了。”
凤煌同没同意不知道,反正裴七潋吃的时候凤煌没有阻止。
温宴侠哑火。最后出手将裴七潋推搡开,“让开,我找太苏真人!”
凤煌忽出现在了裴七潋身后,“何事?”
被推了一把的裴七潋干干脆脆就撞进凤煌胸膛。
温宴侠因自己的失态被真人目睹,脸色微红。“太苏真人,家主醒了,指名要单独见真人。还请真人跟我走一趟。”
凤煌将怀中不安分的人按着肩膀推开。“带路吧。”
裴七潋在后招手:“师尊,我等你回来睡觉哦。”
温宴侠的脚步一沉。望向前头风情朗月之姿的人,眼底不掩盖浓厚的倾羡。“太苏真人,谅小辈多言,风子矜行径粗鲁,实在配不上作为太苏真人的弟子。太苏真人的弟子应该是更强大更优秀的人。”
凤煌:“你确实多言了。这是空青峰的事,与旁人无任何干系。”
温宴侠面上一赫红,不敢言语。
*
裴七潋目送两人离开。
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内,又不想一人待着。
转身,看见旁边的客房。
温家将他和白鹤的客房安排在凤煌的左右。
裴七潋兴致高昂地敲敲房门,打算找鹤兄弟秉烛夜谈。
敲门无人应响。
裴七潋扒拉着门缝。这么快就睡了吗?奇了怪,修行者不是不爱睡觉的吗?
裴七潋只看得见里头漆黑一片。摸摸头,从储物环里拿出了一根银片。片刻功夫,白鹤的房门被撬开了。
“鹤兄,我拿了好酒来……”
屋内漆黑,只有一扇窗扇迎风摇曳。半轮缺陷的明月在空中高悬,朦胧的月色落在地面上,照清了地上一只白色的羽毛。
裴七潋拾起了地上的羽毛,抬眼看月,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
温家。
神态沧桑的温家家主背靠在坐枕下,身前拄着拐杖,满脸倦容地望着大门的方向。
温琉红着眼睛站立在家主身侧。“爷爷,你回屋躺下吧。郎中说你不能……”
“住口!”温家主咳嗽,咳得面容和眼睛皆涨红。“此事关系我们温家的荣辱!成败在此一举,绝对不能有任何出错!”
温琉咬唇。
过了片刻。
温宴侠将凤煌带了进来,随行的是白樾和卫云。
卫云没看见风子矜,眺头张望了下。被白樾拍了拍手制止住。
“太苏真人……咳咳咳咳……”温家主一个起身要迎接。
凤煌:“温家主不必客气。”
凤煌未靠近,一道真气将虚弱的温家主搀扶上椅。
温客行上前一步,满面愁容。“家主,身子重要。”
温家主抬手推开温客行的手。“太苏真人……咳咳咳,老夫代替温家全族感谢太苏真人和修仙宗出手相助。老夫可以以性命担保,袭击老夫的是裴七潋……咳咳。当初,温家在天鼎山参与对裴七潋的围剿,让裴七潋记恨在心,故招惹了他的报复。”
白樾:“温家主,晚辈有一不解。传闻围剿裴七潋的正道众多,为何裴七潋会先报复温家?”
温家主眼神晦暗,无力地摇摇头。“小道长有所不知,裴七潋恨毒了温家。百年前天鼎山的围剿战中,我们温家出力最多……但最让裴七潋忌惮的,还是当年他灭门了柳河山庄温府的事。世间传闻柳河山庄的温府得罪了裴七潋才遭其报复,其实不然。裴七潋是因为想要一个宝贝才灭门了柳河山庄咳咳……”
“什么宝贝?”卫云嘴快。
温客行看了眼还在咳嗽的温家主,接过话头。“当年柳河山庄还有幸存的后人,诸位跟我前去一看,便会知晓。”
温家主因伤势过重,无法前行。只能折返回去养伤。
温客行带领众人前往。
回廊上,温客行与凤煌等人讲述了柳河山庄的惨案。“……柳河山庄是温家的分支,一向以买卖兽类为业。裴七潋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认定柳河山庄拿到了稀奇珍宝,定要柳河山庄交出来。但柳河山庄哪里有珍奇兽类……等到柳河山庄的信子跑回温崮岭求助,已经为时已晚。”
“裴七潋在柳河山庄烧杀抢掠,上至长者,下至婴幼,都没能逃过那场大火。”
卫云:“裴七潋竟然如此凶残狠毒。”
温客行:“当时我年幼,但族辈训言,仍旧不敢忘温家在柳河山庄的痛楚。”
九州大陆修行者的寿命是凡人的三倍。修炼者修炼到了一定程度,寿命便能延长。连容貌也能保持在一定的状态。温客行也是修行人,虽然看起来已有四五十,但实际年纪已有百岁余。
柳河山庄一案半年后,裴七潋也在天鼎山被正道围剿灭亡。故世人常知温家灭门案,而甚少知道真正灭门的是柳河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