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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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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星期后,闷油瓶出院。
吴邪去北京和他们碰头,顺便商量之后的事情。
回来之后最棘手的事情,就是如何处理三叔留下的烂摊子。
这一年来经历的事虽然轰轰烈烈,却一直都是在暗中进行。
家里人完全不知道目前发生的剧变。
三叔如今是真正的下落不明。可能永远不会出现。
这怎么解释是一回事。而另一面,就是闷油瓶。
如今他真的变成了拖油瓶。
随着他意识的恢复,吴邪必须面临如何与他重新认识的问题。
“小哥没有亲人。在这世上干干净净,也不知道老窝在哪里。问了不少人。什么消息也没有。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几乎和这个世界没有一点联系。他的随身行李全部丢在盆地里。没钱没任何证件。这时候放任他不管,恐怕只有去路边当流浪汉了。”,胖子道。
胖子混得相当不错。在琉璃厂也开了堂口。吴邪在他的新店里碰头。
几个月不见。闷油瓶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气色。除了眉宇间对这个世界的陌生,其他倒是给吴邪熟悉的感觉,这让他多少有点心宽。
“小哥,你还记得我吗?”
闷油瓶没有说话。靠在窗口,也没有看吴邪。眼神如镜。淡得比以前更甚。
好比心思已经根本不存在于人世之间。
“行了,你就别为难小哥了。”
“医生怎么说?”
“不就是那样。据说是回忆起一些片段来,医生说是受了强烈的精神刺激才有可能好转。不然,每天炖猪脑都没用。”
吴邪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在那陨石之内,在最后时刻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他变成这个样子。”
说了点无聊的,胖子就问,“你有什么打算没?胖爷我这儿就四十多个平方,可实在局促。你要让小哥住这里。胖爷我连相好都不敢找。别人一看我藏着个小白脸,还以为你胖爷我是兔儿爷。”
吴邪啧了一声,没好气道,“你这人真没良心,人小哥可不止一次救过咱的命。你担心这不靠谱的干啥?”
“他又不住你那儿,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我出钱给小哥找个房子。那咱是一句话。他要住四合院胖爷我都给他拿下,和我住一起就不行。这和救命不救命没关系。”,胖子道。“你看要不这样,我掏钱租房子,你掏钱找保姆。咱们把小哥安顿在这附近,给他好吃好喝。没事周末过去探望一下。”
“你他娘的整的好像金屋藏娇一样。”,吴邪道,“小哥又不是傻子,你有问问他自己的想法?”
说着,胖子便看向闷油瓶。
“小哥。你自己说怎么着吧。今后有什么打算?”
闷油瓶闭了闭眼,似乎在思考。隔了很久才道,“我想出去走走”。
吴邪一听,直接顿住。
“走走?到哪儿去走走,有目的地吗?”
闷油瓶淡然回答。
“不知道,到你们说的那些的方。长沙、杭州、山东。看看能不能记起什么东西来。”
吴邪心里咯噔了一声。
这才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闷油瓶想记起点什么东西来。现在他脑海里基本是一片空白。他的过去是一个巨大的谜题。但是谜题越大,对人的折磨就越小。
可如果他在游历过程中,记忆开始复苏。
那在他脑海里浮现出的情感片段对于空虚的人来说是诱惑力极大的。
一点点提示都会变成各种各样的线头,让他痛苦不堪。
当然,吴邪也理解。
这对于失去记忆的人来说,人生所有目的。应该就是找回自己的过去,这一点你无论如何也无法回避。但他实在不想他再走上那条老路。
胖子看吴邪脸色有变,知道他心里有个疙瘩,拍了拍肩膀,提醒。
“顺其自然,咱们不是说好的嘛。你想把小哥硬按在这里也不现实。”
吴邪叹了口气。
“如果这样,只有实行第二个方案了。就是和他一起琢磨这些事情。你和我看着小哥,我们到底是过来人,很多东西可以避免他走极端。”
胖子点头。
“嗯,有道理。”
闷油瓶的想法,其实吴邪自己也想过。
他曾经有计划带他到长沙。让其他人看看。
不过现在长沙形势混乱,他都不知道去找谁好。
这时,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忙问胖子。
“胖子,你上次不是说你有办法能知道小哥的背景吗?怎么后来就没消息了?”
胖子道,“别提了。这事情儿说起来就恶心。你胖爷我当时计划是找那些夹喇嘛的人问问。他们当中间人的消息广。小哥既然能被你三叔联系到,肯定曾留一些信息在夹喇嘛的地方,咱们可以通过这个下手。”
“这是好办法啊。怎么就恶心了?”
胖子继续说,“没想到这些人个个都摇头,说什么不能讲。你说这批人平日里干的就是拉皮条的勾当。这时候给我充什么圣人君子。”
吴邪点头,哦了一声。
“原来是这么回事,毕竟行有行规,这倒不能怪他们,这些人可能就指望着这些信息吃饭。一旦透露出来恐怕不止混不下去,还有可能被做掉。你也理解理解。”
“那你那边怎么样?”
吴邪叹了口气。
“一样的,要是我三叔在,也许还能打听点什么出来。现在我接触的人资历不够啊,那些老瓢把子品性古怪。个个都盯着我这边的状况,我这会儿特地去接近他们,还不给他们吃了,那不是我这种人能干的事儿。”
“那你就别琢磨了。”,胖子道,“我看还是按照小哥说的来,咱们给他报个旅行团,准备点钱,让小哥自己出去走走。或者,要不咱干脆替他征婚,把他包给一富婆。以小哥的姿色,咱们稳赚不赔,以后就让他们自己过去,你看如何?”
“哼哼,缺德。”
“那胖爷没办法了,你给想个招吧。”
吴邪道,“也许你刚才找夹喇嘛的办法,还不是死路。”
“怎么说?”
“胖子,那些掮客不肯说,无非是怕得罪人,又或是不知道,怕说出来露短。但有一个人就没这个顾虑,咱们可以从这个人身上下手。”
“哪个呀?”,胖子问。这时,闷油瓶也转过头来。
“还记得去长白山的那次。替我三叔夹喇嘛的那个光头吗?”
“你是说楚光头?”
楚哥楚光头,是三叔之前合作的地下钱庄老板。
被陈皮阿四买通后,已经被抓了,只是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坐牢。
吴邪想得是,既然当时是他联系了闷油瓶和胖子。那这个人肯定知道他们的信息,现在身在囹圄,也没什么顾虑。
只是不知道怎么找到他,还有怎么让他开口。
胖子反应过来,两人一击掌。
“不错嘛天真,有你胖爷三分之一的聪明劲儿了。不过咱要是去找他,他把我们举报了怎么办?”
“这种人精明得很。”,吴邪道,“他手里信息多,要是有心吐出来,长沙一片倒。他忍着没说就是因为知道不说才对自己有利。现在落难了,求人的地方很多,我看,套出话来不难。”
说着,吴邪心里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其他事情不能麻烦潘子,但这事倒不敏感,可以托他去问问情况。
两人就决定还是帮闷油瓶查吧。
他们插手,好过他到处乱跑。
之后回了杭州,吴邪立即给潘子打了电话,讲了来龙去脉。
潘子也是讲义气的人,一口答应。潘子效率很高。三天后,吴邪就接到了电话,忙问潘子情况如何。
潘子叹了口气。
“小三爷,麻烦事,找是找到了,我问了他,你想知道的事情他确实知情。不过这楚光头不肯白说,有条件。”
吴邪点头回应,“这是意料之中,那他什么条件?”
“他要十万块钱,还要你去见他。他要亲自和你说。”
“见我?”
说实话,吴邪有些意外,愣了一下。
心说,钱好说。这家伙见我干嘛?怎么听着感觉,有点不妥当。
“该不是他想把我引出来,好戴罪立功吧?”
潘子啧了一声。
“我也觉得有可能。不过,他让我给小三爷你带了一样东西,他说你看了这东西。必然会去见他。”
“是什么东西?”,吴邪好奇道。
潘子顿了顿。
“是一张老照片。一张很老的照片,是我那辈人年轻时候的那种黑白照片。”
“照片?”
吴邪第一反应就想到了三叔西沙出海前的那张合影,直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张狗屁的照片,误了自己多少时间。心里不由琢磨。难道楚哥也知道这事的隐情?不过他现在用这件事情来谈条件,未免有些晚了。
“上面拍的是什么?”
潘子又嗯了半天。
“我不敢肯定。感觉上,那拍的,应该是一个鬼。”
“鬼?”
照片通过邮件发了过来。
潘子对此一窍不通,吴邪教了他半天,等收到的时候,离两人打电话,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那真是一张很老的照片。发黄,上面有褪色的痕迹。
但即使如此,吴邪还是能看到照片上的东西。
也理解了潘子为什么不能肯定,以及‘鬼’是什么意思。
那张老照片应该是在一间老宅中拍摄的。
背景是一面屏风。
照片发白得厉害,细节都看不清楚,却能够看到屏风后面,直直地站着一个人影。
有光从屏风后透过来,人影相当清楚。
只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人的姿势。
平常人站立,总是会有一个重心的偏移,但这个人影几乎是直立在那。而且,整个人肩膀是塌的,一看就不正常。
吴邪感觉,这人应该是吊在半空的。
所以,屏风后面吊着个死人?
这下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想不出这照片到底哪里能引起自己的兴趣。
之后再往下看,地板是木头的,照片左边边缘是一个深景,是屏风后的走廊,一半被屏风遮了,一半能看到。
那个地方已经皱了起来,粗看看不清楚,但是仔细看,吴邪就看到走廊一边有几道门。
只是这一下,吴邪就觉得莫名的熟悉。
这种古老陈旧的感觉,加上这样的房间排列,自己肯定在哪里看到过,而且印象还比较深刻。
于是拖动鼠标。邮件里还有照片背面的扫描,上面写着楚哥的手记,显然是写给自己的。上面道:1984年,格尔木解放军疗养院。
吴邪倒吸一口冷气,恍然大悟,脑子里一下闪出了当时的情形。只是不知道这是几楼的走廊。
‘又是格尔木。’
那疗养院是文锦他们为了躲避追查而选择的藏身之地。
文锦一行人背景诡秘,按照三叔的说法,他们不知道在进行什么研究。
在那个废弃的疗养院里,他们拍摄了大量的录像带,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里面甚至还有一个极度像自己的人存在。
吴邪现在对这方面的事情完全是一团乱麻。
那楚哥怎么会有那地方的照片,难道他也牵涉其中?可看着也不像啊。
这人过去和三叔的关系非常好,会不会是三叔有什么东西在他那里?或者托他办过什么事情.......所以他知道一些内幕。
这确实很有可能.
如果他真的知道在那疗养院里发生过什么事情,这对吴邪来说是一个意外之喜。
想着,吴邪继续看向电脑上的照片。
一般人拍照,必然会有主观的目的。要么就是留影纪念,要么就是保存资料。不可能毫无意义地就去拍一张照片。
所以,当时在那个疗养院里,显然是有了什么契机,使得一个人拍下了这张照片。
留影纪念是不太可能。屏风很普通。那么,这个人要拍的,必然是这屏风后的影子。
那幢疗养院实在隐藏了太多东西,之前文锦那批人把自己的一举一动拍下来,现在又突然出现了这样的照片。
他们到底在里面干了些什么?
吴邪想了想,也没有办法顾虑这么多了。
看来确实是有必要见一下这个人。
于是给潘子打电话,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潘子想了想就答应了,说他来安排,等安排妥当后再通知他过去。
很快,吴邪就在一处异地的监狱里见到了楚哥。
这过程比他之前想的要顺利。
潘子带他进去。这也是吴邪从小到大第一次进监狱。
一路过来直冒冷汗。
等过了几道铁门,他在休息室里看到了楚哥。
这家伙明显瘦了一圈,光头都不亮了,看上去老了好几岁,皱着眉头瑟瑟发抖。
吴邪走进去坐下,递给他烟,对方抽了几口才有点放松。
想想自己当初见他油光满面的样子,吴邪不由感慨。
混这行的,暴富暴穷,活成了这个样子也得认命。
两人见面局促了片刻,吴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反倒是对方先开口问自己。
“你三叔什么情况?”,那声音都沙哑了不少。
吴邪草草说了一下长沙现在的情况,告诉他。
“三叔现在音信全无,场面上看不到人,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对方笑笑。
“报应,走这行就是这报应。”
说着,他狠狠吸了一口烟,似乎有点走神,想了想,抬眼又盯着吴邪看了看。
“你在打听哑巴张的事?”
“哑巴张?”
吴邪愣了一下,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是说小哥?你们叫他哑巴张?”
“道上人都这么叫他。”
此时楚光头已经把烟抽完了,速度极快。
吴邪看他手又抖起来,把自己的烟和打火机都递给他。
对方立即拿出来又点了一根。
“因为他不喜欢说话,你打听他的事情干什么?”
吴邪心说这关你屁事,但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潘子就在一边道,“问这么多干嘛?回答小三爷的问题。”
楚哥抽了几口,瞄了潘子一眼,也是有恃无恐。
“老子都这样了,问一声能怎么样?”
潘子本来见他就恨得慌,啧了一声,想说狠话,吴邪把他拦住了。
“楚哥现在算是最落魄的时候,说狠话没用,所谓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了,你骂他几声又能怎样。”
说着,他拍了拍潘子。
“楚哥,你在江湖上混得比我长多了,知道有些事情我真不好说。”
“哟嗬,小三爷也和我玩场面话了,行啊。”
他点头看着吴邪,话都有点酸溜溜的意味。
吴邪倒不吃这一套,也只是看着他。
对方哆嗦着似笑非笑了一会儿,发现他毫无反应,也有点无趣,忽然就对潘子道,“潘爷,你钱付给我老爸了吧?”
潘子掏出一东西,那是一张收条,放到楚哥面前,楚哥拿过来看了看。
“果然是三爷的人,够爽快。”
“钱我们也付了,人你也见着了,现在你能说了吧?”,潘子悻然道。
楚哥点头,“那请潘爷你回避下,这是我和你们小三爷的事。”
潘子皱起眉头就有点火,吴邪忙给他打了个眼色,意思是就顺着他吧,你能有什么办法。
潘子气得够戗,暗骂一声,起身出去。
楚哥看着他离开,直到门关上,才转头看向吴邪。
这时,吴邪发现他脸色变了,猛吐了一口烟,就对自己道,“小三爷,你不能再继续查下去了。”
吴邪吃惊地看着面前的人,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为什么?”
他叹了口气。
“你看看我,我的下场,你三叔的下场,哑巴张的下场,所有人的下场,你都看到了。从这之后,东西太惊人了,不是我们这种人接触的。”
吴邪坐直了一些,想起了那张照片,问他。
“那你都知道些什么?”
楚哥这样的说法,总让吴邪感觉他应该知道相当多的事情,这不由让他紧张起来。
唯恐他和三叔一样,说到一半又不说了。这一下不由就露了怯。
楚哥看着他,笑了笑。
“你别急,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不过你先要答应我几件事情。”
“是什么?”
只见他看了看门口,发着哆嗦道,“你不能对别人说,这些事情是我告诉你的,毕竟,能告诉你哑巴张的事情,我也能为了钱告诉你其他人的事,搞不好有人听到这个消息,想不开,找人把我做了。我也不是无期,还是要出去的,而且这里也没我想的那么安全。如果我不是走投无路了,我也不会卖这些消息。”
吴邪点头。
“这我可以理解,所以你才让我来见你,还要把潘子支开,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和你三叔是多年的朋友,所以早年有很多的事,都是我去实施的,比如说,调查陈文锦。所以,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楚哥哆哆嗦嗦道,“也知道这后面的水有多深。你可能不知道,你三叔经常提你,所以我知道你的事情,你不是道上人,我才敢卖消息给你。”
吴邪心里一阵翻腾,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会有那张照片。于是忙问他。
“那你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三叔有没有和你说过,那些人的事?”
“你是指那支考察队?”
说着,吴邪脑海里响起了三叔之前说的话。
“说过一些,但是不多。”
“你三叔这辈子,一直在调查那批人的行踪,我之前跟他混的时候,经常听他唠叨,但是越查,他就发现这批人越不正常。”
说完,楚哥又吸完了一根烟,拿出一根来对上继续吸。
“这些人,好像都是独立的,独立于这个世界,和这个社会一点联系也没有。他们来自哪儿,是什么人,到底在考察什么,谁也不知道。当时我劝他放弃,可他对我说,他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种人存在。
那几年我们几乎用光了所有的办法,一直没有进展,最后你三叔还是听了我的,死心了。我以为这事情就这么完了。
没想到一年前,你三叔、你、还有哑巴张那几个人去山东回来之后,你三叔忽然告诉我,那哑巴张也是那伙人之一,而且一直没老。
惊讶之下,我们就马上开始查,目标自然就是哑巴张。”
吴邪坐了坐直,看到楚哥又点了一支烟。这不知道是第几只了,他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
“哑巴张当时是四阿公的人,是你三叔从四阿公那里借来的。我找人过去打听他的身世,结果听到了一些难以置信的事情。据说,当年四阿公次见到哑巴张的情形相当奇特,那事情发生在四年前,在广西一次捕尸当中。你听说过捕尸吗?”
捕尸是旧社会的事情。一般发生在出现某种灾难地时候,有僵尸传说地地方比较盛行。
打旱魃就是其中一种。这种时候往往会挖坟翻尸,也有真的闹尸变的时候,村民挑出胆子大的,用套索套粽子拖出古墓,在太阳下暴晒除害。
但陈皮阿四的人和楚哥讲的捕尸却和这个不同,楚哥道,“这要从陈皮阿四在广西的生意说起......”
广西历来是一个各民族文化荟萃地地方,文物古迹众多。
不过因为文化差异与中原太大,中原人那一套在广西完全没用。
在广西活跃的一般都是淘家或者是古董倒家,都往村寨民间去收古董。
因为广西和越南接壤,久而久之,有一些越南人就发现这个生财之道,这些人结伴越境,也想发一笔横财。
“.....陈皮阿四地盘子大,所以和广西的越南人也有联系。”,楚哥道,“那一次派人去广西,就是因为那边的人说,有一批越南佬发现了大斗,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看上去规模相当大,要这边派人去‘指导’,他们不知道哪些东西值钱哪些不值钱。
当时去了三个人,他们跟着越南人进了雨林,第一次看到越南人是怎么办事的。
那些越南人全副武装,估计这批人不仅干这一种买卖。还抬着一个筐子。
有人问他们装的是什么,他们说里面是“阿坤”。
陈皮阿四的人不懂越南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后来他们在中越边境的林子里穿行了三天,才到达那个地方。
那古墓几乎是敞开式的。
越南人用芭蕉叶盖住发现地入口,好像是一个地窖。
就在陈皮阿四的人要进入的时候,越南人拦住了他们,对他们做手势,意思大概是‘小心’。
随后,那些人把筐子里地东西倒了出来。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筐子里装的,竟然是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
那人手脚被绑着,披头散发,浑身是泥。
越南人就扛着他从入口吊了进去。
那入口下面就是墓道,一路是向下的石阶。
越南人都拔出了刀,陈皮阿四的人也准备起了黑驴蹄子,走着就发现,这古墓规模极大。
他们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墓室,下到底就闻到腐臭味。
有人寻着臭味,发现墓室中央有一个脸盆大的方井。那味道就是从下面传出来的。
里面是一个两层墓,而且是岭南国的群葬墓。
手电照下去,井下是相当矮的墓室,大概只有一点五米高,能看到太阳状排列地木棺浸在积水里。
越南人直接把那个被绑住的男人推了下去。
然后垂下绳套,用手电照着,似乎在等待什么猎物。
陈皮阿四的人一看就知道了,这古墓里肯定有问题,也许他们次进去已经死了人了,所以在这一次,这些越南人带了人进来。
这个人可能相当于鱼饵,他们想要用活人把里面的什么东西引出来。然后放绳套下去套住吊起来。这确实是一种捕尸的做法。
可你光听着就觉得这未免也太残忍了。
盗窃文物无非是求财,弄得要夺人性命这事情就变质了。
但是那边的事情有历史原因,很难一概而论。
陈皮阿四的人知道这些越南人都是亡命徒,这种事不能干涉,否则不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就也没管。
之后等了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
几个越南人在那里用越南话商量了一会儿,领头的就逼着一个自己的手下下去查看。
那人下去之后看了一圈,就招手,意思是没事。另几个越南人也下去,开始往上面吊东西。
结果没吊上来两件,下面突然就起了变故。
听到有人惨叫,血都从井里溅了出来。
这些越南人相当彪悍,立即就有人往上逃,还真给逃上来两个。
接着,一下就有一只指甲奇长的尸手从井下伸了出来,差点没把那领头的抓下去。
他们吓得半死,没有办法,只好用石头把井口封了起来,垒了十几块大石头,然后仓皇而逃。
这事情后来被陈皮阿四知道了,对于这种经验丰富的瓢把子,不可能因为里面有几只粽子就放弃这座古墓。
于是陈皮阿四亲自带人回到广西,到达那座古墓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
他们搬开石头发现下面一片狼藉,满是残肢,恶臭四溢。
陈皮阿四以为人已经全部死光了,等下去之后却看到,墓室的一边倒着十几只粽子,脖子全被拧断。
那个浑身赤裸的人正坐在粽子中间的棺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而这个人,就是那个之前被越南人当饵的阿坤,也就是现在的,哑巴张。
当时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吴邪吸了口凉气。
“这也,太有戏剧性了。”
楚哥点头。
“据说,那帮越南人是在广西一个村子里发现哑巴张的,当时他神志不清,他们当他是傻子,把他绑去当饵。不过,事情的大概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夸张的可能是粽子的数量之类。之后,他就成了四阿公的伙计,这事情在四阿公手下几个得力地人里面传得很广,不过对外他们都不说。”
“那在这之前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楚哥回答,“哑巴张相当厉害,四阿公相当看重他,不过,我想四阿公恐怕也不知道他的来龙去脉,道上有规矩,这种事情也不会有人多问。
虽然这件事情只是一个传说,但至少给了你三叔一个方向。
后来事情急转直下,你三叔急去了西沙,我就代他去了广西,拿着哑巴张的照片去那一带问消息。
那他娘的根本不是人干的活。
老子整整花了两个月时间,才在上思一个叫巴乃的小村得到一些线索。
那个村是山区,靠近中越边境。
有人认出了哑巴张,他在当地的名字就叫阿坤,并且他们还带我到了阿坤住的地方。”
吴邪啊了一声。这一点,他是实在没想到。
“你是说小哥住在广西的农村里?”
楚哥点头。
“相当偏僻,但那个地方是陈皮阿四在广西的堂口,越南人很多,他应该就是住在那里,不过我不敢百分之百肯定。去长白山夹喇嘛,我是通过四阿公联系他的,他的大部分时间应该都在外面下地,看得出,房子没怎么住人,也许他当年离开广西就没回去过。”
“他那房子是什么样的?”,吴邪问道。说真的,自己还真有点好奇,闷油瓶的家会是什么样子。
楚哥回答。
“很普通,就是一幢高脚矮房,和当地少数民族住的土房一样,里面就是床板和一张桌子,在那桌子上有玻璃,下面压着不少照片。
我是偷偷进去的,因为那是四阿公的地盘,我也不敢放肆,没敢把东西带出来,就只在里面翻找了一下,拿了其中一张照片出来,就是我给你的那张,准备等和你三叔商量了再决定怎么办。
不过我没想到陈皮阿四老早就盯上我了,还没出巴乃,就被人给逮了个正着,之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我自己的感觉,我在长沙打听哑巴张的时候,那四阿公估计就已经注意到我了,他可能多少知道一些事情,所以我一到巴乃就被他的人盯上。
当时也没别的选择,只能和他一起来对付你三叔。”
“那你刚才说的,这后面的大秘密是什么?”
楚哥看着他,又发起抖来。
“这个,我不能说......”
房间外,几人恭敬地敲了敲门,在得到允许之后,汪雅岚和对方互相点头示意,缓缓进入房间。
“先生,人,到了。”
老者坐在轮椅上,夕阳的光从一边的窗外射进。
两鬓斑白,脸上皱纹饱经沧桑,和蔼的微笑中,一股不明而厉的气场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摧折萎态而削弱。
汪雅岚自觉退到一侧,几人看着老者,严肃坚定的神情,挺直站立。
“老师。”
老者会心一笑,奸邪的异光一闪而过。
楼下,司机打开车门,曹显站在那,转头回望一下身后的建筑。
那一刻,眼神微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仿佛意识到了自己此后的结局。一股莫名的恶寒,不寒而栗。
失落,悔恨,憎恶......
可自己还是找不到任何原因,完全捉摸不透。
吴邪皱眉,啧了一声。
他现在最讨厌有人给自己打哑谜。
“这有什么不能说,你是不是嫌钱不够?”
楚哥依旧哆嗦着,完全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小三爷,实不相瞒,你三叔在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你寻根问底。现在他生死未卜,难保有一天他突然出现,这些事情你自己查到的也就罢了,要是他知道这些事情是我告诉你的,我恐怕小命难保。
你三叔做事也不是善男信女,我卖过他一次,但那算是情有可原,只是这件事如果再出卖他,在道义上也说不过去。
你也说了,道上的事情有道上的讲究,你想知道这个,你到那房子里,看看那桌子上玻璃下面压的其他照片,自然就会明白为什么我让你收手。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具体的内容,绝对不能从我嘴巴里说出来。”
楚哥还想点烟,但是烟已经没了,咳嗽一声,眼神茫然,竟然和闷油瓶的眼神有点相似。
广西的山村.....村里的哑巴......他娘的越扯越没边了。
不过楚哥说的话,实在搞得吴邪心痒难耐。
闷油瓶的房间里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之后怎么问楚哥都不说了。
看他的样子,吴邪总感觉有点异样和做作,十分古怪。
他一直逼问,最后守卫都进来问是怎么回事。既然到这份上,吴邪知道再逼下去恐怕会出事,只好作罢。
潘子在外面相当郁闷,见吴邪出来,听他一说就道,“要不找人教训他一顿,让他吐出来。”
吴邪摇头。
“不用做得这么绝,我看他的样子有点虚,有可能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为什么?”
“这叫做虚张声势。”,他叹气,“楚哥可能只是知道那房间里有桌子,上面有照片,但他并不知道照片里面确切是什么,这种卖消息放债的,都会这一套。当然,他必然是去过,才敢说得那么肯定。不过这只是我的推测,其实想这些都没意义,无论如何,我还是要亲自去一趟。到时候自然会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太夸张。”
潘子点头,“好,那我来安排。”
那这下,去广西的计划就基本上确定了。
巴乃是一个瑶寨,处于广西十大山山区的腹地,被人叫做广西的西伯利亚。
早些年是一个相当贫苦的地方。
吴邪看着那个地址,恐怕还不是巴乃村里,可能还是村四周山里的地方。
陈皮阿四是老派人,可能喜欢选这种报了警,相关人员都要两天才能赶到的地方做堂口。
胖子和闷油瓶先到了杭州会合。
听他这么一说,胖子就道,“也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会会南蛮的堂口,也多点货源,这年头生意难做。你胖爷都断粮好久了。”
于是三人休息了几天,便由潘子那边安排从杭州出发,飞到南宁,然后转火车进上思。
这次不是倒斗,三人什么东西都没带,一身轻松。
车厢里睡了六个人。
两个是外地打工回上思,还有一个是导游。导游教大家打大字牌,和麻将似的,好玩得紧。
之后靠近上思就全是山了。
火车一个一个地过山洞,远处群山雾绕。导游说,“那就是十大群山的腹地。”
吴邪知道,广西的山叫做十大山,几百公里的山脉铺成一片,森林面积五百多亩,其中心是几十亩的原始丛林无人区,山峦叠嶂,森林苍郁,瀑布溪流。
据说是一处洞天福地。是群仙聚会之所。不过这种地势也造成了交通的极度不便利。
只是他看着那大山,心情非常异样。
以往这种情形。往往意味着之后他们就要深入到这崇山峻岭之中,去寻找一些深埋在其中的秘密。
然而这一次,三人的目的地只是山中的一个县城。
这种感觉很奇怪,吴邪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
只是看着远处青色的花岗岩山峰和茂密地林海,总觉得有点起鸡皮疙瘩。
之后到了上思,转去南屏再进巴乃。坐一段走一段。正值盛夏,一路风光美得几乎让人融化。
胖子和他看得满眼生花,就连闷油瓶的眼睛里都有了神采。
这样,三人在路上就耽搁了比较长的时间,等到了巴乃已经是临近傍晚。
之前问几个驴友拿过资料,知道瑶寨可以住宿,一路询问过去,问到一个叫阿贵的人那里,才算找到地方。
阿贵四十多岁,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年纪都不大,有两间高脚的瑶族木楼,一座自己住,一座用来当旅馆,在当地算是个能人,很多游客都是他从外面带过来的。
对方看闷油瓶,吴邪原以为他会认出来,没想到阿贵一点反应也没有。
胖子和阿贵说了三人的来历,出手阔绰,也没怎么讨价还价就住了下来。
阿贵相当习惯这种交流方式,颇有农家乐老板的派头,表示住在他这里,他什么都能帮忙搞定。
只是一路舟车劳顿,吴邪也想不出来有什么需要他搞定的,只觉得肚子饿得慌,胖子就对他说,“先把晚饭搞定吧。”
阿贵就让他的两个女儿去做饭,带着三人安顿下来。
吴邪在木头地板上放下行李,用泉水擦了一把身子,三人坐在高脚木头的木地板上,十分凉爽舒服,浑身都软了,再看着两个窈窕的瑶家女孩弄着饭菜,吴邪忽然觉得,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趁着饭没好的当口,闷油瓶就向阿贵询问楚哥给的那个地址是在什么地方。
阿贵说,“啊,这个呀,就在寨子里,不过在寨子的上头。只是现在这么晚了,几位老板走夜路也很不方便,不如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去。”
胖子拍了拍闷油瓶的肩,吴邪也赞同,他们相信,这种耐心闷油瓶是绝对有的。
晚饭是炖肉和甜酒。
胖子喝多了,舌头大,直劝阿贵说自己是大老板,不想走了,让阿贵把他两个女儿都许配给他,他会好好种地。
吴邪生怕这家伙乱说话得罪人,忙把东西扒完,帮阿贵那两个女儿收东西,让胖子自己一个人待着吹吹凉风清醒一下。
一边洗就一边和两个小姑娘聊天,问瑶寨情况。
两个小姑娘告诉他。
“以前我们这里很穷,连饭也吃不饱,后来有人来旅游之后,情况才好起来,像我们阿爹带了人过来住家里,赚的钱就够吃喝了,也不用去上山打猎,可以买其他人打来的东西,这样我们一家还可以养活好几家人。”
吴邪点头,哦了一声。特地问了陈皮阿四的情况,又问她们是不是这里有越南人。
两个小姑娘想了一下回答,“越南人是有,不过不是在巴乃,还要往山里,这里现在来地人多了,具体的,我们也分不清楚是不是有长沙人在里头。”
‘看来陈皮阿四还真小心,连村子都不敢待。想来,他们可能是化装成观光客到巴乃。越南人直接走林子,他们在山里会合交易。那这里交易的东西,恐怕比自己想的要多得多,至少陈皮阿四非常看重。’
想着,吴邪帮两个小姑娘收完东西,走到饭堂里准备问阿贵讨点水果吃,就看到一身酒气的胖子正盯着一边的墙上看什么。
胖子一招手就对他道,“天真,你过来。”
“怎么,酒还没醒吗?”
吴邪走过去,对方用眼神给他打了个方向。
只见在吃饭的房间,一边的木墙上挂了一只相框,里面夹着很多相片。
胖子用下巴指着其中的一张相片,就道,“你来看,这是谁?”
吴邪顿了顿,凑上去仔细看。
那是一张有点发棕色的黑白照,和楚哥给自己看的那一张相当像。夹在很多相片之中,不容易分辨。
只是那上面是两个人的合影,而其中一个,自己非常熟悉。
“这是,陈文锦?!”
这张照片比楚哥之前的那张要大很多,所以吴邪这下看得相当清楚。
照片里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还有一个小孩子在背景处。
另一个男人,穿着瑶族的民间服饰,表情紧张,文锦则笑得很灿烂。
“这是怎么回事,文锦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说着,阿贵凑过来看了看。
“哦,这应该是几十年前。”
他指着那个穿着民间服饰的男人缓缓道,“这是我阿爹,这个女的是考察队的人。”
“考察队?这里来过考察队?”
阿贵仔细回想一下。
“来过,好像说是那边的山里发现了什么。搞了好几年,后来忽然就没下文了。”
胖子就道,“要不这样,你呢,详细给我们讲讲你知道的,我们几个人就好这个,你别介意,我们给钱,给稿费,千字三十。”
阿贵一听有钱,立即就来劲了,忙招手叫女儿过来数着字,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记得,那会儿我只有几岁,当时巴乃非常穷。几乎与世隔绝,所以考察队的出现,让我印象非常深刻。我记得,那队里有十几个人,由一个女人带队,是跟着外面赶集的人回寨子里的,因为我阿爹当时是村里的联络员。所以就去接待了这支考察队。
那个女人和我阿爹说过。说他们是城市里来的考古考察队,要在附近进行考古考察,希望他父亲能够配合。
他们有政府的红章,这在寨子里算是件大事,我阿爹不敢怠慢,就帮他们安排了住宿和向导。
那考察队在这里就待了六七个月,不过这期间,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头山里跑,寨子里的人基本上都没有和这支考察队接触,和他们关系最紧密的,就是我阿爹安排的向导。
后来考察队走了之后,村里人就问向导,问这些人在山里到底干什么。
那向导也说不清楚。
那段时间,他们几乎走遍了附近的山,在最后的几个月似乎才找到要找的地方。
因为不在山里跑就不需要向导了,向导就没随着队走。
那女人让他每隔三天去报到一趟,还特别提醒不要早也不要晚。
后来就出了个听起来挺邪门的事情。”
“什么事?”,胖子问道。
阿贵继续说,“那向导一开始都是三天去一次,没什么大问题,有一次他要帮他亲戚打草,想着提早了一天去也没关系。结果去了就发现,那支考古队的营地里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吓坏了,以为遭了什么祸害,又不敢说。自己一个人去找,结果找遍了附近的山都没发现。
他胆战心惊地回村,一晚上没睡觉,等第二天再去,却发现那些人又出现了,营地里热热闹闹,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他当时觉得就不正常,以为是山神作怪,也没敢讲,等考古队走了,才敢说给村里人听。
还有,考古队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十几箱东西,据说都是从那一带找到的,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这张照片就是当时临走时,那个领队和我阿爹的合影,在城里冲印出来寄回来的。
就因为这件事,我阿爹接待工作做得好,后来成了村官,把这当成自己的光辉历史,挂到墙上。”
阿贵说完,胖子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给吴邪使了个眼色。
吴邪知道他什么意思。考古队消失,可能是因为下斗了。
“是哪一年的事情?你记得吗?”
阿贵用他的烟杆指了指照片后面背景中的小孩。
“这就是我,那时候太小了,年份搞不清楚。不过肯定有人会记得,你们要想知道得更详细,我明天去帮你们问问。”
吴邪道了谢,心里翻腾起来。
看样子这里的事情确实不止那么简单,那考察队在这里出现过。
那闷油瓶住在这里,就不是什么偶然的事,这背后肯定有和这支考察队的渊源。
想着,吴邪又看向之前阿贵给他们指的一个方向。
“你是本地人,那山里,你们当地有没有什么说法?能有什么东西?”
阿贵解释,“那一带叫羊角山,我还真不知道那地方会有什么,其实我也挺好奇地。后来我也问过一些人,据一些老人说,那山沟里原先有个老寨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了,有说是大明朝时候的,后来皇帝打仗的时候,起了山火,被山火烧了大半,烧死了好多人,就荒废了,也许他们在研究那东西。
怎么?你们也感兴趣?”
“相当有兴趣!”,胖子诚恳道。
阿贵笑笑。
“不过那山有点远,路不好走,而且很奇怪,野兽很少,我们一般不去那里。那里有一道河谷,可以抓鱼,这个季节下雨很多,会有危险,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去那里玩。”
“你去过没有?”,闷油瓶忽然问。
阿贵啊了一声,淡淡一笑。
“我也没去过,但我爷爷去过,说那山火非常厉害,地面上能看到的东西都没了,土里也许还剩点地基桩子,好多年地事了。不过你们想知道那考古队的事情,不如我明天带你们去找当时的那个向导问问,他一定知道得比我多,山里最好就别去了。”
但闷油瓶并不理会。
“如果一定要去,应该怎么过去?”
阿贵道,“顺着溪走,路很难走,你们要过去我可以帮你们找个带路的。两百块,怎么样?不过,明天去不了,起码得过两天,现在猎户都没回来。”
闷油瓶看了看吴邪,吴邪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他们也要去看看。
胖子道,“两天的时间正好,我们可以先在寨子里好好打听一下小哥的事情,然后再去山里。时间上不冲突。”
阿贵就嘀咕了一声。
“问题是,那地方什么都没有,就是林子,你们去了看不到什么。”
胖子立即对他道,“就是去踩踩也好。”
阿贵苦笑着摇头叹气。
“那路可真难走,你们城里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喜欢花钱买罪受。”
说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你们打听这些干什么?你们该不是倒卖文物的吧?”
胖子大骂。
“什么倒卖文物,说得那么土。告诉你,其实我们是.....”
“导游。”
吴邪一戳胖子,直接接过话来,微笑着看向阿贵。
“有个团要进来,这里没地陪。我们先来打听一下,在找景点。”
“那好呀。”,阿贵成功被转移注意,满心欢喜地说,“你们把人带来,我帮你们安排,这里好玩的地方多的是。那山里不好玩,你们自己去就算了,客人肯定不喜欢。”
吴邪点头堆笑答应,心里暗骂胖子。胖子也知道自己失言,不再啰嗦,自顾自出去醒酒。
之后吴邪还想问阿贵一些详细情况,不过阿贵是真的不记得了,看得出他可能出去打工的时间比较长,对村子的过去也不是太了解。只能等着明天找其他人打听。
胖子看阿贵回房,立即压低声音。
“他娘的,那帮考古队神出鬼没,白天不见人,临走还带走了这么多东西,明显这羊角山一代有一座古墓啊,这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咱们旅游来的,却得了这个消息,怎么样两位?咱们是不是该顺应天意,顺便去参观参观?”
“我就知道你肯定得提这个。”,吴邪对胖子道,“那山里有古墓,现在也只是推测,要到了那儿实地看才知道。而且那批人进的古墓,每一个都诡异异常,我是真不想进去。”
“这次肯定没事。”,胖子道,“你没看他们都安全出来了嘛。而且还带了好几箱子东西,他娘的,这得值多少钱。”
吴邪皱眉。
“说起来也奇怪,听阿贵的说法,这批人显然没有采取考古队大揭顶的工作方式,看样子他们竟然也是打盗洞下去的,真是少见。如果不是确定这批人是特殊背景,我绝对会以为他们是伪装成考古队员地职业盗墓者。”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胖子道,“过去,在条件不成熟的时候,考古队也会使用盗洞抢救一些文物。我看,可能这古墓的规模相当大,以当时上思的条件,没法进行挖掘。那小阿妹不是说,越南人还在山里,我想他们恐怕也是听过这里这件事,所以也在找。”
吴邪叹了口气,心说自己是真的不想再下地了。
不过,如果那里真有古墓,那么必然和考古队在追查的东西有关,不进去似乎又不甘心。这有点难办。
就在自己还在纠结去还是不去,胖子继续在他耳边唠叨,吴邪让他别激动,自己靠到廊柱上,一边学闷油瓶看月亮,一边琢磨怎么办。
晚上有点湿热,三人扇着扇子,吹着山里刮来的带着树木清馨地凉风,很快酒劲都上了头。
吴邪有点晕乎,胖子在和阿贵聊什么,他有点听不清楚,脑子也转不起来,只觉得在这里看天上的星星,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在乡下的感觉,十分的自然美满。
忽然,眼角余光一扫,只见另一边,阿贵自家木楼的窗户里,似乎有一人正看着他们这里。
那边没有开灯,只能看到有一个模糊古怪的影子。
吴邪顿了顿,忙揉了揉眼睛,就发现那影子,肩膀完全是塌的,和楚哥那张照片上,屏风后的影子很像。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风过后,那影子还是在那。
刚开始几眼还没有什么感觉,后来越看,背就凉了起来。
心说,阿贵家里有人上吊了?
忙强忍住这种恍惚的感觉坐了起来,再揉了揉眼睛仔细去看。
这一次,那影子却消失了,窗子后面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错觉?
吴邪用力皱了皱眉头,问阿贵。
“那个房间后面住着什么人?”
阿贵看了看就道,“是我的儿子。”
吴邪脑子闪了一下,但什么也没闪起来,只觉得脑袋晕得不行。
心说那肯定是他儿子在看这边,自己喝多了,看的东西不正常起来。
慢慢地,天色也晚了,阿贵看了看自己的房子,就说要回去休息。
胖子付了千字三十的消息费,三人和他打了招呼,也进了屋子。
“我靠,就这么一两句话的事,这龟儿子竟然能讲掉我三百块钱,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无穷的。”
吴邪嗤笑,“谁叫你充大款。”
胖子嘀咕了几句,吴邪也没精神理他。人一躺下就相当迷糊,很快睡着了。
这一觉相安无事,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十一点多才起床。
吃了阿贵给做的中饭,三人就跟着他女儿往楚哥给的地址走,果然走了不到十分钟,远远看到一座木楼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栋很老的高脚木楼,黑瓦黄泥墙,只一层。
比起其他的木楼看上去小一点。
说起来,这里的房子好像都是这个样子的——看上去似乎没有住人,混在寨子的其他房子里,十分不起眼。
阿贵的女儿很奇怪他们到这里干什么。三人假装拍照,胖子给了她点钱把她支开,看四周没什么人,尝试着爬进去。
木楼建在山坡上,后面贴着山,窗户全破了,门锁得很牢,上面贴着褪色的门神画。
吴邪推了两把,连门缝也推不出来。
“小哥,你对这木楼有印象吗?”
闷油瓶摸着那些木头的柱子和门,摇头。吴邪叹了口气。
这时,胖子已经把一边的窗户翘开,对着两人招手。
“快,这里可以进去。”
“这么熟练,胖子,你他娘的以前是不是也干过?”
胖子一笑,“瞎说,你胖爷我是什么人物,触类旁通你懂不?盗墓和盗窃就一个字的区别。赶紧地,走走走。”
三人一人望风,偷偷从窗里爬进去,然后把窗关好。
进去之后,吴邪只感觉心脏狂跳,这真是极端的刺激,连裤子被钩住了,差点光腚。
这偷活人还真是比偷死人心理压力大多了。
木楼里面有点暗,不过结构很简单。
三人先是看到了一个像阿贵一样的吃饭的大房间,和灶台连在一起,墙上挂着很多工具,都锈了。
胖子拿起一边的锄头道,“小哥,真看不出来,你原来是个种地的。而且还是个非常穷苦的种地的。”
闷油瓶没理他。吴邪转头就看到一边有木墙隔着。
“这木墙后应该就是楚哥说的他找到的房间。这种木楼一般只有一间房间,肯定没错。”
胖子点头。
这里没有门,只有一块相当旧的帘子,上面的灰尘都起了花。
闷油瓶皱着眉头看了一圈四周,似乎有点犹豫,不过只过了几秒,他就撩起了帘子走了进去。
吴邪也有点紧张,胖子拍了拍他。
现在这个似乎漂浮在虚空中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个自己的落脚点,却一点也不记得,也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在玩他,不过没时间细想。
胖子一边拍着吴邪的肩膀,一边就把他推了进去。
两人一进房间,一股霉味扑鼻而来。里面非常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胖子想去开窗,却发现这房间竟然没窗。
两人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
他们三个人都没带手电,胖子只能把帘子打了节,让外面的光照进来。
在暗淡的光下,可以看到房间很局促。
一圈架子靠墙放着,架子上空空荡荡,地上散落着泥巴。
除了这些东西,就剩下一边的一张板床和一张木头桌子。
桌子是老旧的学生课桌。所有的东西上都有一层薄尘。
好在这是在山里,空气非常干净,所以灰积的不多。如果是在大城市,恐怕这里的灰可以铲去种地了。
这也说明这里确定很久没有人进来过。
“小哥。”,吴邪和胖子有点吃惊地看着,“这就是你的房间?那......这也有点太普通了。”
房间里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看上去相当乱。
那些盒子和书放的并不整齐,可能是楚哥来的时候被翻过了。
吴邪随手拿起一本书,发现里面潮得厉害,是一本老版本的线装书,翻了翻,心中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书?于是转头看向别处。
这里唯一看上去像点样子的,就是床和桌子。
想起之前那张照片,他立即朝那只写字桌走去,去找楚哥说的那些信息。
果然,桌子上蒙着灰尘的玻璃,下面依稀能看到很多的照片。
看样子,楚哥的确没有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