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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内室春色融融,门外刘顺不合时宜的尖叫声响起。
      “皇上,恭王带人求见!”
      刘顺见屋内半天没动静,又提高嗓声喊了一句。
      “滚!”里面传来陆云峰气急败坏的声音。
      刘顺屏住呼吸,不敢再叫,回头对恭王道,“王爷,有事明天早朝再说吧。”
      恭王瞪了他一眼,事关重大,哪能等到明日?
      他朝大门行了个礼。中气十足地吼道:“臣带一人有急事求见皇上,望皇上能辩真伪。”
      大门还是紧闭。
      恭王吹胡瞪眼,要不是下午接到匿名信,信中写“沈星是萧九”,他才不趟这浑水呢。
      今日午后,他和王妃两人正在花厅饮茶,门房送来一封匿名信,区区五个字“沈星是萧九”,如炸雷般,惊得他目瞪口呆。
      先从女婿柏煊鹏那儿,问了沈星的生辰八字。还好,不一样,这就表明不是了。还好,还好,恭王拍拍胸脯放下心来。
      怒道:“来人,去查查信是谁送来的,把他给我抓来。”
      恭王妃啜了口茶,悠悠道:“云姑娘来时,除了皇上,谁都不认识她。她的生辰八字也是皇上一人所言。”
      恭王一颗心瞬间又提起。
      又听见自家王妃说:“前日去见了柳儿,像是听她提起,皇上喜欢云姑娘喜欢得紧,王爷你说,皇上前些日子为自己办了生辰,整一年可怎没见他为云姑娘办啊?”。
      “许是忘了?”
      “王爷,可有忘臣妾的生辰?”
      “不敢,不敢。”这哪敢忘啊。这是不想过安生日子了吗?
      “听闻王爷在御书房颇见过云姑娘几回,她长得可像故去的萧国公?”
      恭王摇摇头,不像。
      但又细细一想,那丫头举手投足间还真有萧家六郎的影子。尤其是那透着几分顽劣的样子。
      恭王一拍大腿,可不是?那萧四郎不就是个祸头子么?顽劣异常,威名在外,楚国的纨绔,哪一个见了他不绕道走?他是纨绔中的楚翘啊。
      想到这里,他不淡定了,站起来,团团转。
      恭王手一招,吩咐道:“来人,找个由头进一下宫,悄悄问问柳妃,云姑娘有何异常?”
      又对王妃道:“那丫头眼神清澈,不像是奸诈欺瞒之人啊?”
      “嗯,臣妾看着也不像。”
      恭王拍拍胸脯,应该不会。
      王妃啜了口茶又道:“人是皇上带来的。自个儿媳妇,他会不清楚?要王爷瞎操哪门子的心?”
      “万一皇上也被骗了呢?”恭王脆弱的心又再以提起。
      “皇上可是当着满朝文武,亲口说那是他师妹。据说带来时那人还昏迷着呢。高御医费了老大劲才把人救回来的。”
      恭王来来回回走了数次,自言自语道:“要真是萧九,那可是要命的大事。这才灭了萧党几天,又立个萧后,岂不是让人卷土重来?”
      “重来个屁!人都死绝了!”王妃忿忿不平:“他们萧家女儿嫁给你们楚家算倒了八辈子血霉。”
      王妃一拍桌子,“想当年小妍要不是嫁了你兄弟,现在定能好好的,儿孙满堂。”
      “王妃,息怒,息怒。”恭王急了。
      恭王妃指着恭王的鼻子道:“你那个老娘,见不得人家夫妻恩爱,居然给小妍下绝子药。要不是她无子可依,你兄弟会担心她将来受人欺负,而扶持萧家?任由他们做大左右朝政?还有你侄儿辰霄也不会被迫娶了萧艳红。”
      “王妃,王妃,媳妇儿,这都几十年的旧帐了,别翻了……”
      恭王妃流下泪来,可怜小妍,年纪轻轻便抑郁而终。
      恭王掏出帕子给她,老王妃擦了擦眼泪,抬眼看见一个老嬷嬷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往这边瞧。
      抓来一问,老嬷嬷道:“养在别苑庶妃病了。”
      老王妃一听,再次指着恭王的鼻子骂:“你那个老娘,不光害了你兄弟夫妻,还给你招了这么多妾。专往人媳妇心口里插刀子。活该她一辈子不受你爹待见。”
      “母妃已故去几十年了……别……”
      王妃怒目而视。
      恭王明智地闭上嘴。
      晚饭时分,恭王府侍卫找到了送信人。
      送信人是个瘸腿乞丐,约二十出头。声称自己是凤仪宫侍卫统领。并拿出身份名牌,李亮。
      名字是不错的。可当日凤仪宫侍卫和后来留守华音殿所有侍卫全都死了。恭王清楚地记得,皇上还特意封赏抚慰他们的家属。这怎么冒出一个已死之人?
      仔细辩认,但无奈一年前大婚之日,宫中侍卫都是由皇上亲自筛选。当时宫中之事他并无插手,仅单凭容貌对这统领确实不敢完全确认,只依稀觉得眉眼有些熟悉。
      恭王问他如何知道云姑娘便是萧九的。
      他答,元宵灯会,在街上意外看见皇上带着她,且举止亲密,唤她小星。后李亮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当今皇上的未婚妻名叫沈星。
      恭王不解,“你一个侍卫统领如何混成了瘸腿乞丐?”

      李亮闭口不答。直言让恭王明日带他上朝,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好大的口气。”恭王摸了把胡子,“你就这么笃定我会乐意?”
      “恭王爷定是不愿萧党再卷土重来。”
      恭王冷哼一下。被李亮说中了,他最不愿地便是再有外戚干权了。
      恭王抹了把老脸,如果那丫头真是萧九可是大麻烦了。且不说皇上对她情根深种,光凭她自己手段心机也够左右朝政了。
      想到沃水一案,她展现出政治才略,恭王脊背一阵发寒,萧家养出这么个丫头真是居心叵测。堪堪十多岁,却熟通政务,这样的人是如何培养出来的?以前没细想,如今却深思极恐。
      又想到自家,他一子一女,世子已在朝中补了不大不小的实缺,女儿夫妻和乐,女婿也因为主礼大婚一事,升了官,马马虎虎算得上是皇上近臣了。柳如烟最近也得了恩旨,不再禁足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而自己也年近八十了。去年被皇上当众请出朝堂,颜面扫地,至今还有心有余悸,这次可不能鲁莽。想到这里,恭王觉得应该凡事以皇上为重,先跟他通个气,而不是冒然将人带上早朝。
      皇上圣明,定能一辩李亮之真伪。于是,押了李亮连夜入了宫。谁知扰了皇上的好事。
      正当等得心焦时,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恭王拎起捆得像粽子一般的李亮,赶紧入内,
      只见屋内只陆云峰一人端坐在书桌后龙椅上,脸黑如锅炭,一副今天你不给朕说个所以然来,便要你命的架势。
      恭王恭谨地行了礼,道:“臣今日接到信件,说……沈星便是萧九!”
      说完便呈上书信,半天也没人接。偷偷抬头,看见皇上正慌乱地看向右侧内室。
      吱呀,门开了,沈星打开门。一身降红的男袍,衬得脸色血色全无,正惊恐地看着他。
      恭王内心哀嚎,“不妙……”
      李亮打破了沉默,对着小星道:“九小姐还记臣否?臣便是那日凤仪宫侍卫统领。”
      小星摇摇头,都不记得了,含泪喊道:“你们撒谎!”
      “臣没有”,李亮指着陆云峰,“当日便是他亲下的旨,派了神箭手将小姐钉在华音殿柱上,废了小姐武功,挑了筋脉,逼小姐自尽。还将在场在一百多名侍卫杀了个干净。”
      李亮拖着瘸腿站起,看着陆云峰,面容扭曲,如怨鬼出世,“如此恶行,陆云峰你这个阴险小人,以为一把火便能掩盖一切么,亮苟活至今便是要揭穿你,当日那么多兄弟莫名死在你剑下,切齿之恨,今日便报。”
      说着挣开绳索,袖中毒烟一洒,露出一柄隐隐泛蓝短剑,刺向陆云峰。
      陆云峰一见烟雾回身慌忙跃向小星,紧紧捂住她口鼻。
      一击未中,第二剑飞身而至。
      陆云峰抱着人闪身,避开剑峰,飞起一脚,将书桌踢向李亮,足有百余斤的沉香木御案,轰地一声压住李亮,一招毙命,李亮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声闷哼。
      守在屋外当值夏明民,听到屋内有打斗之声,率先破门而入。
      一进屋见陆云峰与小星无事,心中稍定,闻到有毒烟,屏住呼吸,大开门窗。刚要去叫人,便被陆云峰一个眼神制止。于是转身出门挥退了守在门外的众人。
      小星看到地上口鼻流血的李亮,只觉得一阵寒凉入骨,泪如雨下。
      感到怀中的人簌簌发抖,陆云峰将她整个人面向自己紧紧纳入怀中,捂着她口鼻的手,全是泪水。
      顷刻之间,毒烟散去,松开手,垂眸看着她,神色复杂,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小星推开陆云峰慢慢向屋外走去,越走越快,最后跑出了屋子。
      陆云峰运气抬腿去追,一阵晕眩,刚才初时太急,不小心吸了口毒气。再次抬腿时被恭王拖住了脚。
      “皇上,怎么办?”
      恭王吓坏了,皇上遇刺,刺客死前一番言论不仅道破密秘还直指皇上人品问题。暂且不论他的真伪,让自己一人留在这屋里,着实让人心惊胆战,自己不会被灭口吧?先抱紧大腿再说。
      “夏明民,跟上!”陆云峰吩咐。
      “是。”
      还好,恭王拍拍胸脯,性亏自己英明,没有将人直接带去早朝。要不然,天威盛怒,自家祖孙四代,怕都要血溅勤政殿了。
      抬眼看去,陆云峰正闭目调息。
      这是中毒了?“皇上,要请御医来么?”
      陆云峰不语。
      恭王老实地在一边呆着。
      不过片刻陆云峰便起了身。转身向外走。
      “皇上,皇上……”,恭王急了。
      “就说有刺客行刺被斩杀了,其余当什么都不知道吧。”陆云峰沉声道。
      “臣明白,臣领旨。”
      陆云峰在乾元宫书房外的小池塘边找到了小星。她和夏明民两个均是半身淤泥,
      小星手中握着今日刚扔的瓷瓶,怔怔地出神,见到他,晃了晃,哭着说:“对不起,晔哥哥,我后悔了。一次又一次,一次比一次更糟糕,如今我再也不想被人逼着去面对。”说完头一扬,一饮而尽。
      陆云峰抬头望天,天上一车轮孤月缺了个口,月华之下,重重殿室飞檐反宇,魅影层叠。心中惴惴不安,前路不明,一如当初自己初进宫时。
      “姑娘……”夏明民一声惊呼。
      小星脑中一阵剧痛,昏迷前,映入眼帘的是陆云峰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楚国北疆楚燕边镜小城,一大早街上己熙熙攘攘。
      包子铺的老头笑得合不拢嘴,这些天一天卖的包子是平常的三倍。
      “老头,来二十个肉包!”
      “好咧!”
      这些江湖人就是肚量大,能吃。
      “王帮主!”
      “郭门主!”
      龙虎帮王帮主与五行门郭门主,在包子铺遇上了。
      “王兄,可是……”五行门郭充作了开锁的动作。
      “啊?郭兄也是?”龙虎帮王啸天问。
      “可不也是,王兄也收了信?”
      “是啊,郭兄,不管真假,凑个热闹,去看看。”
      “看来这次人不少啊。”郭充道。
      “是啊,郭兄,你我同为燕人应相互照应才是。”
      “不错,王兄,咱们两家同去。”
      于是龙虎帮与五行门,数十人结伴而行。
      ……
      目睹这一切的顾峰,对一边的副将道:“速将此异况,以八百里加急,报与皇上。你与顾随康同去。”

      同样,在玉峰山下。
      凌北看着络绎不绝入由业入楚的人,神色晦暗不明。
      一边的副将道:“将军,一连几天都有大量的业国人入我楚,怕有异变。应将此事速速上报朝庭。”
      “无妨,只是此江湖人罢了,玉峰大营有五万之众,何惧这区区百人?”
      “将军,怕是不妥啊。”
      “无需多言。”他已得到消息……,若能在此……自己必能立大功,成为大楚第一大将。

      小星昏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己是第三日。
      所有的记忆呼啸而至。怔怔地睁眼看着床顶,感观全失,那似乎是发生在另一个沈星身上的事与她无关。
      “姑娘醒了。”一月惊喜地喊道。
      宫人们都围了上来。
      “姑娘饿了吗?”
      “可要进食?”
      “姑娘可有不适?”
      “姑娘可要唤御医?”
      “姑娘。”
      “姑娘。”
      看着来来回回围着她转的宫人,看着他们嘴巴一张一合跟她说着什么。小星一时混沌起来,不知他们在做什么,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呆呆地看这一切,仿佛与世隔绝。
      “快去通知皇上……”
      听到这句话,小星感觉有些冷,慢慢地心也开始隐隐作痛,愈来愈痛,几乎痛得不能呼吸。她从床上起身,往外走。走到外屋,看见一张木床和书桌。不由打了个激灵,脚步快了几分。
      一月赶紧为她围上披肩,“姑娘可别着凉。”
      小星转过眼神,看着她,愣怔许久才明白她的好意,想像往日般朝她笑笑,可半天也没能扯出个笑脸来。
      勤政殿内陆云峰怒视下面黑压压跪着的一干宗亲和大臣们。
      昨夜楚都大大小小的官员和宗亲都收到了匿名信。信上无一例外,都写着“沈星是萧九”。
      一下子炸开了锅,今日一大早大批人都围在宫门口请愿。有百姓、有文人秀才、有官员……
      早朝上,众臣们更是群呼,让皇上彻查。更有人坦言,云姑娘身份一日不明,皇上便一日不宜大婚。
      刘顺悄悄地走进来,在陆云峰边上耳语:“姑娘醒了。”
      陆云峰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拂袖而去。

      刚入蓁蓁院内,便遇上了木然往外走的人,“小星,这是要去哪儿?”
      听到声音小星身子僵了僵。向后退了一步,垂目不语。
      一阵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
      陆云峰见她松松挽个了髻,穿着小衫,外面只罩了件薄薄的披肩,身形单薄萧瑟。不由去执她的手。入手冰凉一片,下意识握紧。
      那人像被惊到了,快速地抽了回来,将手背到身后。急急地往回走。
      陆云峰紧紧握拳,心脏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小星跑回院里,原本都在忙碌的人,都纷纷停下行礼,齐声高喊:“参见皇上!”眼前的情景,突然间和华音殿一幕重合,真是无处不在,无处可逃。
      如潮水的般的鲜血涌入眼帘,情绪骤然间崩溃,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藏起来,躲开这一切,环顾四周到处是人,唯有一侧的库房清清静静地落在暗处,她跑过去,可房挂着大锁,怎么也推不开,拼命地砸门,“开门,开门!”只几下,手便红肿了。
      陆云峰赶紧拉住她,“别急,这就开。”手下用力,门锁立断。
      吱呀,门开了。几口大箱子突勿地出现在眼前。
      小星慌忙躲了进去。陆云峰刚想尾随。
      被反手关在门外,鼻尖堪堪抵住门缝,不敢硬推,轻扣门扉道:“小星,这儿有你父亲的信。”
      门打开一条缝,伸出一只莹白的小手,扯过信。
      陆云峰从门缝处瞥那几口箱子,终从身上拿出几把钥匙,递给她,开口道:“这几口箱子是当初你爹命人送来的。”
      里面的人接过东西,再次关上门。
      春日的院子百花齐放,庭间的灌木郁郁重重,枝繁叶茂。日光透过枝桠照进来,在地上投射成影。一阵急风吹过,影子交错晃动,形成各种怪异的图画。
      陆云峰靠近门扉细细聆听。拆信、看信、轻声抽泣。
      放出感识,似乎能听见,泪珠滴落在信间的声音。
      大约半柱香时间,哭声渐止,一阵窸窸窣窣声音后,“咣当!”木箱打开,一口,二口,三口……心里默念。里面的人,又哭了。
      都道撒了一个谎便要用千万个谎来圆,日积月累当初撒谎的人会疲惫不堪。当谎言被拆穿,撒谎的人反而会轻松。
      可陆云峰不这样,最初的内疚之后,他更沉迷于这样的谎言。没有伤害、没有痛楚;没有萧家、没有观福楼、没有轩辕睿。小星只是他一个人的未婚妻,不是轩辕沈星,更不是萧九。只是他的沈星,他们很快会成亲,一起生活在这里,相亲相爱。
      如今谎言与自己对小星做的恶行被层层撕开,大白于这朗朗春日下。比起亏究,他更多的是惶恐。前朝众人施压让他取消婚礼。全世界都在反对,比起众人的压力,他更在意如今的小星还愿不愿再嫁他。
      仰头看看天上早己日上三竿的太阳,快了,很快会天黑,过了今晚,再熬过明天,他俩便会成亲。从此天下皆知,小星是他的妻,谁都不能带走小星。
      又过了一柱香时间,哭声渐止,里面变得悄无声息起来。
      陆云峰脸色大变,破门而入。
      只见小星执着厚厚的书信,席地靠坐箱子前,见到他,低头说:“我不会去寻死的。”
      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将屋子分成一明一暗两部分,小星隐在昏暗处,神色不明,喃喃自语:“我终究辜负了阿爹和先生的期望,自戕了。”
      陆云峰大恸,“小星……”。
      小星终于抬眸看向他,可眼中没有预想中的愤怒,悲伤,仇恨之色,只含着泪,茫然无措地看他。
      原本想要去拥抱她的手,僵在空中,心头冒出丝丝冷意。
      “先生呢?我要见先生,我不认得他了,他一定很难过。”
      “那我呢?”陆云峰扶着她肩问:“那我呢?”,想要离开了么,想要跟轩辕睿走么?
      对上的是小星慌乱,无所适从的眼神,“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小星!”陆云峰柔声道:“过了今天,再过一晚,我们便成婚了。你看,忘了那些事,这一年来,我们不是过得很开心?”
      他缓缓握住小星的手,生怕惊到她,“当日真的不知道是你啊,小星,不然我怎么舍得,这天底下我唯一想护周全的只单单一个你。”
      集雪,五里坡,华音殿,还有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纷至沓来,思绪纷乱,不知所措。小星把头埋在膝间,良久,才道:“先生呢,我要见先生。”
      苑如冰水淋头,还是要先生啊,陆云峰艰涩地道:“我去帮你把他叫来。”
      不用传诏,轩辕睿一行人,听闻妨间传闻,便匆匆折回。
      不消片刻,轩辕睿已入了乾元宫。小星听到先生来了,飞奔而去。
      陆云峰注视着她的背影,在后缓缓跟随。脚像被钉住般,止步不前,生生地看着眼前二人,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只见那个人影,一见到轩辕睿,便抱住他胳膊,号啕大哭。哭得毫无形象,像是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声音真响啊,树上的鸟儿也全惊散了。
      自己对她真是坏到了极致,陆云峰想:失约失信、背信弃义、灭她父族、害她、伤她、骗她……罄竹难书。这样的他,该会让她怕吧,怎么可能再和他成亲?自然是她心心念念的先生更可亲。
      衣袋中的玉珮触手冰凉,指尖都能摸索出沈星二字。他神使鬼差地,把这东西日日放兜里。
      刘顺带着脸色难看的凌南来了。
      凌南道:“一位张年在殿前以死铭志,求皇上斩草除根,处死萧九。如今勤政殿,宫门口己乱成一团。”
      山雨欲来,风满楼。
      陆云峰恍若未闻,依旧定定地看着前面二人,一人哭得涕泪横流,一人软语轻声细细安慰。现在不止所有人都不许他娶小星,小星看来也不愿嫁他了吧。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凌南看见前面三四人,姑娘正拉着一位二十出头的白衣美男大哭,仔细一看瞪着眼讶异地道:“这是……这是业皇?”
      陆云峰转目看了他一眼,眼神锋利,凌南竟从中瞧出了一丝杀意。
      只一瞬,陆云峰便收回目光,转身朝勤政走。走了几步,仍是回头吩咐夏明民,“跟着她。”
      小星痛哭了好久才止住。
      轩辕睿拍拍她肩,“喝了解药了?记起来了?”
      点头。
      “妨间传你是萧九?”
      再点头。
      轩辕睿心疼地问:“发生什么事,你怎么会受这么重伤?”
      小星不语,又哭。
      拿出帕子,替她试干泪,又道:“现在伤好了么?”说完示意秋菊替她把脉。
      把完脉,秋菊道,伤倒是全好了,只是内力被废,没有灵药,怕一辈子便这样了。
      轩辕睿对小星道:“无妨,只要人健健康康,武功不算什么。”
      钱大富暗想,这陆云峰心肝倒还没黑透,倒是费心把小公子治好了。
      小星正哽咽着把这一年来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轩辕睿时,殿门外传来一阵噪杂声。
      数十位后妃,不知听了什么风声,居然带着各自的宫人聚在门口,要见沈星。
      一美人高声道:“云姑娘,妨间都在传,云姑娘便是萧九,敢问云姑娘,是与不是?”
      “李御使以死铭志,肯请皇上诛萧九,云姑娘躲在宫中,对此可有亏疚?”
      “李姐姐,汪姐姐,都因云姑娘一句话,而丧命,姑娘真是长得一副好心肠!”
      ……
      渐渐地指责声变成了漫骂声。
      宫内的钱二守着门口,有心阻止,但碍于都是后妃,束手束脚,一时宫门口乱成一团。
      只见门内飘出一个绿影,绿衫过处,啪啪啪,几声,那些漫骂的宫妃颊上纷纷印上了掌印,夏荷怒道:“再敢骂,便打烂她的脸!”。
      众人自觉闭嘴。总算清静了。
      钱大富开口道:“小公子,回业国吧,何苦在这里做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小星垂目不语。
      “这陆云峰妃嫔众多,不是个好相与的,哪及得上大公子洁身自好?”钱大富忿忿不平,“若在业国,谁敢让小公子受这委屈!”
      小星低着头不吭声,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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