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紫石水晶

41、第四十一章

　　有人一夜酣睡，就有人注定今夜无眠。
　　“啪”的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伴随着一名小丫鬟低低的啜泣声，传入寂静夜里无法入眠的人的耳中。
　　一间屋内陈设不亚于芷萝园墨染的房间内，一身寝衣的萧蕙怒气冲冲地指着跪地哭泣的小丫鬟，质问道：“你说什么？林公子居然送给她一个缠臂金？”
　　那个小丫鬟跪在地上，用手捂着自己瞬间红肿的脸颊，止住抽泣声，回道：“回二小姐，是的！”
　　萧蕙收回手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冷冽地说道：“你把今天探听到的消息再说一遍！”
　　小丫鬟看了一眼萧蕙那仿佛能吃人的目光，低下头战战兢兢地说道：“今晚，奴婢去找芷萝园的翠红打探消息，她说四小姐早上从老太君的院子出来后，就去了后花园的赏雪亭赏梅，大公子得了消息之后，便赶去了赏雪亭，过后不久，四小姐就与大公子同撑一把伞回了大公子的院中，而四小姐回到芷萝园后，就让人找了一些针线，亲手为大公子缝制了一个暖手炉的护罩。不一会儿，夫人带了很多吃食和用品到芷萝园中，然后她们在屋里说了好一会儿话。晚间，林公子偷偷来到芷萝园，拉着四小姐在房顶上赏了半天雪，离开时送给了四小姐一枚缠臂金。”
　　“她可真忙啊！”萧蕙冷哼着嘲讽道。
　　小丫鬟讲述着探听到的有关芷萝园的消息时，萧蕙只是安静地听着，但袖下那刺进掌心的手则说明了一切，她抬手将一锭银子甩在地上小丫鬟的怀中，说道：“继续帮我打听芷萝园的消息，然后吩咐翠红去办一件事。”
　　那小丫鬟连忙将银子放入袖中，低头回道：“是！”
　　萧蕙将房间里的丫鬟婆子们都赶了出去，一时间，屋里终于安静了下来，仿佛这里不曾出现过任何的暴风骤雨。
　　她站在原地看着摇曳的灯烛发了半天呆，然后走到窗边推开窗扇，一股寒冷的空气瞬间灌进屋内，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看着屋外的漫天飞雪，咬牙切齿却又无比委屈地哭泣道：“愬哥哥，你这个没有良心的男人，枉费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却送给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一枚缠臂金。呜呜呜······愬哥哥，你知道送别人缠臂金意味着什么吗？呜呜呜······愬哥哥，你好狠的心啊！”
　　呼啸而过的冷冽寒风，裹挟着她伤心的哭泣声，消失在静谧的雪夜中······

　　第二天一早，神采奕奕的萧奕来到芷萝园，拿出那颗来之不易的雪玲珑，询问墨染它的来历。
　　墨染看了一眼外面，发现此刻雪虽然已经停了，但天气好像更冷了。
　　她亲手将一个暖手炉塞在他手中，然后拉着他坐在炭盆旁边，又吩咐人给他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暖身，这才拿过那颗透明的石头，说道：“萧公子，当时林公子到我们村子说要找什么雪玲珑的时候，我们都是一头的雾水，因为世代居住在大峪村的村民们，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我也就是在十二三岁的时候，和小伙伴们在静湖中游泳时无意中发现的，但当时那些堆在岩石边的石头并未引起我的注意，只是后来林公子给我描述了雪玲珑的模样，我才发觉那些石头好像是林公子要找的雪玲珑，然后我们避开大峪村的村民们，偷偷下湖找到了这颗雪玲珑。”
　　“哦！”萧奕抱着茶杯认真地听着，然后不解地问道，“那里的村民从来都不知道湖里有这种绝世良药吗？”
　　墨染想了想，说道：“也许很早之前雪玲珑在无意间流出过大峪村，但现在大峪村的村民是真的不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的。”
　　萧奕若有所思地问道：“染儿，那这次村民们知道雪玲珑的存在了吗？”
　　墨染垂眸道：“我和林公子下湖找雪玲珑的时候，是刻意避开村民们的，事后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萧奕点头道：“是啊！他们不知道最好，否则这东西极有可能会为他们带来灾祸的！”
　　墨染目光闪烁地看着一脸认真的萧奕，问道：“萧公子不会觉得我们太过自私吗？”
　　萧奕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着目光复杂的墨染，真挚地说道：“染儿，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种绝世良药一向可遇而不可求，也许它在大峪村村民们看来，也就是静湖下普普通通的石头罢了，对他们平静安宁的生活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如果这良药被贪婪的人利用的话，那么它为大峪村的村民带来的只能是血雨腥风。”
　　萧奕看着墨染，一脸认真地问道：“染儿，你觉得大峪村的村民会怎么选？”
　　墨染心中长舒一口气，她先将屋内的丫鬟们支开，然后拿出一个囊袋递给萧奕，诚挚地说道：“萧公子，此事与大峪村村民来说至关重要，还望萧公子替他们保守秘密！”
　　萧奕一脸疑惑地打开囊袋，看到里面装着的数颗雪玲珑时，诧异地问道：“染儿，这是······”
　　墨染将那个小小的囊袋合进他的掌心，微微一笑道：“萧公子，我知道你这些年体弱，非常需要这些雪玲珑。这些雪玲珑，对于大峪村村民来说只是普通的石头，对于需要它的人来说，却是救命的良药，还请你收下它们，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请萧公子对任何人保密！”
　　萧奕回握住她的手，郑重地承诺道：“染儿，你放心，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
　　墨染轻轻一叹，看着温暖的炭盆，道：“在大峪村生活的这些年，我常常在想自己是谁，父母亲人是谁，我已经忘记了他们，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忘记我。现在我终于找到了你们，也谢谢你们接纳了一无所有的我。这些雪玲珑，就算是我这些年对你们的补偿吧！”
　　萧奕急道：“染儿，这里是你的家，我们是你的家人，你不需要对我们补偿什么的，反而是我们对你亏欠颇多，让你受了太多的苦啊！”
　　“我······我不觉得苦！”墨染看着一脸愧疚的萧奕，连声说道，“每年生辰的时候，村长夫妇都会给我过一个隆重的生辰宴，很多村民也都会把自家好吃的东西送给我，所以我在大峪村的时候，过得真的挺开心的！”
　　“生辰？”萧奕关切地问道，“染儿，这些年你忘记了一切，又是如何度过自己的生辰的？”
　　墨染道：“我把不闻大师救我的八月初五那一天，当成了我自己的生辰，只是因为那一天我失去了一切，却又得到了重生！”
　　“唉！”萧奕叹道，“染儿，你的生辰原本是正月初十，每年的这一天，都是你最开心的日子，那天你会穿上母亲亲手给你缝制的新衣服，吃着母亲给你做的梅花饼，然后缠着我和林兄一起陪你堆雪人呢！”
　　墨染眨眨眼，想了半天，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她那无助的模样让萧奕看了很是心疼，他拉住墨染的手，说道：“染儿，要不我让人给你寻一位名医，看看能不能让你恢复记忆！”
　　墨染回握住他那有些冰凉的手，一脸希冀地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萧奕坚定地说道：“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为你遍寻名医的！”
　　窗外，雪后初霁的天空一片晴朗，阳光洒满大地，到处闪耀着晶莹剔透的光芒，连院内正在忙碌的侍女们的眼中，都闪烁着希冀的希望之光。
　　新的一年快要到了呢！

　　午时，萧夫人来到芷萝园，陪着墨染一起用了午膳。
　　期间，萧夫人很是用心地为墨染讲了很多萧家的事，特别是有关于萧染小时候的趣事。
　　墨染一边吃，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听完后不禁感叹道：萧夫人的性格挺开明和活泼的，也许······失去记忆前的萧染性格还是像萧夫人吧！
　　“染儿，”刚刚用完午饭，萧夫人就忙着为墨染量尺寸，“你的生辰是正月初十，以前每年我都会为你亲手做一身衣裙，今年也不例外，母亲一定会为你办一场盛大的十九岁生辰宴的！”
　　墨染看着为她忙前忙后的萧夫人，心有愧疚地说道：“萧夫人······您不必为我如此麻烦的！”
　　“不麻烦！”萧夫人暗中抹了一下眼角，一边忙碌着，一边有些哽咽地说道，“这些年，我每天都会做梦，梦到你穿着我给你做的新衣服，成为生辰宴上最漂亮的人儿，可是早上醒来后，我还是见不到我的染儿。”
　　墨染沉默了片刻，然后抱住矮她半个头萧夫人，默默地说道：“我刚到大峪村的时候，晚上经常被噩梦惊醒。那时候，我总是希望娘亲能在我身边保护我，可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娘亲的模样，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
　　萧夫人欣慰地抱着墨染，颇为怜惜地替她顺了顺鬓边的碎发，叹道：“染儿，娘已经错过了你最重要的及笄礼，希望今后不再错过你生命中的每一个重要的时刻。”
　　“重要的时刻？”墨染不明所以地问道。
　　萧夫人一笑，说道：“比如说，定亲、结婚、生子等等重要时刻。染儿，我听说昨晚林家世侄来找你，还送了你一件礼物，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