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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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飞沉默得像块石头，对白双双的问话毫无反应。若非她突然察觉身侧的呼吸声消失了，甚至发现不了他的异样。
“你没睡着，怎么不和我说话。”白双双凑得离他更近一点，几乎贴在他的耳边嘟囔着。
阿飞此时正背对着她，白双双也就没办法看到他此时的表情，只等了很久很久过后，才听到他的声音传来。
“嗯。”
听过他嗯过这么多次，白双双听得出来，这声嗯，是针对她之前问的“你讨厌王小石吗？”这个问题的。
“为什么？”白双双对此有点惊奇，一只手支着身体半坐起来，低下头看他。“可他很好。”
她自认为对阿飞还算有点了解，他是那种很容易分辨他人好坏的人。
王小石这样至纯至性的人，按理来说是阿飞不可能讨厌的类型。
“……”阿飞又是沉默了好一会才转身仰视着她。
“他确实不坏。”少年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也正如你所说，是个好人。”
“但我不喜欢你这样说。”
白双双被他这样直白的言语弄得愣了一会儿，随后笑起来用手摸摸他的脑袋。
“这么诚实啊，小朋友。”
阿飞定定地看着她，对她摸自己脑袋，还用小朋友这样的称呼来呼唤他这件事似乎有些不满，但他终究是抿了抿唇忍耐下来，等待白双双摸他脑袋的手停住不动，才见他又一次开口。
“这不是诚实，我只是不想对你有隐瞒。”
“……别讨厌我。”
说完，他的脑袋拱了拱她的手心。
他用深蓝色头巾扎好的马尾并没有因为躺着而解开，依旧竖着。或许因为是男主的原因，这么多天没洗头，他的头发依旧蓬松柔软，和初遇时一样。
软蓬蓬的头发让白双双的手感觉有点痒痒的，但是她并不讨厌，又猛猛地RUA了两下。
结果刚刚还主动示好蹭手的阿飞反而不高兴起来，脑袋顶她做乱的手一下。
似乎是确认了白双双并不会因为他这别扭的心思而讨厌他，他终于敢大着胆子说：“我不是小朋友，不要再这样称呼我。”
“还说不是，就是就是。”
阿飞大概永远也不知道，他别别扭扭的样子有多可爱，白双双突然就有些想要恶作剧，要用手去挠他的脖子。
阿飞被她弄得一激灵——这样的冬天，女孩子的体温往往都比较凉。她摸他头发的时候倒还好，一碰到他热乎乎的肌肤，就让阿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他也不阻止，和白双双一起笑起来——脖子，这是一个多么危险的部位？
如果现在摸上他脖子的人不是白双双，那他的剑肯定早在对方即将摸到自己脖子的那一刻，就已经没入对方心口三寸。但此刻他不闪不避，任由对方肆无忌惮地在可以威胁到他生命的地方挠来挠去。
他不怕痒，但是冷冰冰的手在脖子上挠来挠去的感觉还是很奇怪，让他跟着白双双手的动作躲了几下。
“你欺负我？”他声音古怪，突然伸手挠她腰侧。白双双惊笑着蜷缩起来，发丝散在枕上像泼墨。阿飞眸色更深，指尖流连在她最怕痒的肋骨下方。
他的手倒是暖和，不会让白双双起鸡皮疙瘩，但是白双双怕痒啊！这个身体毕竟是乙游女主的身体，什么怕痒啦一杯就倒啦之类的传统设定，是一个也没落下。阿飞生涩地挠了她几下，她就被逗得笑的不停，都没办法维持自己半坐着的动作了。
阿飞顺势压在她的身上，用手挠来挠去——他感觉这实在太有意思了。
有意思的不是这个动作本身，而是下方女孩子的笑声，让他忍不住就想多听几次。
“投降！投降了！”白双双笑的实在没有力气了，胡乱抓住他的小臂，两人气息凌乱地对视，阿飞的瞳孔在暗处微微放大，倒映着她泛红的脸。
这么闹完，两个人之间的紧张也彻底消弭，各自重新躺好。
白双双先是把自己冷冰冰的手干脆直接通过脖子塞进他的衣服里，见阿飞没反应，就干脆把脚也搭在了他的腿上。少年的身体虽然精瘦，但是在这样的天气里也依旧很暖和，像个小火炉，闷久了甚至能熏出汗来。
阿飞看她一眼，并不反对，由她抱着。
过去好久好久，久到白双双几乎已经彻底睡着，白双双突然迷迷糊糊地开口：“阿飞。”
“嗯。”阿飞也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回。
“你可真好。”
“嗯。”
“如果哪天我不见了，你会想我吗？”
“为什么？”已经把眼睛闭上的少年这下又清醒了，猛地睁开眼看着和他对着脸睡觉的白双双。
“我想回家了。”
阿飞又把眼睛闭上了，嗯了一声，不再紧张。
“那我就陪你一起回去。”
“那个地方你去不了，只有我能去。”白双双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吐字含糊不清到几乎连成一块的程度。她挪了挪身子，把头靠在阿飞的心口处，“我家真的很好很好的。”
“在那儿，女孩子也可以读书，可以抛头露面，当将军，当丞相。没有奴隶，没有丫鬟，想去哪儿，就算是千里之外，也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在家里也可以随时看到最新的时事新闻，再穷的家庭也能让孩子去念书。在那里杀人就得偿命，哪怕只是死了一个人，也要追查到底……”
她闭着眼，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对原来时代的印象——其实那个世界也没有她说的那么美好。
但是和这个杀人也可以不犯法的时代相比，现代社会简直美好的像个天堂。
阿飞回抱住她，不言不语。
但是白双双知道他在听，而且听得很认真。
白双双絮絮叨叨地讲了很久很久，讲到她自己都醒了，她的话也从一开始对自己原来世界的介绍，再到自己的论文还没写完，再到自己穿越前知道的一个时事热点不知道警察跟进了没有，再到她学校附近的小吃街有家店特别好吃，她好爱去……阿飞听了好久好久，才终于听到结尾。
结尾她说：“我一定要回家。”
阿飞说：“嗯。”
“你信我说的吗？”
“我信。”
“那你不挽留我吗？”白双双的声音有点闷闷地，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莫名其妙和阿飞说这些。
或许是因为这天晚上，阿飞对她说了“我不想对你有隐瞒”吧。
阿飞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且不容置疑：“那个地方很好，比这儿要好。”
“没人有资格劝你留在一个你不喜欢的地方。”
白双双松开他的怀抱，纠结半天，终于回他：“谁说我不喜欢？我不是……我不是喜欢你吗？”
听到她这样的话，阿飞那张本和花岗岩一样坚硬，一样冷漠的脸上，此刻终于再次浮现一点可以称得上笑容的东西。
但是紧跟着而来的，是他的沉默。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阿飞面对她的问题，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他刚刚说过的话。
“没人有资格劝你留在一个你不喜欢的地方。”他说完，垂下眼，“而现在的我若是再开口，我就一定会挽留你。”
所以，不说了——不再说了。
白双双深深地看着他。
她常把他——或者说，是常故意把他当做一个男孩，而非男人。
但是阿飞沉默着凝视她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团火，像欲望，又不是欲望，像渴望，而又非渴望。这让她没法把此刻的阿飞当成弟弟，当成男孩来看待。
白双双不是什么天主教徒，她信的是共产主义。
但是此刻，她看着他的脸，白双双突然就想起自己曾经看到过的，圣经里面的一句话。
她想说给他听，于是，她就真的说了。
她对他说：“白日，太阳必不伤你；夜间，月亮也不害你。耶和华要保护你，免受一切的灾害，他要保护你的性命。你出你入，耶和华要保护你，从今时直到永远。”
她想保护他，想祝福他。即便她最后真的回家了，两个人再也见不着面，如果上天真的能听见她的祈祷，她也会如如今时今日这样默念圣经里的句子，祈祷他的平安。
因为他这样好。
“甚么是耶和华？”
“是我们那里的一个神的名字，我希望他永远庇佑你。”
“我不需要。”阿飞用白双双从未见过的冷硬态度回绝了她的好意，但还没等白双双感到尴尬，他便又一次开口，“你不该对我有歉意，不该对我有留恋。我和你说过，我已经不是个孩子。”
他凝望着她的眼睛，第无数次的。
“若你真的要回去，又如此舍不得我，”他顿了顿，“那你便爱我，如我这般爱你。”
月光移过窗棂，少年眼底的情绪终于袒露无遗——那是比欲望纯粹，比渴求更滚烫的执念。
“你知道什么叫爱？”白双双没想到阿飞真的会把这个字眼说出来，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时候，顿时有些愕然。
见到白双双这幅懵懵的表情，阿飞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什么？”
他把她的手从脖子转移到心口，让她感受那里的颤动。
“你以为我不懂？”
“我想你，我很想你，连梦里都在想你。这不叫爱的话，天地间还有什么能叫情，能叫爱？”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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