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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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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出人意料的,白双双把阿飞救出来的很顺利。
值班的两个下人都没有武功在身,白双双的轻功虽然是残缺版本的,没办法跳来跳去,但是做到落地无声却也没有什么问题。
王小石点燃迷香,借着两个人昏迷睡去的功夫,她们两个就成功潜入了储物间并下了地下室,预想中的埋伏一个也没见到。
看着和梦境里别无二致的地牢,白双双面色十分凝重。
这里面竟然守卫也没有,只有一个个被关在这里的武林人士。
不仅是毫无看手,甚至就连这里的牢门也是出人意料的好破解。
白双双身为乞丐开局,初始还带了个偷窃和机关的初级技能,她偷偷上楼在储物间找了几根筷子,让王小石帮忙削了几下就成功把锁打开了。
没开几个,王小石就成功看到了同样被关在这里奄奄一息的追命。
追命的师傅诸葛神侯,是王小石的师叔,按理来说他是可以喊追命一声师兄的。
他这边要和追命叙旧询问情况,白双双也忙着要救阿飞,两个暂且分开一段小小的距离。
阿飞的伤不算重,但是他的等级下降了3级。
她有些心疼,用机关术成功把他身上的锁链也解开后,忍不住摸了摸他暴露在外,已经结痂的伤口。
阿飞却好像毫不在意,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用手非常粗暴地撕开痂衣,露出下面新长好的粉色皮肉。
他撕的速度太快,也太不爱惜自己,把自己还没长好的伤口也撕裂了。
一点点血珠就这样从他伤口处溢出,和他苍白的皮肤形成了如此鲜明的对比。一种鬼魅般的凄惨艳丽就这样出现在这十五岁的少年身上。
他受伤的样子很漂亮。
像鬼一样漂亮。
白双双没见过白飞飞,那个据说也和鬼一样美,一样疯狂的女人。
但是她见到了她的儿子——眼前的这个少年。
他一定长得很像他的母亲。
白双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又忍不住有点生气。
“我来救你的时候,可没想过你会一看见我就伤害你自己。”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原本用来蒙面的布覆在他的伤口上,希望他快点止住自己的伤口。
阿飞的眼神没有以往的明亮,尚有几分涣散,从白双双打开牢门到现在,他一直都有些呆呆的。
自那天追凶追到了兴云庄附近,却被对方偷袭拿下后,他因为要被留着当药炉吸功用,便没有再受过伤。
但即便如此,却也被一天三顿十香软筋散的灌着,状态说不上好。
白双双此时正絮絮叨叨抱怨着自己有多担心他,脸上却突然被阿飞抚了抚脸颊。
然后又被对方捏了捏。
白双双:?!
看着一双杏眼因为惊讶而瞪得圆溜溜的白双双,原本面无表情的少年像是找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忽地笑起来。
他猛地抱住她蹭了蹭。
白双双这才注意到他的体温此刻正高的厉害。
北方的冬天,气候是相当干燥的,烈烈寒风能冻得嘴巴都直脱皮。但是这个地下室却意外的潮湿,地上甚至还有不少积水。
这样冷且潮湿的环境无疑是不适合养伤的。纵然阿飞身体条件好,在无法用内功疗伤的情况下,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很想你。”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们只分别了不过六天而已,他那原本清冽好听的少年音就像是被人往里面撒了一把沙子,变的有些嘶哑。
“我总是梦到你。”他抱得更紧了一点,“像是这样。”
他很少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白双双刚刚为他那不在乎自己的样子而生起的一点点不满荡然无存,回报住他。
“我也很想你啊。”她拍了拍他的背,感受到他纤细但已经足够坚实的身体,内心莫名其妙有种安定的感觉。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个遇到的人——抛开那些莫名其妙要追杀她的人的话。
他离开以后,她很不安。
一直很不安。
像是船失去了锚点一样。哪怕令狐冲为她叠了一天一夜的蝴蝶,哪怕王小石在风雪中出现把她抱在怀里——她也很孤独。
特别是来了兴云庄以后,那些下人们一看见她就要行礼,那个把她烫到的丫鬟第一时间就对她下跪的时候——她真的觉得很孤独。
这个世界没人懂她的这种孤独。
或许就连阿飞也不懂。
阿飞的孤独是离群索居的孤独,她的孤独却是时代与时代之间永远无法互相理解的孤独。
但是只要有阿飞在,她就感觉。她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这算什么关系?鲁滨逊和星期五吗?
白双双觉得有些相似,但又不是。
她没有鲁滨逊那样自然而然认为对方是奴隶,是下等人的自觉。甚至恰恰相反,她依赖他,需要他。
他抱得她这样紧,紧得她都快要不能呼吸了,她也并不讨厌。
因为他也需要她,比她对他的需要还要热烈。
这种认知让白双双情不自禁地也紧紧抱住他,感受他如火焰般被她点燃的生命。
出人意料的是,感受到白双双的回报,阿飞反倒僵住。他的身体重新变的如拉满的弓弦一样紧绷,那双本微微涣散、有些无神的眼睛终于重新聚焦。
如果白双双此刻能看见他的脸,一定能看到对方此刻和他的血液一样红的眼角和耳朵。
他还以为是梦的。
他总是梦见她。
也总是梦见自己变成男人——一个比现在的他高大的多的男人、一个能随便把她揽在怀里的男人。
这样的梦境实在太多,让他几乎要把现实和梦境彻底混淆。
但是无论是何种梦境,她都从来不会对他说——“我也很想你”
也绝不会如此用力地拥抱他。
在意识到这是现实的时候,他便闻到她身上的香气,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这种极其真实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放轻了呼吸,生怕惊扰了现在的一切。
不过白双双还是很快就冷静下来。
她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放松了手臂,就要把他推开——对方纹丝不动。
白双双:“……”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掐了掐他腰上的肉。
“粘人精。”她一边嘟囔着,一边不客气地捏来捏去。
因为常年习武的关系,阿飞身上的肌肉很紧实,掐都只能掐出来一点,但是白双双倒是乐此不彼,闹得阿飞的身体绷地更紧。
最后还是阿飞败下阵来,主动松开搂着她的手,乖乖和她面对面,等待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白双双本来想振作精神,先问问阿飞怎么会被抓到这里,就看见对方的肩口,刚刚被压住的伤口又一次开始冒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真是一点也不爱惜你自己,干嘛要撕开自己的伤口?”
阿飞没想到她第一个问题会是这样,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不好看。”
“不想你看。”
那道伤口从肩头一直到右胸口,把他的衣服都划破一个大口子。黑色的痂衣简直就像个弯弯曲曲的蚯蚓,很不好看。
他刚刚以为是梦,又下意识不想被她看到这丑陋的伤口,便撕开了。
白双双被他这理由弄得一噎,但是还是没舍得吐槽,只是黑着脸把早就从他身上掉下来的头巾重新按在伤口上。
“以后不准这样。”她说了他一句,随后才问起正事,“你怎么会被抓到这里?”
阿飞低头看着那只按在他伤口的手,沉吟了一会儿才回答:“那天,我追着屋外的黑衣人而去。他的轻功很好,一路往这边跑,却遇到了埋伏。”
“有多少个人?”
“十七个。而且个个都是绝顶的武林高手。”
这话不是阿飞说的。
终于打坐调息结束的追命领着王小石一边回答白双双的话,一边慢慢地走进来。
“又见面了,双双姑娘、飞少侠。”
同样是被抓到牢里,如果说阿飞像是一朵被蹂躏的娇花,那追命就像是一朵被踩了一脚的喇叭花……当然,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他长得依旧是很帅气的,不过本来只是有点青色的胡茬这会儿长长不少,头发又有点乱,看上去很有些狼狈。
他也不觉得和这两个没见过几面的人待在一块有什么尴尬的,直接一撩衣袍,坐在地上。
“这儿不是个适合聊天的地方。我刚刚已经和其他人打探过了,每过七天,这里就会来人吸取他们体内的内力。除此之外,就只有一日三顿掺了十香软筋散,给我们强行灌粥的哑奴会来。”
说罢,他的表情严肃起来。
“我不打算现在就跟着你们一起走。我刚刚看了看,这儿除了我和飞少侠外,其他人的武功不过平平!我想,这里应该不是他们真正的大本营!”
“那天来的黑衣人有两拨,去的地方并不一样。当时只想着跟着飞少侠,没有跟另一拨人,现在想来,我们应该是来错了地方。”
他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按理来说,以我与飞少侠的实力,绝不会这么容易被抓到这里,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却中了微量十香软筋散的毒,虽然剂量小到让人一时难以察觉,却也让我后续乏力了一会儿。我们既然有此症状,恐怕客栈里其他高手也是如此。”
白双双顿时想到白天时空无一人的客栈。
“我想你说的是对的!”
她顿时把令狐冲也中了十香软筋散,她被偷袭,第二天早晨客栈空无一人的事情和追命一件件道来。
而追命的表情,也跟着越来越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