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7章 ...
-
秋中月下旬吉日美时,宫里来的圣旨。
今有好女钟氏,配与皇五子洵为侧妃,入裕亲王府。
不妙。
继明仪翁主后,丐帮帮主或成又一痛失所爱受害者。
“所以这就是纪娘子一夜之间连纳两妾的理由?”
搂着相好的路过酒楼的纪娘子:“这是什么话?我只是想给天下美人一个家。况且那人牙子既然把人拐来,我不买也要有别人买的。”
嚯,原是日行一善。
纪娘子怀里搂一个,身后还跟着一个。
清秀小伙,瞧着年岁不大,合着她还是个男女通吃的。
陆杏大开眼界。
溪溪招呼众星捧月的纪娘子:“也发发善心给酒楼创创收,你看成不成?”
小姑娘今儿换了一身花俏些的衣裳,软发挽做两束。
不知有什么好事刻意打扮一通。
“人靠衣装还是在理的,”陆杏暗道,“统统——下回打卡也给我发一匹料子吧?”
眼看着再几月要入冬,上次的桃红棉布裁了两身日常替换着穿了几遍,新衣还没着落。
【你这人,还没过上富裕日子,人先贪起来了。】
【往年不提年节,便是平日里又哪儿来的余钱添新衣?多吃个烧饼都顶不错了吧。】
日渐长,系统倒不疏于宽待自个,活像要在陆杏识海安家,虽问起名姓还是三不知,日子滋润非常。
陆杏看得见摸不着,单只能眼红。
晚些回客栈时,门口小马扎窝了个青年。
墨绿外袍翠色里衣,嵌玉小银冠束发,怀里抱着只墨玉垂珠,温驯地趴在膝头。
那人察觉陆杏目光,温润一笑。
陆杏也笑,尴尬得眼角直抽。
天晓得盒盒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围在人家脚边蹭的毫无骨气。
平时何止上窜下跳的混世小霸王如今小心翼翼追着青年怀中狸奴垂下来的尾巴玩算哪一出?!
【盒盒:你看我像不像舔狗?】
系统还是改不了每每给盒盒配内心戏的趣。
陆杏:何止像,我看你就是。
【盒盒:猜错了,人家是猫。】
系统打着扇对陆杏莞尔。
青年开口:“姑娘是行客来租客吗,可吃了早点?”
他从马扎边半人高的告示板后头拉出一辆小推车。
“鸡丝凉面,来一份?”
陆杏摸摸时刻在线的小肚,连连摆手。
“多谢公子美意,方才从酒楼回来,不必了。”
青年放下猫儿,打推车上柳条编的小筐捡了个纸包塞到陆杏手里:“那便拿两个糖雪球吧,是酒楼没有的。红果生津,这些个零嘴在下那……夫人亦十分喜欢的。”
陆杏:出大事,好像遇见强买强卖的了。
虽然不知道哪里像,但总觉得这丧良心行径和卖馒头的国师如出一辙啊喂!
“多……多少钱?”陆杏捂紧荷包,手里的糖雪球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不需银钱。”青年道,“在下行客来掌柜艾卿,姑娘既落脚在此,房钱都交得,再谈钱财未免伤了和气。”
陆杏表示收回前言,这人活菩萨。
“公子大善。”
那人笑眯眯颔首致意。
陆杏行入客栈,书生几个还没吃完,殷重意招呼她来坐。
“钟侧妃入王府,我们受了闲职的推脱不得,那日免不了观礼。”殷重意递她一副碗筷,“正商论贺喜时当备些什么。”
陆杏道:“给王府贺礼,除了金银字画、美瓷雅器,还能送什么?”
“裕亲王为人随性,可单单仗着前一桩合婚富贾,不说泼天的富贵,总也是不缺些俗物。”
陆杏哀叹:“人与人的贫富本不相通,看来就差我还没脱贫了!”
“算我一个。”许青檀插嘴,“教你个致富的法子。大可约重意投壶木射,叫他先掷,不出千把他能把人都输给你。”
“当真?”
“那是自然。”
方才开口的殷重意皮笑肉不笑:“我自去府衙击鼓,只道你污蔑朝廷命官,肆意谣传,按律当杖二十。”
陆杏趁机偷溜。
盒盒快人一步,人才进门它已在屋内了。
【养成系,妙哉。】
“看什么好书,给我也看看!”陆杏眼瞅着系统手捧书卷,只当她看的入神。
【赵静观到底是口头上扶正了。单清和公主看好他有什么用?四舍五入就当给明仪买了个新玩物,还比乡野村夫讨人喜欢。】
陆杏:“统统你最近想起来的剧情可不少啊,说不好联系上上司指日可待了。”
系统嗤之。
【不图那虚的。】
实则她近日多梦,醒的恍惚。
前日是改换新朝。
一如先前梦里不知所以然的窥视旁人合婚,视角总藏在暗。
昨夜倒不曾梦见什么场景,只是无边白茫间有声入耳而来。
听着嗓音是两个女子交谈。
【你执意不跟剧情角色有所交往,这样可不利打卡呀!虽然藏在暗处也不失为一种法子……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你也是用这套话术哄其他宿主的?】
【我……】
【哈,跟戏中人结交,到时候甘愿放弃任务留在这儿,算盘打的挺响。】
【我没有!你不行乱说呀!】
【那你这系统平白存在只有苦劳没有好处?谁信呢……】
只有功劳没有好处?
系统自问没有这段记忆。
虽然不记得的事多了去了,不排除有被抹杀过的可能,但那系统的嗓音性格也跟她大不相类。
“统统,统统——想什么呢?”
系统回神。
【无事,捋一捋接下来的剧情线。】
“好嘛。”陆杏对着窗看话本子,“怪敬业的。”
盒盒在桌下目不转睛地陆杏。
【……】
难以忽视的被窥视感。
若非它只是只狸奴,系统几乎怀疑这家伙真是在透过陆杏盯着自己。
“嗷!”盒盒扑到陆杏话本子上胡作非为。
“盒盒!!!!”就知道它没安好心!
……
“夫——君!”明仪自温书的赵静观身后探头,一双手在他肩头轻按轻揉,“我从人手里赎了个丫头回来,安排她住在南院了。”
“妻主做事自然有妻主的道理,不必知会静观。”
明仪俯下身,下颌抵在他肩头:“可是我想让你知晓呀。我决意爱你重你,做什么那么拘谨?”
赵静观巍然不动,连手里做摘记的笔也没停。
“静观知错,妻主恕罪。”
“成天就是知错恕罪,好没意思!”明仪嗔怪,“跟块木头似的,可谁叫我喜欢呢!”
赵静观暗叹。
他被买来时便知明仪心有所属,虽说坊间皆传那人身死,可短短不过月余,这位主子就腻烦了懒得再悼念,实在很难叫人觉出真心实意来。
“喔,对了。那丫头名叫姚露,我瞧她可怜,小小年纪流落异乡,你平日里多照看照看她吧!反正书你总要读的,顺带着指点她几个字就得了,也不需你太上心。”
赵静观道:“静观知晓了。”
明仪失了意兴,不多时便离开了。
午间膳时,赵静观见到了她口中的姚露。
瘦瘦小小的,一直低着头,见了人也怯生生不敢问候。
赵静观记着明仪嘱咐,上前领她:“厨房总要认得,随我去认一认路。”
姚露目光恨不得黏在地上,嗓音细若蚊蚋:“谢谢。”
赵静观颔首:“无需客气。”
公主府的厨子认得明仪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夫婿。
他每日领了膳食便亲自带回书房,不肖下人伺候,也不去膳厅与驸马、公主和明仪翁主同桌而食,相当古怪。
不过也不难猜。
口头上的夫婿拿到台面上来至多也就是算得上个男宠,在公主府算半个外人。
翁主说爱重他又有什么用?
翁主还说非那野小子宁青青不嫁哩!还不是让赵静观入了她的眼?
“李叔。”
这日当值的巧是府里少有的几个实心眼,也就这几个人把赵静观当明仪的正牌夫婿。
“姑爷,今儿的饭食备好了,那边那盒就是。”李厨子忙着给膳厅备菜,只招呼赵静观自己去取。
赵静观道:“劳驾多盛一份出来。”
“这位姑娘是翁主才领回来的,对府里尚不熟悉,我且带她一道。”他稍侧身,露出身后藏头露尾的姚露,“往后她的饭菜与我的放在一处就是,叫她自来拿。”
“姑、爷……”姚露弱声,手指拢着轻轻扯赵静观袍角。
赵静观低头偏向她:“我与翁主并无夫妻之实,你无需随李叔他们那般称呼我。”
姚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赵大哥……”姚露越说音越小,似乎怕他不乐意,“你明日,还能带我一同来吗?”
末了她又忙添一句:“院子太大了,我有些认不清路。”
赵静观不置可否。
“你总要跟着我的,不差这一时。”
姚露极欣喜地抿着嘴露出些笑。
二人提着食盒回书房,赵静观顺道问人讨了张小案,待到时已被摆在他书案边,一高一低,错落成趣。
他自架子上取了几本启蒙的书卷,码在小案叫姚露自己拿着翻看。
姚露听话地安静翻书,只在读到晦涩处时才小心问询。
她对赵静观也不见怕,大抵当他是在偌大宅院遇见的头一个知心人,便安心跟在他身边,小书童似的同入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