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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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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思绪仿若进入无边梦境，在沼泞中拼命挣扎，
脑中昏昏沉沉，眼皮似有千斤重。
天光初霁，破晓辉光透过床边的薄纱洒在薄弱眼皮上，长睫轻颤，许久才缓缓睁开，一双清眸将醒未醒，挣扎几下方才睁开双眼。
好久未曾自然天光了，柳意寻一时有些不适应的眯起了眼。
他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中，清瞳中透着茫然和初醒的慵懒。
有飘然的脚步声在屋内响起，随即身侧的软被凹陷下去，有人坐在了他的身侧。
他还以为是曲渊，哑着嗓音道：“这么早？”
“嗯？”来人有些疑惑，声音温柔，夹杂着柳意寻许久未听到的暖意。
一双温凉的手贴上柳意寻的额前，将他睡乱的碎发拨开，两人四目相对，柳意寻差点流下两行热泪。
“师兄！”他欣喜万分，惊喜来得太突然，又生怕自己还在梦境中。
“怎么了？可是做了什么噩梦？”江云淮的眼眸中盛满了温柔，轻缓的语气令柳意寻安心不少。
明明睡之前他还在不见天日的石屋里，一觉醒来师兄就坐在了自己面前。
逃出禁锢的欣喜退却几分，柳意寻生出些许困惑。
“师兄……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或许是师兄在自己沉睡的时候找到了自己。
江云淮眸中带笑：“小意睡了一路，现今有些分不清虚实了。”
柳意寻此刻就像一只刚被拖出洞穴的兔子，面对着大千世界懵懂而无知。
江云淮替他掖了下被子，好脾气道：“我们启程没几天你就犯了旧疾，一路昏昏沉沉睡到了医仙谷，昨日鬼臼医尊替你药浴护法一番说今日便会转醒。”
“鬼臼尊者医术高明。”江云淮赞叹道，语中带着几分庆幸。
“？”柳意寻越听，眼中的问号越大。
“我犯了旧疾？”他不可思议。
江云淮的语气带着几分深沉：“鬼臼医尊道是因为在灵力亏空之下，没有灵力汲取，灵根长期枯竭开启自我防护状态，若是长期如此，最终灵根会就此毁败。”
修士之所以与凡人不同，就是因为他们身有灵根。
若灵根毁去，与凡人无异，修仙一途尽断于此。
江云淮正色道：“在灵根修护好之前，以后莫要随意动用灵力。”
灵根……医仙谷……旧疾……
这些词在柳意寻脑海中反复被提起。
那曲渊是怎么回事？那药水是什么？莫非之前在石屋中经历的一切都是他这些天昏迷时做的噩梦？
可若真是梦，这梦也未免太过于真实。
可江云淮神色不似作假，一向清风朗月般的大师兄更不会骗他。
“可是哪里不舒服？”见柳意寻愣神，江云淮关切问道。
柳意寻有些犹豫要不要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江云淮。
他深呼一口气，还是下定决心：“师兄，若我说这些时日我并未在马车上昏睡，你可相信？”
江云淮眼中带惑：“此话何意？”
在江云淮充满柔意的眼神中，柳意寻斟酌着将那些天的事情说出，只是省略了曲渊对他做的那些下流事。
那些事他是万不敢跟第三人提起的，更何况眼前的师兄君子风采，好似那些话说出来给他听都是在玷污神祗。
随着柳意寻的缓缓叙述，江云淮的眉间渐渐锁起。
“可一路跟随着我们的小意，与你平素的言行举止别无二样。”一向稳重的江云淮带着不解。
柳意寻迟疑开口：“有没有什么幻术……”
江云淮思索片刻，还是否定道：“我从未听闻过有什么幻术可以将另一个人塑造得如此逼真，一言一行都带着生机，与常人无异。”
江云淮的否认使柳意寻更加怀疑自己是否只是做了个冗长的梦。
他还是挣扎道：“师兄你能闻到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江云淮一怔，随即缓缓凑近柳意寻颈侧，温热的呼吸吞吐间拂过碎发带来些痒意，柳意寻缩了下脖子。
“有。”
柳意寻似抓住了求生把手：“什么味道？”
“昨日鬼臼尊者给你药浴的药香味。”
亮起的希望之光渐渐暗淡下去，柳意寻如果是一只兔子，现在两只长耳朵已经耷拉下来了。
一双温暖的手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温声言：“我会传信与师尊，师尊走南闯北见识博众，或许能知道些什么，师兄这些时日会守着小意，不会再发生你所说的那些事了。”
明知道江云淮的话只是安慰，可柳意寻的心中还是渗进一丝光亮。
他点头，温顺道：“多谢师兄。”
江云淮摇头：“怎的又与师兄生分起来了？”
江云淮走后，明石和萧寂也前来看过柳意寻。
萧寂还是老样子，冷着一幅别人欠了他千八百的脸，看着倒像是被明石生拉硬拽来的一般。
明石还是咋咋呼呼，瞧着清醒的柳意寻惊呼道：“柳师兄，我这可是十来天中第一次瞧见睁开眼睛的你。”
柳意寻好笑，被他鲜活的劲儿感染到了。
明石毫不客气，自己到了壶茶诉苦道：“你是不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也不知道你在灵宗是怎么受得了这个冷面神。”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柳意寻下意识就将目光转向萧寂。
却不想正好与那寒潭幽深的墨瞳对上。
萧寂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柳意寻有些怔愣，方才那人眼中好似带着关怀？
他摇摇头，疑心是自己看错了。
诚如明石所说，他在灵宗这些年每次与这位掌门首徒打照面的时候，对面都是冷着一张脸。
起初他还以为是对方不喜自己，直到后来才发现他对着宗主也是这么一幅脸色。
明石还在自顾道：“你那师兄一路上只在你醒的时候说几句话，其余时候不是修行就是赶路，这冷面神一个字蹦不出来不说，赶马车就跟上战场一样。”
他伸出自己的胳膊，上面印着一块青紫痕迹，他指着那块青紫更愤慨了：“你看你看，知道的我是坐马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被妖兽突袭了。”
柳意寻“噗”地笑出声。
明石更伤心了：“柳师兄，我与你说的可都是交心话，你不同情我也就罢了，居然还嘲笑我。”
柳意寻清咳一声：“没记错的话，医仙谷弟子除了修习医术之外，还需要精进修为……”
“柳师兄！”明石委屈叫道。
柳意寻眸中带笑，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当然，你年纪还小，继承鬼臼尊者的衣钵也不急于一两日。”
按照明石的样子来算，在人间也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少年。
这个年纪就能被鬼臼尊者收为衣钵传人，可见明石根骨不差，在医术上是极有灵气的。
修真界哪有那么多十四五岁就筑基的少年天才。
所以当年十三岁筑基、十七岁结丹的柳意寻是多么的弥足珍贵，难怪会轰动整个修真界。
可世事难料，从前的辉煌都似过眼烟云，不复存在。
昔日的少年天才如今沦为废人，怎么不叫人惋惜。
柳意寻没有什么想不开的。
师兄和师尊都在为他的事情操心劳累，他更不应该放弃。
只要灵根还有一线生机，他就有再次踏进道途的希望。
那厢明石还在絮絮叨叨，一旁静立的萧寂有些不耐。
“醒来有查看过灵根吗？”他声音冷冽，若不是听清了他的话，根本想不到这句话居然是在关心人。
一旁被打岔的明石也停了下来，朝萧寂瞟去意外一眼。
自醒来到现在一直没有时间查看丹田，若不是萧寂此言，柳意寻满脑子都是明石叽里呱啦的声音。
明石面带歉意：“柳师兄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柳意寻确是要查看一番丹田，但他还是缓缓摇头：“晚点我亲自拜见鬼臼医尊，这些时日睡得我身体都快僵了。”
不管是在曲渊那边，还是在马车上，他都离不开“昏睡”这个词。
俩人离去之前萧寂还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不带任何情绪，柳意寻也摸不着头脑。
他屏息静气，气沉丹田，几息之间就坐忘凝气。
这一看令他惊异万分。
他的灵府中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空。
游移的灵力虽然不多，但聊胜于无，那干涸的灵草还没有完全枯死，根系处萦绕着昂然灵力，一丝一缕的往上爬，竟有枯木逢春之势。
就仿拂给它降过一场春雨。
他咋舌，鬼臼医者竟有如此高深的医术。
照这样下去，重塑灵根不在话下。
他收回灵识，心脏砰砰跳动着，满腔欣喜快要溢出。
他掀开被子下床，迫不及待就要拜见鬼臼，给废人重塑灵根，无疑于给将死之人指明生路。
可下一瞬双膝就软了下去。
柳意寻无奈，看来真的是睡了太久了，不要说走路，就连再见这熹光他都有一阵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揉捏着膝盖，一点点的挪动着脚步。
几步路走得趔趄。
堪比灵根刚废时期，可他心境早已不同前了。
踉跄间，发带惺忪散落，墨发飘落在肩头。
一□□人晚香玉的味道似藏在暗夜深处刚化形的妖精，朝着他勾了勾手，又似美人薄纱拂过鼻尖，带来一阵温香，勾得人心痒后下一瞬又消失不见。
柳意寻身形一僵，再仔细一闻，什么味道都没有。
莫非真的是睡太久精神错乱了？
他恍惚间想着。
若是此刻他再去丹田瞧一眼，就会发现灵草根系的灵力都漫着诡谲幽深的紫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