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疑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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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音，你要答应我••••••你要答应我••••••
黑漆漆的夜，一望无际的幽暗之中，又听见那熟悉的声音。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云初音从梦中惊醒，长发凌乱的散在枕头上，枕巾一片濡湿。
你让我答应你，可谁又能答应我？我真的很累了，你知道么？
云初音看了看墙上的表，该起来了，下午两点还要和裴氏签合同。坐在化妆镜前，她看着自己惨白的脸色和发黑的眼带，便擦了一点胭脂水粉。换好衣服，急匆匆的出了门。
裴子谦从来都知道她是美的，却从不知道她竟会美得让他移不开眼。她穿了一件斜襟浅蓝色低领高衩旗袍，正宗的苏绣，水芙色流苏披肩，至她不堪一握的腰际。白皙的肌肤，蛾眉淡扫，眼眸澄澈，秀挺的鼻，水润的唇，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仕女。空气中混合着的她独有的茉莉花香让他不自觉微微迷醉。
“子谦，想什么呢？人来了。”林奕打扰了他的思绪，他回过神来，迎了上去。
“那天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裴子谦的手扣在云初音的肩膀上，几乎是揽过她的背，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云初音想不到他会在这种时候提起这事，还是以这么亲密的姿态，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吹在她耳边的热度。
台下众多记者还在拍照，镁光灯一波又一波的打在他们身上。
云初音尽量不惹人注意的轻微地挣扎了几下，可裴子谦的力气惊人，饶是平时也不见得能挣得过，况且这种时候。
她只能摆出僵硬的笑容，含糊又小声的说道：“再给我一点时间。”
“可是我等不及了。”低沉的声音像父亲藏了三十年的花雕，香醇浓厚，让云初音一时迷失。肩膀上他的手缓缓下移，定在她的腰际，来回反复或轻或重的摸索。
云初音忍下由内而外的酥麻感，紧紧咬着牙，脸上还要挂着温婉得体的笑，实在是身心俱疲。
“今晚国际饭店，你会来的，是吧？”裴子谦终于放过了她。云初音心底一松，身子几乎瘫软下来，幸好前方的展台给了她有力的支持。
静安园
云初音浸在浴缸里，热水散出的雾气充盈了整间浴室。她的头靠在玉石台上，听着‘哗哗’的水声；感受着蒸腾的热度，身体也慢慢放松下来，思绪亦渐渐铺展开来，氤氲如画••••••
“你约我来有什么事？”对裴子谦，云初音算不得熟悉，却总有一种熟识感。
“我说请你喝茶，你信吗？”裴子谦已端来一杯清茶。
“银毫的茉莉花？”云初音素喜花茶，闻着茶香便知是顶级的茉莉花茶。
“别急，烫。”这声提醒显然晚了，云初音已喝了一大口，一口喷出来，全无半分素日冷静的形象。慌乱中又把茶杯打翻了，眼看滚烫的热水就要洒在她的身上，可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云初音正想：是不是被烫的失去知觉，慢慢睁开眼睛，却见自己已被裴子谦揽在怀里，他的背一片湿热。
“厨房有冰块。”裴子谦手指厨房的方向。
云初音一时也受惊了，任由他抱她在怀里，这才发现这不合时宜的亲昵。炙热的温度，淡淡的烟草味，她一时有些眩晕。
这是云初音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裸背，宽大厚重。裴子谦的后背和手臂上有很多伤痕，有一些看起来时间久远，有一些像是近期的。裴氏是跨足黑白两道的集团，是上海名副其实的龙头，帮派起家，从商洗钱。听说，裴氏继承人的挑选很是严格，当家人从来都不插手小辈的争斗，甚至是鼓励。与裴子谦同辈的的裴氏子弟，仅他一人活了下来，可见竞争之惨烈，攸关生死。
她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忽地，身下的男子轻轻地颤了一下。她低头一看，她净是自己胡思乱想了，冰块的棱角竟戳破了裴子谦背上被烫的水泡！
“裴先生，对不起，对不起。”云初音死的心都有了，她看到他疼的汗都挤在额头上，却愣是一声不吭，甚至还对她报以宽慰的笑容。她急忙掏出自己的绢帕，这回心无旁骛、小心翼翼的服侍起他来。
“子谦”，裴子谦对‘裴先生’这个称呼可不怎么满意，此时不改更待何时。裴子谦不愧是个商人，充分利用了云初音的愧疚心理。这个时候，别说改个称呼，就是裴子谦要打她骂她，云初音也是没有怨言的。
“嗯，子谦。”
不是没有人叫过裴子谦的名字，但云初音的这声‘子谦’却激得他一震，柔柔的声音仿佛触到他心底最柔软的那处角落，没有阴谋、没有算计、没有冷漠的那最后一点温暖。忽然间，他竟有些酸楚，多年来的拼搏好像只是为了这声‘子谦’。莫名地，他有了归依感。
“沙发下面有我要给你的东西。”裴子谦终于想起正事，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打破这难得的温馨。
一个牛皮纸袋，云初音好奇地打开，顿时脸色冷了下来。
裴子谦已起了身，自己穿上白衬衣，坐在了沙放上。气氛顿时严肃起来，仿佛刚才的温情不过是错觉。
“开门见山吧，你要什么？”云初音又将自己包裹起来，像个随时准备扎人的•••小刺猬。
“很简单，我要你。”裴子谦一字一字缓缓却郑重的说道。
“我？你能把这些东西找到，连二十年前的往事都翻出来。就只是要••••”云初音毕竟还是个小女孩，面子薄，这个‘我’字是怎么都说不出来。
“你，”裴子谦接过她的话，“我要你，初音。搬过来住，这就是我的条件。”
云初音不懂，这完全不符合一个商人的逻辑，在她的认知里，只分为朋友还是敌人，显然，裴子谦无法归类。思索中，没听见那声‘初音’，只是回答：“你给我时间考虑一下。”
浴缸里的水渐渐冷却，云初音起身回到卧室，距约定时间还有两小时，她想睡一会儿，她一定要睡一会儿，晚上还有硬仗要打，输了里子不能输了面子。就这样，昏昏沉沉的，她竟真的睡着了。
七点钟，她准时醒了。这是她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不需闹钟，会永远在预想的时刻醒来，虽然还有些睡意。
“小姐，化妆师到了。”敲门声让云初音顿时完全清醒过来。
“知道了，请进来吧。”
一个很是清新的女子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两个大箱子。她算不上多美，但很秀气，一双大大的眼睛眨啊眨的，左顾右盼，好奇的巡视着云初音的闺房。
可能是刚睡完一觉，精神很好的原因，云初音觉得这个女孩很顺眼，轻笑道：“你可以参观参观，我没意见。”
那女孩显然才发现云初音的存在，呆住了••••••
云初音顿时很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叫她，这般突兀，她一定是被吓到了。
而事实上，云初音也的确很懊恼，不，应该是•••懊悔•••
“哇，云小姐，你好漂亮啊！”
“云小姐特意打扮是要去见心上人么？”
“云小姐的心上人一定很英俊吧？”
“云小姐什么时候结婚呢？”
“云小姐••••••”
“云小姐••••••”
为什么要叫她呢？最起码原本还能图个安静。可现在•••
云初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脸被那个自称珮珮的小丫头涂得一块红、一块黑，再听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云初音感到，十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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聒噪
但云初音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羡慕，这样活泼可爱的性子必定是被家人好好保护起来的结果。未经历世事的无常，上海滩的残酷的像她一般年纪的正常女孩子的生活。
“大功告成。”小丫头拍拍手，得意洋洋的宣告。
云初音这才睁开眼睛，暗想：小丫头还是有两下子的。虽然过程很惨不忍睹，但不可否认，成品还是很让人赏心悦目的。暖黄色的眼影很适合身上穿的鹅黄色洋装；腮红恰到好处，既避免在灯光下显得脸色苍白，又不会显得刻意；长发绾了一个略微复杂的髻，却只靠一个簪子和一串珠链就固定好。云初音很欣赏这种绾发方式，简单自然，但难度要求很高，需要灵巧柔软的十指代替黏黏的发蜡。亮钻藏在发丝中，柔婉中带着一丝妩媚，和着云初音独有的刚强，真是千万种风姿。
“怎么样？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夜晚和白马王子翩翩起舞，噢•••太罗曼蒂克了。他看你这样一定很惊艳。我看你第一眼时就吓死了，我从没见过这样美的女人，比月历上的人漂亮多了。”
云初音淡然一笑，被傅珮珮挤眉弄眼的生动表情一闹，她心头的烦闷也消了大半。该来的总是逃不过的。
云初音看着门牌号核对着服务生给她的纸条，应该是这间，好像没亮灯。她深呼一口气，敲了敲门。
“进。”裴子谦特有的嗓音让她略感平静，但随之而来还有前所未有过得紧张和不知所措。
她轻轻推开门，没等适应房间的黑暗就被一个炙热的怀抱揉进怀里，是她所熟悉又陌生的怀抱。她没有挣扎，毕竟受制于人是没有讲条件的可能的。况且，她清楚地知道她今晚来这儿意味了什么。
她被裴子谦压倒在床上，深吸一口气压下逃离的冲动，竟有一丝绝望。
“为什么是我？”云初音终于问了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疑虑。
“为什么不是你？”裴子谦尽管声音还是有着动情的沙哑，但理智却一点一点恢复。他支起身，打开台灯，晕黄的灯光下，她微红的脸颊，水一样的眸光，实在是挑战他的自制力。
他起身，云初音终于呼气到自由的空气，微凉的空气渐渐驱散了她先前的热意。
裴子谦细细地帮她整理好略有凌乱的发丝。
“我有未婚夫。”
“我知道。”裴子谦轻笑。
云初音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只说要自己，却没说娶她，她有没有未婚夫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 我先回去了，明天会搬进来。”国际饭店是裴氏的产业，看来他是要将她安排在这儿了。
“谁要你搬这儿来，去我的公寓，霞飞路的那套。”裴子谦有些愠怒，她把自己当什么，被包养的情妇？
“好。”云初音轻轻颔首。
“你不要那些证据？”
“我相信裴先生是守诺之人。我既已让如你所愿，你定不会背信弃义。”
“放心吧，不过，称呼还是改改吧，上次你叫‘子谦’叫的不是挺好的么？”裴子谦挪揄道。
云初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出了门，到了门口，她回头，思索了很久，终于问了出来：“你是好人还是敌人？”
裴子谦笑道：“我是男人。”我是你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疑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