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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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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宋星河在侍卫的押送下回到了住处。
猎兽祭的猎手目前都暂住在廖府的望舒院以及半壁院,由于人数众多,几乎都是五六个人合住。
侍卫推开宋星河住处的门,把他扔进去就走了。
宋星河尝试站起来,可是身上一点力气没有。
不知道为何,自从吃了那个桂圆核,身体仿佛被吸干了一般使不上一点劲儿,身子骨甚至比刚刚在廖羽臣那里还要更瘦三分。
床上四个大男人瞟了一眼在地上挣扎的宋星河,继续闭目养神。
倒是床铺在最里面的的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他床铺上贴着的纸条写着:陈曙光。陈曙光扶起宋星河在凳子上坐下,低声问他:“你还好吗?”
宋星河嘴唇发白,声音微弱,“好饿,有吃的没?”
陈曙光摇了摇头。
宋星河看了看房间里,一个五大三粗的黄毛大汉正在床上啃着饼子,对应的床铺上贴着字条:张飞拓。
宋星河从腰间掏出钱袋,颤颤巍巍从里面摸出三文钱,递给张飞拓,“张大哥,你看我能买你个饼子吃不?”
这种灰面饼就值一文钱一个,但宋星河觉得求人要拿出诚意。
张飞拓一看宋星河鼓鼓囊囊的钱袋,眼冒金光,随即又收敛了眼神,“不好意思,我这饼得十文。”
宋星河也懒得讨价还价,从钱袋里摸出十二文,递给了他,语气冷漠,“够了吧?”
张飞拓接过钱,一个……两个……三个……整整数了三遍,再次确认没少后,把手里饼子撕成了两半,递给了宋星河一半。
“你……”宋星河气得猛咳了两声,但他真的好饿,从来没这么饿过,顾不得理论,抓过饼子就往嘴里塞,结果吃得太急不小心噎住了。
陈曙光赶紧提壶要给宋星河倒茶,茶壶却被张飞拓一把夺去,“这壶茶茶叶我自带的,想喝得十两银子!”
陈曙光嗔怒:“这茶明明是廖府提供的……”
宋星河自觉呼吸困难,情急之下把钱袋全塞给了张飞拓,一把夺过茶壶,咕噜咕噜痛饮起来,才终于把饼子咽了下去。
床上的其他三人纷纷来了兴趣,迎上来看看钱袋里到底有多少子,令人惊讶的是钱袋里除了有几十文铜钱,居然有十几锭银子,还有几锭黄金。
张飞拓讥诮道,“原来是个盗财小贼!我今早钱不见了,原来全是被你盗了去。”
宋星河忍无可忍,“你他娘的放屁!把我钱还我!”
张飞拓笑笑:“我钱被偷了大家都是知道的,是吧!”
“是!”另外三个人纷纷附和着张飞拓,脸上堆满坏笑。
“你!”宋星河想站起来,却没有任何力气。
…
半晌门被打开了,十几个厨师端着各式菜肴进来,一个接一个把桌子摆得满满当当,屋里顿时飘香四溢,众人馋得直流口水。
厨师长看了一眼四周道:“请问谁是宋星河?”
宋星河有气无力答道:“我是。”
厨师长立马展现一个灿烂的微笑,“这是廖城主吩咐厨房给您做的佳肴,请慢慢享用!”说完恭敬地鞠完躬便出去了。
看着满满一桌精美的饭菜,红扒熊掌、蟹粉鱼翅、葱烧海参、鲍鱼粥……各种名贵的菜肴应有尽有。宋星河吞咽了下口水,对陈曙光道:“来,一起吃。”
陈曙光眼里泛光:“真的可以吗?”
宋星河拿了个鸡腿就啃,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吃起来。
吃饱了再收拾你们!
没想到张飞拓领着三个人围了上来,一把把宋星河和陈曙光拎了出去,坐下来拿起东西就吃。
宋星河对这四个怙恶不悛的小人忍无可忍,语气冷锐,“我数到三,给我滚!”
张飞拓冷笑,“身无二两肉的东西,能成什么器。”说完继续大口吃肉,完全没把瘦弱的宋星河看在眼里。
陈曙光也迎上来拉住宋星河,摇头示意他算了。
宋星河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尝试运力于右拳,果然四五根锋利的猬针倏然而生,宋星河当机立断朝着张飞拓后背一拳猛砸去。
“啊!!!!!妈妈咪呀我滴个七舅老爷!!!!!!”张飞拓爆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伸着短手要够血淋淋的后背却够不到,结果重心不稳跪倒在地上,肥脸扭曲得全是褶子,瞋目切齿道:“兄弟伙!给我弄死他!”
其他三个人立马朝宋星河扑过来,宋星河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再运力,两条手臂迸发出了更多猬针,顺势向外一挥开,猬针扎扎实实地全扎在那三个人身上。
几人痛得在地上打滚。
陈曙光呆呆地看着这个场面,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宋星河这么厉害,几下就把四个人打趴下了。
“小英雄饶命,我们知道错了。”四个人排排跪,伏在地上认错。
“钱包还我!”宋星河冲张飞拓伸出手,张飞拓赶紧伸手进衣领里掏钱袋。
谁知张飞拓竟抓出一把白面,朝宋星河脸上一扔,宋星河眼睛顿时一阵剧痛。
…
廖羽臣正在伏案写字,突然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明明能感知到青龙的位置,可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微弱了。
“小刺猬!?”他立马想到宋星河可能出事了。
廖羽臣立马找来猎兽祭报名册,查看宋星河的房间分配,在确定了宋星河房间方位后,夺门而出。
赶到宋星河住处,廖羽臣一推开门,里面四个人在大摇大摆地吃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
就是不见宋星河!
再一看地上全是血迹,廖羽臣顿时心里一惊,质问四人,“宋星河呢?!”
张飞拓一听宋星河名字,心里火气涌了上来,怒道:“死了!”
廖羽臣眼神一抖,呼吸瞬间停止了。
一秒之间,廖羽臣闪现到了张飞拓面前,掐住了他的脖子举了起来,怒目圆睁,“我再问一遍!宋星河在哪里?”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张飞拓战战兢兢道,“扔……扔后面湖里去了。”
后湖离这个房间仅十步距离,廖羽臣一个箭步跳上窗沿,再一跃竟径直跳到了湖边。
陈曙光站在湖边,看到廖羽臣,涕泗纵横,“对不起,是他们让我这么干的。”
廖羽臣顾不得其他,一个纵身跃进了湖里。
夜半的湖底漆黑一片,冰冷刺骨。
幸得青龙发出幽幽绿光,廖羽臣顺利找到了湖底的宋星河,想把他抱起,发现宋星河后背竟被绑了个沉甸甸的大花瓶!这分明是要至他于死地!
廖羽臣迅速把宋星河救上岸,赶紧解去他身上的绳索,把他放躺平,压出体内积水,然后掰开宋星河的嘴,深吸一口气后,嘴对嘴径直亲了上去,往宋星河嘴里吹气。全程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一丝犹豫。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宋星河猛咳了下,又吐出不少积水,微弱地睁开红肿的眼睛看着廖羽臣,有气无力道:“大臭脸?”
“……”
只记得这个吗?
但廖羽臣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下来,长长嘘了一口气。
还好,妹妹没事。
廖羽臣脱下披风给宋星河盖好,然后将他横抱了起来,轻声道:“睡一会儿。”
宋星河乖觉地垂眼,靠在了廖羽臣胸口。
廖羽臣一个跃步,又跃回了房间里。
房间里空无一人。
廖羽臣目光往后一瞥,霎时四道妖光从背后袭来,重重劈在廖羽臣身上。
然而妖光并未损伤廖羽臣分毫,反而在廖羽臣身体表面转化成了一层保护罩。
“天玑金虎罩吗?”张飞拓咧嘴一笑。
一个小弟怔怔地问:“那是什么?”
张飞拓继续说:“天玑金虎罩乃是虎妖族独门妖术,遇强则强,再强大的妖术打在身上都能转化为同等强度的保护罩,适时还能将保护罩转化为冲击波反弹回去。所以越强大的对手,廖羽臣越能够战胜之。”
小弟瘫软倒地,“那我们不是完蛋了……”
张飞拓眯眼一笑,“可是我们很弱啊~”
小弟,“……”
廖羽臣像看垃圾一样扫视背后四人,嘲讽道,“一群不知死活的废物。”
张飞拓呸地吐了一地口水,震怒道,“廖羽臣!我们是天界招来的猎手,你只是一个提供场地的小喽喽,能奈我何?”
猎兽祭全权由天界负责,廖哲宇只负责提供猎手住所和饮食起居,的确对猎手无权干涉太多,这是张飞拓嚣张的理由。
“哦?是吗。”廖羽臣一声冷笑。
张飞拓越说越起劲,“你个妖族的叛徒,帮助天界暗杀了多少妖族同僚你心里清楚!你以为你有今天是怎么来的,除了残害同族,还不是你那好妹妹,天天去青楼卖身攒的嫖.资把你供起来的!你在我们妖族的领土上,你牛什么牛啊!?”
“还有,有幸去青楼一睹过你妹妹风采,那风骚求欢的表情当真是深得我心呐!说起来,你妹妹死了,还真是惋惜哟。”
其余三个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廖羽臣脸瞬间垮了下来,一抹绯色爬上脖颈,到了耳根。
“谁!允!许!你!提!我!妹!妹!的!”张飞拓还没反应过来,廖羽臣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健步冲了上来,天玑金虎罩瞬间凝聚于右拳,下一秒拳头便狠狠揍在了张飞拓脸上!咔嚓一声,张飞拓鼻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踉踉跄跄往后一倒,摊在窗台上,嗝屁了!
想置廖羽臣于死地的四道妖光下手有多狠,反弹到身上就有多致命,这便是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树倒猢狲散,三人一看张飞拓惨烈的死状,立马跪地求饶,“廖城主饶命,都是张飞拓说的,小的们一个字没说啊,饶命饶命!”。
廖羽臣冷漠地看着眼前三人,左手抱着宋星河,右手一抬,一抓,三人妖珠倏然从胸间飞出,汇聚在了廖羽臣手里。
三人见状更加卖力地求饶:“大人饶命,你不能毁了我们辛辛苦苦几百年的修行啊。”
廖羽臣攥手一捏,揉拧几下,三人妖珠尽碎,化作几缕尘烟,消散在空中。
适逢宋星河醒了,一抬眼,看见了廖羽臣的脸。
廖羽臣梳得一丝不苟的秀发有几缕耷拉了下来,扫过深邃的眼眸,眼底看不出任何感情,仿佛一只蔑视一切的困兽。
宋星河转眼看向地上狼藉的一切,不由得瞳孔微缩。自己就算再厌恶这群小人,也不曾想过至他们于死地,可是廖羽臣竟如此杀伐决断,不由得让宋星河胆寒!
廖羽臣俯眼看向宋星河,神色凄然。
造谣我妹妹的,都得死!
宋星河想打破僵局,故意道,“我钱袋!”
廖羽臣于是俯身帮他取了钱袋。
门外侍卫们躬身抱拳,“大人。”
廖羽臣抱着宋星河往外走去,冷冷道,“扔出城外。”
侍卫问:“怎么向天界交代呢?”
“寻滋挑事。”
廖羽臣没有停下步伐,抱着宋星河消失在夜色之中。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大人就为了怀里那个小鬼把这些人废了吗?”
“还是第一次见大人发这么大火气,这小鬼看来来头不小啊。”
“难怪大人对城里那些富家千金正眼都不瞧一眼,原来是好这口……”
…
廖羽臣不知为啥,一路上打了好几个喷嚏。
回到了卧室,廖羽臣准备给宋星河宽衣解带。
宋星河惊恐,“你干嘛?”
廖羽臣眉心一蹙。
还能干嘛?
廖羽臣扔了一堆白衫给他,“自己换。”
宋星河,“你出去。”
“这是我的地方。”
宋星河叹了一口气,“我跟你讲小爷我现在很累,没时间跟你贫嘴。”
“……”
廖羽臣退了出去。
廖羽臣的白衫对宋星河而言实在是太大了,他缠了好几圈才合身,收拾完毕后把自己湿衣服往桌子上一扔,钻进被子就开始睡了。
管他天塌下来还是怎样,睡饱再说!
廖羽臣端着半碗热粥进屋时,看到被子里熟睡的宋星河,不禁哑然。
他倒是真不客气。
廖羽臣把宋星河摇醒。
醒来喝安神药啦……啊不是,喝粥。
睡眼惺忪的宋星河看到眼前一碗热粥,几乎要哭出来。
小爷想要的,就是这么一碗热乎乎的粥啊,快喂我快喂我!
廖羽臣把碗递给宋星河,宋星河张大着嘴看着他,两人大眼对小眼。
“罢了。”廖羽臣叹了口气,舀起一小勺白粥,吹了一下,喂进了宋星河的嘴里,温暖湿润的感觉瞬间充满了宋星河的口腔,然后一路温暖食道,最后到达胃部,宋星河抿着嘴笑了出来。
好好看看你这做作模样!
廖羽臣没好气地,又喂了一勺。
吃饱以后,宋星河双手搭在被子上,像只喝饱了奶的小猫一般沉沉睡去。
廖羽臣把宋星河的手放进被子里,替他掖好被子。然后静静看了宋星河几秒。
妹妹晚安。
随后廖羽臣转身熄灯,去了书斋。
廖羽臣沉入长椅,头靠椅背缓缓闭目。
梦里,他回到了城南与妹妹同住的小茅屋,自己在打坐修炼。这时有人进来了,是妹妹。
只见廖语筑一袭绯色长袍上用金线娟绣着牡丹,分外小巧精致的脸上画着浓妆,眉间画着桃花状花钿,尽显倾国倾城的美貌。
廖羽臣怒道:“不是不许你去春满楼卖唱吗?!怎么又去?!”
廖语筑莞尔一笑,把一袋酱鸭扔给了廖羽臣,鸭头已经被她吃掉了,这是她最喜欢的部位。
“不去咱吃什么?”廖语筑语气非常坦然,熟练地擦去脸上脂粉,“哥你放心,我只卖唱,不做越矩的事。”
画面一转,廖羽臣来到了大街上,听见人们议论纷纷。
“廖语筑真是风骚啊,唱歌一直冲我抛媚眼,没见过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子。”
“就是,还美名其曰只卖唱,谁信呐,私底下还不知道做了多少人小妾!”
“破鞋呗。”
廖羽臣疯了般朝那些嚼舌根的人冲了过去,揍了又揍!
画面又一转,廖羽臣来到了最后与廖语筑分别的场景。
廖语筑哭得泗横流,“哥,求你了,别去干那些危险的任务了,爹娘已经没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廖羽臣抹了抹泪,笑道,“没事的,哥哥很厉害的,哥哥想让筑儿过上好日子……”
“我不需要!我只要我们健健康康地,过着简单的日子就行了!”
“可是我需要!我不能让你再去卖唱……”
下一秒廖语筑的脸越来越远,而声音却在廖羽臣耳边回荡,“哥你知道吗,要不是这世上有你,我有好几次,想随爹娘去了……”
廖羽臣疯了般想抓住廖语筑,却怎么也抓不住。
一觉醒来,廖羽臣已是泪流满面。
天已蒙蒙亮。
廖羽臣收拾了下心情,整理了下着装,缓缓走出书斋。
来到卧室,床上的宋星河早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