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昙花（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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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二开学的那天早上，温言问黎语六出花叫什么的那一刻开始，何江月就知道。
他们会发展出更多的故事。
也许这样毫无依据的猜测没有任何道理，但没有关系。她的生活除了学习就是看小说，她有多的是的时间来观察他们，等待着她的猜测成为现实。
毕竟，她没有别的朋友，她从小到大都属于同学眼里最讨厌的那类人。
她高傲自大，虚荣心旺盛，明明学习很努力，却就是喜欢在学校假装学习不用心，假装自己是不认真学都能考年级第一的天才，还平等地看不起大部分成绩普通的同学，不被讨厌才是奇了怪了。
即使她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有些对她一无所知的男生会说喜欢她，也会被她毫不留情地赶走。最后在得知她高傲、一点就炸的本性后庆幸，还好没有与她深交。
不过何江月从不在乎，她不需要和其他人浪费社交时间，她打心底认可的，从始至终都只有黎语一个人。
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大概就是有些人的磁场天生就能对应上，她初一见到黎语的第一眼，就觉得喜欢。
况且黎语温柔，安静，足够努力也足够聪明。她的优点太多了，无论别人怎么想，反正何江月在她身上是挑不出半点刺的。
后来勉为其难多了个温言。
主要也是因为他和黎语的性格很像，而且他对黎语很好。
但他们成为朋友的过程太漫长了。
从开学起，何江月就总是看到黎语悄悄回头看后座的温言，却鲜少主动和他说一句话。也总是看到温言在埋头学习的间隙，偶尔抬起头看着黎语后脑勺发愣，却也不怎么主动和她说话。
大概这就是性格相似的缺点，他们都太被动了，缺少了点主动向前走一步的契机。
何江月在这方面没多少热心，犯不着为这点事着急，只是偶尔提一两句。
但显然，这一两句效果甚微。
一直到她陪黎语喂小狸花的时候，突然遇到同样被大狸花指引过来的温言，她才终于看到停滞许久的进度条前进了一大段。
再然后，就是中秋之后了。
她没有很好奇这个中秋假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黎语含含糊糊和她透露了一点，温言是福利院的孩子。
刚开始是有些意外的，但她想到温言那用到已经脱线的旧书包，款式老旧、洗到发白的运动鞋，也就不觉得震惊了。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有再想，只因为黎语和温言成为了朋友，所以也开始把温言当做朋友。
从而，也亲眼见证了她最初的猜测是如何变成现实的。
起先，是他们单独行动，一起写作业。后来，是三个人走在一起的时候，温言的视线总落在黎语身上，还会习惯性地帮黎语撕开薯片包装，拧开矿泉水瓶。再后来，是在每次月考出成绩单的时候，他们会优先寻找对方的名字。
何江月记得很清楚，高二上学期期末成绩单张贴出来后，全班同学都挤在那讨论了一整个课间，只有黎语和温言没急着去看，等到第二个课间才过去。
两人刚一站过去，就是异口同声。
“你这次第四。”
“你还是第六诶！”
何江月听得想笑，站在后面双臂环抱着，“你们两个真是够了啊，没人帮忙看看我的成绩吗？”
黎语抿着嘴笑起来，回来挽起她的胳膊，“你的成绩还用看吗？”
这话何江月喜欢听，嘴角不自觉上扬起来，又被她克制地压下去，“当然要看啊，可以看看我超了第二名几分嘛。”
“超了九分。”
温言回头看了眼，何江月当即按捺住内心的狂喜，装作一副淡然的样子，“还行吧，这次考试没怎么复习，下次努努力，争取拉开十分以上。”
站她后面的两个同学顿时翻起白眼。
做了一个学期的同班同学，大家都知道何江月是什么脾气，紧紧闭着嘴巴一句话没说，只用眼神传递彼此无语的心情。
后来转身回座位的时候，何江月看到他们没来得及收回的白眼了。
但她不在乎，她享受的就是这一刻。
可惜这天之后，就是寒假了。
她更多的时间，是在家写着永远也写不完的作业，上着永远也上不完的家教课，听着父母之间永远也发不完的牢骚。
她暂且没有机会再去亲眼见证黎语和温言的故事，只是通过黎语单方面的碎碎念，了解到他们在寒假的大部分时间里也都在一起，有时候是黎语陪温言去打工，有时候是郑玉京叫温言来家里吃饭，两人会在晚上一起写寒假作业。
也有时候，是两人一起陪着温奶奶去一医院复查。
总之，他们的关系越来越近了，近到逐渐超越了普通好朋友的界限，近到何江月又时候都会有点吃醋，但更多的时候是为黎语感到开心。
在这个寒假里，他们的第一次三人会面，应该是在大年初三。
何江月约了黎语去看一部贺岁档电影。
她假期的娱乐几乎仅此一项，而且每次不管选什么电影，黎语都愿意陪她去看。最后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她通常都无动于衷，倒是黎语经常哭到用完一整包纸巾。
之后每次约黎语看电影，她都会提醒黎语带纸巾。
后来多了个温言，她还会顺便提一句要不要叫上温言一起。
大多数时候的结果都是不去，温言打工挣的钱一般都会直接上交给温奶奶，自己手里留的钱不仅要买学杂用品，还要给小狸花买猫粮。初三这天，是温奶奶看还在年里，好说歹说才硬给他塞了五十块钱，总算是把他劝出来了。
不过临出门的时候，何江月爸妈又拌了几句嘴，她出门稍晚了点，赶来电影院时黎语和温言都在等她。
她站在电影院门口看过去，两人正并肩站在一起小声说话，距离很近很近，她甚至还看到温言的左手在慢慢向黎语的右手靠近，差一点点就要触碰上了。
迈出的脚步默默收了回来，她屏气凝神等待着，但温言到底没有牵上去。
胆小鬼，都给他机会了也没抓住。
何江月有些失望，但也不好按头逼着他们俩牵手，只好自己平复了一下心情，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跑过去，“我来了！你们两个来好早！”
“没有啦，我也刚到，是温言来得比较早。”
“我也就比你们早十分钟左右，电影票已经取出来了，我们进去吧。”
黎语尚且什么都不知道，分给她一张电影票，开开心心挽着她的手臂去检票口，倒是温言的眼神有着略微的躲闪，很是做贼心虚。
啧，活该。
还不如一鼓作气直接牵上去呢。
何江月趁着黎语没注意的时候，偷偷对着温言坐了个鬼脸，然后大摇大摆地牵起黎语的手举起来，“黎语你的手好好牵啊！”
声色夸张到黎语懵了一下，随后噗嗤笑出声：“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嗯……可能是胡言乱语吧~”
“六号厅应该直走就是。”
温言的语速飞快，走路也快，很快就走到她们前面去了。
何江月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暴露在外的耳朵已经红到快要滴血了。而黎语依然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仍旧保持着开开心心的模样。
别提有多搞笑了。
在这之后，何江月看到的还有很多很多。
有温言手腕上属于黎语的发圈，黎语在书本上无意写下的温言的名字，还有突然降温时，出现在黎语肩头的校服外套……
但黎语拿着小汤匙在咖啡杯里搅动了一圈又一圈，盯着杯中的漩涡一脸茫然，“你说的这些，很多我都没印象了。”
“不记得才正常，都是很平凡的小事对吧？”
何江月左手撑着脸，右手手指随着店里播放的音乐鼓点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又不是只有惊心动魄的感情才叫刻骨铭心，这些细节才是最动人的地方。”
“天呐，你说这种话感觉好奇怪。”黎语笑着摇摇头。
关系越好，有些话说出来越容易觉得别扭。
何江月很理解，颔首：“好嘛，那我就不说了，反正就是那么点事。早点想开，早点迈出那一步，两个人都高高兴兴的就挺好。要是晚一点想开，或者实在想不开了也无所谓，人生又全不指望着那么些感情过日子。”
“我……”
“何江月，你也在啊。”
风铃再次响起，黎语抿起嘴。
何江月回头看温言进来了，懒散地抬了下手，“哈喽，你晚上不是要去医院看姥姥姥爷吗？怎么还专门来花店一趟？”
温言下意识看了黎语一眼，“就过来随便看看，想等下和黎语一起走。”
这样多少有点大费周章，何江月微微扬眉，但没说出来，只是又举了下手，“那待会儿捎我一个，上次在医院也没呆多久，我就不信今天还能有临时组会。”
黎语闷着笑，“你别说出来啊，我真怕你乌鸦嘴。”
“啊啊啊黎语你闭嘴！”
何江月听不得这话，扑过去捂黎语的嘴，两人就坐椅子上闹了起来。
温言哭笑不得，扯开话题，“待会儿一起吃个饭再走？”
何江月立即停手，“你请客？”
“那就我请。”
帅俊从收银台后面探出头，“黎老师，那这束花？”
何江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先放着不拆了吧，既然黎老师不愿意二次利用，我们吃完饭回来拿去医院得了。姥姥姥爷看了这么鲜艳的花，心情肯定好，也利于病情恢复。”
温言疑惑：“什么二次利用？”
黎语解释：“是昨天有个体育生弟弟来我这订了花，说今天要跟我们何博士告白。”
“那怎么又把花送回来了？”
“何博士拒绝了，要我把花拆了二次利用，赚两份钱。”
这些事对何江月来说都没什么，她双手插着兜：“那我不也是时刻挂念着店里的生意吗？不拆就算了，我们去哪吃饭啊？”
黎语也没什么头绪，拿起羽绒服套上，“出去再看吧。”
周边好吃的东西太多，仗着今天是温言请客，她们下手都没客气，点了一大桌子菜，最后没吃完都打包带回去打算明天吃了。
何江月还是回再卉把火焰兰花束抱了出来，看黎语和温言又站在一起，当即灵机一动伸出手，“黎老师，我都好久没摸方向盘了。你把车钥匙给我，今天我来开车吧？”
黎语没想太多，转身去拉副座驾的门，“那我坐副座驾。”
何江月立马拉住她，先她一步把火焰兰塞上了副驾，“别，你坐温言的车吧。以我半年没碰车的车技来看，你坐我的副驾怕是不安全。”
说起来是有点夸张了，但她苦口婆心这么久，黎语好歹是看出她的用意了。
“行，那你慢慢开，小心点。”
“我尽量！”
黎语背对着温言瞪了她一眼，转身见温言已经为她拉开副座驾的车门了。
出发后，她通过后视镜关注了一路，清楚地看到她的奥迪紧紧跟在后面，车技根本稳得不像话。
因而，她也就不自觉地想到何江月跟她说的那些话，犹豫了好久，终究还是尝试着往前迈了一步，“江董他……知道我们又联系上了吗？”
温言扭头看了她一眼，迟疑片刻，“可能知道，我不确定。”
“……哦。”
黎语又没敢再继续说了。
她感觉她像胆小的蜗牛，要花好长的时间才能说服自己探出触角，但只要察觉到一丝风吹草动，就会紧张到立刻缩进壳里。
接着，又要花上好长时间，才能鼓起第二次勇气。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昙花（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