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消失的小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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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辜负我么？”
无花的话语犹如斩断春尘的利剑。然而，无花并不能期望花满楼的答复。他甚至想起了许多女人曾经对自己说起过的话，那些动人的可悲的凄美的话。而无花也没有回答。
花满楼听见自己的右肩发出细微的响声，那是骨骼碎裂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看不见你的脸。”他尝试着乎略右肩的巨痛，用最大的力气压抑着自己的颤抖，平静地对无花说。
无花愕然。
他似乎清醒过来。他告诉自己：花满楼不过是个瞎子。
瞎子自然是很可怜的，也很卑微。瞎子这种感官不满足的人，怎会体会到那些流动着的泛着光辉的情感。
可他看着花满楼的脸，看着花满楼的眼睛，却已经感觉不到这样一个人会是个瞎子。
忽然，小木楼外传来异常的响动。
无花霍然起身，并同时出手制住了花满楼的穴道。
“咳，穴道过些时候便会解开。不过我就算不制出你，你现在也会痛得动不了。”他的话仍然是语带讽刺，仿佛自己是占有至高地位的胜利者。他对于自己将花满楼的肩骨震碎之举也毫无歉疚之意。似乎花满楼的痛苦与无助正是他所享受的。
花满楼右肩上的压力松解，反而感受到了比方才更巨大的疼痛。他的额上已滤出细汗，面容更加苍白。白一些的男子总是让人喜欢的，可此时花满楼的脸白得骇人。
无花白衣微动，从小木楼的天窗一跃而出。他之所以有此举动，是因为他听出方才有人经过，此人使的轻功出自东瀛伊贺谷。而在整个江南，会伊贺谷武功心法的恐怕只有他和南宫灵两人。
果不出无花所料，他在花府林场附近的小亭处发现了身着夜行衣的南宫灵。南宫灵背靠石阶而坐，神情扭曲，正费力地喘息着。
“我没有叫你现在行动！”无花暴怒道。而他见南宫灵似已受重伤，便没有出手教训南宫灵。
南宫灵嘴张了张，没有说出话来。
无花附耳上去才听见南宫灵断断续续的声音：“大哥……我…我……刺杀任慈，被……人……打伤。”
“是任慈打伤你的？”
“不……面……具……”南宫灵说完竟昏死过去。
人声从后方传来，火光已将小亭照得微亮。
无花只好将计就计，脱去南宫灵的夜行衣，施展轻功将其挂在了亭旁高耸的古木顶端。
寻刺客的人很快找到了小亭，他们见无花抱着昏死过去的南宫灵便立即围了过来。
“大师，南宫公子这是？”没有人会怀疑妙僧无花，同样，也没有人怀疑任慈的养子南宫灵。
“他恐怕是被刺客打伤了。”
“大师可有见着那个刺客？”
无花面怀遗憾地摇摇头。
“晚间我原和七公子在小楼弹琴。后来我从小楼的窗户望见南宫公子正在追一个黑衣人，并大呼其刺客，于是我辞别七公子也追了上来。可惜无花轻功不济，追到此处便只看见了昏迷不醒的南宫宫子，没有瞧见刺客。”他的说辞倒合情合理。
“咳，南宫公子伤势严重，还是快些扶他回府。”
无花如此号召下，众人当然是抬着南宫灵回了花府正院。
令无花失望的是，他竟然见到了安然无恙的任慈。
“灵儿！”任慈见到爱子如此惨状，悲痛万分。
“老夫马上让人去请江南一带的名医过来为南宫公子诊治。”花老爷子心中十分过意不去。
“小僧可以先为南宫宫子略作治疗，以待其他名医到来。”无花道。
“对，对，大师被称为妙僧，医术一定了得。还请大师救救小儿！”任慈连忙道。
无花瞥了一眼着任慈老泪纵横的脸，心下很不快。他觉得任慈凭什么对南宫灵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是，小僧自当尽力！”
南宫灵被人抬进卧房。
无花以治疗为名驱散了其他人。他的医术虽不比琴艺那般无双，却也已如名医之列。再加上花家所提供的各种珍贵的疗伤续命之药，南宫灵也渐渐苏醒过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无花的话很小声，语气却异常狠厉。
“咳，我，我见任慈今日从林场归来很是劳累，便想这，这是击杀他的好机会。”
“你忘了我给你说过什么吗！等到任慈不满移花宫的冷淡，大为发作从而和移花宫矛盾激化之时，才是杀他的最好时机！”
“我……我，我本来是可以成功的。他对我没有防备，可，可是我在进他的屋子前被一个戴面具的人拦住了。”
无花闻言心里浮现出那夜自己所遇之人。
“那个人武功奇高。我在他手下走不到一招。……他击了我三掌，我要逃走，他却一直追在我身后，甚是可怕。”南宫灵的脸上有露出了因恐惧而扭曲的神情。
“……如今之计，击杀任慈只能就此作罢。不过这件事或许有了其他作用。我告诉他们，你是追踪刺客而被刺客打伤的。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是……”
“哼，至于母亲那里，只好我同你一起去领罪了。”无花不悦道。
“大哥对不起。”南宫灵说。
无花毫不领情地说：“你这就是自食其果！”
话毕，他拂袖推门出去了。
名医们赶来之时，天已有些发亮了。一直守在大厅的无花并无倦意，心中对那个戴面具之人却毫无头绪。
而花满楼却出现了。
他跟在花老爷子身后，右臂已缠上了绷带，肩上则固定有木板一类。他的面色虽不至惨白，却依旧不好。
“花公子这是？”头一个迎上去的便是始作俑者的无花。
“小子也是被那刺客打伤！”花老爷子说得颇为心痛。
“这贼人竟敢如此猖狂！”任慈骂道。
无花闻言大惊。他对于花满楼的伤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我追至林场已不见刺客踪影。花公子是何时被刺客所伤？”他虽这样问，可心里却十足厌恶自己所说的这句话。无花并非以折磨花满楼为乐，若是花满楼叫其他人打伤，他或许会极不快乐。
“无花大师去追刺客后，我便留在木楼内。咳，后来我听见家丁的喊声便下楼察看，却被一个神秘人打伤。他的出手极快，我根本分辨不了，更无力反抗。他打伤我后就不知逃去了什么地方。”花满楼这些话并不只是讲给无花听的。
可无花听得脸都有些红了起来，幸而无人注意。他睁大双眼望着花满楼，并不掩饰惊异之色。
“无花大师请不要担心。花满楼的伤实属小伤，休养一下便是。”这句话却是花满楼专程讲给无花听的。他的神情既不愤怒亦不悲伤，似乎全然是他话中字面上的意思，甚至他的表情中隐有笑意。他说完便向众人辞别回小楼休憩了。
无花此时也不能追过去，只好看着花满楼远去的背影。
他的心难受起来，非常得难受，好像心里有只疯狂的野兽在横冲直撞却又无法发泄出来。花满楼的背影就像江波上的小舟，而他自己，就像永远错过渡船的人。
他只能够站在岸边，看小舟摇晃着消失在雾霭中。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消失的小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