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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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回廊的这一端，烈风翻卷起他柔白的舞衣。
他站在回廊的那一端，白皙的面颊映得红衣似要溢出血滴。
他抬扇掩面，轻声叹息。
他侧目寻音望他，淡淡的痛心。
他转身离去，宽长的衣袖抹拭了足迹。
他闭目浅笑。
一时间，天地无语……
“玉兰哥，今天能不能陪我玩？”少女轻轻拉拉白衣男子的袖。
男子浅浅一笑，“杏儿要玩什么？”
“嗯，”少女望天想了想，“山上的油菜花开了，我们去看吧？”
男子望着少女红扑扑的脸颊，含笑点了点头。
“阿，玉兰哥，你最好了！”少女欢声一叫，回头向着走廊喊道，“牡丹哥，你要不要来？”“不了。”红衣男子微微一笑，轻轻踱过来，在少女的颊上一捏，“要玩得开心啊。”他眨眨眼，颇有深意。
“阿。”少女的脸一下子红了，“牡丹哥你最坏了！”
红衣男子呵呵一笑。
“玉兰哥，我们走，不带他玩！”少女拉起白衣男子的手，疾步前行。
男子顺从的被她牵着，回身想与红衣男子作别，却望见他望着自己的目光，两人同时一怔，白衣男子浅浅一笑，抬扇轻轻一挥，转身续步……
“玉兰哥。”少女轻轻拉拉他的手。
他垂下头，望着她。
少女脸红起来，“这个，这个……我们以后常常来玩，好不好？”
他轻轻一笑，“杏儿想同我一起？”
“嗯。”她埋下头去，见他许久都不回应，咬了咬唇。“不愿意就算了。”
“嗯？”他的目光从油菜花海中收回，歉然一笑，“怎么会。”
她叹了口气，“玉兰哥，你知不知道娘亲近来在忙什么？”
“宫主，有重要的事情吧。”玉兰笑了笑。
“重要到连见女儿的时间都没有吗？”她有些失落。
“杏儿，”玉兰沉默良久，“还有我，还有牡丹。”
她微微一笑，“玉兰哥，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玉兰微笑不语。
“你明白我的意思,”她正了正颜色，“玉兰，我是说……”
“杏花…”他不等她说完，“不会和玉兰一起开放的。”风带过一阵幽香，他抬手捋了捋发丝。
“可是…”
“杏儿，”玉兰浅浅一笑，“这里的香气太浓了，我们回去吧。”
她望着一片灿黄中，他越来越远的背影出神。
他轻抬团扇挡住直射在面上的日光，团扇上的木兰花被光线刺破，归于虚无……
“娘亲，我想嫁给玉兰哥。”少女跪在椅下。
“你，再说一遍。”座中人语气说不出的冷漠。
“我要嫁给玉…”
不等她说完，座中人起脚将她踢开，“混帐东西，养你不是让你想男人的！”座中女子厉声道，“滚！”
少女拭了拭唇角的血，起身推门离去。
房中暗处传来浅浅的轻笑。
“牡丹，”座中女子声音沉了沉，“很好笑吗？”
一袭红衣环上女子，他贴在她耳侧，“怎么，连自己女儿的醋都吃吗？”
女子冷笑一声。
红衣男子娇柔一笑，目中多了些许媚态，“今夜我留下，好不好？”
女子淡淡一笑，伸手环上他纤细的腰身。
男子眼中不易察觉的略过意思厌恶……
“玉兰，玉兰。”她急扣房门。
玉兰轻轻拉开，少女直扑入怀。
她拉上他手，“玉兰，我们走吧，好不好？”
玉兰微微惊异，“走？”
“是，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她有些急促。
玉兰轻轻拂了拂她的秀发，“理由。”
“这里，这里…”她急得快要哭出来，“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这里太脏了！”
“玉兰很干净吗？”他微微含笑。
“玉兰是最干净，最好的！”少女望着他。
他笑了，“很抱歉，我不能走啊。”
少女睁大眼睛。
玉兰指了指环着他小屋的一株株玉兰树，“这些玉兰是宫主收养我的那年为我栽种的，如果我离开了，就再也看不到它们的花开了。”他说罢灿灿一笑，“我很喜欢它们，很喜欢。”
“只，为了几株树吗？”她无力地问。
“阿，呵呵。”玉兰笑笑。
“我明白了，”她叹了口气，“玉兰，我真的很担心，在我印象里，娘亲没有强迫你做一件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不知道，这种纵容是福是祸。”
玉兰神色有些淡然，“不管是什么，终究是躲不过的。”
“玉兰，”红衣男子倦倦一笑，“我以为你会随她离开。”
玉兰淡淡笑笑，“昨天为什么爽约？”
“呵，为了你能和杏儿双宿双飞去缠住那女人啊。”牡丹呵呵一笑，“你辜负我一片苦心。”
玉兰淡泯，将手放入水中试了试，“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牡丹一笑，轻解罗衣。
玉兰转身欲离开，推门的手却被另一只白晰的手掌握住，他感觉到身后突增的重量，浅浅笑了笑，“会染上风寒的。”
许久，“我已经做好准备接受你离开了，为什么不走？”牡丹轻轻叹了口气。
玉兰笑了笑，转身环住牡丹，“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个人把我从死神的手里夺回来，然后对我说‘一辈子都不要分开’，我始终记得。”他轻轻摩挲牡丹的颈，“一辈子都不要分开。”
牡丹笑了笑，“你还是相信有一辈子？”
玉兰淡然，“不知道啊。”他随即莞尔，“但我知道，牡丹能给我的只有‘一辈子’。”
“嗯？”牡丹抬头望着他，“为什么？”
“我死去之后，大概会到地下很深很深的地方去，但如果是牡丹，应该会飞到很美很香的地方去阿。”玉兰笑得有些苦涩，“那个时候，就算想见面，也是见不到的。”
牡丹皱了皱眉头，“玉兰…”
玉兰紧了紧怀抱，温暖丝丝溢出。
牡丹却知道，散发温度的人，却始终温暖不了自己的心。
玉兰轻拉开房门，房中男子已然睡沉。他掩好房门，转身是余光落到一个娇小的身影上，“杏儿？”
少女惨淡一笑。
“你…”玉兰走过去，脱下披在肩上的长衣，裹在少女身上，“要懂得照顾自己。”
少女望着他随风微扬的淡薄衣衫，红了眼眶，“玉兰，娘亲为我订了亲，下月初行礼。”
玉兰微一怔，“哪家的公子？”
少女黯然，“水家公子，水仙。”
玉兰淡淡一泯，“水家公子自小便疼爱杏儿，他家世，学问，相貌，人品又都是出类拔萃，和杏儿是天生的一对啊。”
少女咬唇，“我不喜欢。”
玉兰浅浅一笑，“已经是要出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说如此孩子气的话？”
“我嫁了别人，就没人缠着你了。”少女忽道。
玉兰笑了笑，“随你怎么想吧。”他不待她答话，“我还有事，失陪。”长袖一荡，已走出很远。
少女望着他瘦削的背影，泪水直坠……
“玉兰，她离开了，就没有人来阻碍我们了。”女子伏在他耳边。
玉兰浅浅一笑。
“玉兰，你不开心吗？”女子轻轻吻他。
玉兰叹了口气，“你太过宠我了，连一个小孩子都有察觉，何况别人？”
“我倒是想听听谁敢说我的闲话。”女子冷然。
“呵，你们母女阿…”玉兰浅浅一笑。
“你，不会…”女子皱了皱眉头，“真的喜欢上那丫头了吧？”
玉兰掩口一笑，“我只爱一个。”
女子看着他温淡的笑颜，一阵迷乱，“玉兰，这是…你给我的承诺吗？”
木兰拥她入怀，听着女子释然的呼气，淡淡一泯。
男子拽上血色罗衣，望着窗口出的繁枝，浅浅微笑，晨光刺进来，打在他白晰的面上，更衬得他娇艳的轮廓，他抬手抚了抚唇，望着胸膛出怒放的几处红朵，微微一笑。房中漫着淡淡的玉兰香，他翻身下地，理了理衣衫，对着铜镜缓缓梳理长发。
“我回来了。”玉兰掩上房门，淡淡一笑。
“去她那里了？”牡丹放下梳子。
“嗯，”玉兰笑笑，“下月初，杏儿和水仙的婚礼。”
牡丹挑了挑眉，“不舍得吗？”
玉兰掩口一笑，踱近他身侧，轻轻坐倚在他腿上，抬手轻抚它胸膛出的几朵红梅，“走的人不是你，我便没什么不舍得。”
牡丹叹了口气，“等做完事情，我带你走。”
玉兰浅浅一笑，“总有些事情比我重要。”
牡丹微苦一笑。“我只有这么一个心愿。”
玉兰淡淡道，“我的心愿就是设法不让你达成心愿。”
牡丹皱皱眉，“为什么，你不想我达成愿望？”
“我在想，你完成了心愿，会不会就不理睬我了，我不要。”玉兰摇了摇纤指，“所以我，一点不想。”
牡丹扑哧一声笑出来，“我怎么会不理你呢。”
玉兰忽然正色，“牡丹，你要明白，很多事情不是你想你就能的。”
牡丹望着他少有的表情，微微惊异……
烛光昏黄，映得红衣微微暗淡。
白衣男子支颌卧在床上，看着案旁男子皱眉翻阅纸张。
许久，红衣男子抬头，“玉兰，吵醒你了？”
玉兰浅浅一笑，“你继续。”
牡丹笑了笑，续而埋头。
玉兰神色一暗，如此认证的表情啊，那件事，对他真的那么重要吗？
牡丹抬头看了看他，浅浅一笑，将藤椅转到桌案的对面，然后背对他而坐，用身体挡住了原本微弱的烛光，“快睡吧。”
玉兰笑了笑，还好，毕竟是在乎我的。
他醒来时，他站在窗前，目中充满了血丝，和他的红衣竟十分相配。
“牡丹？”玉兰轻轻唤。
他望着他，并不说话。
“牡丹那，你怎么了？”玉兰有些慌神，难道…
“玉兰，你老是答我。”牡丹吸了口气，“我的事情，你早知道是不是？”
玉兰一惊，“我，我……”
牡丹冷道，“你说你会尽一切可能来阻止我，我以为那是你的玩笑话，你…你竟然为了那个女人来欺骗我，这就是你珍惜我的表现吗？这样的珍稀，不要也罢！”
“牡丹，你听我…”玉兰伸手拉住牡丹衣角。
忽而纷纷扬扬的纸张飘落。
“不用你解释，我自己已经调查清楚了，十年前，沙窝全家的那个女人就是她，她佯装不知情，再把我收养。”牡丹冷冷一笑，“我说中了吧？”
玉兰闭目松手，“牡丹……”
牡丹伸手相触碰他脸，却蓦地缩回，转身而出。
女子甩出袖中之剑，剑光与一股红色相接，崩得天地变色。
“牡丹，你疯了？！”女子急喝。
牡丹泯嘴不语，剑招逼紧。
女子皱眉，“想杀我，凭你？！”她轻声一呼，剑锋在牡丹颈处蹭过，留下一道浅痕。
“呃…”女子突然停手，缓缓回头。
牡丹惊异的望向女子身后，只见一袭白衣，迎风猎猎而舞。
“玉，玉兰，为什么…”女子眼中压抑不住的惊异和痛心。
“你伤害了只有我才可以伤害的人。”玉兰浅浅一笑。
“你不是说，只爱一个？”
“是，可惜不是你。”玉兰猛一紧手中若有若无的丝线，女子应手而倒。
“玉兰…”牡丹无力的坐倒。
玉兰飞身将他拥入怀了，“带我走，带我走吧牡丹…”
“牡丹，牡丹，求你别杀玉兰哥，他并不想害死你父母…”忽一女子惊叫。
玉兰脸色一白，抬手飞出丝线，丝线被一把血色的剑砸落。
“牡，牡丹…”
牡丹飞身抓住女子的肩，“杏儿，你说清楚。”
“我来说吧，”玉兰缓缓站起，苦苦笑着，“这是我们的事。”
牡丹转身，“你，说。”
“十三岁那年，玉兰在别人眼里是个怪物，每日白衣出去，红衣而归。”玉兰叹了口气，“其实，他真的很寂寞，直到他看到了一个和他有同样眼神的孩子，他忽然有了‘想要同伴’这种念头，宫主疼爱他，便派人把那个孩子抢了过来。”他淡淡一笑，“所以说，说我是凶手，我没有异议。”
“她杀我全家的事情，你事先知道吗？”牡丹冷冷望着他。
“知道。”玉兰摇了摇团扇。
“你知道为什么不阻止？！”牡丹愤然。
“除了你，任何人的生死与我无关。”玉兰浅浅一笑。
“除了我，任何人的生死与你无关？”牡丹冷冷一笑。“这算什么，这值得骄傲吗？”
“这是我能给你的全部，”玉兰浅浅笑着，“伤害了你，也无所谓。”他轻轻抬手，丝线飞出去缠住女子的颈子，狠狠一拉，女子惊恐的望着玉兰，直直倒下。
“杏儿。”牡丹急劈丝线，女子早已无声无息。
“如果不是她，我们也许，也许…”玉兰声音有些迷离。
“玉兰。”牡丹大喝一声，一掌扇在他脸上，玉兰柔和的颊上绽开一朵鲜红，“你这个疯子！”
“疯子？”玉兰望着他，“你也这么说嘛？或许我真的疯了，”他忽而笑了笑，“然后呢？你准备杀了我？”
“你…”牡丹不禁颤抖。“你…”
玉兰的微笑在脸上冻结，泪水岁笑容的冷却溢出。
“够了！”牡丹回身一件。
“咔…”一片玉兰树应声而倒。
玉兰呆呆望着他，“你恨我是马？”
牡丹咬唇望着他，泪水含在眸中。
“你会恨我是马？”玉兰柔柔一笑，“如果不能用爱的方式永远记得我，那，恨也可以。”
牡丹转身飞奔而去。
背后的白衫男子望着他背影，笑意愈浓……
“哎，听说了吗？昨天夜里，山上那个什么宫起火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呢？”
“那哪知道阿，可能是天火！”
“可不是吗，那帮人是个个杀人不眨眼阿，这不是遭了报应了吗！”
红衣男子怔在一群农夫身边，“玉兰，玉兰…”他猛地回身急跑。
“玉兰，玉兰…”牡丹歇斯底里的呼唤，偌大的院子猛然看到一具被烧得辨不出面目的尸体，以及其眷恋的姿势拥倒在本种满牡丹的花丛中…
“玉兰…”牡丹走进他，在他身侧蹲下，尸身上似乎散发着淡淡玉兰幽香，牡丹拉起他，拥他入怀。
“叮…”一声轻响，牡丹一怔，只见一枚小小的玉指环从尸身怀中跌落，“那是…”
牡丹泪水溢出。抱起他，倾身捡起指环，套在他左手无名指上，“玉兰，不是一辈子都不分开吗？我回来了，你呢？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牡丹吻上他面颊，“我不要去很美很香的地方，让我和你一起走吧。”
次日，晨光升起的时候，一男子坐在城门出的玉兰树下，怀中抱着一具焦尸，他红衣盛血，嘴角泛着淡淡的笑意。
多日后有人报官—xx城惨遭屠城，无一生还……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