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满眼注视她》宫薇

91、出恶气

　　“我哪敢和江雨姐比？”

　　温玫敛了敛眉，隐约间浮上几分忧伤，尽量把自己姿态放低。

　　“江雨姐，比起毁容，不如毁掉我最在意的东西，这样才爽快不是吗？毕竟我没你那么有福气，没法靠美貌吃饭的。”

　　“我就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助理，家里有个啥也不干，就等着我养还爱花钱的妈，在外面放荡多情不爱回家的爸，还有嚣张找上门来要钱的私生子……我的命好苦啊！江雨姐，真的，只要给钱，我什么都愿意干！”越往后，声音一度哽咽。

　　程蓝心傻眼：……这人在胡说什么？

　　温玫忍不住激动，“这样，你把我从程蓝心那里挖过来给你做助理。你那么有钱，又比程蓝心大方，肯定比她给得多，是吧！”

　　几句吹捧的话砸下来，江雨的助理们都听沉默了。大方？给得多？

　　“温玫，你敢背叛我！？”程蓝心适时开口。

　　江雨顺着声音望向程蓝心，再看向温玫，审视过后赞同地点头，“你说得不错。”

　　心里愉悦这份识趣，同时也有些意动，弯腰捡起那把掉在地上的刀片，重新拍在温玫脸上，勾起笑，带着威胁的意味，“不过，怎么办呢？我还是见不得别人比我好看。”

　　“何况世上没有不在意自己容貌的女人，和不在意女人容貌的男人。”

　　“唉。”温玫突然叹口气，活动活动肩膀，却被按得更紧了，“江雨姐，你怎么能和我比？你可是靠演技和才华吃饭的啊，怎么能和程蓝心那种靠资本和外貌捧红的人一样？”

　　江雨眸一闪，若是她也有程蓝心的资源，又何苦为了巴结权贵而处处委曲求全……

　　“你不知道我做程蓝心助理过得有多惨，她四点就来敲门吵醒我，不仅霸占我的床，还瞄上我的男朋友，甚至把我从我家赶出去……”

　　温玫嘴巴都气歪了，“专门说些我不爱听的话侮辱我，打击我的自信，说我不配当她的情敌！整天不是瞧不起我，就是嫌弃我笨手笨脚，还时不时拿她和席子豪的相处来我面前炫耀……”

　　所有人面面相觑。
　　程蓝心眯起眼，这死女人越说越起劲了是吧？

　　“炫耀？”江雨轻笑了出来，“她上赶了那么多年，席子豪都不搭理她，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似被踩到了隐秘的不堪，程蓝心黑着脸，“闭嘴！”

　　温玫瑟瑟一抖，害怕地觑了程蓝心一眼，一口气说完，“我本来还不知道她为什么屡次为难我，原来是她喜欢的人喜欢我，才看我不爽。所以专门雇我来当她助理，方便折磨我，这样好满足她变态的心理！”

　　哎呀呀呀，嘴巴都说干了，救星怎么还没到。
　　温玫骂累了，想躺。

　　江雨你这么横，怎么不把刀片拍程蓝心脸上？她比我更漂亮，也没见你对她动手。

　　欺软怕硬。
　　哼！

　　“原来是这样啊。”江雨躁动的情绪诡异地抚平了，手里把玩着刀片，意味不明地睨向程蓝心。

　　温玫的话她一点都没怀疑。程蓝心有多霸道和小心眼，她深有体会。席子豪在意的女人，她怎么可能不介意？心里说不定膈应得要死。

　　这些年她江雨得不到的男人，程蓝心费尽心思同样也得不到。

　　心里涌起一股隐秘的快感，像看一个可怜的小丑，万分得意，“程蓝心，这个世界还是有天理的。你就算有钱有颜，也得不到他的爱！”

　　“难怪席子豪这么多年都不松口，你这么折磨他喜欢的人，他心里怕是早就恨死你了，又怎么可能爱你。”

　　“恨我？”程蓝心散散漫漫地看过去，“恨我怎么够？像我这种报复心强的人，当然是要他对我又爱又恨才满意啊。”

　　“你还不知道吧？有她在我手里，席子豪怕我伤害她，对我那叫一个千依百顺。我让他陪我吃饭就陪我，让他伺候我，就在床上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程蓝心高高扬起下巴，手指扒开一点领口处的肌肤，露出暧昧的痕迹。江雨死死盯着，深吸一口气，然后是暴怒，“贱人！”

　　握着刀片的力度不断收紧，直到手心传来刺痛，她才回过神。一把掀翻桌，花瓶碎了，凳子也被踹倒，东倒西歪散落一地。

　　温玫赶紧后退两步，怕四溅的玻璃渣伤到自己。

　　江雨腥红着眼，发泄完，气喘吁吁地盯着温玫，“当我助理，你自己毁容！程蓝心给你多少工资，我给你双倍！”

　　转移她注意力那么久，这人怎么还是要毁容？温玫苦哈哈的，“你先冷静一下。”

　　被气昏了头的江雨根本不听。既然是她的助理，就不能漂亮，她才是唯一的主角！

　　江雨焦躁地走来走去，红着眼，处在发疯的边缘静不下来，最后找到把水果刀，丢到温玫脚下，“你自己动手。”

　　按住温玫的人弯下腰，想捡，被温玫先一步踢了一脚，水果刀飞到化妆台底，不见了。

　　这个动作瞬间激怒了江雨，她厉声尖叫：“你敢忤逆我！！啊啊啊啊啊啊！！”

　　无能狂怒的她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想打人。

　　此时——

　　“够了！江雨！”程蓝心厉声呵斥，场面一寂。寒气逼人的面上尽是化不掉的戾气，冷脸甩开困住她的人，飞快走过去，冲江雨狠狠甩了一个巴掌！

　　所有人都愣住了。
　　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去阻止。

　　程蓝心：“这么喜欢毁别人容，那就让你自己来体会体会！”

　　江雨捂着被扇歪的右脸，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敢打我？”

　　“打你又怎样？又不是第一次打了，还没习惯吗？你看看你现在这丑陋又嫉妒的样子！怎么会变得这么恶毒！”说着，另一边也甩去一巴掌。

　　“我恶毒？我哪有你恶毒！？就算我恶毒也是你逼的！我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都是你害的！都是你！都是你！！”江雨失控地尖叫，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仅是一味地嘶吼，控诉，崩溃。

　　程蓝心：“江雨你看看你，还认得出自己吗？跟个疯婆子一样！什么都怪我，我拿刀架你脖子上了？简直无理取闹！”

　　江雨的状态很不对劲，连温玫都看出来了。她顿了一下，“哎，你们不上去拉拉架？”

　　助理们听了一致摇头，谁冲上去谁倒霉。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众人一凛，互相叫骂的两人根本听不见。

　　江雨：“不怪你怪谁？我现在变成这副鬼样子，你满意了？！”

　　程蓝心：“不能再满意。”

　　其他人默默观战。

　　“唉，江雨好像打不过程蓝心啊，你们真的不去帮忙？小心江雨到时候回过神来，找你们算账！”温玫继续煽风点火。

　　“这……”面面相觑。

　　趁她们松懈，温玫借着巧劲挣脱出来，快步走到门口，拉开门。

　　来了很多保安。

　　席子豪第一眼看到眉尾处往下流着血的温玫，原本还有些懒散的眼神微变，“温玫，你怎么了？！”

　　他凌厉看向室内情况，只看到程蓝心霸气的背影。正和一个人对骂，看不清有没有伤到。

　　他压下眉眼，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轻轻按在她的伤口处，语气放柔，“你按着。”

　　温玫抬头看他：“程蓝心没事，你别担……”

　　——哗啦一声。

　　容器碎掉的声音。两人同时望过去，席子豪眉心拧了一下，越过温玫大步往里走。

　　她看着洁白的纸巾染上斑斑点点的红痕，重新取了一片新的，从兜里掏出蔗糖粉，撒在上面，捂在伤口处。

　　牺牲太大了。
　　一定要拿到双倍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程蓝心，闭嘴闭嘴！！！”江雨毫无形象地尖叫着，眼见着她就要扬起手，席子豪眼疾手快地抓住她手腕，然后往外一甩——

　　江雨连忙后退两步，脚后跟踢到椅脚，撞击使她顺势倒在椅子上。

　　她随意地扶了一下，猛地抬起头，不甘要从眼睛里跑出来。很凶，却意外撞见那张令她心神驰往的神颜。

　　她就这么愣住，念念不忘了这么多年的人，如神降般出现在她面前。

　　是黑色的。

　　T恤、工装裤、运动板鞋，都是黑色的，穿在他身上，很是低调帅气。

　　可此刻，他却揽住她最讨厌的人肩膀，小心翼翼护在怀里，站在她的对立面。

　　她一愣一愣地看着，说不出话。
　　为什么护着程蓝心？
　　他……爱上她了吗？

　　“冷静下来了吗？”程蓝心冷不丁开口。

　　江雨原本眼里只看得见席子豪，是程蓝心让她意识到，原来他身旁有别人。视线僵硬的一点点从席子豪挪到程蓝心身上。

　　为什么？他明明从来不接受程蓝心的。

　　就因为时间够长，他终于被打动了吗？
　　那她是不是也……

　　“你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她现在什么样？江雨微微动了动唇角，扶着椅背闭上眼，气势不再，手指按揉着太阳穴。

　　好几秒。

　　江雨抬眼：“那你今天来找我干什么？来教训我？来看我笑话，来炫耀吗？”

　　程蓝心没否认，“你让我被那么多人骂，我心情不好，总要找人发泄发泄不是吗？”

　　温玫服气：“……”
　　还真是专门来吵架来了。

　　席子豪确认程蓝心没受伤后，就松懈了下来。听到她这个理直气壮的理由叹笑了一下，她这脾气啊。

　　他忍不住弯腰，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蛋，“还生气吗？”

　　程蓝心拍掉他的手，“少碰我！”

　　手背红了一片，他也不在意，勾着唇玩笑道：“噢，原来还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