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满眼注视她》宫薇

88、栽了

　　热搜风风火火挂了一天一夜，各路正义使者口吐芬芳，骂况激烈，帖子飘飘洒洒堆了八十八万层楼。目前还成指数上升，直接把程蓝心喷成筛子。

　　晚餐上。

　　温玫夹了一口青菜，眼神时不时扫向程蓝心。可惜对方并不接收她的打量，一脸兴致勃勃地享受着美食。好似这些网暴，一点都没影响到她胃口。

　　程蓝心又往碗里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温玫眉梢微挑，忍不住问：“你不用身材管理吗？”

　　这人怎么吃得下去的？是眼不见心不烦没上网，还是看见了没当回事？亦或是有后招没打出来？这暴脾气忍得了吗？

　　她都快忍不了了啊。

　　“宋姨家的饭菜这么好吃，我哪能忍得住？”

　　排骨与一块米饭同时放进嘴里，甜与酸同时刺激着味蕾，程蓝心愉悦得眯起眼，舒爽地仰天一叹，“太好吃了！”

　　温玫眼睫微颤：“……”
　　真的假的？
　　好像有点夸张了。

　　她下意识瞅一眼宋女士，不出所料，正笑眯眯地给程蓝心夹肉，叮嘱她多吃点，还夸她瘦！

　　“谢谢宋姨～”程蓝心一点不推脱，甜甜拿碗接过，不经意对上温玫的视线，挑衅一闪而过。

　　温玫嘴角微抽。
　　嗯哼。
　　貌似，被偷家了。

　　饭后，温玫去客厅，打开电视，调到《三国》电视剧，全身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双手顺时针揉着肚子消食。

　　看得入迷，根本没发觉程蓝心已悄悄站在她身后，手里还端着一杯热茶，神情散漫。

　　电视屏里各路人马正打得起劲，冷兵器交战时，乒乒乓乓的。

　　片刻，胜负已分，割下的头颅滚在地上，血腥和暴力交织着。程蓝心看得一惊，往后退，“啧，你喜欢这种，看错你了。”

　　突然出声，温玫下了一大跳，“哪有，这明明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关于智力、战斗力和魄力的角逐，且三者缺一不可。”

　　程蓝心吹了吹茶面，“哦？那你偏向哪一个？”
　　温玫：“我偏向气运好的。”

　　一茬又一茬的能人异士像韭菜一样出世，先死了一批又来一批，神仙打架不过如此，可最后的最后，他们都归为尘土。

　　温玫唔了一声，“斗到最后，他们只是老了，气运不在他们身上了，并没有输。”

　　反正谁活得长，谁就能赢。
　　简称：我熬死你。

　　程蓝心没什么情绪，“噢，所以呢？”

　　温玫一眨不眨盯着屏幕，有光映在她平和淡雅的眉眼上，意有所指般，“所以，胜败乃兵家常事？”

　　程蓝心不同意：“屁的兵家常事！我就要赢！”
　　温玫：“……”

　　“你这么忧郁干嘛？”程蓝心手放在她头顶，毫不怜惜地搓了搓，“温玫，不就分了次手吗？你就认输了？”

　　温玫懊恼地躲开，手指梳理着头发，“我不能认？”

　　这话有负气的成分，像是要放弃了，但这么输掉，她总归是有点不甘心的。

　　她和湛景琪之间，若说招惹，也是他先招惹她；若说矛盾，她认为也不在她身上，凭什么她要为此买单，对方潇潇洒洒离开，当做梦一场？

　　所以是果断放弃，还是搞拉锯战，和湛景琪死磕到底，她不知道，也还没想清楚。

　　“不能。”程蓝心得意一笑：“你不是说拖到最后就能赢吗？我帮你把湛景琪拉黑了，先扳回一局。”

　　哈哈哈。
　　不仅报了当时拉黑之仇，还给他添了堵。
　　爽。

　　温玫眨眼：“为什么要拉黑他？”
　　程蓝心，“你想留着？”

　　“我……”

　　“拉锯战，搞的就是心态，谁急谁输，你老实等着，看他急不急。”

　　不是，她没说要搞拉锯战啊。

　　门口有声音，温玫看见温政臣一身正装走进来，身形板正，不失半分中年人的沉稳儒雅。

　　温玫一喜， “爸爸，你回来了！”
　　温政臣嗓音温柔， “吃饭了没？”

　　“吃啦！”

　　程蓝心：“叔叔，你好，我是程蓝心。”

　　“你好，欢迎来找玫玫玩，当自己家就好。”温政臣微笑颔首，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圈，换上居家拖鞋。

　　程蓝心点头，温玫一眼看穿他，“宋女士吃过了，可能在房间休息。”

　　话音刚落，宋一清端出来一盘切好的水果，红蓝绿搭配在一起，鲜艳又可口。冷不丁看见温政臣，直接愣在了原地。

　　然后，当没看见，把白色瓷盘放在程蓝心面前的茶几上，语气亲切，“饭后水果，你们边看边吃。”

　　全程没给温政臣一个眼神。
　　氛围，不妙啊。

　　温玫猛地站起来，一改慵懒，一手端起盘子，一手牵住程蓝心，边说：“哎呀，蓝心要和我睡，我们先回房间整理一下。”

　　两人速速闪进房间。

　　程蓝心掀眸，看向温玫的后脑勺，目光往下，无声盯着两人交握的地方，立即拿出手机拍照。

　　刚拍好，温玫就松开了她。
　　温玫转身问：“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程蓝心扯了扯唇，收起手机，“你爸妈好像在冷战，不管管？”

　　温玫拉开衣柜，翻出几套清凉睡衣，搭在手臂上，随口道：“我才不要上去当炮灰。”

　　不管，他们尚能平分秋色，爱咋咋地。
　　管了，就是被父母混合双打。

　　这种亏，她吃过一次就知道该怎么做。温玫把衣服丢在床上，一一铺开，“想穿哪套？”

　　程蓝心瞅都没瞅：“要性感的。”
　　“没有。”

　　没有？程蓝心开始疑惑了，走到床边，挑挑拣拣，最后嫌弃地一撇嘴，“不是吧，你一个成年人，睡衣怎么一点性张力都没有？”

　　“我要这玩意干嘛？”她一个单身女性，又不需要特意勾引谁，更不需要玩什么别样的情趣。

　　性感？多余。
　　她本来就不是那一挂的。

　　程蓝心走神，脑中莫名闪过轻薄的衣料被热情的火掌撩到胸口，再一一撕掉，不等反应，就被拉进一个坚硬的胸膛……

　　她垂涎地舔了舔唇，“那你说，你和湛景琪发展到哪一步了？亲了，还是上了？”

　　好孟浪好直接，温玫咋舌，额头被冲击得发晕，双手害羞地捂着脸颊，“哎呀，你干嘛突然这样。”

　　某人一个白眼翻过去，“少装。”

　　温玫暗暗咬牙，人她当然没亲到，更没睡到！
　　而且，摸都没咋摸到！

　　这么大一个优质帅哥在面前，溜了！
　　亏，太亏了！

　　程蓝心意外地挑了下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弯腰凑到温玫面前，盯住她微红的脸，语气里带着不可置信，“不是吧，这么纯？”

　　没睡，她姑且理解。
　　湛景琪连亲都没亲到？

　　哇靠，还搞纯爱啊？
　　太出息了。

　　“你两好样的。”这对谈个恋爱真够无聊的，程蓝心连八卦的心思都消失无踪。挑起一件白色短裙，长度堪堪能遮住臀部，往浴室走去，经过温玫时，吐出两个字：“牛逼。”

　　温玫无措：“……”
　　她不知道啊。
　　合约里也没要求啊。

　　待温玫洗漱完，程蓝心已经在床上躺得昏昏欲睡了，她打了个哈欠，拍了拍旁边的枕头，“纯爱小姐，洗得还挺快。”

　　温玫摸着半干的长发，洗发露的清香充斥在鼻尖，表情不情不愿的，这什么鬼称呼。

　　她走到程蓝心面前，掀开薄被，躺上去。

　　温玫这一身裹得严严实实，程蓝心很嫌弃，“穿那么多干嘛？穿得越多，睡得越不舒服，冬天越冷。”

　　温玫回怼：“那你直接裸睡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
　　“……”

　　温玫靠在床头，解锁手机。

　　湛景琪的对话框排到越来越后面，要划好几次才能翻到那熟悉的猫咪头像。没有新消息进来，仿佛就这么沉寂了下去，以后再也不会联系。

　　程蓝心一说，她就赶紧把湛景琪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他应该不会知道吧？

　　解约前，她还会发点什么话逗逗他，现在连一句字都说不出口了。

　　说什么，都是多余。
　　她烦躁地丢开手机，仰着头深深呼出一口气。

　　“发什么春。”程蓝心开口。
　　“……”

　　温玫偏过头，“哪有。”

　　程蓝心冷呵一声，开始浪言浪语，“不就是想男人想的吗？”

　　温玫怒了一下，双手摇着她的肩膀，崩溃：“啊啊啊啊我没有！”

　　“想就想了，干嘛不承认？这样，你直接扑到他床上，把他上了。我支持你，让他感受一下被你侮辱的滋味，他就不敢跟你分手了。”

　　“好丢人，我不要！”
　　“不丢人啊，你爽了就行了。”
　　“……你再说！我才没有那么饥渴！”

　　程蓝心：“噢。”

　　温玫默了，冷静下来，“所以，你现在也不想席子豪，是吧？那我给他发消息说一声，让他别来接你。你和我一起烂在这里，自生自灭！”

　　好好的干嘛提那个人？
　　不过，程蓝心很硬气：“发就发！谁怕谁！”

　　“行吧，反正我和湛景琪也吹了，换一个男人也不错，我就觉得席子豪很帅啊。”温玫勾着气色红润的唇，脸颊因洗澡的热气而沾上点粉红，眸子亮得摄人心魄。还一脸花痴的语气，让人很有压在身下，一亲芳泽的欲望。

　　“还是那种很有型的帅哥，情商高，身材棒，一看就很会搞浪漫，不管谈恋爱还是上床，体验感一定极爽。”

　　刚刚还不屑的程蓝心立即翻过身来，眯着眼警告，“温玫，你敢打他的主意，你就死定了。”

　　某人眼眸一掀，“你不是不在乎他吗。”
　　她抿着唇：“我不准。”

　　“你不准又怎样，他各方面条件就是好啊！”
　　“闭嘴！”

　　“他看起来很会亲。”
　　“啊！现在不准说和他有关的任何一个字！”

　　“程蓝心大小姐，你怎么还区别对待啊。”温玫舔着唇，大胆发言，“对湛景琪的时候，你就大方让我当情敌，还让我上他，怎么换成席子豪，我夸他一句帅气都不准了？太霸道了吧。”

　　“对，我就是这么霸道，你不准夸他。”
　　“那他追你，你怎么理都不理？”

　　“你管我，他这才追到哪啊，我就要理？我有那么好追？”程蓝心一哼，就席子豪那追人的手段，目前连十分之一都没有激发出来。

　　她还没好好享受，为什么要那么快同意？

　　一番斗嘴，温玫心里憋着的那股阴郁之气发泄出大半，伸出食指，戳戳她的后背，“那不谈他，我们说说湛景琪。”

　　程蓝心撇嘴，“他有什么好说的？和其他男人没什么区别，狗男人一个。”

　　总归是不一样的。

　　“他……”刚吐出一个字，温玫哑了口，猛地拉起被角，全身下滑到被子里，顺手关了灯。

　　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温玫睁着眼，脸上的情态忽明忽暗的。无人看到的角落，清纯精致的五官上写满了迟到多年的少女心事，似委屈，似落寞。

　　她觉得，她可能栽了。

　　“狗男人，晾他几次，就后悔了。”黑夜中，程蓝心很有经验地说道。

　　温玫没反驳，渐渐的，旁边人规律的呼吸声平静着她的思绪，她也该睡了。

　　可一想起某个男人，温玫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