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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蔗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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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藐视警方,鲁莽任性,肆意妄为。”褚希不冷不热巡严思凝一眼。
她鲁莽?
“怎么,你要逮捕我?”突然被点名的严思凝抬眸,道:“你也看到了,我是情况紧急,迫不得已。”
“这么说,你是被逼的?”借着身高优势,他的神情高高在上,冷酷无情。
她点头,“很显然。”
褚希:“把匕首拿出来。”
她瞥向别处,没动。
“怎么,警察的话也不听了?”
严思凝抿唇,好烦。
动不动就甩身份施压。
“女孩子不要玩这种危险的东西。”见她不听话,褚希干脆自己上手搜查,惹来她一阵不快。他摸出来,瞧了两眼,直接夺走,“没收了。”
严思凝:“?”
他拽着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严思凝:“……”
她顿了顿,目光怔忡跟着他的背影,不过没有选择追上去。屋外,褚希动作酷帅地翻到没人的角落,在光线偏暗的地方,捂着伤口嗷嗷惨叫,“喔喔喔!痛痛痛痛死我了!”
“大哥,你这……”还有两副面孔呢。
“!”
褚希被吓萎了,恶狠狠瞪过去,“谁!?”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李夏探出脑袋,“是我。”
这小鬼跟来干什么?
褚希没搭理,脸部表情僵硬一瞬,加上手痛心烦双重折磨,看她更不爽了。
“大哥,你没事吧?实在痛的话,咱们去医院看看?”
褚希直起身子,摆摆手,如无事发生般一脸风轻云淡,“不用。”
李夏:“……”
还不用,刚刚是谁叫得那么惨?
﹊
这一路,几乎是湛景琪捎着温玫走,刚开始还不觉有什么,走着走着,温玫觉得氛围有点不对劲。
是不是贴得太近了……?
脑袋从他怀中探出,仰起脖子望了他一眼。流畅利落的下颔绷得很紧,薄唇抿直,发型微乱,视线极专注地寻着前方路径,只为赶路。
不过……温玫证明他确实很不冷静。
搀着她的手轻微僵硬颤抖,他的呼吸又沉又重,步子跨得也大。
这人不会真的以为她很难受吧?
嗷呜,好像也没那么痛了。
这医院,要不就别去了吧?
“怎么了?疼?”察觉她那些不安分的小动作,以为她疼得受不了,轻轻问了一句。
温玫眨眨眼,没说话。
“嗯?什么?”
他以为自己没听清,低头凑到她唇边。
头发光泽黑亮,且蓬松,毫不设防。毛茸茸的东西总能勾出某种邪恶。温玫眼神复杂,这颗脑袋,如果揉一下……他会不会气得揍她一顿?
手指动了一下,刚想抬起的那刻,倏地清醒下来,用力握成拳,拼命压下这个念头。
温玫,不要。
她告诉自己这样太猥琐,忍了忍,一股脑缩进他怀里,比刚才抱得更紧。细细感受对方身上令人安心的体温差,很温暖,像暖水袋,一下就能让她全身热起来。
还有一股干净的苦香味,像马鞭草混合着迷迭香,很清爽,让她忍不住想咬一口。
咬哪里都好。
呜呜呜出息了,抱到活生生的男人了……
真香。
“不哭,我们马上就去医院。”说着,湛景琪搂了搂瑟缩的她,着急地蹙眉,脚步也更疾速。
温玫哭腔一止:“……”
哎?她可什么都没说好不好!
能不能不要去医院……T_T
终于赶到停车位,湛景琪正要合上车门之际,被人伸手拦下,“我来。”
他回头,望到一双无波无澜的眸,还没说什么,严思凝又道:“你们都受伤了开车不便,我来。”
受伤?
温玫哑着嗓子问:“你哪里受伤了?”
他觑她一眼,语气平淡,“没事。”
“出血了没?”温玫从口袋里掏出蔗糖粉末,吹嘘炫耀着,“我有良药,保证不留一丁点疤痕!”
湛景琪:“……”
她很兴奋?
还有,这东西她竟然时时刻刻揣着……
“你知道的,这个东西,小伤口最管用了,”她伸出手,语气霸道又得意,“给我看看,温大夫给你上药!”
“没事,不严重。”受伤的人分明是他,可一开口,却是他在安抚,情绪很稳,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于是。
温玫也同样淡淡地噢了一声。
上次关系不熟,她不勉强。
这次势必要让他见识到这瓶良药的威力!噙着吟吟笑意突袭,一把掀过伤口。
嚯!好长一条口子!
一连串的雪珠冒出,她看着都要痛死了!
哪里是他说的没事啊?!
温玫着实被吓了一跳,猛地望向他。那双眼低低柔柔地半瞌着,不叫不喊,真乖乖任她摆布。
温玫胸口划过异样,负气偏过头,目视窗外,“算了,没事就没事吧,疼就疼吧,我可治不了。”
没事没事没事!就会说没事!
她自己被掐了脖子,声带受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疼了难受了,都知道呜呜喊个不停。
他嗓子好好的,就知道说没事!
活该他疼死算了!
湛景琪三度揣测她的语气,不断推翻抹掉,最终得出不可思议的结论:她……生气了?
沉默间隙,严思凝踩下油门。
温玫突然不说话,湛景琪有些心慌慌,忐忑咬住齿边的软肉,想偷偷观察她的反应,只看到一个乌黑的后脑勺。
但途径光线暗一点的地方,玻璃窗上一闪而过她的脸色,他短暂瞥到是面无表情的。
温玫要被他气炸了。
一声不吭,很伟大吗?
不过静下来想想,她有什么好气的。
温玫你以为你是谁?又不是什么神医,别人说不定觉得你多管闲事呢!
直到袖口被轻轻扯了一下,耳边轻轻传来,“你能帮我上一下你的良药吗?”
“不能。”温玫头也没回,拒绝得很冷硬。
“可是我……”话说一半,他似乎难以启齿,再次品了品用词,斟酌好几秒,一口气飞速说完了,“温大夫,我觉得有点疼。”
她还是没反应,湛景琪觉得全身都不自在,耳朵烧红一片,很羞耻刚刚说出的话,正想当做没说一样,装作若无其事。
“真的?”她转过来,狐疑地瞧着他。
他一顿,迟疑着点了点头。
温玫展眉,小声嘟囔,“切,不早说。”
☆
到医院的时候,三人在门口与褚希相遇。褚希看着严思凝从驾驶座上下来,眯起眼。
“你也受伤了?”温玫嗓音很哑。
他拧了拧眉,视线从严思凝身上挪开,“不能讲话就别讲,辣耳朵。”
温玫一哽:“……”
真多嘴啊,就不该问!
褚希对着湛景琪向来没有好脸色,率先推着严思凝前往外科诊室。
…
凌晨过后,听到消息的程蓝心悠哉悠哉赶来,双臂交叠,睡眼惺忪,慵懒倚在病房门口。看着一屋子的熟人,立马来了精神,语气微讽。
“哟,我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滴,个个都进医院了啊?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感情好到组团看病呢。”
温玫:“……”
湛景琪:“……”
褚希一个白眼翻过去,没好气道:“你来干嘛?”
程蓝心来劲了:“有笑话看,我为什么不来?我就算睡着了,爬也要爬起来!”
她耐人寻味地瞅了一眼湛景琪,啧啧摇头,“哟,咱们的湛总也去打架了啊?啧啧啧,这两个莽人喜欢动手就算了。想不到啊,湛总也是身强体壮,闲情逸致,风采依旧呐!”
湛景琪:“……”
莽人褚希:“……”
莽人严思凝:“……”谁莽?
温玫微笑:知道程小姐为什么在湛景琪那不受待见了……
褚希:程蓝心能不能滚?
在金钱的号召下,程蓝心亲自送温玫和湛景琪回家。车刚一停,温玫却说:“我想去山上看星星。”
程蓝心呵欠连连:“?”
不睡觉看什么星星,有病。
湛景琪:“好。”
程蓝心冷眼看着:“?”
呵,两个神经病。
湛景琪开车至山顶,下车后,温玫仰望着晴朗的夜空,惊喜感叹:“哇,有北斗七星哎。”
“哪?”他没看见。
“就那里。”温玫胡乱指着,余光中瞧见湛景琪模样认真,戏谑地勾了勾唇,“听说北斗七星也叫大熊座,所以……”
“这颗是熊腰!那颗是熊腿!旁边那个就是熊背!很明显是不是!”
湛景琪低头沉默:“……”
抱歉,他看不出来。
温玫眼眸半弯,无奈摆摆手,“好吧,确实不像。”
她撇撇嘴,嘀嘀咕咕吐槽,“像一个勺,也不知道谁取的名字,‘大勺座’就上不得台面吗?”
湛景琪嘴角浅浅翘起。
“对了,你知道北斗七星为什么叫大熊座吗?”
他沉思,首先排除长得像熊。
“都怪那个渣男宙斯,他瞄上了凡间一个女猎人,发现他出轨的妻子一怒之下,把女猎人变成了一头熊……”
这宙斯简直是个祸害,瞄谁谁惨。
湛景琪耐心听完,很自然地接下话题,“所以叫大熊座是宙斯为了纪念这个女猎人?”
温玫摇头,“没那么简单。”
“她变成熊以后,遇到了自己来打猎的儿子,一下子喜极而泣地冲过去!不料,她儿子却拿出利箭……”
她说得很起劲,绘声绘色的。他也很捧场,顺着逻辑猜测道:“他射出箭,意外杀掉了自己的母亲,知道真相后,悔恨不已。但悲剧已酿成,以此纪念为大熊座?”
“没有。”温玫幽幽凉凉看了他一眼,“宙斯在天上看到了这一幕,及时阻止了惨剧的发生——你猜他做了什么?”
湛景琪开口:“把女猎人变了回来。”
这个剧情发展合情、合理、合逻辑。
温玫呵呵冷笑。
看吧看吧,每一个正常人都是这么想的。
她嘴角勾出讽意,公布答案:“他当即把她儿子也变成了熊。喏,大熊星座旁边那个黯淡一点的,就是小熊星座。”
“……”
“……”
“……”
“男性的脑回路都这么奇葩吗?”她发出灵魂拷问。
一个李楚,一个宙斯,都害人不浅。
“……”
湛景琪沉默下来,按理说他站在一个成年男性的立场,是应该反驳的,但他却反驳不了。
这是事实,不是吗?
晚风吹拂而过的时候,他感到很凉,凉到心口,又遍布四肢,表情不如刚才放松,“我今天确实很失望。”
除了失望,其实还有别的被欺骗的愤怒,但发现最多的还是失望。
一种不能“永远”的失望。
温玫说得对——没有永远。
“你当然会失望了。”温玫看着远边的星星,悠远而空旷,“因为你把美好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湛景琪,不要难过。”
“你想要的永远,你可以自己给。”
“如果我信的人是你,也不能信吗?”他看向她,漆黑的眸专注地锁着她的一举一动,很虔诚。
最终,她点头,“……对。”
好久好久,风中终于飘散来他的回应:“好。”
话题点到为止,温玫不再说什么,她知道他这么聪明一定懂。可是懂得和做到又是不一样的,这她便管不了了。
“你为什么会去学考古?”在她百无聊赖随手扯下一根野草时,他问出了一直以来困惑的问题。
她书香世家,看上去文气贞静,气质温婉随和,幸福得毫无戾气。
先入为主的认为她有一份体面轻松的工作,被身边所有人宠爱着,然后平安富足地度过余生,而不是在荒山野地里风吹日晒,吃尽辛苦。
除非是当初调剂到考古专业,迫不得已而为之。但他就是知道,她不是被迫,一定是她主动自愿的。他观察过她很久,她向来不是那种顺从的人。
“啊,这个呀。”温玫轻轻叹了一口气,深深摄入眼前这黑暗无际的世界,语气很清悠,“大概是我喜爱的一些人曾经存在过,而现在不存在。”
“曾经存在,而现在不存在?”
他咀嚼着,重复了一遍。
她冲他眨眨眼,温婉俏皮,“是呀!考古是唯一能和他们产生连接的方式。”
证明他们存在过。
证明他们的死亡,并不是永远的消亡。
湛景琪评价:“你很有勇气。”
她笑眯眯地接受,“谢谢夸奖,我曾经……”
话说一半,她嘴角一僵,想到一个更危险的问题,悲催地垮着小脸,“湛景琪,如果我老师明天打电话来问,我为什么没去学校,你能不能跟她说,我正在和你谈个百来万的大项目。”
这样老师应该不会怪她不务正业吧……?
对吧?
他侧头看她一眼,感到奇怪,他们不正在谈吗?刚签的合同,百万合约情侣。
“那,谈吗?”
温玫淡定直视回去,“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