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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南嘉 ...

  •   一阵风吹过,带来几丝凉意,景晏出门的时候拎着伞就走了,没穿外套,骤然吹来一阵寒风,景晏忍不住瑟缩几下,想起方才诡异的幻觉,心里有些发毛,他默念好几遍核心价值观,急匆匆离开这个路口。

      离开路口之后,景晏轻车熟路地拐进一小巷子里,熟门熟路地走到一户人家门口,门没关,就几张塑胶门帘将里外隔开,屋内的麻将声和说话声透过门帘,传到屋外。

      屋内应该还开着空调,工业制造的冷气似有若无地打在景晏的腿上,景晏收了伞,将伞放在屋外,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冷气和烟雾瞬间包围了他,屋内有两桌人,还有几个站在麻将桌旁,不知是打出了什么样的局,有几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另外几人一看那已经推到的牌面,似打趣似酸道:“老景啊,今晚胡几把了?这一把自摸三家,你今儿运很正嘛。”

      “运气好运气好,前面那几把不就是靠你们喂牌?”

      谈笑间桌上的麻将已经被他们推到机内,景辉乐呵呵地将桌上的钱捡起,放到自己的钱盒子里。

      他们那边闹得火热,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门口的景晏。

      景晏面不改色地走到靠外的那张麻将桌边,绕过那几个看牌的人,走到他爸旁边,拍拍他的肩膀,无甚情绪地唤了一声:“爸。”

      这一桌人看见景晏,瞬间安静下来。

      这时麻将机已经将另一副麻将推出,桌上的人却默契地没有推牌摇骰,全都噤声,安安静静地看着这对父子。

      景辉看见自己儿子,又看看这一桌麻友,心知今天这牌是打不下去了,低声骂一句,“小兔崽子越大越会给老子添堵。”

      打开钱盒子,拿出里面的几十几百的钞票,愤愤起身,不看景晏一眼,也不等景晏,骂骂咧咧地往门外走。

      景晏扫视这一桌的男人,毫无歉意道:“打扰了,你们继续。”

      待景晏走出门后,屋内才再次热闹起来。

      景辉并没有等景晏,很显然,景晏也没想和他一路。景晏出门后低头弯腰拿伞,却发现原本放在门口的伞不翼而飞,他手指微蜷,大概对这样的事情早有预料,他面无表情地直起身,走向雨中。

      等景晏到家,没看沙发上已然和好的两人,自顾自走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后直接进了自己房间,倒头就睡。

      大概是淋了雨,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也比较多,景晏沾上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

      “楚渊?楚渊?”

      一道温婉女声小声喊他的名字。

      景晏回神,四处张望一番,发现此处寂静雅致,周围的建筑也古色古香,最后他将目光落在叫自己楚渊的那个姑娘的身上。

      这姑娘扎着温婉娴淑的流苏髻,只用一根清丽的玉兰簪做装饰,身着烟青外衫,洁白上襦,下着淡绿长裙,长裙委地,景晏想给她把裙子拎起来。

      但景晏没这么做,几乎是习惯的,他看着她的眼睛,轻声唤道:“苏滢。”

      姑娘见他回神,脸上的担忧散去,换上笑颜,问道:“你单独找我过来,是想说什么?”

      景晏心想,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啊姑娘。可尽管他这样想,嘴却好像知道他该说什么一般,不受他控制,直接开口:“我……我,我心悦你!”

      苏滢闻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楚渊继续说:“我已将此事告知我阿父阿母,他们不日便会上门提亲。可……可我,我觉得要先告诉你,前些日子我给你写的书信你不曾回信,今日也不怎么搭理我,苏滢,我……”可能是因为景晏处在楚渊的身体里,连带着他也感受到了楚渊此时此刻无比紧张的心情,楚渊当真是相当紧张,他说到后面都语无伦次了,耳根子到脖子都红透了,最后破罐子破摔,闭上眼睛大声问道:“你愿意和我成亲吗?!”

      这一声问的相当响亮,吓得苏滢几步走到楚渊面前,一把捂住他的嘴,到底只是一位尚在闺阁里的姑娘,乍一听到这样直白的告白,脸也红了。她嗔怒道:“你说这么大声做什么?!”

      说完后大概也发现这样的动作有些不妥,又默默把手放下来,往后退了几步。

      楚渊没得到明确的答案,又急急给自己找补:“我……苏滢,我真的心悦你,我向你承诺,我们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就娶你一个,绝不纳妾。我发誓,若我失约,定会……”

      话未说完,就听见苏滢说:“好啊。”

      楚渊原地宕机。

      景晏感受到了胸膛处鼓噪的心跳。

      然后……

      然后景晏就醒了。

      景晏睁开眼,入眼的是他极其熟悉的天花板,坐起身来,看见的是极其熟悉的房间布局。

      梦中的事情已经忘了个七七八八,可他还是忍不住说一句:“怎么又是这个梦?”

      梦的内容令人在意 ,但景晏想不起来了,他揉揉太阳穴,刚醒来的混沌感消散了些,他决定不再纠结那个已经被他忘记的梦。他转过头看看窗外,看见阳光洒在他的多肉上,他盯着多肉出了一会儿神,下床,换衣,去洗漱,利落搞好这一切之后,拎着书包出了门。今天到学校比较早,李思睿还没来,景晏把兜里的煎饼果子扔到李思睿的课桌里,抽出一张数学卷子,提笔就写。

      选择题做完之后,李思睿就来了。

      李思睿轻车熟路地将手伸进桌肚,找到煎饼果子之后,满脸欣慰地看着景晏,笑道:“哥们儿就知道你是君子,谢了兄弟。”说着,边拆塑料袋边往外走。

      李思睿吃完上课铃刚好响,今天是语文早读,没有听写任务,李思睿并不准备背书,他悄悄往景晏身边挪了几步椅子,显然,他也不准备让景晏背书。

      “我给你讲啊,我昨晚做了一个贼离奇的梦,我梦到一个贼好看的妹子,在梦里我还跟她牵手了哈哈哈,就是醒来就忘记那妹子的模样了,欸你说,为啥我们总是记不住梦到的人的样子呢?还有,嘿嘿,你说这妹子会不会是我的命中注定啊……”

      一般情况下,景晏对李思睿的话题都是不感兴趣的,大多数时候,都只是简单应两声以示自己正在听,但今天景晏却主动接过话,问他:“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在现实中遇到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正好是我梦到过的,这说明什么?”

      李思睿想也不想:“那还用说,说明那是你命中注定的桃花儿啊!”

      “诶,你梦到的……”

      景晏思考一会儿,打断李思睿接下来的发问,“可那个人一闪而过,就像幻觉一样,那这说明什么?”

      李思睿皱眉,“一闪而过?哪种一闪而过?”

      “就是字面意义的一闪而过,就她突然出现在我眼前,不等我仔细看,她又突然消失了。”

      “忽隐忽现,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握草,燕子,你不会是遇到鬼了吧?”

      “你可是唯物主义教育下的产物,怎么就是鬼了?”

      “怎么就不能是鬼了?不是鬼,那你说你这个怎么解释?”

      “也可能只是幻觉。”

      “你就见了那人一次?”李思睿扶着自己的下巴,谨慎问道。

      景晏摇摇头,认真思考一番,“不止,我两次做的梦都是一样的,我也遇到她两次了。”

      “那你梦到什么了?”

      景晏又摇头,无奈道:“醒来就忘了。”

      “卧槽!你这肯定是遇到鬼了!肯定是阴桃花我给你讲,就我看的那些志怪小说里,你这种多半是有人要配阴婚,然后找到了你,你老实告诉哥们儿,你最近是不是拾金有昧了?”

      景晏在自己的记忆里检索一遍,发现自己并没有发什么横财,想起自己前两天出的车祸,然后说:“没有,但我最近刚经历了杀身之祸。”

      闻言,李思睿故作深沉,一手搭到景晏的肩上,语重心长地对景晏说:“我家有亲戚是做道士的,要不我给你引荐引荐?驱驱邪?”

      景晏抬头,伸手,准备拍掉李思睿的手,抬头一秒,瞬间低下头,装模做样地开始读书。

      接着,李思睿感到自己肩膀一沉,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要不给我也引荐引荐?”

      他说得正起劲,没在意,头也不回道:“你排队,让燕子见了你再来。”

      “是吗?”

      后知后觉……

      这声音,怎么这么像……

      李思睿猛地回头,看见了自己班主任的脸,吓得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谢谢谢老师……”

      谢老师盯着他,慢悠悠道:“我还要排队吗?”

      李思睿大概是刚吃了早饭把脑子堵了,把这问话当了真,诚恳道:“您当然不用,你需要吗?需要的话我立马让我二大爷来去您家。”

      景晏:……

      谢志辉:……

      全班同学:……

      “你看我像不像你二大爷!别的同学都在读书,你俩没事搁这儿开茶话会呢?!”

      此话一出,在一旁好好坐着的景晏也赶紧站起来,低着头,任由谢志辉骂。

      “这会儿不说话了?你俩今早就给我站着读!”

      两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等谢志辉离开之后,李思睿哀怨地看着景晏,问他:“谢老板来了你怎么不给我说啊?”景晏沉默。

      两人站着上完了早读,但两人都没有老老实实读书,而是继续方才的话题讨论了一节课。早读结束后,前排同学转到后面来,打趣李思睿:“三儿,你看我像不像你二大爷。”

      李思睿连声道:“滚滚滚。”

      那同学却没有转过去,而是神秘兮兮地问他们,“诶,有个事儿,你们知不知道?”

      “杨希,你有话直说,少卖关子。”

      “你这人真没意思,我昨天去教务处……”

      李思睿擅长打断别人说话,“你去教务处干嘛?”

      “你管我干嘛!别打断我,我听教导主任给咱谢老板说,要给我们班塞个插班生。”

      “So?”景晏在一旁懒懒接话。

      “关键是这个插班生好像来头不小,好像是学校某个领导的儿子,之前在主城读书,听说是惹了事儿被开除了,所以才来我们这个小县城上学的。”

      景晏对这些话题并不算很感兴趣,听了一半就不听了,继续做他早自习前的数学卷子。李思睿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继续和杨希扯,想着多挖些细节。

      两人唠了一整个课间,等到上课铃响,杨希转过去之后,李思睿拍拍景晏的胳膊,分享情报,“听杨希说,新来的那个插班生好像是个刺头儿,还是个混混,虽然你也是个混混,但架不住人家后台硬,要是你俩碰上了,燕子,切勿冲动。”

      “哦。”景晏漫不经心回答。

      李思睿知道他没当回事儿,毕竟他这个同桌,跟亲爹打架都不手下留情,情绪上头哪儿还顾忌得上对方什么身份啊。

      正欲再唠叨两句,班主任踏进教室。

      谢志辉一进门就说:“同学们,从今天开始,我们班多了一位新成员,大家掌声欢迎新同学。”

      景晏不感兴趣,敷衍地拍了两下手,算是欢迎,目光轻飘飘落到门边,懒洋洋的。

      门口的人伴随着掌声抬脚进入班级,穿着简单,就是t恤配运动裤,脖子上挂了个银色十字项链,头发有点长,挡住了耳朵。

      那人走到台上,不等谢志辉开口,他便拿起粉笔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写下三个字,写好后将粉笔丢到讲台上,这才正眼看班上的同学,随意道:“萧南嘉。”

      景晏看见那张脸,心头一震。

      没来由的,他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谢志辉大概看出萧南嘉不想再多说话,指了指教室倒数第二排的座位,对他说:“你暂时坐那儿吧,月考过后根据成绩再排座。”

      萧南嘉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径直往下走,却停在了李思睿旁边,见李思睿看向自己,他才笑嘻嘻开口:“同学,你能去坐那个位置吗?我想坐这里。”全然不管方才谢志辉给他的安排。

      李思睿不知道为何这泼天的开水就浇到了自己头上,他指指萧南嘉又指指自己,难以置信,“凭什么?”

      景晏扯了扯李思睿,脸上挂着大大的微笑,堪称和蔼的对萧南嘉说:“同学,谢老师已经给你安排了位置,月考之后根据成绩你爱坐哪儿坐哪儿,而且谢老师马上要讲课了,你还是不要强人所难比较好。”

      萧南嘉和景晏对视几瞬,突然笑了,一挑眉毛,耸了耸肩,妥协道:“那好吧。”转身走到了倒数第二排,施施然坐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南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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