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城花事》金旭垚

6、迎春花和烤肠

　　假期的额度就像你卡上的余额，轻轻一划就用光了，尤其是寒假卡。
　　高一下学期，林春水就进了艺术班，当喜欢的事情可以天天做的时候，真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当然，另外还有些人觉得这更美好，比如周易星。

　　十五岁的林春水是属于青春的，除了属于青春的痘痘与他无关，一切与青春有关的东西都能在他身上看到。
　　那浓密而弯弯的睫毛，看别人的时候眼睛里迸发的光，笑起来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手感极佳的满脸的胶原蛋白，还有一股隐隐约约隔着衣物透出来的淡淡奶香，这样的青春对于某些人来说确实拥有不可抗拒的诱惑。

　　学艺术的孩子对于情爱的萌芽好像比其他孩子要容易。少年时的欢喜却又是这么不容易藏住。
　　自从林春水和周易星同班以后，周易星的脸上总是挂着笑意，这种欢喜对于懵懂的少年，也是那么不经意觉察。
　　周易星和林春水在一起的时候，手总是止不住地想去捏一捏林春水的鹅蛋脸，Q弹的皮肤像剥了壳的蛋，起初的时候林春水还会傻傻的问一句“干嘛？”。后来林春水就直接挡掉这只“咸猪手”。
　　起初是那双眼睛，在周易星的心间荡漾开，现在整张脸，都印在了他的心上，周易星总是会忍不住的想要去摸一摸，那感觉就像是棉花糖一般，在他心里又软，又甜。

　　同时，在林春水的心上，一颗种子悄然埋下。
　　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都开始发育，男生的雄性激素开始分泌旺盛，女生开始变得富有女性的魅力。而这些在艺术班的进度要更提前一些。

　　王莎莎，那属于女性的特征，开始明显。
　　刚好开始抽条的身体，慢慢摆脱小女孩的稚嫩，女性的柔美和娇媚在她身上慢慢舒展，皮肤白皙到焕发着光彩，一双桃花眼，笑意中仍旧带着些青涩，小小的鹰钩鼻，点缀在吹弹可破的脸蛋上，又散发着不一样的美感。
　　对于林春水来说，那温柔的曲线就像是一滴露水，催发着土壤中的种子生根发芽。

　　“叮叮叮。。。叮叮叮。。。”下课的铃声打断了林春水的思绪，他的笔在纸上胡乱的画着线条，一排排的曲线在纸上交错，像他有些凌乱的心情。
　　“小林子，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周易星递给林春水一罐雪碧。
　　“没有啊。后天就考试了有点紧张啊。”林春水接过雪碧低头开始整理复习资料。

　　“莎姐，请你喝雪碧。”周易星冲着门口已经走出去的女孩子喊了一声，然后看了林春水一眼，林春水的脸色有些泛红。”算了，没听到，自己喝吧“。周易星自言自语道。
　　本来只是想逗一逗他，可是看到他脸色泛红，周易星有点笑不出来了。拉开椅子，坐在书桌旁杂乱的翻着书本。
　　看着林春水坐在一旁岿然不动，安心的复习着英语，他心里更是烦闷起来，胡乱找了张数学试卷，要林春水讲解错题。
　　林春水认真地讲解着，他认真地盯着林春水握笔的手，跟着手，点着头，但终究是没弄懂，没弄懂题目，也没弄懂自己。
　　然后干脆把卷子一扔，起身跑出了教室，留下林春水一脸无辜的待在那里。

　　三月的洲城，春风拂面，教学楼对面一整墙的迎春花，从墙头一直垂下，像一墙明黄的瀑布，在空中随风而动，明丽又悦目。
　　阳光伴着春风，还夹带着一丝凛冽的空气，扑面而来。

　　周易星百无聊赖地趴在栏杆上，心中没的由来的烦躁，被这春风一吹，顿时舒畅的不少。林春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跟在后面也从教室出来，也趴在栏杆上。
　　周易星指着对面的迎春花瀑布说，“小林子，你看对面的迎春花，和你一样好看。”
　　在周易星的眼里，他和那迎春花一般，明艳动人，甚至比花更美。
　　林春水听了羞涩得像只兔子，面带微笑，又像这十里春风。

　　趁着林春水没反应过来，周易星手肘一回，指尖一转，朝着林春水水嫩嫩的脸蛋抓去。
　　一不小心就被糖衣炮弹瞄准的林春水，才反应过来就一个躲闪，撞到了旁边了女生。转头一看，对上满脸笑意的王莎莎，忙着道歉：“莎姐，对不起，对不起。”
　　王莎莎憋着笑说，“哎呀，原来是迎春花，没事，没事。”
　　显然，刚刚他们的对话，她是听到了的，而且她居然还取笑他。
　　林春水有些气恼，气恼什么呢？气周易星居然把一个男孩比成花，更恼王莎莎还来取笑他。
　　上课铃正好响的及时，结束了这一刻的尴尬。教室里又恢复了学习的沉静。

　　这种氛围在各怀心事的几人中，一直持续到晚自习。
　　艺术生晚自习是在第三教学楼各自上各自的艺术课。

　　白天迎春花的尴尬，此时依旧没有消散。
　　等老师布置好作业，林春水选了一个不怎么好的角度坐下，画画的角度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离王莎莎最远的座位。
　　像林春水这样的人，一旦开始进入学习的状态，尴尬也好，烦恼也好，统统是要被他丢下的。这也是为什么他的画，在短短的几个月内突飞猛进的原因之一。

　　美术室内只听得到，铅笔在素描纸上沙沙作响的声音。
　　自习课将近结束的时候，万老师对着他们的作业开始点评起来。。
　　到了林春水的时候，万老师盯着画作说，“林春水的线条细腻温柔，但笔触果断又不拖沓，虽然刚刚入门不久，但是很有天赋，用不了多久，很快就能赶上其他同学的脚步了。”说完看向远处王莎莎的位子，人不知道遛哪去了，于是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等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王莎莎大摇大摆的拿着两根烤肠，蹿进美术教室，走到林春水面前递了一根给他。
　　“给，请你吃烤肠，算是表示歉意，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林春水望着王莎莎一脸真诚的样子直说，“没关系”，但是手也没像是要伸出去接烤肠的样子。
　　王莎莎把烤肠一把塞到他手上，“别跟姐客气哈，既然你叫我一声莎姐，以后我就罩着你了，要是周易星敢欺负你，你跟姐说，姐帮你教训他。”
　　尴尬就被这烤肠一扫而空，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更近一步，林春水觉得这样直接豪迈的女生真是可爱，在心里又给她加上一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易星突然从旁边冒出来，“教训我？林春水说我什么坏话呢？”。
　　“谁要说你坏话？”林春水的气还没消。
　　“那你要莎姐教训我？”周易星很委屈的说。
　　“我们刚刚是说，你要是敢欺负小林子，姐打爆你的头”王莎莎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行行行，莎姐我错了，求莎姐饶了我一这回”瞧着这周易星比王莎莎高一截，假装服软的样子，林春水也被逗笑了。
　　“那我也谢过这位女侠了。”林春水说着，一手抱拳一手掌向着两人作揖。那拿着烤肠的样子，看着似乎有些怪异又有些好笑。

　　“其实我们班上的人都好相处，不用那么拘谨”周易星说到。
　　“有什么事找莎姐帮你出头。”莎姐毛遂自荐道。
　　“她可是我们班□□老大。”周易星附议。
　　“什么黑老大？注意你的措辞啊，小老弟。”
　　“大姐大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还有一个默默偷笑的，三人结伴，随着打闹声的远去，渐渐消失在校园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