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里住了一个你（利威尔bg）》童霜月

3、第三章

　　从梦里醒来时，利威尔唯一的感觉就是沉，身体沉的像是背了铅袋，而自己手上，一片滑凉。
　　脑海里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是风打过树梢，利威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拿纸巾擦拭完手臂和桌子上的泪水后，他重新闭上眼。
　　其实他能感觉到，少女所在的那所谓的“房子”，就在他意识某处，只是自己从来不愿意去找，然而这次，他主动踏了进来。
　　确实和她先前说的那样，很黑，而且空间不算大，利威尔很容易就看见一个小黑影蹲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哭泣声。
　　他清声咳了几下，地上的黑影没有反应。
　　利威尔又用力咳了几嗓子，黑影终于注意到它，不再哭了。
　　她反应很慢，过了好久，打了一个哭嗝，才有些惊奇道：“你，你怎么进来了？”
　　利威尔没说话，他朝她走过去，发现对方只是一团黑影，什么都看不清。
　　利威尔：“缇娜露露？”
　　黑影动了动，似乎是在点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嗓子还哑着，像个小鸭子。
　　利威尔在她面前站了半宿，才慢悠悠说道：“你用我的身体哭了，眼泪流的到处都是。”
　　黑影变大了一点，又慢慢缩小，比之前还要小，“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做噩梦了。”
　　噩梦？
　　利威尔回想起刚才的梦境，那梦怎么看都不像是噩梦。
　　但他不打算和她讨论这件事，而是问她，“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体里吗？”
　　“嗯，我知道。”缇娜露露说，“我大概是死了，灵魂不知为何附在你身上。”
　　死了？灵魂？
　　利威尔：“你话说的很奇怪。”
　　“既然是死，为什么是大概？”
　　缇娜露露：“我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死的，每天都有很多人想杀我，我就算死了也不足为奇。”
　　她说的云淡风轻，却让利威尔想起梦境里的对话，她说她要让父亲在自己身后待着。
　　利威尔不再追问，但也明白了为什么她说刚才做了一场噩梦。
　　如果他是从来都没有，那她便是得到后又失去，就痛苦而言，谁重谁轻，一目了然。
　　利威尔：“你的姓氏是什么？”
　　一般而言，名字后面会冠以家族名称作为姓氏名，不像他，只知道名字。
　　还是小黑影的缇娜露露摇了摇头，“我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你叫我缇娜露露就行。”
　　而且因为他们家族名声过于显赫，在外容易引起纷争，她已经多年未用过姓氏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缇娜露露总感觉自己说完后，身边的空气似乎都静默了几分。
　　“那个，你还好吗？”黑影分出小小的一团，扯了扯他的衣角。
　　看到她似乎没有在意，利威尔不好再说些什么，他蹲在身子，虽然眼前只是黑乎乎的影子，但他还是尽力保持和她持平的姿态。
　　“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缇娜露露：“你叫利威尔。”
　　“什么时候知道的？”
　　“之前帮你处理公文的时候，看到了。”
　　利威尔想到了她之前替他代签的署名，说，“你写的字很丑。”
　　缇娜露露：“……诶？”
　　利威尔：“和我的字迹完全不像，那些公文又重新签了一遍。”
　　缇娜露露：“…很抱歉。”
　　利威尔补充道：“你哭的时候像是有人在我脑子里拉锯。”
　　黑影分出两个小团，捂住了自己似乎是嘴的地方，“怼母鸡，窝布斯古意都。”
　　利威尔很满意她的态度，“以后不许哭了，还有……”
　　这次不用利威尔说，缇娜露露就抢着回答，“我知道的，我不会在你脑海里说话还有控制你的身体了。”
　　说完，又把身子往后躲了躲，垂头丧气缩在房间角落里。
　　缇娜露露沮丧了好一会，发现人还在，又往前探了探头，“你怎么还没走？”
　　利威尔：“……”
　　这下倒好，什么话都让她先说了，弄的他这会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有些不自然地开口，“你不想偶尔出去吗？”
　　“想啊。”缇娜露露小声嘀咕，“可这是你的身体。”
　　利威尔：“……你还知道是我的身体。”
　　缇娜露露：“我一开始只是想和你说说话，都给你留小纸条了，你却把它撕了。”
　　利威尔：“……”还真有这回事。
　　他转移话题，“如果只是说话，为什么在我喝茶吃饭的时候屡次出现。”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
　　黑影站了起来，似乎做了一个叉腰的姿势，“你这个人，怎么平时都没有什么感情浮动，只有喝红茶的时候高兴那么一点。”
　　“你一高兴，我也能感受得到，所以就想尝尝看你喝的是什么。”
　　利威尔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我的感情？”
　　缇娜露露：“我不是故意的，你的心情自己跑了过来，我没办法。”
　　说的自己好像很委屈一样。
　　利威尔定了定心神，想到了之前的梦，确实无法反驳。
　　他又问：“那上次吃饭是怎么回事？”
　　缇娜露露气势落了下去，“太好吃了，我没忍住。”
　　“不管是红茶还是饭味道都很好。”
　　“我好想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喝到这么好喝的红茶。”
　　“这样的话，即使每天待在这里也无所谓。”
　　缇娜露露故作感概，希望能引起利威尔的注意。
　　果然，那人朝自己走了过来。
　　利威尔：“如果我让你喝到茶吃到饭，你就会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缇娜露露拼命点头，“是的是的”
　　利威尔：“……还有没有别的？”
　　缇娜露露摇头：“没了。”
　　面对如此简单的要求，利威尔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简简单单一杯茶一顿饭，就可以让他每日无忧，怎么看都很划算。
　　而一旁的缇娜露露看他沉默不语，心里有些忐忑，忽然又想到什么。
　　这个人，只有喝茶的时候才会高兴多一点，还有吃饭的时候，虽然不是每顿饭都有开心的心情传来，但如果和某些人一起吃饭，他还是会有点高兴的。
　　自己就这样把他的快乐分享走了，是不是太自私了。
　　利威尔还没有说话，缇娜露露就走了过去。
　　“那个，其实不这么做也是可以的，我一开始真的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这里虽然很黑，但是待得久了，我也习惯了。”
　　“我其实并不怕黑，我害怕只有我一个人。”
　　明明只是一团黑影，但是利威尔看着她，总觉得眼前的不是什么黑影，而是先前在梦里见到的小猫咪。
　　她摇了摇尾巴，不要茶也不要饭，只要他陪她说说话。
　　他走上前，拍了拍猫咪的头。
　　“可以。”
　　缇娜露露有点开心时候，他后面又说：“什么时候喝茶，什么时候吃饭，我会来找你。”
　　“至于说话，如果有，你可以在我睡觉的时候，像之前那样写在纸上。”
　　“别写太多，我不一定有时间回。”
　　利威尔准备走，却看到她又蹲了下来，一抽一抽的，又哭了。
　　“谢谢你，利威尔。”
　　他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搞明白，就被人道了谢。
　　“真的很谢谢你。”
　　不知道为什么，她哭的声音比之前还要大，但是只哭了一小会就不哭了。
　　她使劲擦干眼泪，“我没有难过，一点都没有。”
　　“只是好久都没有人这么对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