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礼阿礼（李存礼bg）》挥之昭昭

3、相依

　　李存礼是我的靠山，是我日后唯一的活路。

　　我抬头，空中飘飘落下的纸钱落在手中，好像雪啊，又如柳絮，都是满天弥漫，在风中四散而落。

　　我理了理头上的孝布，对李存礼点点头，随众人抬起棺木。

　　前不久，是兄长李存勖躺在里面。而今，是阿爹李克用。

　　亲情寡淡，于我而言正常不过。阿娘早逝，余下幼子，能活着便是万幸，哪里来的亲情关爱。我抓起把纸钱掷向半空，“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

　　至此，再无晋王李克用，世上再无血脉相连之人，便只余我一人。

　　“乌程美酒，竟让你牛嚼牡丹似的灌。”

　　“临死前多喝多吃，不亏。”我晃晃盏中酒液，带着醉意，眯眼打量刚坐下那人。俗话说，灯下看美人，月下赏花，别有风情。

　　古人诚不欺我。

　　那人白衣银发，腰细腿长。满头银丝半束半散，银发如上好丝绸，整个人不尽透露风流魅惑。狐狸眼眼波流转，薄唇看起来格外柔软惑人。

　　“临死？”那人似是疑惑，微微皱眉，“殉葬？”

　　我嗤笑摆手，“李存礼那个狗东西……哦，忘了给你介绍，他是我六哥，他天天嫌我废物，现在父王一死，他估计得马上要把我踢进坑里喂蛇了吧……”

　　“对了。”我往嘴里倒了杯酒，心满意足打了个酒嗝，手指轻佻地摩挲那人脸上光洁的皮肤，“小脸够滑。你长得真不错，跟李老六一样好看。我喜欢，嘻嘻嘻。要不你跟了我吧！”

　　之后，醉醺醺的嘴里吐出的都是此类醉话。

　　迷迷糊糊里有人轻抚贴在我颊侧的碎发，“你应信我。”那人幽幽叹息。

　　醉酒院内，明日铁定要伤寒。我安逸地翻身，罢了罢了，随缘好了。

　　“门主以赴苗疆。”李存礼手下大将之一巴戈双手环胸立在房门口。

　　“唔。”我含含糊糊应道，门外阳光刺眼，我眯起眼问道，“他有交待什么？”

　　“命你勤加苦练，不得懈怠，亦不得外出。”

　　我可不是同李存礼耍小脾气亦或是因为阿爹的死而悲伤。

　　阿爹的死，注定不简单。我偷听到李嗣源同李存礼的谋划，与其是偷听，对于他们两个高手而言，只是说给我听罢了。

　　蜀国国力强盛，若与之结为秦晋之好，将会是李嗣源成就霸业的一步好棋。恰好蜀王丧妻……

　　“大哥。”李存礼单单唤了声大哥，并不应下李嗣源的要求。

　　“大哥明白，六弟你与小妹关系亲密无间，可天下群龙无主，互相争斗，如若不强盛国力，我们迟早亡于纷争。”

　　李存礼继续沉默，李嗣源深深叹息，“六弟，大哥希望你好好想想。”

　　我藏在角落里，屏息凝神。要么嫁，要么死。这将是我未来的路。蜀王比我大三十余，一想到是个人至中年的大叔，我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若是像李存礼那般也就算了……

　　不若，新婚之夜时，我一剑结果了那个老色鬼，然后神不知鬼不觉逃走，浪迹江湖岂不快哉？

　　什么秦晋之好，晋国强大，于我有何干系。

　　我瘫在榻上，环抱柔软的被褥，檀香清冷幽幽散发，好似抱着李存礼，“李存礼，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