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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我来!”

      岑玉棠举起自己的手。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探个虚实再说。

      “好,刚好三百人!”叫唤之人把朱笔递给岑玉棠:“把你的名字写上去。”

      岑玉棠扫了一眼,见其下之名字都是都是假名,于是她思忖片刻抬手写下钱多多。

      她把笔递还,眼睛时刻在警惕着周围,只见人群中一九尺身材,断眉红脸的青年拍手道:“登记上册的人先随我而来。”

      人群动了起来,岑玉棠余光瞥见,那堵墙上依旧络绎不绝的有人写下名字。一个普通的兴趣社内怎会蕴含如此多的秘密?她压制住内心浓浓的疑云,面色依旧如常,混在那群人中缓缓向前移动。

      这三百人中老弱妇孺皆有,她在其中便也不显得突兀,可就是这样一群人,又要去执行什么任务呢?

      *

      萧南成拄着拐杖焦急的寻着岑玉棠,方才只是一不留神就让她被人群冲走,看来以后出门,一刻也不能让她走出他的视野才是。

      又想到她在平坦的大道都差点被人撞倒,于是愈加担忧。

      然,直到街上恢复一片空寂,节日的彩灯熄灭,路边小贩开始收摊,他也没再寻到岑玉棠的身影。

      是先回家了吗?他想着回家看看,忽地,一个身穿桃粉夹袄,正转着一个纸糊宫灯的小女孩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那宫灯正是他送予岑玉棠那盏。

      “小朋友,能让我看看你的灯吗?”萧南成轻声询问。

      “这不是我的灯,是一个大姐姐的,大姐姐只借我玩一晚,如果你也想玩,你得去问那个大姐姐。”小女孩奶声奶气回道。

      “那大姐姐人去哪了?”

      小女孩摇了摇头,这时她的奶奶急忙寻来。

      “阿芷,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这么晚了别乱跑,要是碰上坏人了……”

      老奶奶的话戛然而止,她望向萧南成那戴了面具的脸,心下一悚:“阿芷,快过来。”

      “奶奶好,”萧南成率先问了个好,然后指了指小女孩手上的宫灯道:“奶奶,你知道给你孙女这盏宫灯的女子往哪去了吗?”

      “你做什么?”老奶奶揽过自己孙女,仍是满脸戒心的盯着他看。

      萧南成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看来这位老人把他当不怀好意之徒了。

      “我是她的朋友,方才人流太大,我们被不小心被冲散了。”

      老人疑惑的把他从头看到尾,却见男子始终彬彬有礼,不见一丝猥琐气质,她才犹豫的开口道:“那位姑娘向我打听锦体社,往那头去了。”

      老奶奶指了一个方向。

      “锦体社?”萧南成礼貌的颌首道谢,然心中却有不解,她去锦体社干什么?

      那地方他当然是再熟悉不过。

      遥想幼年对刺青如痴如醉的那段日子,他下了宗学便会偷跑去民间艺人扎堆之处偷师学艺,那群民间艺人至情至性,见他兴趣甚浓便就将自己的手艺倾囊相授。

      等他学了些门道又带他去锦体社与更进一层次的刺青巧匠交流学习,几年下来,他倒成了个刺青高手。

      只是这些年来他逐渐忙于国子监功课,与宗室子弟的社交……倒逐渐淡漠了此事,而那些民间艺人也很多年不再联系。

      萧南成凭借记忆找到了那熟悉的位置,他眉头依旧紧锁,这地方鱼龙混杂,岑玉棠一介女子,若真在此地,实不安全。

      他抬步跨进垂花门,里头一切和他记忆中的无二,似乎时间并未在这幢普通的四合院留下任何痕迹。

      萧南成四处张望着,把房子的每个角落都找了一遍,还是未看见岑玉棠身影。

      “小子,你干嘛?”有人看他四处搜查,以为他是官府之人,便出声招呼。

      毕竟他们这儿总有凶杀案的犯人最终被官府的人捉拿归案的事情发生。

      “你们这里今天有没有一名穿着白色襦裙,戴着翠绿流苏的女子来过?”

      “噗呲,”隔壁一桌正在喝酒的汉子笑作一团,有人的酒甚至喷了出来。

      “从前只见过女子来这寻丈夫的,今日倒第一次见男子来寻媳妇。”

      “哈哈哈哈哈哈。”

      “胡说什么?”萧南成耳根子发热。

      众人仍在发笑。

      他见问不出什么,只得拄着拐杖往外走去。

      这么晚了,想来岑玉棠就是来过也已经离开。

      被开了这么一通玩笑,他逃也似的加快着脚步。却猛的被不知从哪出来的人一撞,踉跄之下拐杖都离了手。

      “你这人,怎么站路中间啊。”撞他之人大声嚷嚷道。

      萧南成捡起拐杖,眼神锋利的扫了过去。

      只见那人双手胡乱比划,头也跟着手摇摇晃晃,若说是喝高了,面色却是苍白,不似醉了酒的模样。

      “不……不好意思,”旁边突然又冲出一瘦削青年,带着帷帽,望不真切脸,他的声音略有些中气不足,似是带着常年的病气:“我的兄长喝多了冲撞了你,我替他给你赔个不是。”

      萧南成望了望那仍在发疯的男子五短身材,缩肩宽膀,又望了望带着帷帽的身高八尺有余的青年,眼睛忍不住抽了抽。

      他方才一听到声音就认出了带着帷帽此人为江图鹤,只是他站在斑驳的阴翳下,自始至终还没开口说话,江图鹤便没有把他认出来。

      江图鹤的哥哥江家大公子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和面前这个有如癫痫的疯子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然江图鹤仍未发现面前故友,拉住那名仍在手舞足蹈的人,又歉意的弯了一下腰,随即往巷口那边去了。

      萧南成握紧拐杖,江图鹤此人,因为身子不好,在江府过于悉心的照料下自小缺心眼。

      他见他身边那人一眼就觉得谲而不正。

      恐他受骗,萧南成叹了一口气,还是跟了上去。

      *

      岑玉棠随着那位断眉青年到了京都最大的漕运码头张家湾。

      两艘栈船迎着夜风稳稳当当的停在码头前,远处正好走来一队步履整齐的宫人托着雕花匣箱,匣箱内放满了锦缎,丝绸,金银珠宝。

      再后面是黑压压一队披着铠甲的禁军,他们分为两人一组提着与他们铠甲同色的铁皮大箱,箱子里不知装了什么。

      为首的宦官只指挥着宫人与禁军将铁皮大箱一一搬至船舱,而成千上万的金银珠宝却被撂在了一旁。

      她盯着栈船上扬起的云帆,帆上印着暹罗的国标。

      看来是朝廷回馈暹罗的赠品。

      “陈大人,就这些?”断眉青年挑眉看向那名为首的宦官。

      “还有一趟,”陈折危望向断眉青年身后的几百号人,身高参差不齐,尤其还有岑玉棠这样身材瘦削的女子,点了点头道:“人选的都很合适,今晚记得将他们秘密藏于船舱内,明日可不能出了差错。”

      岑玉棠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一句话的信息含量,下一秒更让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成千上万装满珠宝,锦缎的箱子被禁军推入黝黑的河水中,不久被滚滚的江水所沉没。

      她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

      “上船,都跟我上船!”断眉青年喊道。

      两艘栈船,一艘船舱装满了黑色铁皮大箱,另一艘船舱本应用来放置方才那些珍贵之物,如今却用来盛装起了活人。

      她浑身毛骨悚然,被人流推进了船舱内。

      *

      萧南成不急不徐的跟在江图鹤身后,见他二人走至京郊,又爬上一座小山坡,这座山坡面朝张家湾北运河,能俯瞰码头全景。

      萧南成一面躲在树后避开江图鹤的视线,一面侧身望码头看去,他一眼便望见了那两艘在黑夜里如同两只猛兽般威武巨大的栈船。

      接着是朝廷搬运礼品的队伍,不,除了朝廷的队伍还有另一批人,将近三百人,看样子是普通百姓。

      接着他看到了朝廷所赏赐之物被沉入河底,而被搬上船的只有禁军所携的黑色箱子,他微皱起了眉,百思不得其解中听见江图鹤开口:“我们这样,真的不会出事吗?”

      “能出什么事,有了那三百人加上一个你,从京师到沧州的所有关卡统统都能打开,我们只要把船送到即可,其余的不归我们管。”

      江图鹤缄默不语,而对方却似乎兴奋起来了,他咯咯的笑容阴恻恻的响荡在夜空:“等完成这单赚了钱,你就能把欠赌庄的钱还上了。”

      “你明日上船不要再带五石散了,都吃成什么疯样了,”江图鹤整理了自己的帷帽担忧道:“你这状态,别说完成这单赚钱了,说不定都不能活着回来。”

      萧南成手抓住树干,扣了进去,他听明白了。江图鹤是欠了赌债,为了还这赌债在铤而走险做一些非法的事情。依这二人所言,那黑箱子里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心中五味杂陈,依江为稷一世清廉的性格,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犯下如此大错,当会如何?他不敢相信。

      至于这暹罗使臣的船又为何要运去沧州,那黑色箱子内装的究竟是什么,以及此事所参与者为何有布民、官宦,甚至是禁军。

      突然,他浑身僵硬,心跳与呼吸同时止住。

      他在那三百名布民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白纱襦裙,流仙髻,不会认错的,那是岑玉棠。

      他眼睁睁的看着岑玉棠进了船舱,无声中,这棵树的一整块树皮被他扣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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