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舞伴》Deviser

3、默契

　　总算是撑过了早读课，挨了一通骂黎歌也算是清醒了不少。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冯老师看上去是个温温和和，又幽默风趣的女老师，但是作业布置得是真的多，挑题的眼光也是真的狠辣。
　　冯老师的嗓子不好，这是他们从刚入学就知道的。
　　所以“小蜜蜂”是她上课的标配，只不过学校在每个教室里都配备了蓝牙音响，现在换成用学校给的蓝牙麦克风了。
　　冯老师将麦克风夹在衣领处，将备课的U盘递给了班里的电脑员。
　　“来，我们开始上课。”
　　“今天我们继续讲函数图像……”
　　黎歌拿出笔记本，开始写老师分析的题目，余光无意间瞟过梵韵的桌面。
　　第一眼：啧，这人怎么在数学课上做其他的习题？
　　第二眼：她和我买了一样的数学辅导书。
　　等等……这好像是我昨天没思考出来的那一题？！
　　她怎么只看了一遍题目，就开始写过程了？？？
　　这么秀？！
　　黎歌笔记也不写了，直勾勾地盯着梵韵辅导书上的字。
　　哦，还好。
　　她只是把条件都列了一遍。
　　看到梵韵写完一连串条件之后停了下来，皱着眉开始思考，黎歌松了口气。
　　要是她想了老半天没想出来的题目，梵韵看一眼就会了，岂不是显得她像个大傻子。
　　黎歌的视线存在感太过于强烈，梵韵感受到有人在看她，于是抬起了头。
　　目光交汇之际，黎歌立马转过头，收回了那炽热的眼神，那份窥视感也随即消失了。
　　梵韵疑惑地朝着黎歌的方向望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

　　“叮铃铃——”
　　下课铃响，冯老师罕见的没拖堂。
　　“你前面上课的时候是有话想和我说吗？”梵韵走到了黎歌面前，开口询问。
　　她看到我在看她了！黎歌心想。
　　于是，黎歌抿了抿嘴唇，说：“我就是看到你做的数学辅导书和我买的是一样的，所以就多留意了一会儿。”
　　“……”
　　梵韵没说话。
　　“嗯……你前面那道题做出来了吗？”黎歌试探着补充道，“就是那道动点几何。”
　　“做出来了。”
　　“怎么做的？”黎歌有点惊讶，急切地询问。
　　“分情况讨论。一种是三角形，一种是梯形，然后根据面积公式算就行了。”梵韵说。
　　“你的思路和我一样诶！”黎歌想了想，“不过我怎么没算出来？”
　　“我看看。”
　　黎歌从书包里掏出了习题本，梵韵凑到黎歌边上，看她的解题步骤。
　　“你……这里好像算错了。”
　　啊？
　　黎歌顺着梵韵指尖停留的地方看去，只见24×24原本应该等于576的，她写成了574，之后的计算就都是错的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算不出的，黎歌想。
　　“谢谢。”黎歌看着梵韵说。
　　“没事。”
　　“那个……今天是语文晚自习。”黎歌抿了抿嘴，有点尴尬。
　　“嗯。”
　　“李花一般晚自习不会讲什么东西，要么抄写文言译文，要么讲解练习册，或者偶尔会做单元练习外，就是自习了。最近单元新课还没上完，应该不会做练习，文言和练习册也做完了，所以今天应该是自习。”黎歌扣了扣手。“那个什么……你别忘了晚自习前理好书包，我们去舞房练习。”
　　班主任李麻花（简称李花）的延时服务（即要上学科课的晚自习）是所有科目晚自习中最轻松的，基本上没什么事情要做，除了她的晚自习，基本上就没有晚自习可以“翘”掉去排练舞蹈了。
　　这次排舞时间紧任务重，不然黎歌才不想牺牲掉自己自习写作业（看小说）的时间。
　　“好。”梵韵点了点头。
　　上午连着上了两节数学课，大家都精神疲劳了，接下来的一节生命科学课耗尽了大家肚子里为数不多的早餐。
　　午饭前最后一节历史课，黎歌已经感觉自己精神涣散，她们的历史陆老师是一个很nice的女老师，黎歌索性就趴在桌子上了。
　　她时不时抬头看向黑板，手上漫不经心地记着笔记。
　　黎歌轻轻叹了口气，这历史课是不得不听了，她作为最后一届在初二就要把历史中考考完的学生，初学历史时仗着自己历史成绩不错，“肆意妄为”不好好听课，在历史课上做其他事情，现在也算是“受到制裁”，成绩“一落千丈”。
　　历史这学期期末要一模考，但黎歌每次周五历史早自习做的摸考卷分数基本稳定在25分左右，不上有时候还下。
　　黎歌对历史分数的要求差不多在28左右，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考到这个分数是一件有点困难的事。
　　黎歌暗暗叹息，明明想好好听课，但饥饿感还是充斥了大脑。
　　好想吃饭啊。
　　饿饿饿饿饿。
　　好饿……
　　想吃……
　　黎歌脑子里一边闪过各类美食，一边又想努力听课。
　　终于，在倍感煎熬中下课铃响了，黎歌迅速理好东西，一股脑地将书本笔记本塞进书包里，准备好餐具，然后去拿饭。
　　黎歌心里默默祈祷今天的饭菜能可口一些，但是所有的期待在掀开盒饭盖头的那一瞬间全部消失殆尽。
　　又是“海绵宝宝”！！！
　　黎歌摸了把根本不存在的心酸泪，拿着汤碗去盛了一大碗汤，准备来个汤泡饭。
　　学校统一配送的号称“营养搭配师”专门调配的实际上是多油少荤的午餐，一直很难吃。但是饭菜的难吃程度也是有区分的。比如像“海绵宝宝”，这个因为难吃达到了一个新高度而被学生们命名了的菜品，其实就是蛋皮夹肉糊。但那个发绿的蛋皮，还有甜不甜咸不咸的口感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
　　黎歌就着汤慢慢地把中饭吃完了，这时李滢走了进来。
　　“来，大家边吃边听一下通知，下周我们会把我们这一学期的劳技课全部上掉，整一周我们都会去劳技中心上课，也就是说下周是没有语数外主课的。”
　　话语未落，周围就一片兴奋的骚动。
　　“但是作业还是照常有的。”李滢又补充。
　　“啊——”兴奋的声音平静了下来。
　　“然后早上是直接在劳技中心的教室里集合，放学也是在那里放……”李滢继续说。
　　黎歌皱眉，她好像并不认识去那里的路。
　　而梵韵恰好也有这个问题。
　　等李滢走后，梵韵扭扭捏捏地来找黎歌。
　　“那个……我们好像住的挺近的。”梵韵开口道，她是之前填表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黎歌的住址的，就在她所在小区的前面一点点。
　　“我们能一起去吗？”
　　黎歌倒是有些意外梵韵会找上她，不过她也乐意和她一起上下学。
　　“可以啊。正好我们要排练节目，等放学了我们可以一起去舞房。”黎歌爽快地答应了她。
　　梵韵点了点头。
　　“好。”梵韵答应道，“哦对了，那今天晚上排到几点？”
　　“可能会晚一点，九点左右吧。之后估计也是这个时间点。”
　　梵韵没有异议：“那我和我妈说一声。”

　　——

　　两个人放学后按计划赶到舞房，吃好饭后休息了三刻钟，黎歌就去换舞服了。
　　两个人都统一成了黑色练功服，只是黎歌是修身的蕾丝上衣和流苏下裙，良好的体态一览无余。梵韵因为长得高一些，所以跳的是双人舞中的男步，她穿的是轻纱的上衣加上配套的装饰着流苏的黑色裤子。
　　“咱俩互相盘一下头发吧。我给自己盘容易散。”黎歌把装发饰的盒子递给了梵韵。
　　虽然她平时随意惯了，但她觉得和别人一起排练的时候还是要重视一点，而且练舞本来就是要盘发的。
　　她和梵韵都是八字刘海的，跳舞时刘海会挡眼，抹发胶的话比较麻烦，于是黎歌还准备了两个发箍。
　　她的舞蹈老师来的时候，看着两个光明的大脑门表示十分满意。
　　黎歌的舞蹈老师是夫妻档，刘老师负责编舞和教梵韵男步，温老师负责黎歌教女步。
　　在她俩热身完之后，两个老师分别先教了在这个舞蹈套路里出现比较频繁的“滑门步”，打算看看两个人合起来的默契度怎么样。
　　“来，我给你们数拍子。”刘老师站在舞室连接蓝牙的大音箱旁边抱着手，温老师站在舞室后方盯着镜子里起舞的身影。
　　黎歌屏息凝神，迅速进入状态。她缓缓地舞动，在上手位的手臂笔直，五指用力张开，指尖向上延伸，看起来体态优雅线条流畅。
　　梵韵还是不是很习惯跳男步，下意识地做着女步的动作，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腿打了个弯跳回了男步。
　　昨天黎歌给她纠正了发力方式，今天她将它运用到了滑门步里。昨日练习时的舞感还没有消失，梵韵感受着肌肉间的相互牵制，修长的腿部绷直着，黑色的修身舞裤勾勒出腿部微微凸出的肌肉，将力量与美感暴露无遗。
　　“One，two，three，four……”
　　两个人身影交错，身形迅速岔开，双方的眼神并没有交汇，却配合得异常默契。
　　定点，转身……
　　舞室暖黄与亮白色的灯光交相辉映，鼓点般的节拍声组成了变速的节奏，硕大的落地镜上映出两个人的身影，合拍且般配。
　　“OK，你们的默契度还是不错的。”
　　大概跳了四五个回合，刘老师叫了停。
　　“你们再自己练一练，然后就可以合起来看一下完整的效果了。那么今天套路（舞蹈组合）就练到这儿了，接下来开始体能训练。”
　　两个人去一旁换了运动鞋，温老师走到音响旁，用连接着音响的手机挑做体能用的音乐。
　　嚯！超级玛丽！？
　　熟悉的音乐前奏一响，黎歌挑了挑眉。
　　以前她们练体能有几首固定的歌，超级玛丽就是其中一首。
　　这首歌是练俯撑开合跳之类的有氧运动的集合训练，这项体能训练因为这首歌也被黎歌她们命名为超级玛丽。
　　这首曲子超级长，做完一项一分半钟的训练会有十秒的间隔休息时间，然后接着其他的体能项目，黎歌每次做完都累得不行。
　　本来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做超级玛丽了，没想到它又回归了。
　　黎歌手撑着地，开始俯撑开合跳，梵韵看着黎歌的动作也紧跟其后。
　　一开始黎歌还是轻轻松松游刃有余地运动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体能项目的转换，黎歌已经有些累了。
　　她的上肢力量比较薄弱，在地上支撑了一会儿肌肉就开始泛酸。她瞥了一眼旁边的梵韵，梵韵的体力比她想象的要好不少，看上去还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本来已经有一点儿想偷懒的黎歌咬了咬牙，心里想着：不能被梵韵比下去了！！！然后憋了口气加快了做登山跑的频率。
　　梵韵瞟了一眼旁边突然发力的黎歌，有些微微吃惊：这个登山跑是变速训练？怎么像跑步一样最后还要冲刺一下啊？于是也加快了自己的频率。
　　黎歌的手臂酸得要死，但原本应该累得不行的腰腹和腿部却并没有感受到很明显的酸痛，所以登山跑的频率一直很高。而梵韵正好和她相反，高频率地做了一会儿腿就有点打颤了，想要减速但是看见黎歌卖力的样子，又想到两个老师还在督促她们做体能，眼一闭心一横，坚持做完了全程。
　　直到听见间隔休息的提示音，梵韵还恍惚地想到：黎歌的体力还真不是谁都能招架住的。
　　做完体能，两个人瘫坐在地上。
　　黎歌运动完上脸，整个脸通红通红，额间的发丝散落下来了几根，被汗水打湿，无力地耷拉在脑袋上。梵韵的额头上也冒着细密的汗珠，在一旁喘着气。
　　“今天练体能倒是很卖力嘛。”刘老师对着黎歌调侃了一句，“和平时都不是一个状态。”
　　黎歌挠了挠脑袋，有点被戳穿了小心思的尴尬，不动声色地瞧了梵韵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松了口气。
　　梵韵没有表情是因为已经累瘫了，前面做体能的时候还能咬牙坚持，现在放松下来只觉得腰腹腿部的肌肉酸痛得简直跟撕裂了一样。
　　“起来再拉伸放松一下就下课吧。”
　　她们俩好好拉伸完，就进了休息室换衣服。
　　“欸！我有点儿馋了。今天晚上我们要不要吃点夜宵？”黎歌一边用纸巾吸着额头的汗液，一边突发奇想地说道：“就当是庆祝我们的‘开工宴’？”
　　“我也有点想吃了。你们有称重机制吗？”梵韵一边套着裤子一边问。
　　“有，但是我是业余选手，跳拉丁舞只是我投入得比较多的爱好，但是不走艺考和专业赛手的路，所以老师对我还有我的体重的要求没有那么高。”
　　她瞟了一眼时间，想了想说：“不过好像咱们也没什么时间吃夜宵，现在是八点三十四，要是吃得晚了就没时间写作业了。而且你妈也在家等你吧。”
　　“我妈今天估计会来接我。”
　　两人往门口一张望，果然看到有两个身影。
　　黎歌一瞅，自家妈妈也来了。
　　“我作业写完了。”梵韵开口说。
　　“我也写完了。”黎歌赶紧说，“那咱俩的夜宵有戏！”
　　两人赶紧换好衣服，提着包就向妈妈们走了过去。
　　“阿姨好。”互相礼貌地问候了一下对方家长后，黎歌对着梵韵眨了眨眼，用眼神询问她怎么和家长们提这件事。
　　就在她俩斟酌着怎么让妈妈同意她们吃夜宵时，黎妈率先开口。
　　“前面我和梵梵妈讨论了一下，你俩刚运动完，估计也饿了，正好今天我俩来接你们，可以一起吃个饭，你们也可以彼此好好地了解一下对方。”
　　老妈也是跟我心有灵犀一点通了！黎歌眼睛一亮。
　　“好呀好呀！”黎歌马上接话。
　　“作业都做好了吧？”黎妈看了眼自家不怀好意眼神飘忽的女儿，无奈地说道。
　　“嗯嗯。”这下是两个人齐声回答。
　　“那走吧。”梵妈说。
　　她们去了舞蹈机构楼下的一家小郡肝火锅店，走进店里，香气扑鼻。
　　几个人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下来。
　　两个妈妈在点菜，黎歌和梵韵两个人都没带手机，干坐在旁边没事儿干。
　　黎歌从书包里偷偷拿出了一本小说，是原本晚自习要看的那本。
　　梵韵一瞥书的封面，脱口而出：“你也看这个？”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读出了“同道中人”的意味。
　　话匣子就这样被打开，两个人就此展开了从认识以来的第一场深度交流。
　　直到菜上来了，两个人都还意犹未尽。
　　黎歌坐在风口旁边，被风吹得打了好几个喷嚏，梵韵见状就给她披了一件衣服。
　　还挺暖心，黎歌想到。
　　梵韵人挺好的，之前……不该对她抱有莫名的攀比心的。
　　其实，和她相处久了，也可以与她深交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