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人的苦让我吃吃》闻星酒

20、第四章

　　“兼职？”

　　谢意语调的起伏，让李默的心也随之上下跳动。李默觉得自己的血液冰冷，像一个得了绝症的病人在等待医生最后的审判。

　　李默好诚实啊。

　　谢意边这么想边宽慰她，“你别紧张，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谢意注意到自己的话对李默的情绪仍有影响，尽量用轻松地语气开了个玩笑。

　　“怎么，刚才你处理王总可特别自如。处理谢总，”谢意想到用谢总称呼自己，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才继续接上，“处理谢总就这么紧张啦。”

　　李默跟着笑了笑，被谢意出现以及自己意料之外举动给弄乱节奏的她，心里的石头也稍微放下了些。

　　恢复后的李默，也开启了玩笑，找回了自己谈话的节奏，她说道：“您知道我的二重身份，那个王总不知道。担心您把我的马甲给掀了。”

　　“这样啊。那专业的李默，你房产中介够不够职业呢？”

　　李默隐晦地咽了一下口水，将自己的紧张压了压。谢意问得很轻松，但这话背后的意思却是在质问和敲打她。谢意看着年纪不小，但这敲打人的功夫以及随手的气势比她每日见到的经理还要吓人。

　　“房主我已经联系好了。”李默汇报时，手上优雅的动作没听，势要给谢意展示，她既能够在这个高档餐厅当好职业的服务员，也能够使这份工作不影响到她白天中介工作的进度。

　　李默简明扼要地把事情说清楚，流程也说的清晰明了，最后，她道：“您只需要带齐我刚才说得这些材料，在明日交与我上传审核，三天内即可办理房产移交手续。”

　　谢意没忍住轻轻鼓掌，“不愧是沪市外国语大学的学霸。”

　　如果不是在这个场合，谢意定要多问问对方怎么时间管理的。她上了大学之后，经常“见了西瓜丢了芝麻”。

　　李默见状，长舒一口气，抵着地板的脚不再紧紧绷着。

　　总算是过关了。

　　大佬的压迫力，实在是太强了。

　　李默刚才真的有一种很强的即视感——她就像“上课迟到还不小心打瞌睡后，被老师点起来做自己完全不会的题”的那个学生，慌忙中绞尽脑汁给出一个答案，最后被老师告知答案正确的侥幸与快乐。

　　谢意：？我只是单纯问问而已，没想太多。

　　“你们在这里工作，只有工资收入嘛？”谢意没好意思直接问是不是要小费，她余光瞥见田青玉的客人给了她一张好像是支票的东西。

　　“不是的，还有小费。”李默说道。她现在在谢意面前就是一个乖学生，谢意问什么，她就乖乖答什么。至于田青玉隐晦地朝她炫耀了一下自己获得的大额支票，李默也没给太多的注意力。

　　“哦～”谢意柔柔地问，“你收过吗？”

　　李默谨慎而又坦诚地说，“收过，一般是一杯奶茶钱。谢总要请我吗？”

　　“行啊。”谢意手里钱也多，乐得给自己顺眼的人花钱。

　　“刚才为什么吵起来了呢？”

　　李默抿了几下嘴，为难地笑。

　　“没事，我不逼你，你乐意就好。毕竟，我的小房子可得靠你呢。”

　　敏感的谢意能够感觉到李默对自己的防备和紧张，但她也不太清楚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李默，谢意根据田青玉所说的推断，她年纪比自己大，应当是有什么特别需要钱的理由。

　　如果她愿意说出来，谢意想要帮一把。

　　刚从穷困潦倒状态下出来的谢意，不太能够见得别人的苦。

　　能帮一个是一个。

　　而且，李默姐姐，是一个值得被帮助的人。

　　但是她还需要确认一下，李默不是因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导致背负上高利贷的这种人。

　　即便小钱钱来得轻易，小仓鼠谢意比起给不值得的人花，宁可留在自己的仓库里。

　　“我……”李默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可以喝吗？”李默指了指空杯。

　　【滴——检查到李默的愿望。】

　　【滴，完成李默愿望，可获得愿望实现资格x1】

　　【滴——请寻找李默的愿望。】

　　“当然。”在李默觉得不对劲之前，谢意抢着回答道。本来只是她的情感作祟，这下好了，她的理智也上线了。

　　没想到愿望实现资格居然是可以增加的！

　　“我……我家世世代代农民，我是家里唯一一个大学生。”李默轻叹了口气。

　　谢意的兴奋被自己强行压制，之前对新愿望资格要用在哪个愿望的胡思乱想也如同被吹走的树叶，渐渐落地。

　　“我也是独生女。”

　　李默的故事由她自己娓娓道来，谢意只是默默地听着。田青玉瞥见这边相谈甚欢，收获大支票的愉悦淡了些，内心暗道，果然是穷鬼之间互相才有话题。

　　“妈妈为了我，和父亲离婚，带着我来到上海，独自打拼供我上学。我不负她的期望，考上了沪市外国语这个985大学。但当我外拍留学的第二年，也就是我研究生要毕业之前，妈妈生病的消息，终于被我姨姨漏了出来……”

　　李默的妈妈在独生政策的时候，第一胎是一个女儿。由于在农村，还可以再生第二胎。

　　和父亲商量好只要一胎的妈妈在生下李默这个女儿后，父亲反悔了，希望妈妈再生一胎。

　　谢意特别能够共情。

　　她的妈妈不如李默的妈妈，谢意的妈妈妥协了，生了第二胎，只可惜啊，还是个女儿。谢意想到这冷哼了一声。

　　农村那个时候，没有儿子，会被全村视作最低等的存在。

　　谢意能够理解妈妈，但是也厌恶妈妈没有李默妈妈这样的勇气。

　　谢意很羡慕李默。

　　羡慕她妈妈带她走出了农村。

　　李默妈妈也没有文化，读到小学就因为家里没钱供，便退学回家帮忙做农活。

　　可她却有勇气，不顾娘家反对，带着才两三月大的李默来到沪市打工。

　　她从早上六点起床一直工作到晚上八点，期间有三份工作，零零散散一个月能赚到六千五，付完房租，剩下的钱挤一挤，一个月能存个三千。

　　这每个月存下的三千块钱，是李默妈妈给李默存下的学费、补习费、零食费、大学生活费、出国生活费……

　　李默大学的时候，李默妈妈就知道自己生病了。

　　但是，她舍不得去治病。

　　一个月光是抽血就要一千多块钱，对于妈妈来说，太多了。

　　妈妈没有告诉李默，只是悄悄地隐瞒起来。

　　直到有次姨姨来看妈妈，漏嘴说给了打电话给妈妈的李默。

　　李默知道后，拿着自己在霓虹勤工俭学的工资，买了当天的机票，直接飞回了沪市。

　　病情在李默大学的时候，其实还是很轻的。

　　但由于李默妈妈不肯去治，普普通通的良性肿瘤，恶化成了癌。

　　看见面容枯槁的妈妈，李默泪流不止。

　　“我才知道，为什么我去霓虹之后，妈妈再也不愿意和我视频。我还以为她是怕我在国外打视频电话浪费钱，没想到，是生病了怕我起疑心。”

　　李默找姨姨借了一些钱，把妈妈强硬送到了医院病房修养。

　　“妈妈给我存了好多钱，足足有三十万。我要拿来给她治病，她还不肯，她还想着我毕业后有一段找不到满意工作的时间，她想让我用这钱安安心心地去找一份自己满意的工作。”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想要把钱给我花。我要给她治病，她不告诉我卡在哪。我找到了卡，她不肯告诉我密码在哪。”李默摇头，努力扯出一丝笑容。

　　“不好意思，见笑了。”李默把眼泪擦了擦。

　　“诺。”谢意抽了几张纸，递给李默，神情复杂。

　　拍了拍李默的肩，“你妈妈爱你，你也爱你妈妈。”谢意自嘲地说，不知道是在安慰李默，还是在安慰自己。

　　“小时候，她自己爱吃的东西从来不买，只买我喜欢的。”

　　“她牺牲了太多，甚至自己的生命。”

　　“我不要她的命，也不要她牺牲，我只要我妈妈。”

　　“好好活着。”

　　【滴——李默的愿望已获得】

　　【李默的愿望：赚到给妈妈治病的钱】

　　【任务奖励：愿望实现资格x1】

　　【接受/拒绝】

　　“放心，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我要去实现李默的愿望。】

　　谢意内心的声音和外部的声音同时响起。

　　尔后——

　　李默的声音和系统的声音亦同时响起。

　　“谢谢。”

　　【李默的愿望已接受，进度0％】

　　“吃完饭后，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看望一下阿姨吗？”谢意问。

　　刚才李默有提到，她一般是在下班之后，去看一下妈妈。

　　“当然。”李默受宠若惊，如果谢意愿意和自己一起去的话，妈妈会觉得自己在沪市终于交到了可靠的朋友，从而安心不少，能够专心地对抗病魔，而不用老是担心她。

　　“那就这么定了。”

　　“你和我回包厢，把剩下的食物解决一下吧。”

　　谢意说完，李默的眼神变得奇奇怪怪。

　　“我真的吃不掉了。”谢意拍了拍自己鼓鼓的肚子，十分无辜地看向李默。

　　“那，我就帮你解决吧～”李默感激地说。

　　谢意没忍住笑了起来，李默也跟着笑。

　　这一笑，李默心中高冷的谢意也变得生动亲近起来，二人之间无形的冰融了。

　　两个人乐作一团，让田青玉看了十分碍眼。

　　狠狠地扯了一下自己的袖子，结果却不小心把客人的茶盏弄翻，惹得客人恼怒不说，到手的支票也被客人要了回去，换回来的是零零碎碎的一块钱纸币。

　　结束后田青玉数了数，才十四块钱。

　　真是晦气的数字。

　　想到谢意和李默，以及后来的倒霉事，田青玉觉得都是这俩穷神给她带来的霉运，暗暗给李默记了两笔。

　　明天她就要李默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