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修订版）》老师不老，小帅不帅

18、第 18 章

　　不知何故，诗诗一直闷闷不乐。
　　自何冰死后，她好像一瞬间就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成熟为了一个女生。
　　然而，现在她陷入到感情的漩涡里，从一个女生，变为女人了。
　　之前的她的对三哥的天然的好感，如果没经变故,自然的发展，或许最终会发展成一段甜蜜的爱情。但现在三哥不知所踪、生死不明，每每想到这个，诗诗的心都向深海沉去。
　　好在即便是经了何冰爸爸被害、兄妹几个人天各一方的变故，大哥还一直陪在她身边，这使得她一度十分依赖大哥。这种依赖里边，或许还有其他的难以言说的情愫。然而到了鹿鸣城之后，大哥像是变了一个人，甚至是前天夜里，不知道是要跟着吴胖子去巡夜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居然整夜都没有回客栈。
　　少年对一切都是好奇的，诗诗对少王爷这个未谋面却要在一起的人也充满了好奇，同时竞争的氛围也让她不自觉的想要赢得选妃的胜利：这和爱情无关，更像是形势比人强的氛围使然。
　　想起这个，诗诗不免皱起眉来。不几日，她也要进去陪侍、被少王爷考核了。虽然翠蓝和母亲都或明或暗的给她讲述了男女之事要如何做，要如何的让男人开心，但她在一丝期待里却依旧感到紧张忐忑、迷茫无助。她希望少王爷是一个温柔的、能慢慢引导她的人，却又隐隐的感觉到这个希望落空的可能更大一些。
　　窗外飘起了雪。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却飘飘洒洒的异常轰烈，像是突然开启了某一台造雪的机器，把整个天河的水变成雪洒下人间。水本来已经是世界上最洁净的东西，但诗诗认为雪是水的精华。大地一片白茫茫，草木上、屋顶上，都穿上了白衣白帽。整个世界，像是暂停了一般，停留在了一个唯美的瞬间。
　　诗诗正望着雪出神，翠蓝着急忙慌的掀开帘子进来了，见诗诗坐着发呆，顿了一下，看炉子里火光渐暗，忙往炉子里填了一扎碳，低声对周敏和诗诗说道：“刚听鲁大爷说，明天，诗诗小姐就要去少王爷府，侍寝了。”
　　诗诗抬起头，眼神正遇到周敏，周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两人都没有说话。
　　门帘挑动，鲁平也进来了，赵磊跟在后边，心事重重。
　　鲁平望了一眼周敏，向诗诗道：“诗诗，刚得到消息，明天，你要进去少王爷府了。”
　　诗诗面无表情道：“刚翠蓝嫂子已经说了。”
　　鲁平朗朗笑道：“你这种面无表情的表情，说不定倒是能打动少王爷呢。”
　　周敏道：“明天就要去少王爷府了，你这里，可有什么要交待的？”
　　鲁平这才正色道：“少王爷这人，一向让人捉摸不定。就说本次的选妃，近乎于嬉闹。一般人家的女子，想嫁到王爷府里，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但仗着王爷和王妃的喜欢，居然就按照少王爷的要求进行到现在了。但如果说少王爷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却也断然不能。也说本次的选妃，所有的流程、评价，几乎都出于他一人之手，这种设计能力、调度能力，也不是寻常人能想到、做到的。”
　　鲁平顿了顿道：“就说王姑娘和晶晶姑娘，是何等人物，一般人见了，早就魂飞魄散、晕头转向了，尤其是晶晶姑娘的那一身魅功，几个年轻人能抵挡？可即便如此，不都只是得了个选侍，由此可见少王爷的心思沉稳，远非表现出来的那样放荡不堪。”
　　鲁平望着周敏道：“你问我可有什么要交待，我想说的是，诗诗能做好自己即可，毕竟，评价权在少王爷手里，我们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但我对诗诗有信心，就像我一直说的那样，诗诗是天然去雕饰，这是一份独一无二的气质，可千万别沾染了那些世俗的媚像。总之，一切结果，明天即可见分晓。”
　　赵磊两眼空洞，脑袋却快似要炸开了，等鲁平走了，他才朝周敏和诗诗打了招呼。
　　房间里出奇的沉默，翠蓝被这种沉默压抑的不行，忙找了个借口出去了。母子三人相视无言，良久，赵磊才向周敏含了一声：“娘。”
　　周敏点点头，没说什么，赵磊向诗诗道：“妹妹，我们来这鹿鸣城也有些时日了，表面上这鹿鸣城风平浪静，暗里边，却波涛汹涌。你明天去少王爷府，想必也一样的，一定要多留心留意。”
　　周敏点点头，她明白赵磊肯定是经了什么事情，一下子成熟了。她看着诗诗道：“乖孩子，娘一直不愿意你来参加什么选妃大赛的，但这也是当时唯一能保住你清白甚至生命的办法了。现在走到了这一步，娘反而更觉得对你不住。无论明天结果如何，娘都希望你能幸福。”
　　还没说完，已然湿了眼眶。
　　诗诗鼻子一酸，她知道接下来的路，需要她自己走下去了。从父亲的掌上明珠，到几个哥哥的心头好，再到现在，她第一次要完全的依靠自己了。
　　成长并不是总让人快乐，很多时候，成长更让人神伤。

　　整个鹿鸣城，都被大雪覆盖着，银装素裹，白茫茫好一片干净的大地。
　　华灯初上，在苍茫之中，似春日清泉中的片片落红。咸平客栈外早停好一个顶红轿子，前后各四个轿夫，均是一身喜庆的红衣、红帽、红靴。四周里站满了看客，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翠蓝把诗诗扶出门的时候，周敏的心像是被水泥封住，沉到了东海的海底，不知为何，她一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一入侯门深似海，况且在这将来的乱世，越是接近权力，反而越是危险。
　　周敏不自主的叹口气：“不过，远离了权力，就真的安全吗？”
　　诗诗看见那顶轿子，想到了曾经何冰给她讲的恐怖故事：河妖变幻成了河神，强迫河边的居民每年献祭一个少女给他做新娘。故事里迎亲的轿子，便是鲜艳的红。
　　相比于宁王府，少王爷府更加简单而精致，少王爷不走寻常路，并不住在正屋，反而是在西厢房里日常起居。
　　轿子停在二进的门房处，两个嬷嬷把诗诗领进东厢房里，里边一个大浴桶里已经放满了热水，两个嬷嬷服侍着诗诗上上下下洗了个干净，又换上了一身新衣，才领着诗诗进了西厢房。
　　西厢房左中右三间，打通了中间和左边，房间里右手边是一张红木圆型茶桌，茶桌上摆着一套青瓷茶具，茶壶坐在文火上不时的冒着热气，左手边一个大大的梳妆台，梳妆台旁，是一个深色装着琉璃把手的双开门柜子，靠墙有一张铁力木雕花架子大宽床，床四周挂着粉色丝质帷帐。梳妆台和茶桌上的银质烛台上燃着蜡烛，把整个房间照的通亮。
　　一个嬷嬷拉起帷帐道：“姑娘，请。”
　　坐在床上，诗诗看到床顶镶了一面巨大的龙牙镜，把床上的一切，照的分毫毕现。
　　她不免局促起来，特别是看到两个嬷嬷起身走出去，只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间的时候。
　　时间化作一团浓雾，把她困在其中，可是在这浓雾里，她偏偏又能看清一切：她看到她呼出一团白色，漂浮在烛光里，闪啊闪，闪过茶桌，闪到了梳妆台上，把梳妆台上摆着的雀钗、手环灯照的熠熠生辉，闪到了柜子里，想钻进去看里边都放了怎样好看的衣服，可刚钻了一般，便被门口的脚步声一惊，烟消云散了。
　　诗诗变得更加局促，但当她看到推门进来的竟是欣欣姑娘时，她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欣欣显然也没想到屋子里居然还有诗诗，她顿住足，两个嬷嬷倒是见怪不怪，轻声催促道：“姑娘，请。”
　　欣欣款款向前，诗诗不知所措！
　　像是过了一百年，欣欣终于来到诗诗身边，待她也坐上了床沿，嬷嬷便已把帷帐放了下来。
　　大半个月前，她们还在凤凰台上同台竞技，现在这两个绝世的美人儿，并着肩坐在一起，她们一时想不明白少王爷如此安排是何用心？难道，侍寝，也要同台竞技么？两个人都没说话，更不知道此时此景，能说些什么！
　　正迷惑间，门外已传来了脚步声，两个美人儿身子微微一挺，暗暗朝门口望去，但两人都吃了个惊！
　　她们都没想到，进来的不止是少王爷一人，当日的紧身少女换了一件黑色皮衣跟在后边，同行的，还有一个看起来病怏怏、脸色苍白的年轻男子！
　　三人来到茶桌前依次坐下，紧身少女踮起身倒了三杯茶。少王爷摆了摆手，两个嬷嬷垂首出去，关上了大门！
　　三个人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都像是没看到床沿上坐着的两个美人儿，兀自沉默着饮着茶，这却更让欣欣和诗诗两人感到羞辱和不适！
　　欣欣和诗诗都绷紧了身子，努力的克制着自己，诗诗更是不自主的微微颤抖着，就在这时，欣欣反而伸出手，悄悄的抓住了诗诗的手，从欣欣绵软温热的手上传来一阵电波，这是寒夜里的篝火，是风雪中的避风港！
　　片刻，少王爷像是饮足了茶，放下茶杯向仅以少女示了个意，少女点头起身，朝着二人用不可拒绝的语调命令道：“你们两个，把衣服全部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