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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逆流而上的你 ...

  •   Summary:在心里手牵手,我们不怕跨越风雨中。谢谢你的坚守,扛起明天每一个等候。

      “还有医生吗!!现在呼吸科人手又不够了!!”呼吸科主任珠世急切地说道。突然爆发的疫情使呼吸科的人陷入了短暂的混乱状态。从早到晚,珠世、助手愈史郎、主治医生蝴蝶忍、护士神崎葵、助手后藤等人忙里忙外,可是病人一波一波的涌入让他们自顾不暇,不得不从各个科室抽调医生过来。

      一个星期前,一场突如其来的肺炎疫情席卷了整个国家。城市封锁,街道清空,门店关闭,只有医院灯火通明。鬼灭医院作为迪蒙斯雷尔市(私心用了Demon Slayer的谐音)最大的医院,繁忙程度更是显而易见,一批又一批的病人被送了进来,各位医护都忙得不可开交。

      还记得疫情刚爆发的时候,当时鬼灭医院刚刚出现零号病人,病人症状非常诡异,呼吸科主任、经验丰富老练的主任珠世医生一看患者肺部的拍片那一小片可疑的阴影,就立刻精准地判断出这是一种新型传染病,得知疾控中心还未下达通知,便决定先自查传染源。但没想到紧接着突然有大批同样症状的病人被送入医院,珠世只能先把情况报告给了院长,院长产屋敷耀哉高度重视,紧急召开了疫情应对大会。病人还在不断流入医院,他们甚至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必须一散会就要投入到医务工作中。

      “我们这次,连什么病都不知道,这无疑大大加深了工作开展的难度。”产屋敷院长严肃地说。

      “那传染性呢?”

      “烈性传染。这是我的推测,也是我的定论。同志们,你们接下来什么都不要做,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和死神抢人!”

      于是,医生们只得迅速投入了紧张而繁忙的工作中。珠世经过比对,发现病毒的基因序列和肺炎病毒的很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初步判定这是一种新型肺炎病毒。与此同时,珠世的助手愈史郎调查传染源也有了结果,大部分病人都去过南部的水产市场,但也有一小部分并非去过此地,所以愈史郎基本可以得出结论:多源性感染源。

      然而,病人持续增加,医疗系统趋于瘫痪,呼吸科医生们无法周转,不得不从其他科室抽调人手支援。

      “还有没有人!!!三号床病人又咳不出痰来了!!!还有没有人!!!三号床病人又咳不出痰来了!!!”蝴蝶忍抓起对讲机,急切地大喊。此时此刻的她正在帮五号床的病人吸痰,但是三号床病人偏偏又在这个时刻出了事,她实在抽不出手来,只能发出绝望的求助。

      “我来了!”精神科的实习生甘露寺蜜璃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她本来只是一个初入医院的小白,没想到入院工作不到半年就要面临这么严酷的考验。记得她刚刚接诊第一个病人的时候连插管都插不好,还必须需要急诊科的前辈伊黑小芭内的帮助才能完成。如今她必须要靠自己来完成这些,因为伊黑正在别的病房忙里忙外,而自己恰好刚刚帮着抢救完另外一个病人,空出手来可以继续下一项工作。

      “来没事,放松,慢慢呼吸。您现在感觉怎么样?”“缓过来了,谢谢你,小姐。”所幸甘露寺顺利完成了插管,暂时帮眼前的病人解除了危机,然后奔赴下一个战场。命运真的好残酷,其实她本来可以从来不用接触这些——毕竟精神科才用不到呼吸机呢。

      其实不只是甘露寺,几乎所有科室的医生全都来支援呼吸科了,也几乎所有的病房全部都装上了抢救设备。这是一场没有硝烟但却艰难的持久战。

      有一个性格孤僻的医生从没想过,他与好友再次见面是以这种方式。

      一号病房的6号床的病人,叫做鳞泷锖兔,27岁,程序员,去年刚刚升职加薪,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就不幸被病毒感染。接诊他的医生叫做富冈义勇,27岁,比他小一个月左右,麻醉科主治医生。他本来只是来一号病房巡查的,但是当他看到6号床那一头樱草色、脸颊处有一处伤痕、躺在床上痛苦吸氧的年轻人,却让他心头一阵发紧。

      “Sabito?”富冈义勇颤抖着发出几个音节。

      被唤作锖兔的年轻人艰难地喘着粗气,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被防护服包裹着的纤细的身影。锖兔勉强看清楚了护目镜下那双幽蓝而深邃的眼睛,两行热泪顿时滚了出来。“义勇……?”

      “锖兔,为什么是你?你怎么会?”富冈义勇几乎要哭出来。

      原来,锖兔和富冈是发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伙伴。他还记得,疫情刚爆发那会儿,他在医院工作的时候,锖兔还给他打了电话,提醒他一定要注意安全,疫情结束后一起去旅行、一起吃饭、一起喝酒、一起去夏日祭。然而他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地方,两人以这样痛心的方式重逢。锖兔当时正在家里办公,突然感觉浑身酸痛并且开始咳嗽,一量体温已经偏高,来到医院就诊后,一测核酸,结果出来之后就立刻被安排上了床位。某种程度上来看,他很幸运,至少还能够住进病房,而不用在走廊的加床上看着乱成一锅粥的局面而黯然神伤。

      好在锖兔很年轻,所以身体素质也强,暂时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情况出现,只是有些发烧,呼吸比较困难,咳痰咳不出来。富冈义勇给他吸痰,慢慢插上呼吸机,心情沉重。“你的病并不是很严重,血压、心率和血氧饱和度我都已经测过了,都是正常的。目前我已经帮你完成了吸痰,给你打了两针沐舒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好多了,之前太憋了,差点以为自己要过去了。”锖兔苦笑了一下,“义勇,我能活着出去的对吧?”“那是必然。”富冈义勇紧紧抓住他的手。“锖兔,我告诉你,我不准你有事。你安心挺过来,我一直都在。”

      “富冈!来一下,2床病人情绪激动需要安抚!”同病房另一名医生叫了富冈的名字。“来了!”富冈嗓门太小了,索性用了一下对讲机。“我会努力挺过去的,义勇你不用管我了,去照顾其他病人吧。”锖兔最后坚定地说了一句:“加油。”

      富冈听到锖兔的打气声,露出了辛酸的微笑。锖兔看不见他的笑容,但他能感受到,他相信他。

      消化科的炼狱杏寿郎正在争分夺秒地寻找呼吸机,因为他刚刚发现一个病人的呼吸机坏了,好容易找到一台备用的,却发现大量器材的缺失。10号病房5床的患者是个中年大叔,入院时高烧不退,呼吸困难,血压奇低,血氧饱和度只有70%。此时他正躺在床上大口喘气,但却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血氧饱和度还在下降,情况十分危急。

      “我是炼狱,10号病房现在急需呼吸机Y形管、积水杯、呼末滤器、呼吸机管路!重复一遍,10号病房现在急需呼吸机Y形管、积水杯、呼末滤器、呼吸机管路!人命关天,紧急求助!”炼狱跑到走廊上,急切地抓着对讲机喊道。他的嗓音十分洪亮,还有一种热切感,平时是清朗的令人安心的感觉,只是眼下他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些焦躁不安,让人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炼狱,炼狱!我是宇髄,我现在在细菌过滤器的货架这边,报一下你的呼吸机型号!”货架旁,一个身材高大魁梧、防护服上写着“华丽之神宇髄天元”的男人同样拿着对讲机用快而不乱的语速回应炼狱的求助。“S1200!”“好嘞!在这边第三排的货架上有相应的细菌过滤器!”宇髄找到用消毒真空袋装着的过滤器后,就快马加鞭跑向了炼狱的方向。炼狱拿到过滤器后,只是匆匆说了一句“谢谢”就赶紧去寻找下一个仪器。

      “我是不死川,我这里有你要的呼末滤器!我在第四病区!”手足外科医生不死川实弥也很快有了回应,炼狱快马加鞭地赶到了指定地点,接过不死川手里的呼末滤器就往外跑。“炼狱,我是时透,你要的呼吸机管路我这里有!”“我是悲鸣屿,积水杯已就位,我和时透现已到达10号病房,请你迅速回来,病人血氧还在下降!”“好的,谢谢各位!”炼狱的步子不敢慢下来,手中紧紧抱着救命的仪器,三步并作两步赶回10号病房,和内科主任悲鸣屿、影像科医生时透两位快速组装好呼吸机,直到呼吸机开始运转、用到病人身上的那一刻,他们都没有松下一口气。“快!吸痰!”“叔叔,您别着急,听我的,往外咳,大口呼吸,深吸慢呼!”跑了一道的炼狱已经筋疲力尽,但他还是调整了语调,用温和的声音指引病人如何缓解症状。直到病人咳出痰来,炼狱的口罩后面才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微笑。

      “血氧饱和度上升!”“血压趋于平稳!”看着病人情况慢慢稳定后,几个医生的心总算安定下来。“插管成功,病人各项指标正常。”时透用平稳但喜悦的声音说道。悲鸣屿握着病人的手,“好好休息吧,您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语调沉着、平静,没有激动,但却充斥着满满的欣慰。“谢、谢谢你们……”病人声音微微发抖,两颊双泪直流。“你们都是天使……”

      另一边,已经累趴的炼狱坐在走廊的角落小憩。他摘下手套,汗水像瀑布一样流了出来。他防护服里面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护目镜也结了一层白雾,唯有防护服上“火焰一样的男人——炼狱杏寿郎”几个字还在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芒。炼狱的手机响了,联系人显示“炼狱槙寿郎”,哦,是父亲打来的视频电话。炼狱摘下防护面具,接通了电话,那一头出现了三张脸——一张饱经沧桑、一张冷艳妖冶,还有一张稚气未脱。

      “杏寿郎,前线工作辛苦吗?你这也出去十几天了啊!”父亲炼狱槙寿郎关切地问道。

      “唔姆!父亲、母亲、千寿郎,不用担心我,我这边一切都好着呢!”炼狱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眉眼弯成了月牙。

      “哥哥,你脸上好几道红印子啊!”还是学生的弟弟千寿郎真诚发问。

      “是啊,工作辛苦了吧,注意防护。”母亲瑠火用担忧的语气说道。

      “害,没事!这是面罩压的!这些伤痕算是我们的勋章吧!哈哈哈!”炼狱的语气乐观而昂扬。

      “哥哥,你今天工作怎么样呀?”千寿郎眨巴眨巴杏仁眼,纯真地问道。

      “唔姆!你哥哥我可厉害了,今天刚刚把一个危重病人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怎么样?哥哥是不是很棒?”炼狱的口罩后面藏着满足的自豪感。

      “是的!哥哥最棒了!我长大之后也要像哥哥那样救死扶伤!”千寿郎开心地说着,槙寿郎与瑠火也为儿子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然而,炼狱他们的努力还是化为了泡影。

      “10号病房5床的患者佐藤选一,55岁,今天早上8时40分,死于心梗……”第二天,炼狱刚刚来到10号病房准备查看患者情况,宇髄就把这个沉痛的消息告诉了炼狱。炼狱心里一震,看向已经空荡荡的5床,深深鞠了一躬,护目镜的后面,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暗淡了下来,流下了滚烫的泪。

      他们无一例外地只看到了佐藤眼下的症状,而忽略了佐藤的心脏病史,连经验丰富的炼狱也没能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制定出最合适的抢救方法。

      无力感,瞬间席卷了他。他觉得昨天那个向千寿郎“邀功”的他,可笑的像个小丑。

      “我这个人,喜欢吃海苔,等到我好了,我一定要吃个够。”这是佐藤对炼狱说的最后一句话。炼狱记得,他便点了一份海苔的外送,包裹起来,放进佐藤的裹尸袋里,送上了最后一句:

      “晚安,佐藤叔叔。”

      接着,他便任由眼泪混杂着汗水而带来的滚烫的温度模糊了护目镜,头也不回地奔赴了下一个战场。他没有时间悲伤,一个病人走了还有千百个垂危的生命,他不能感情用事。

      这座医院,因为疫情,演绎出了人生百态。

      伊黑小芭内和甘露寺蜜璃在一起了。

      他俩的恋情其实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毕竟两人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纯甜情侣。两人同样毕业于鬼灭大学医学部,只不过伊黑的专业是临床医学,而甘露寺的是精神医学。伊黑比甘露寺大两届,是甘露寺的学长。说起来他俩在一起还是因为甘露寺的一次课程实习,当时甘露寺刚刚大一,进入鬼灭医院之后连个路都不认识,手忙脚乱的模样属实有点可爱。这时候,同样在医院见习的伊黑看见了她,起初他只是好奇这个樱粉色发梢带绿的女孩子为什么一直在原地打转,一问才知道她迷路了,不禁笑了出来,这女孩实在是傻得可爱。他给她指明了方向,她开心地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伊黑承认,那笑容深深打动了他。

      从那以后,伊黑一直记得那张脸,记得那个笑容。他俩第二次相遇,是在学校的文艺汇演上。当时伊黑是校学生会主席团成员,而甘露寺是合唱队的台柱子。甘露寺带领合唱队一起领唱,而伊黑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甘露寺就是那天被他指路的女孩。汇演结束后,伊黑主动找到了甘露寺,并且邀请她去吃饭。那是伊黑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甘露寺吃得非常多,伊黑就微笑着看着她吃,甘露寺发觉这个男孩在看她后,脸上不自觉地泛起红晕,然后甜甜一笑。而后两个人渐渐多了这样的时光,如此一来二去,两人竟然真的坠入了爱河。

      如今疫情当道,两人又都被留在鬼灭医院,没日没夜的工作。虽然医院的场地有限,两个人见面的机会还真不小,但艰巨的任务让他们喘不过气,根本没有办法停下来寒暄一阵,甚至匆匆看一眼都成了奢望。甘露寺只是个实习生,根本没什么实战经验,因此心态不是很容易调整过来。她多么希望伊黑能够和她一起并肩作战。

      但是他不能。

      伊黑主要负责的区域在三楼,她主要负责的区域在二楼。每个楼层的病房和走廊里都有着数不胜数的病人需要照顾,如果不是因为物资匮乏或者急需调换物品,根本不会有人串楼,因为大家都太忙了。两个人也深谙这一点,只能把炽热的爱恋埋在心头,等待来年樱花盛开,再彼此诉说心意,那时候再无病毒侵袭,世界一片祥和安宁。

      他俩似乎永远不会忘记,当时伊黑因为氧气瓶空了跑到二楼的储藏室换,甘露寺又恰好去拿新的防护服,两人在走廊的尽头仓皇遇见。如果是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那他们一定可以好好坐下来聊聊天,可惜国难当头,他们没有时间谈恋爱,但伊黑还是紧紧握了一下甘露寺的手,说了一句:

      “你要好好的,我们一起面对。”接着就义无反顾跑进了储藏室。

      甘露寺热泪盈眶。

      疫情爆发三周以后,有一天晚上,忙了一天的手足外科医生不死川实弥和麻醉科医生富冈义勇一起坐在办公室吃饭。这两个人是邻居,也是大学舍友,顺带一提,这次来支援的医生中,宇髄天元、炼狱杏寿郎、不死川实弥和富冈义勇都是来自同一个大学同一个宿舍的。他们就读于鬼灭医科大学,和伊黑和甘露寺他们的大学长期建交。虽然四个人是不同专业——妇科的宇髄、消化科的炼狱、手足外科的不死川和麻醉科的富冈,但是四个人的塑料兄弟情可是全校闻名的——尤其是不死川实弥和富冈义勇总是掐架,那时候大家热议的话题基本都是“看看是不死川先拿出手术刀,还是富冈先配好麻醉药”。然而到最后,宇髄和炼狱都回归了自己的生活,不死川和富冈却成为了邻居,这绝对会让他们以前的同学都大跌眼镜。

      现在,两个欢喜冤家同处一室,正在吃医院分配的工作餐。忙了一天了,两个人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牢牢贴在身上,湿的可以拧出水来。但他们此时已经累的不行,根本无心去洗澡,只想赶紧填饱肚子。

      “混蛋富冈,你他妈能不能吃饭干净点,又沾了一脸的米粒。”不死川语调嫌弃地说道。

      “无所谓,反正口罩一遮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富冈淡淡地说。他不久前才接到锖兔出院的好消息,开心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去在意自己的脸脏不脏。

      “你这个人还真是,都快三十了吃相还这么邋遢,老子也是没办法治你了。你上大学的时候吃萝卜鲑鱼吃了一脸,还是炼狱帮你擦的,没想到这么多年都没见你有个长进。”

      “不死川吃萩饼的时候也会留一身豆沙味。”富冈无情挑破。

      “富冈你他妈……咳咳咳!!!”不死川突然不断咳嗽了起来。富冈立刻警觉:“不死川,怎么了?”

      “没啥,饭里有辣椒,呛到了。”不死川看了看富冈,故意装作不耐烦地说。

      “你骗人,饭里根本没有辣椒。”说罢富冈就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额温计,对着不死川的额头一贴——

      “不死川,你发烧了!”富冈的语气明显加快,多了一分不安。“诶?”不死川望着额温计上“38.2℃”陷入了短暂的迷茫。“马上去做核酸。”富冈的嗓音清冷却不失忧虑。不等不死川回话,他突然开始剧烈咳嗽,接着一阵头晕目眩,栽倒在了地上。富冈立刻将不死川送进了重症监护病房。

      “实弥的核酸检测结果出来了……”产屋敷院长心情沉重,“……阳性。”

      “啊……”众人一阵惊叹。产屋敷难得露出严肃而庄重的神色,“实弥是我们医院第一个感染的医护人员,这需要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

      “实弥之前接诊过一个已经死亡的患者,并非死于肺炎,而是死于多器官衰竭后的耐药菌感染。现在病房里也不安全,消杀工作一定要做到最好,防护工作必须要到家!”产屋敷的声音明显在抖。

      不死川此时躺在29号病房的11号床上,悠悠转醒,只觉得呼吸有些不畅,肺部有些痛。在昏迷期间,他想起来了之前接受的记者的一段采访。当时,迪蒙斯雷尔市电视台的记者村田来到鬼灭医院,不死川很恰巧地接受了他的采访。

      村田:“现在你们的工作进展的怎么样了?”

      不死川:“病例还是只增不减,我们医疗系统每天都在趋于崩溃,但很幸运的是我们基本没有人懈怠,每次出现突发情况都有人顶上去,因此才能无数次破解死局。”

      村田:“有想过自己感染了会怎么样吗?”

      不死川:“这个还真没想过,因为我们医护都是以病人为大,自己的生死都会置之度外。再说了,如果我倒下了,我相信我的同事一定会来救我的。”

      村田:“疫情结束了,有什么打算吗?”

      不死川:“好好陪陪家人朋友,陪他们到处走走,还有——

      对我的邻居,我从大学开始就喜欢的那个人,说一句——‘我喜欢你’。”

      蝴蝶忍来为他接诊,她已经连续三天没合眼了。当蝴蝶忍为他换完了输液瓶后,只听“咣当”一声,蝴蝶忍晕倒在地上。

      “忍姐姐!”护工神崎葵魂不守舍地跑了过来,大家看到蝴蝶忍喘着粗气,防护服下面洇上了一大片红色。“忍姐姐生理期到了,因为太过于劳累已经撑不住了!有人顶上吗!有人顶上吗!”神崎葵拿着对讲机几乎是绝望地嘶吼道。

      “我来!”一个干净冷冽的声音响起,接着富冈出现在了大家面前。“我来代替蝴蝶,你们快把她送到别的地方休息。”“好的,那就拜托你了,富冈先生!”神崎葵匆忙道谢,就和助手后藤他们一起把蝴蝶忍扶下去休息了。

      此时此刻,不死川躺在床上,痛苦地出着气。他满脸汗珠,额头上也是。他还在发烧,而且刚刚因为咳的太厉害还吐了血,现在一整个人就是虚弱而没有精气神的状态。

      “混蛋富冈……”不死川发出微弱的声音。

      “不死川别说话了,你现在心率很低。”富冈把嗓音压的更低,双手紧紧握住不死川发汗的手。

      “如果……老子死了……你他妈别……别忘了我……”不死川气若游丝,都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

      “不……不可能,有我在,你不会死。”富冈尽力稳住声音。

      “哈哈……那你要尽力……老子……还想吃你做的萩饼……那是世界上……最甜的……”

      “只要你活下来不死川,你想吃什么我都做。”富冈凝望着不死川的眼睛,做出了宝贵的承诺。

      不死川其实从小到大都很少生病,大概是因为他是家里的长男,从小就帮着家里干活,因此没少得到锻炼的机会。他自幼身体素质就极佳,即使是感冒都很少得,甚至都不会吃坏肚子,大学期间同宿舍四个人一起吃烧烤喝冷饮的时候,宇髄和炼狱都拉肚子了(读消化科还干摧残消化系统这种事的炼狱是屑),富冈更是直接上吐下泻进医院,唯独他一点事都没有,还是那么元气满满。没想到这次居然病得这么严重,还是疫情来临之际第一个倒下的医护人员,这巨大的反差感整得不死川不免有些烦躁。

      然而更让他崩溃的事情还在后面。

      他确诊后第三天,来照顾他的人不再是富冈,也不是蝴蝶,而是时透。

      “时透?怎么是你?混蛋富冈呢?”不死川疑惑地问道。因为前两天都是富冈来给他换药和查血的,他还蛮享受和富冈呆一起的感觉。没想到今天换成了时透。

      “不死川……富冈确诊了。

      今天早上医院例行测量体温,富冈发烧了,一测核酸是阳性……”

      “什么?!”不死川急火攻心,猛烈咳嗽起来,一滴滴鲜血从嘴角渗出来。时透拿过呕吐桶接住他的血,同时用手拍打着他的背,轻轻地说:“富冈现在只是轻症,不用担心。”

      “去照顾他……不用管我……他从小就体弱,而我身体素质强的很……咳咳咳!咳咳咳……”不死川咳血更加厉害,呼吸又开始不畅,时透等他停止咳血后,赶紧又为他装上了氧气面罩。

      “混蛋富冈……老子他妈的不允许你有事……”不死川一边心想,一边大口喘着粗气。

      两天后,富冈这边。

      “华丽地退烧了呢。”宇髄替富冈量了一下体温,瞬间放下心来。“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还行,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富冈点点头,望着眼前这个比他高很多也强壮很多的男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不死川怎么样了?”

      宇髄听到“不死川”三个字,心“咯噔”了一下。他前不久听到了时透那边对于29号病房的反馈,不死川现在的情况非常严重,已经属于危重病人,但是宇髄为了不让富冈担心,就拼命装作轻松的样子,对富冈说:

      “暂时不用担心,不死川今天情况华丽地还不错,没发烧,稍微有点咳嗽。”说罢,还拍了拍富冈的肩膀,让他安心休息。

      “如果可以,先救不死川,不用管我,我无妨。”富冈的语气淡泊而坚定,宇髄望着他,心情难以言喻。

      他想起了大学时期,同宿舍里就富冈身体最差,这憨鱼怕冷又怕热,一变天就感冒发烧,他们其他三个人每次都要爬到富冈的床上照顾他,但说来也巧,他们三个都很享受照顾他的感觉,最一开始他们只是欣赏富冈的脸,欣赏他白皙较好的面容、微微颤动的鸦黑的眼睫和令人艳羡的骨相。谁知后来他们都动了真感情,于是就有了“富冈义勇到底喜欢谁”的修罗场。当然,富冈义勇每次的回答都如出一辙:“萝卜鲑鱼。”

      三人:。世界上有很多品种的石头,比如鹅卵石、雨花石、富冈义勇等。

      然而富冈义勇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每次承蒙三人的照顾,都会以美食回馈。富冈是个做饭还不错的“贤内助”,这可能也是为什么三人屡次开展“抢鱼大战”的原因(不死川赢的次数最多)。他们都知道富冈义勇骨子里的温柔与善良——这家伙,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每次都把自己弄生病了,还要叮嘱别人别离他太近,怕传染。

      隔壁床的心跳检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声响,强行将宇髄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不得不丢下富冈,赶往了那个病人的方向。富冈看着一群医生蜂拥而上,拿掉病人的枕头、准备除颤仪、肾上腺素预备静推,深吸了一口气。前些日子他还在参与这些工作,有的病人救回来了,有的没有救回来,那时的他还能身临其境地参与这种喜悦和悲伤,但如今他已经躺在病床上,仿佛在随时迎接这一刻的到来,只不过那时候的他自己变成了徘徊在生死线边缘等待命运宣判的对象。

      很遗憾,那个病人没能救回来。当他听到宇髄宣布了死亡时间后,内心五味杂陈。

      我会有这一刻吗……不,我自己无所谓,但是不死川……还有其他人,一定要平安。

      他正在发呆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他一看,是锖兔给他打来了视频电话。今天是锖兔出院的第五天,当他接通电话看到锖兔精神的脸庞,一颗心稍微安定了下来。锖兔恢复的很不错,精神面貌非常好。

      “义勇?你感染了?!”锖兔看着屏幕那头那个穿着病号服、手上插着留置针、脸色苍白脸颊瘦削的富冈,不由得担心地说。

      “嗯,很不幸被病毒盯上了。”富冈面对自己的发小难得的展现出了比较孩子气的一面,“不过我的症状不严重,应该快好了,等我回去我要你给我做萝卜鲑鱼吃。”

      “好啦好啦,给你做给你做。最近形势比较严峻,电视上报道又增加了几千例病例,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

      “好。”富冈浅浅一笑。他脸上的红痕十分明显,可是现在他脱去了防护面罩,锖兔反而有点不习惯。他明明都精准计算好了医生们的吃午饭和换班时间,给富冈打这个电话想问问他工作忙不忙,但没想到,却看见这副光景。

      “我是轻症,目前没什么问题,而且我相信会有人帮我,我没有被讨厌。”富冈一本正经地对锖兔说,整得锖兔哭笑不得。事实上他也真的坚信,万一自己的病情恶化了,一定会有足够信赖的同事会第一时间救他。宇髄也好,炼狱也罢,不死川……唉,不知道不死川怎么样了。

      他的担忧,他的顾虑,在他撂下电话后就有了答案。

      不知道宇髄是去上厕所了,还是去换新的呼吸机管子,总之就是他把对讲机放在了富冈旁边的床头柜上。这时候,对讲机中传来了一阵焦急的声音:

      “29号病房11号床的病人血氧饱和度突然下降,急需人手抢救!重复一遍,29号病房11号床的病人血氧饱和度突然下降,急需人手抢救!”

      时透的声音?

      不对……29号病房11号床的病人,难道是……?

      他真的好想抓起对讲机问一下那人是谁,但是他不能,因为那样会扰乱其他医护人员的工作。但是那个不好的预感却在他心中逐渐升腾。

      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里躺着的是不死川实弥呢?

      但是他不忍心去想,或者说,他不相信。

      不死川……一定要平安啊……

      “不死川情况怎么样?”匆匆赶来的伊黑焦急地问道。

      “指盖没血,呼吸急促,情况不是很好!”时透也同样用少见的急促语气说道。

      “快!去枕!快上心电监护!快插管!”炼狱也匆忙跑过来帮忙。“快上呼吸机!”

      宇髄也快马加鞭赶过来帮忙了,反正富冈那个病房的人暂时没有紧急情况。

      “血氧饱和度还在下降,已经降到65!”

      “快!上体外膜肺氧合!”

      抢救的声音夹杂着心跳血压检测仪的警报声,刺耳而悲壮。不死川的心率还在下降,检测仪的叫声越来越骇人。躺在床上的他,脸色苍白而又有些发紫,但神色却出奇的宁静,仿佛是对于自己即将解脱的释然。

      “病人心率还在下降,准备心脏按压!”

      “准备肾上腺素1毫克第一次静推!”

      “氧饱和度多少?”

      “按压下67!”

      “继续按压!”

      这边不死川的抢救工作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那边富冈却什么也做不了,为了避免二次感染,他根本出不了病房,只能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神啊……保佑不死川挺过来吧……

      他向来不信神,但这一次他愿意为了和自己一样“浴血奋战”的同事而唯心主义一次,只要对方能够平安。

      “病人心跳停止了!肾上腺素1毫克第二次静推!”

      “静推完毕!”

      不死川的心跳突然停止,检测仪上一根直线可吓坏了那些拼命抢救他的医生们。但显然,大家都还没有放弃。这时候,不死川床头的手机亮了,炼狱顺势拿过手机,解开锁(不死川的锁屏密码是富冈的生日,宇髄和炼狱的也是),然后看到了微信里名为“玄弥”的联系人给他发的语音。不死川的心跳仍然是一根直线,就在宇髄即将要宣布死亡时间的时候,炼狱制止了他,颤抖着手,将手机放到不死川的耳朵边,点开了那些语音,一条一条催人泪下的话语传入了大家的耳朵。

      “大哥,我是寿美。工作辛苦了吧?要注意安全。”

      “大哥我是弘,你在医院也要好好吃饭,别累着自己!”

      “大哥在吗?我是就也,听妈妈说你感染了病毒,但是我们都相信,大哥一定可以战胜它!”

      “大哥是我,异。我们都在支持着你,加油!”

      “大哥我是贞子!我们都很相信大哥一定可以凯旋!”

      “大哥,我是玄弥。听说你生病了,我们都非常担心,但是我们相信你一定可以痊愈!我们都在等你回来,还有就是富冈哥哥做的萩饼真的很好吃,等这该死的疫情结束了,你就可以吃个够了。你不是最喜欢吃他做的萩饼吗?所以你一定可以挺过来的!大哥加油!”

      所有弟弟妹妹:“大哥加油!我们永远与你同在!”

      就像是和煦的春风拂过耳膜,在场的医护人员听了这些话后,无不动容。不死川苍白的脸上,突然泛起了一丝血色。

      “哔哔哔——”心跳检测仪突然有了反应,原本一条死寂的直线突然有了小小的波动。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心率确实是在逐渐恢复。

      “心跳恢复了!”“血压正在上升!”“血氧饱和度上升!病人恢复生命体征!”转机就是发生的这么快,快到让人无心激动,只有热泪盈眶。原来爱,真的能创造奇迹!

      “咳咳咳!!!”不死川开始咳嗽,大家又紧张了起来。时透为他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还为他打了一针沐舒坦,一针下去之后不死川终于咳出痰来,生命体征也逐渐平稳。大家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了下来。

      在大家的注视下,不死川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周围这么多医生,自己也吓了一跳。“我这是……怎么了?”

      “唔姆!你睡着了,我们来检测你的生命体征!”炼狱为了缓解不死川的忧虑,编造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接着又切换到了极其激昂的嗓音:“再过几天,你就可以出院了,可以回家陪家人了!”其他医生也纷纷鼓掌。不死川挠了挠头,他只觉得刚刚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对了,混蛋富冈呢?他怎么样了?!”不死川像想到什么似的疯狂询问富冈的下落。“唔姆!富冈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炼狱用爽朗热情的声音说道。

      “那就好……”

      不死川长舒一口气,将两手交叠,放在胸前,以示安心。

      另一边,当富冈听说不死川抢救成功,终于露出了微笑,也是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不死川真棒呢……等到疫情结束了一定要给他做一屋子萩饼。”

      不死川拿起手机,点开了弟弟妹妹们发的语音。他一条一条听下去,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有点想哭。听到玄弥的语音后,不死川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大哥,我是玄弥。听说你生病了,我们都非常担心,但是我们相信你一定可以痊愈!我们都在等你回来,还有就是富冈哥哥做的萩饼真的很好吃,等这该死的疫情结束了,你就可以吃个够了。你不是最喜欢吃他做的萩饼吗?所以你一定可以挺过来的!大哥加油!”

      他拿起手机。“玄弥,哥哥没事了,你放心吧!”报完平安后,又在心里补了一句:“混蛋富冈,老子活过来了,你他妈也得给老子痊愈。不为别的,谁让老子喜欢你。”

      不死川死里逃生一个星期后,就出院回家了。大病初愈的他,被破格批准获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期。可他即使回家了也放心不下富冈,依旧每天都给富冈发消息,对他嘘寒问暖。

      [混蛋富冈,今天怎么样啦?你要好好治疗,老子在外边等你。]

      [混蛋富冈,你还记得你要做萩饼给我吃的事吗?记得就不准出事。]

      [混蛋富冈,等到来年樱花盛开,我们一起去看吧。你想叫上谁就叫上谁,叫上宇髄和炼狱他们也没事。]

      富冈即使是线上聊天也是惜字如金,基本只会发“哦”“好”这样的字眼。后来觉得太敷衍了,索性就加上了各种颜文字,比如:

      [好呀好呀??(ˊωˋ*)??][好的\^O^/][知道了(^▽^)o]

      把不死川搞得哭笑不得。

      轮到炼狱来检查富冈的身体了。这天他特意带了两个比较清淡的饭团,这是他千辛万苦让外卖小哥送进来的,为了给饭团保温,他这一路上都把饭团揣进怀里,所以某种程度上来看,这饭团也可以称为“炼狱味饭团”。

      “唔姆,富冈,吃吧。”炼狱将饭团递给富冈,笑眯眯地看着他。富冈看不见他口罩后面的笑容,但却能感受到阵阵温暖。

      富冈捏起一个饭团来,放到嘴里,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虽然他的吃相很端庄,但是不知怎的,很快就粘上了一脸饭粒,和以前一样,吃相还是这么堪忧。

      炼狱笑笑,等富冈吃完了就拿起一张纸,像大学时候那样轻轻揩拭着他的嘴和脸,耐心地帮他把饭粒擦干净。“炼狱……”富冈在咽下最后一口饭团之后突然开口。

      “唔姆!富冈怎么了呀!”炼狱半蹲下身来让富冈的眼睛和自己的视线平齐。

      “作为病人……这地方真可怕。面对生命的流逝,有时候我们也无能为力。”

      怎么说这么沉重的话?炼狱不解,但还是心平气和地与他聊起了天。

      “炼狱,我在想,如果我救不回来了,会有多少人在乎我……”“富冈不要乱说!我们都很爱你!”炼狱提高了音量:“尤其是我!我一直都很喜欢富冈!”

      “以前我作为医生,面对病人的死亡,总是感觉无能为力。但现在我也是个病人了。”生病的富冈意外地能表达清楚,“我亲眼见证着几分钟前还有说有笑的病人几分钟后就去了另一个世界,所以我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了——我们不是神。

      我们只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孤勇者。”

      炼狱一怔,这个憨憨什么时候开始这么通透了。“唔姆,是的,医生不是神,但是一定会履行自己的职责,尽力让所有病人都得到救治。”炼狱紧紧握住富冈的手,“所以富冈,你一定会早日康复,等到疫情结束了,我想和你——去看海。”

      “什么海?”

      “我老家附近有一片海,我经常到那附近去散心。我总觉得,那片海,像富冈的眼睛……”

      富冈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好,等疫情结束,我们就一起去。”

      这所医院,正是因为它的规模宏大、设备先进,所以才承担着比其他医院更大的责任。

      全国各地的医生都在浩浩荡荡地赶往迪蒙斯雷尔市紧急支援。所有的医生,除了跟病人聊几句天,放松病人的心情,医生彼此之间根本没有时间闲聊,所有的设备需求、任务交接、补充人手等,都要通过对讲机来完成信息传递。在这里,医生几乎都是小跑着前往下一个任务,恨不得飞奔过去营救每一个病人。他们有些人连真正的模样都不被人知道,防护面罩把他们的脸挡的严严实实,但是他们的背影却是那么靓丽。走廊上的加床越来越多,死亡的阴影几乎笼罩着医院里的每一个角落。

      每天都有着数不胜数的病人等待着治疗,每天那些充斥在空气中的哀嚎声、呜咽声、求救声都足够让人心碎。医生们目睹这一切也很痛苦,但他们没有时间把自己的大脑匀出来用来消化情绪,只能不停地往前冲。前方是未知,迎面是严峻的考验,他们不能退后,只能在暗巷中摸索着触发光源的方法。

      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富冈义勇的病情恶化了。

      他突然开始呼吸急促而困难,好不容易控制住的体温又升上去了。他开始连日高烧不退,咳嗽也加重了,没日没夜的咯血。锖兔和不死川等人的消息他也回的少了,因为他状态实在是太差了,根本就没有看手机的精力。炼狱、宇髄、蝴蝶、时透等人也是为了他劳心费神,一旦换到了富冈身边,就用极其轻柔的手段帮他吸痰、插管、换药,为了他的病劳心费神。同时,他们也会在富冈心态不好的时候鼓励他。

      “唔姆,这只是暂时的,指标在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忍忍就过去了。”

      “阿拉阿拉,富冈先生不可以愁眉苦脸的啊,这样会被人讨厌的哦~”

      “富冈坚持住,华丽地挺过这一关,再华丽地观察几天就可以华丽地出院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KTV啊!”

      “富冈加油,出院了可以看天边美丽的云。”

      富冈听到这些话,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有被讨厌,不禁莞尔一笑。他感受到了同事们对他的信心,也就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病毒无情,人间有爱。同一家人,都有过纷争,可每当一方受困,是舍命陪伴的人,这场无声战争,有的人为保全别人而牺牲,不是为了责任,只为同根。

      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富冈义勇的病情会再度恶化。

      这天,迪蒙斯雷尔市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空气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很多,天空用庞大的温柔,将白色献给了整个世界。炼狱抱着血项记录册来给富冈做检查。富冈脸色发紫,看到炼狱来了,还是挤出了一个微笑。

      “?!富冈?!血氧饱和度怎么下降的这么快?!”炼狱看到富冈飞速下降的血氧饱和度,大惊失色,还惊动了刚刚安抚好病人的宇髄,宇髄赶紧跑到富冈的床边。

      “血氧浓度怎么才20%??”宇髄不敢相信眼前的数字。“机器会不会坏掉了?”宇髄试探着将检测仪的导线放到自己的手指上,结果显示自己的血氧浓度为95%,证明机器没坏。

      “怎么会这样?!!”炼狱明显有点慌乱。“富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行……稍微有点喘不过气……”

      “是沉默型低氧血症!!”炼狱反应过来的时候,富冈已经开始痛苦地呻吟。“去枕!快!插管!有人在吗!8号病房2床的病人需要插管!!”

      “来了!”蝴蝶也跑了进来,她看到富冈的状态十分不对劲,脸上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 “血压和心跳还一直往下掉!!”蝴蝶扔掉了对讲机,用尽全力发出了嘶吼。炼狱疯狂按着呼吸机,手都按痛了,但他不敢停下来。

      “肾上腺素1毫克静推!!”蝴蝶将肾上腺素推进了富冈体内,希望能发挥点作用。

      “不行啊!血压吊不住!氧饱和也上不去!!!”蝴蝶已经泪流满面,她已经预知了最后的结果,但她不想放弃。炼狱加快了手上按呼吸机的速度,宇髄也冲上去做心脏按压。“插管完毕!继续按压!除颤仪准备!”炼狱发挥了他大嗓门的优势,毫无顾忌地喊了出来,“义勇!你醒醒!义勇!”

      “患者出现室颤!插管成功!!非同步除颤准备!!”虽然抢救工作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是三个人的心里防线多多少少都已经崩溃了。

      “义勇加油啊!挺过来!华丽地挺过来!”

      “义勇先生,我不准你有事!!!”

      可是,伴随着哭天抢地的声音,富冈的耳朵变为了暗淡的青色。

      生命体征检测仪归0。

      “不!!!”炼狱还不肯放弃,不遗余力地按着呼吸机,即使对方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还是宇髄更快恢复了理智:

      “2020年2月10日,上午11点12分,病人富冈义勇,抢救无效。

      英勇殉职。”

      回过神来的炼狱终于停手,跌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宇髄也哭成了泪人,久久不愿意接受事实,他甚至回想不起那个报完死亡时间后,大脑当机的自己。而蝴蝶忍因为还有病人等着照顾,不得不咽下了泪水,继续工作。

      但不得不承认,她的心空了一块。

      后来,疫情控制住了,病例在逐渐减少。胜利的阳光逐渐笼罩到鬼灭医院,来支援的医疗队也纷纷返航。痊愈的人们都高兴地迎接太平时代。

      富冈义勇的葬礼如期举行。

      锖兔几乎哭晕,因为他后悔没再多和富冈说几句话,他们还没有完成他们的约定,富冈就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不死川也痛苦不迭,他只是任由泪水模糊脸庞,一遍遍地叫骂着“混蛋富冈,为什么走了,为什么不等我……”

      炼狱这个热情似火的青年,此时此刻却哭得像个孩子。

      时透、伊黑、甘露寺和悲鸣屿也哭了,都在为逝去的同事哀悼。只有蝴蝶因为还有工作无法到场,但她却在葬礼结束后的某一天,默默去献了一束花。

      富冈义勇走了。

      他很不幸,没有看到黎明的到来。

      但他又很幸运,还有这么多人爱他,他走的并不孤单。

      他这一生逆流而上,但步步生辉。总有人记住了他的名字,他的故事,总有人知道,他是个平凡而伟大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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