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滋味》白木皙

1、启章

　　闷热潮湿细密的雨下个不停，这是8月的新海市，也是16岁的季锦婳

　　“锦婳，这是你林阿姨，快叫人”

　　父亲的面孔离我很近，却又感觉隔出来道道山脉，明明母亲离世才不过两个月，林阿姨站在一旁笑的谨慎又小心，手指交叉缠绕示意她心中的紧张，我好像痴傻了一般张不开口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要有礼貌，快跟阿姨问好！”

　　“哎呀没事儿没事儿，你说孩子干什么？第一次见面难免会有些拘谨，你自己忙你自己的去”

　　季锦婳看着这一幕，笑出了声心里却泛起了阵阵恶心，母亲尸骨未寒父亲着急迎娶新妻，爱情真是世界上最恶心的产物了，我最是不相信爱的。

　　林阿姨见我笑以为我是认可了她们，笑的更温柔开心，眼角的细纹皱在一起很漂亮，阿姨不自觉的拉起了我的手

　　“锦婳爱吃什么？阿姨今天给你做你爱吃的饭菜”

　　我反感的抽出手说“不必了阿姨，今日要去给母亲扫墓，您和父亲慢慢吃”

　　我看到阿姨和父亲的脸色都一僵，父亲拳握的紧紧的，似是在极力忍耐什么，我不想多留片刻，转身欲走

　　“站住！谁教你这么没有教养
　　的！”怒不可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季锦婳感到疲惫，只见林阿姨将父亲拉住，不让父亲再说出半句刺耳话语

　　父亲扭头进了房间把房门砸的砰响，客厅剩下林阿姨的脚步，和一只伸在我面前的手臂，手上拿着有一把伞，我疑惑的看向她

　　林阿姨只是温柔的笑着，将伞递到我手中说

　　“别淋着雨，记得给你母亲买上点爱吃的”

　　我错愕张了张嘴也没能说出拒绝的话，去往墓园的路上，地面泛着自己看不清的容貌，和母亲很像，眼尾细长上扬，嘴唇饱满细细的眉给人一种媚态，可我是不喜笑的，母亲也不喜笑我同母亲一样。

　　到墓园的时候雨已经不下了，湿润的空气和阴沉的天，像季锦婳的心情一样糟糕，抬了抬脚，寂静的墓园里，只听得到鞋与地面接触的声音和轻轻的呼吸，直走后的第34个墓碑，上面贴着的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跟季锦婳有着相似的眉眼，她就是季锦婳的母亲，墓碑黑黑的上面写着大大的几个字“纪非颜之墓”

　　季锦婳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母亲面前，像从前的十几年一般站着，低着头发空，直到膝盖僵直后才缓缓跪在碑前，膝骨因发生改变而发出脆响，在袋子里取出香，点好后插进香鼎里，袋子里露出玫瑰糕的一角，犹豫片刻后拿出来放在贡台

　　“不知道您现在还愿不愿意吃这个”

　　嘴角微动后再无话说出来，做完这一切后天又开始有下雨迹象，季锦婳起身欲走，走出十米远时又回头，看到照片里的母亲，嘴唇动了动无声呼喊了一句“妈妈”

　　墓园门口很少有车辆经过，在H打车软件持续打车二十分钟后季锦婳有些站不住了，未进食的身体在抗议，双腿也在抗议，远远的从路口拐弯处驶来一辆出租车，远光灯闪在季锦婳的眼前，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刺眼的灯光激的双眼微闭迟迟睁不开

　　季锦婳？你来看望老师吗？”

　　季锦婳终于睁开了眼，眼前这个清丽高挑的女生她见过，叫沈知遇是母亲的学生，在母亲的葬礼上见过，感受到对方略微激动的情绪季锦婳有些不解，只是淡淡的回应

　　“嗯”

　　或是觉得自己有点过于热情，沈知遇收回了自己的炙热的目光，轻轻说到“我也要去看老师，你是打不到车了吗？”

　　“嗯，今天车不好打”

　　沈知遇目不瞬息的看着她说“那你稍等我一下 我们一起走，这个车是我提前预约好的”

　　季锦婳看着她，沈知遇嘴角带着浅浅的笑，长相清丽的她看起来带着一丝清冷疏离又温柔，莫名的说了一句“好我等你”

　　沈知遇去的很快，跑起来的时候裙摆也微微飘动，像季锦婳种下的水仙，季锦婳一直看着她直到消失在眼前，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般清冷疏离的长相，却透着冒冒失失的娇憨感

　　沈知遇并没有让季锦婳等多久，甚至没有十分钟，不知道在着急什么，急冲冲的跑了出来，跑到季锦婳面前的时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哈…哈…没有让你等太久吧…哈”

　　“你还好吗？怎么这么急，等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

　　沈知遇感受到对方贴近的体温，和关心的语气忍不住想抬头看看她的表情，季锦婳看到突然贴近的脸惊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沈知遇不由得懊恼自己没出息的样子

　　回到市区的路上 季锦婳看着窗外的树木发呆，沈知遇看着她发呆，一路上谁也没说话，出租车晃晃悠悠的驶入了市区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