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墨馨传（一）》熊猫屁屁拯救世界

24、第三章：3.两心壶

　　第三章
　　3.两心壶

　　密信送出后，墨馨就开始耐心等待，却始终等不到悦弦姐姐的回应，
　　想来也是，虽然悦弦现在已然是无人问津的太嫔，但是皇宫毕竟是守卫森严的地方，自己的信能不能顺利交到姐姐手上，墨馨都无十足的把握。
　　直至悦弦生辰的这一日，宫里来了一队人马，到了叶赫那拉的府上。
　　墨馨到了正厅，见到了领头的姑姑，她的谈吐举止与别的普通宫人皆不相同，自称是宫里忻太嫔身边的贴身大宫女，别人都叫她姚姑姑。
　　墨馨才知道，悦弦姐姐的封号，是一个“忻”字。
　　自从悦弦姐姐进宫以来，家里就甚少再有她的消息，毕竟宫内所闻不可外传，悦弦姐姐真的像是去了一个消失的空间。
　　渐渐地，连她在府上生活过十几年的痕迹都几乎被时间抹平了，她除了活在下人的嘴里，就像是没来过这个世界上一样。
　　正想着，忽见身边的人纷纷跪下，原来是姚姑姑带来了姐姐的旨意。
　　墨馨也跟着跪下听候，姚姑姑清了清嗓子，昭告道：“今日是忻太嫔娘娘的生辰，皇上感念太妃太嫔娘娘们伺候过先帝，特赦下诏，允许奴才带着宫里上贡的部分贺礼，下赐给府邸内的诸位，娘娘的意思是，希望宫里宫外能同沐皇上的浩荡圣恩。”
　　说着，拿出一张红色的礼单，让随行的太监开始报唱赏赐的物品与数量。
　　大夫人迎了上来，请姚姑姑去厢房之内暂且歇歇脚，喝口茶。
　　姚姑姑并不理会大夫人，而是开口问道：“哪一位是墨馨小姐？”
　　墨馨应声起来，向姚姑姑纳了个万福之礼，姚姑姑见墨馨礼数周全，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大夫人道：“娘娘知道，今年后宫选秀，府上的墨馨小姐会在参选之列，所以特地有几句私话要我带给小姐，可否借步说话？”
　　大夫人面上难掩尴尬，只得应下，嘱咐墨馨：“你就陪着姑姑去厢房吧，伺候好姑姑歇息，可别冲撞了姑姑。”

　　墨馨跟随着姚姑姑进到了厢房之内，姚姑姑只是动了动眼，随行的宫女就利索地把厢房检查了一遍。
　　姚姑姑盯着墨馨身后的尺素，墨馨明白她们有机密之事要与自己商谈，所以在检查房间是否有漏音出去或者被窃听的可能。
　　墨馨说：“这位是我的贴身心腹，姑姑放心。”
　　姚姑姑点了点头，然后令宫女们取来一只木匣盒子，放置在桌上，出去在外守候，不准闲人靠近此间厢房。
　　一切准备完毕，姚姑姑才开口说话：“您写的信，娘娘已经看过了，吩咐我此次出宫，将此物转交于您。”
　　墨馨不知悦弦姐姐是何深意，墨馨将此间发生之事，包括被困墩锁，敏棋使计夺爱燕宸之事，自己无奈即将参与选秀，不知后路如何，尽数都于信中告知，恳请悦弦姐姐指点迷津。
　　尺素上前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精美的玉质酒壶。
　　尺素取出酒壶，通体翠白，纤袅宛转，壶顶上嵌一颗米粒大小的珍珠，璀璨生辉。
　　“好精巧的工艺！”墨馨赞叹道，“只是不知，娘娘特赐此壶，是何之意？”
　　“此物出自宫中，名唤‘两心壶’，”姚姑姑解释道，“此壶内有两个酒囊，全凭顶上的明珠掌控当中机巧，平日使用，倒出的是外囊之酒，只有在按下明珠之后，才会转道内囊，悄然倒出内囊之酒，混淆他人。”
　　“混淆？”墨馨听了这两心壶的妙用后，隐约感知到当中的不对劲。
　　姚姑姑走上前去，从袖中取出一包药粉，递于墨馨。
　　墨馨接下药粉，说：“请姑姑明示。”
　　“这是鸩毒。”姚姑姑坦然回答。
　　鸩毒？！这可是见血封后的剧毒啊。
　　墨馨手一颤抖，差点没拿稳手里的毒药。
　　姚姑姑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娘娘知道你受了极大的委屈与不公，如今赐你两心壶与鸩毒，你可用两心壶对着敏棋小姐暗中下毒，以报私仇。”
　　“要我们小姐毒杀二小姐？！”尺素听后都不敢相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姚姑姑为了消除墨馨的顾虑，说：“您大可放心，娘娘已然交代，事成之后会用自己的身份，强迫府上将此事压下去，不许追究与声张，只当敏棋小姐是突发恶疾，当场暴毙而论。”
　　“这……”尺素哑口了，墨馨知道，她有些动摇了。
　　自己也是如此。
　　姚姑姑继续加码：“娘娘说，知道小姐是心慈之人，但只请小姐细想，敏棋小姐在谋算您的时候，可曾有把您当成是自己的姐妹呢？在这府里，一味地软弱与退让会使得自己的脖子被越掐越紧，您的宽容换来的，只会是恩将仇报。”
　　“小姐……”尺素拉了拉墨馨的衣角，不知墨馨会作何选择。
　　“只要是敏棋小姐一死，这免于选秀的名额，便是您的了，”姚姑姑伸手握住了墨馨迟疑的手掌，使她抓紧了手里的毒药，“其实娘娘也是恨毒了大房一支，当初逼迫自己进宫，若是大房倒了，在娘娘的促使下，指不定您和富察公子，还能再续前缘，也未可知呀……”
　　墨馨低下头去，姚姑姑最后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您难道对现在的这一切，没有丝毫的怨恨吗？”

　　大夫人不知道姚姑姑对墨馨说了些什么，只怕墨馨会在姚姑姑面前告上自己一状，毕竟当年，送悦弦进宫时，也是多番抵抗，想必对着自己这个嫡母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印象。
　　偏她们在厢房之内密谈许久，也不许外人打扰，大夫人越想越不安，正想叫宋嬷嬷再去探听试试，姚姑姑与墨馨走了出来，回到了正殿。
　　姚姑姑见大夫人面色焦急，笑说：“宫里规矩繁杂，娘娘是怕墨馨小姐错了礼数，反而落选，所让我再三叮嘱小姐，并传授一些皇上的喜好，望小姐能雀屏中选。当中涉及宫中秘闻，故不能广而告之，连小姐听后，也需缄默不言。”
　　大夫人听后，这才舒心下来。
　　姚姑姑又说：“娘娘有言，家中的二小姐，不日将会喜事临门，特有一坛埋于宫中槐花树下的好酒，因着先帝的崩逝，自己不可再留于宫中饮用，就赏赐给二小姐了。”
　　敏棋一听，是赏给自己的酒，一下未反应过来，还是大夫人推了推敏棋，才想到赶紧跪下谢恩。
　　再抬头之时，已是墨馨端着一只白玉酒壶站在自己的面前了。

　　自与墨馨决裂之后，敏棋就再未与墨馨有过交集。
　　墨馨即将参选，现在的她几乎已经不与家人同桌吃饭，常常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坐就是一天，下人们都在背后偷偷议论，三小姐是不是在墩锁里被关傻了，现在出来了还把自己的房间当成另一座牢笼，习惯将自己囚禁其中。
　　偶然墨馨走出来，与敏棋打上照面，也扭头就走，不留给敏棋任何说话甚至打招呼的机会，就是刻意不想再理睬敏棋了。
　　不知道应该说墨馨的性格变化，是从墩锁出来之后，还是那日在正院亲眼见到自己拿到燕宸定亲的聘书后，总之，墨馨已经变了。
　　她开始变得深沉，变得不苟言笑，即便是真遇上一些事来，她的笑也是淡到快要找不到痕迹的那种。
　　那个趴在窗栏之上笑着来看望自己的墨馨，终究还是不见了。
　　敏棋知道，自己，也绝非是从前的自己了。
　　终于，自己逐渐活成了额娘与宋嬷嬷所期望的，一个嫡女该有的模样；墨馨，也被磨光了棱角，变得和其他庶出的女子一样，谨小慎微地苟活着。
　　额娘反倒是很满意，除了那个小若在祠堂自尽的事，多少冲击到了她，其余的都在朝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自己为了毕生幸福，主动出手，争取定下来了未来的夫家，墨馨也不再调皮叛逆，有了她们眼里知书达理的姑娘家该有的样子。
　　敏棋就这样想着，一回过神，墨馨已经开始在尺素取来的两个酒杯之中倒酒了，看起来是想敬自己一杯酒。
　　她先是在自己的酒杯中斟满酒了，然后直接一饮而尽，说：“姐姐，你是好福气的，出身好，又找到了一个好婆家，我祝你，百年好合。”
　　在场的人都有一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怎么有人想要敬酒之时，是自己率先满上喝下。
　　只有敏棋看到，墨馨在说这话的时候，两眼空洞，像是被抽干灵魂的行尸走肉，例行公事，没有任何感情。
　　也是，墨馨怎么可能会原谅自己，真心的祝福自己呢，不过是应付了事，人前演戏罢了。
　　然后，墨馨开始往敏棋的杯中倒酒，却是一个动作停留半空，仿佛时间定格一般，离得最近的敏棋觉得墨馨有些不对劲。
　　她好像不是停下了，而是在用尽力气克制自己的身子不要发抖。
　　墨馨还是倒下了那一杯酒，略有些紧张地递于自己。
　　敏棋虽有些迟疑，但仍旧仰头饮下了这一杯酒。
　　那酒像是刀片一般锋利，划过敏棋的喉头，灼烧得她直咳嗽起来。
　　敏棋看着眼前的墨馨，心里百感交集，不管是迫于悦弦大姐的赏赐与命令，还是因为发自真心，她们俩虽饮同一壶酒，到底是分道扬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