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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梦魇三 ...

  •   淡青色的雪片像羽毛一般从低矮阴沉的夜空中飘落,被刺骨的寒风吹过空荡荡的长廊。

      闪动的火光中,里德尔低垂着头疾步走过,忽明忽暗的影子迅速掠过一个又一个大理石廊柱。

      突然,一个很细微的动静吸引了他,像是薄薄的冰碎裂的声音,轻得仿佛像雪夜的幻觉。

      他顿了顿脚步,侧头望向廊檐外面。

      天鹅绒般浓黑的夜幕中,一片经过精心修剪的低矮灌木的轮廓在劲风中猎猎震动,分散在各处的镂花石凳上已经结起了厚厚的积雪,光秃秃的玫瑰花枝剪影朝着天空戳起,显得生冷而僵硬。

      他应该继续头也不回地离开,但是那抹隐约随暗风飘来的熟悉香水味触动了某处记忆,像枚微小的石子打碎了水面的平静,涟漪便止不住地在心中撩拨。

      笔直的脚步犹豫了片刻,转而向廊外走去,穿过灌木丛间的蜿蜒小径。

      他在心里琢磨着,这是不是邓布利多的又一个诡计,又一个诱饵。老头再也不能靠燃烧的衣柜吓住他,便又想出了另一个法子。

      如果邓布利多觉得一个女巫能牵制他,那就太愚蠢了,蠢得离谱,里德尔面无表情地想,紧紧抿着的嘴唇挤出了一个冰冷的弧度。

      然而他也不知道让心里猝然升腾起怒火的究竟是邓布利多的诡计,还是她可能帮着老头对付他的猜想。

      洁白的雪片落在花圃中,细碎的反光化开了点浓郁的阴影,他瞥见一缕缠在枝桠上的黑色长发,抽动时轻轻拉动杆子,枝叶上的些许积雪簌簌地落下。

      女巫靠坐在花丛边上,她仍旧穿着那条露肩短裙,修长的双腿放松地屈起斜伸着,望着花圃的目光杳渺而悠远,仿佛在看往昔的岁月。手边的小精灵雕塑脑袋上搁着一只香槟杯,旁边是装着琥珀色液体的水晶酒瓶。

      如果忽略掉黑色的头发和睫毛上缀满的像绒毛样的细软白雪,她看上去完全是一副像是在阳光明媚的草地上小憩的样子,

      “卡莱尔·亚克斯利,”里德尔很轻地叫道,虽然长久以来只听过一次这个名字,但他还是准确地念了出来,仿佛在不经意间,这个名字曾经被反复记忆过。

      他敢肯定她早就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甚至更有可能,她早就知道了他今晚会来这儿。

      这是次私人的预约谈话,谁透露的消息不言而喻。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垂眸望着她,风里的声音冷了一些。

      “反正……”她懒洋洋地抬起下巴露出修长的脖子,两手支在后面,仰面道,“不是来给你做生理测试的。”

      他想起上一次不欢而散前的场景,喉结上下微动,“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里德尔盯着她目含迷离的眼睛片刻,还是忍不住多嘴,“孤身一人在陌生人面前喝得半醉,你不该这么不谨慎。”

      “我们现在已经都是陌生人的关系了?”她靠在小精灵收起的翅膀上,懒懒地扭过头望着他,眉毛挑起一个略显忧郁的弧度。

      “就见面次数来说,是的,”他伸手扶住踉踉跄跄爬起来的女巫,诧异地发觉手下的皮肤冷得跟那尊变成酒托的精灵大理石雕塑一样。她竟然没有用保暖咒。

      “邓布利多不喜欢你,”我借着手上的力道站稳,全身在酒精作用下懒洋洋的,迷蒙的目光慢慢聚焦在兜帽阴影外的曲线优美的下巴上

      “我当然知道,”里德尔冷冷地嗤笑了声,“打从11岁,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

      “如果可以,他肯定希望我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你。”

      “听起来像个特别传统,且保护欲过度的讨厌鬼大家长,”他没什么温度地弯了弯嘴角,带着点刻薄地讥笑说。

      “这不能怪他,”我皱着眉说,“邓布利多觉得跟你一起的女人都会变成那种……”大脑努力抵抗酒精的作用,搜寻着合适的词汇,“因被深深伤透心而变得悲伤、怨恨又极度疯狂的女人,”我抬起双手在他脸前比了个夸张用力的动作,身子因失去承重猛地撞在了他的左肩上。

      “穿短裙在寒风里醉酒,你变得这么疯,可不能怪我,”他伸手托住卡莱尔的腰,自己都没发觉这动作谙练得仿佛做过无数次,“这么多年来,跟你在一起的可不是我。”

      “我们昨天不是才见过吗?”我有点迷糊了,下巴娴熟地搁在他的肩膀上,嗅着熟悉的气息含含糊糊地嘟囔。

      经年累月,仿若昨日檐下初逢。

      他的手紧紧圈着她的腰,颈间的脉搏因违背本心的克制而快速突突跳动着。

      “你那天离开是正确的,”兜帽阴影下的声音低沉沙哑了些。

      “这样你就不用因为故意说的那些话而感到愧疚……”我像耳语般轻声说着,抬起下巴凑近他,鼻尖触着低垂的帽檐,双手展开抵在他的胸膛上,仔细感受着手心下平稳有力的心跳。

      “那不是故意说的,”他的声音依然喑哑,“邓布利多大多时候疯癫,但有时候也会说些正确的,难道你想变成一个悲伤又疯狂的怨妇吗?”

      “不敢相信你们竟然也有统一政见的时候,”我吸了口气,学着他抬高音调冷笑了声,手仍然放在他的胸膛上,能感受到从他身上释放出来的逐渐焦躁不安的气息,但这远远不够,我希望他能抱住我,紧紧地揽入怀里,“邓布利多要是知道了该有多吃惊。”

      “亚克斯利,”他轻声说,“你很清楚我们不是一路人……”

      “我看不出来诺特,罗齐尔或者你那群朋友里的哪个是比我更好的同伴,”我回忆着食死徒中的老牌成员,嘲笑说,“除非你的挑选标准是贪婪的鬣狗或者愚蠢的巨怪……”

      “他们都有勃勃的野心,都有想通过我实现的野望……”他的声音卡了卡,像录音带跳针那样,“……但你没有,亚克斯利,你最终只会因这条路的漫长、无趣而倍感折磨。”

      “你们的路确实无趣,”我的指尖按住他的嘴,低语道,“但我确实有想从你这里得到的东西……当我迈进那栋阴气森森的孤儿院时,你不知道有多少个惊惶的日夜,我听着你隔墙的声音入眠。”

      “故事编得不错,”里德尔的声音陡然冷了下去,抽开手,“可惜那间房间的隔壁没有人……自从上一个孩子意外身故后。也许邓布利多忘记跟你说这回事了?”

      他显然觉得我说的是一派漏洞百出的胡诹谎言。

      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从前的晚上你就总是睡不着,会整宿整宿地看书,我能听着翻页的声音,一直到睡意朦胧,”我一边回忆,一边压近他低语,“你失眠的晚上不会辗转反则,而是安安静静地躺着,但呼吸会格外焦躁急促,”鼻息喷着他的嘴唇,屈起手指沿着他下巴的弧度滑动,“就像你明明脾气坏得要死,偏偏要做出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

      我再也无法忍受他的这幅平静冷漠,无动于衷的样子,滑动的手指猛然掀开了他的兜帽。

      里德尔抬手抓住她的手,可惜阴影下藏着的脸已经随着浓影退去显露在夜色中。他从没有在意过毁去的容貌,此刻却急迫地想藏起来,生怕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畏惧或者厌恶。

      他甚至开始反思如此轻易毁掉容貌的决定是否太过草率了,原先的脸很多时候更能适合一些特殊的场合,比如,现在。

      然而他思虑的并没有发生,卡莱尔扫过像被烧过,蜡一样扭曲的面孔时,目光很平静。

      她专注地盯着他的眼睛,仿佛撇去了裹在外面的表象,审视着他的灵魂,手指慢慢地拂过灼烧过的伤痕。

      “我以为我会死在孤儿院里,因脆弱无助的绝望溺死。是你让我知道,挣扎并非是无望的,是你教会了我如何坚强起来面对未知,从此你的这部分也流淌在我的身体里。我们不分彼此,你就是我在此世的归宿,”我感受着彼此的心在紧贴的胸膛中猛烈跳动着,沉迷其中,不由自主地贴上眼前的薄唇,一边吻一边说,“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你,哪怕为此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他惊讶地低吟一声,同样沉溺在双唇相触的刹那震颤中,沉溺在身体紧密相贴燃起的炽热中,沉溺在她的轻抚中。

      然后更用力地回吻着,长长地,缠绵地吻着,像是要把心脏里的全部空气都抽出来的那样窒息,将心里复杂矛盾的思绪都一股脑地融进这一深吻中,搂在腰上的手控制不住地陷入她湿漉漉的衣服里,感受到皮肤下蔓延上来的,火热温度和激烈脉动。

      两张被融化的雪水沾湿的面颊轻轻摩挲着,他抽身开来,双手仍然放在她腰上,呼吸不稳地调笑,“你打算怎么拯救我这个失足青年?”

      我仰着头,沾了碎雪的睫毛下,黑色的眼睛闪着光,慢慢说道,“杀了你,发自内心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11-05 22:29:57~2023-11-11 01:02: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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