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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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蝉鸣的某个晚上，合德心急如焚，满头是汗的跑到我家来敲门。
我向来晚眠，自从识了字，便喜欢上读各种书籍，每天都会去街角的书斋借书看。当然，书斋老板也不傻，报酬就是我必须帮他重新临摹一卷。
无论我去借了哪卷，还回去的时候必须还一本刻好的竹简给他。起先我的字迹不是很好，最多算的上整齐，但后来临摹多了，字也渐渐像样起来，老板也更加满意我镌刻的简牍。
这晚我刚刚拿起竹简，还未读，就听见合德在门口有些哽咽的呼唤我的名字。我心里顿时升腾起一种不安，跑出去才看到她一身的泥，狼狈极了。
原本恬静优雅的脸上不知被什么剐伤，带着点点血丝。
我惊愕，“合德，你这是怎么了？”
合德泪如雨下，看见我后一把搂过，梨花带雨地哭个不停。
我紧忙安慰她，让她别哭了，很快问清了事情的始末。原来，赵氏姐妹父母的病恐怕挨不过这个冬天了。想想她们如此美貌，若是这般年纪就失去父母，该有多少人觊觎他们。
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爹娘也被惊醒，听说她家的事情，立刻拿出家里仅存的一点米和几乎所有的钱。我看着桌子上那少得可怜的银钱，心里不由一酸，一手拿起那袋儿并不沉的米，一手拉着合德离开了家。
那么自信，那么骄傲的飞燕，如果看到我拿着银钱去帮助她，她会如何想？她那么强的自尊心如何受得了。
合德挽着我的胳膊，偏头凝视我沉下来的脸，心里也不好受，握住我的手微微用力，我转头看她笑了笑，“没事，如果以后你俩有事儿，我帮你们抗着。”
合德眼角的泪还未擦干，用力的点头，温暖的身躯靠紧我，“小凤，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我们很快跑到了她们家，合德推开的木门，只听‘吱呀’一声，映入我眼帘就是坐在门口眼神空洞的飞燕，她的大眼没有了的灵动，呆愣的坐在破旧的木桌前，目光呆滞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我心里一慌，这么多年来，我从未看见过飞燕这般落魄。
对，落魄。
这个词根本不属于我眼前的女子，她永远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永远是让人心生爱慕众人移不开眼的存在，她永远是那么傲娇，那么自信，那么不可一世的姑娘。
合德也吓的腿软，一个踉跄跑进了里屋，不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过了不一会儿，合德才慢慢走出，我看她的脸色，知道二老没事。
我走到飞燕跟前，伸手慢慢拉过她纤细白皙的手，她的手竟然在颤抖，任凭我如何握住，她都抖的不行。
我坐在她身边，盯着她血红的眸子，那里透露出危险的气息，我原以为这是害怕的颤抖，如今看去，我才醒悟，这竟是……愤怒。
飞燕的眼中恨意越来越浓，她转头看我，忽然开口，“他们……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救我爹娘，任凭我如何求他们……他们只要钱……我说了会慢慢偿还……可他们都走了……头也不回，眼睁睁的让我爹娘死去。他们以为他们是谁？他们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
说完，竟一把将桌上的茶壶扫到地上。
巨大的碎裂声，听的我心惊。
胆小的合德被吓到跪在地上，躲在一边。我将手中的米袋递给合德，告诉她去煮些粥来。
合德怕了，立刻逃出屋子。
“我赵飞燕今日受辱，此时我终生不忘！若我以后有了权势，在不会让任何人这般伤我！！！”
我看着飞燕，本想尝试安慰，可她的性子我岂能不知，与其安慰，不如帮她度过难关。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刚刚路上心中所想，于她简单说了一下。虽是下下策，但在不如此，我们谁都活不下去……
愤怒的飞燕，原本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生机，她被我的话所吸引，不在执拗，面色也平和下来。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说了多久，总之后来就是一边说着自己的计划，一边旁敲侧击的安慰她，慢慢的又将她的自信心树立起来。
等合德再次出现在屋子里的时候，飞燕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常，合德惊讶的看着坐在一边一脸笑容看着她的我，对我放松一笑。
毕竟还是年轻，心里就算有在大的恨，也会很快被其他事情给取代。
接下来的几日，我和飞燕就开始筹备计划。
我们的计划并不复杂，就是借着王凤病重，潜入大司马府邸的粮仓偷粮。
以前我们也不是没有偷过，正逢乱世，收成不好饿到不行的时候，难免去大户人家偷些米面粮油。我们只去家底殷实的大户家偷偷取出一点点儿，并不多拿。
再次行窃，也是迫不得已。
今年天灾，地里收成本就不好，官吏还层层打压，克扣百姓用度，如果在让他们这般剥削，再过些时日，百姓家中年少的孩子都会被大户强行带走，变成奴役。
为了生存下去，我们也只能放弃自己的道德底线。
不过，这次我们要偷的人非比寻常，是当今皇太后的亲哥哥，如今朝野的大司马王凤。
这等朝堂之上的一品官员家底定然殷实，我前几日偶然听闻最近王凤得了怪病，人几乎病死在床，府内为了王凤的病寻访了各地名医，但都束手无策。
如今王凤府内正是一片混乱之迹，刚好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
王凤身份显赫，家中的仆人多的更是不计其数，我们混做仆人潜入，速战速决。
起先我说完我的计划，合德敛眉摇头，第一个不同意，“太冒险了，王凤不是一般寻常富豪，他可是朝堂之上的司马！”
我如何不知这次的确风险极大。
可风险越大，成功后我们能活下去的时间就越长……
若不冒险，谁都不见得能熬过今年。
我们会了几个之前合作过的小伙伴，没在多等，就寻了个晚上潜入了王府。
合德柔弱，我让她去王府的侧门给我们放风，进入府邸的人，除了几个男孩就是我和飞燕。本来我也不想让飞燕进府，这一行人都是男孩，如果被发现最多一顿打，飞燕是个姑娘，被抓住了不知会如何。
可飞燕却执意前来，她的性子说一不二，我也没有办法。
我们很快潜入粮仓，手脚麻利的拿了几袋米面，随后就快步向后门移动，飞燕手中没有拿东西，所以站在最前面开路。
我怕有些孩子控制不住欲望，去拿别的贵重东西出事，一向在后面垫后。
事情出奇的顺利，我们很快到了后门，几个小哥已经顺利出门，我刚松了一口气，却不料身后竟然传出一声呵斥，“谁在那里？”
我整个人一僵，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发现。前面的人也不敢动弹，生怕这个人喊来更多的家丁。
我快速观察四周黑漆漆的环境，深吸一口气，将米袋递给前面的人让他快走。前面的人听我说快走，立刻向门口跑去，而我扭身转向另一头跑去。
身后的人被我吸引住了目光，看我转身就跑，知道事情不对，张口大声喊人，“来人啊！府内进贼了！”
一边喊一边向我追来。
我脚底抹油，跑得极快。脚跟都没有沾地就抬起，屏住呼吸头也不回的朝厢房深处狂奔。
等我听不见身后脚步声，才捂着肚子喘气转头查看，还好，身后一直追着我的人被甩掉了。
他们没有去后门，估计飞燕他们应该顺利出去了。
王凤的府邸大的出奇，不愧是司马府。
我刚跑的太快，转了几圈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刚想辨别方向，就听见院外传来声音。
前方刚好有一处没点灯的屋子，我想也不想就开门跑了进去。
还好屋内没有侍女，空无一人。
我环顾四周的摆设，这屋子怕是客房。
可容不得我多想，屋外声响越来越近。我大惊，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接着，想都没想的奔向了离我最近的床铺里侧，大户人家的床铺里面有个狭小的隔层，挂着一段锦纱。尽管只隔着一层薄薄纱布，但是也可以短暂的让我隐藏身形。
我刚钻进去，门就被人推开，接着油灯被烛火点亮。
“你真的要一直留在这里照顾？”
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接着桌边传来一阵倒水的声音。我顺着纱帘朝外望去，只见两个男子坐在屋子正中间的桌子旁。
原来不是追我的人……
不过，我怎么这么点背，居然躲到人家正主的客房里来了！
这下要怎么离开？
“你不必劝我，我已经给大哥写了书信，让他不必记挂，我会一直呆在这儿直到他痊愈……”
这声音冷漠沉稳，无半分起伏，不知为何竟有点熟悉。
他们二人到底在说什么呢？
我摒弃凝神，细细听去。
“既然你打算一直留在长安，那我不得不提醒你，太后随时会赐婚，王氏的那个丫头你也看到了，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她泼辣的很，脑子又不好，把她留在你的身边我怕会坏事！”
“你知道我并不怕赐婚，婚事不过是一场交易……”
那戏虐的声音一笑，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儿。
不过，他很快也认真起来，“和王氏联姻就是选了一条不归路，他们和许家斗成那样，真到了那个时候……就不会向当初那么好找理由推脱了。”
我越听越糊涂，这俩人说话像是在打哑谜，我趴在床上警惕的瞧着他们。
坐在桌前的男人没有回应，只是安静的喝了口茶。站在他身边的人收起玩味的语调，莫名严肃的对他说，
“我知道许氏曾经对你有恩，可是你毕竟姓王，这血脉无法分割，许王之间明争暗斗多年，如今大局已定，王氏家族肉眼可见崛起之迅速，不出一年，元城王氏在无人可挡！那便是我们的时机！”
那沉沉的声线总算响起， “我何尝不知，姑姑野心勃勃、玩弄权术，如今仅凭你我二人的官职，远远不够。”
“所以，你才来这儿？”
“……”
“我知道你别无他法。世伯和兄长的先后去世，也让我看透了这世间的冷漠无情，你的那些叔父们表面一套，实际又是一套，你在他们之间周旋，要万分小心！”
“别担心，我明白。”
我听的糊涂，隔着帘子也能看出外面这二人年纪轻轻，可张口闭口都是尔虞我诈的派系斗争，听的我有些烦躁。
这些朝堂官员，除了想着升官发财，权力地位。根本不顾老百姓的死活，等他们出人头地不知道又会有多少百姓遭殃。
我思绪乱飞，在心里将他们骂了个底朝天。
眼前忽然一黑，我吓了一跳，屏住呼吸才倏地醒悟，原来其中一人已经离开，而屋内的主人打算就寝了。
他身姿挺拔如松，背对我坐在床上，扬手系下衣带，脱了外衫，褪下鞋袜。
只着薄薄的内衫，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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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