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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示威 ...


  •   岳溶溶死死攥紧手指,抑制着心底传来的钝痛,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会是她!靳棠颂眼中亦满是惊诧,怔怔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岳溶溶,倏然掉头往后看去。

      岳溶溶也顺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

      “咚”的一下,像是一只猛兽突然撞进岳溶溶的身体里,瞬间就泄去了她方才才蓄起来的强劲,太阳心震得生疼,模糊地看着男子坐在太师椅中,岿然不动。

      他长腿交叠,闲适地靠在椅背上,眼也未抬,却矜傲肃冷的叫人不敢造次。

      那年第一次见他时,他也是坐在杭州最大的一家酒楼的包厢里,那日她被纠缠上来的狂徒逼得无路可走一眼望进包厢,就看到一众觥筹交错的公子哥中如众星捧月的他,闲适地坐在那,端着酒杯眉眼带着淡淡的笑意,有种谈笑风生平定千军万马的气势,本能的求生欲让她冲了进去,转头就对着身后狂徒强装镇定:“我是他的女人你敢碰我?”

      热闹的包厢顿时鸦雀无声,连气氛都凝固了,十六岁的岳溶溶张扬明媚,素来不知怯弱为何物,此时却也是不禁心头一颤,缓缓转过脸去,就看到沈忌琛坐在那,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像是有万丈星河,似笑非笑。

      往事如风,岳溶溶觉得眼中寒风凛冽,刺得酸涩。

      掌柜的见她失了魂,怕她惹恼了贵人,慌忙扯过她的手臂,着她回神,却不想往日里最是伶俐的岳溶溶竟丢了魂似的撞上他的手臂。

      偏偏他抬眼正看向沈忌琛的方向,今日从进了这堂屋坐在那冷漠寡言,一眼不抬像尊佛爷的沈忌琛,竟然掀眼看了过来,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精锐冷冽的让他莫名心中一寒。

      他双肩一抖,慌忙站直了躬身作揖:“侯爷,小的失仪。”

      沈忌琛并未理会,看也没看岳溶溶一眼,好像她只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靳棠颂轻慢地瞥过岳溶溶瞄了一眼陈列的绣品:“这里哪些是你的作品?”

      掌柜的见岳溶溶不答,偷偷拱了她一下,谁知她倒好像生了倔性,就是不语,他心头一急,忙是陪笑上前:“新月,靳小姐,署名新月,便是她。”

      云锦苑的绣娘为豪门贵族刺绣,手艺好,难免有些名头在外,旁人都用了本名,岳溶溶不想张扬,在上京招惹是非,便用了“新月”一名。

      靳棠颂有些意外,朝偏厅看了一眼,沈忌琛面色沉静喝了口茶,她稍稍放了心,转头冷嘲热讽:“这手艺也能进你们锦绣楼的云锦苑了,看来锦绣楼也不过徒有虚名啊,还是说……她是靠着关系进来的?”

      这言下之意就有几分暧昧,掌柜的脸色一滞,岳溶溶更是脸色一白,时隔三年,她依旧随意两句话就能羞辱她,当即冷然道:“我的手艺如何,明眼人自然有分辨,但想来靳小姐是看不上我的手艺了,既如此,我便告辞了。”

      “啪”的一声,靳棠颂推到了一幅绣品,怒喝道:“你好大的架子!”

      掌柜的着急忙慌:“靳小姐息怒,息怒,她是从小地方来的,又成日里待在屋里做活,没见过什么世面,小姐金贵,莫要和她一般见识。”

      这两句话说的靳棠颂身心舒畅,轻嗤道:“下等人就是下等人,永远都是小家子气。”

      掌柜的连连附和,岳溶溶气势汹汹地瞪着她,却意外对上沈忌琛的目光,他不知何时看过来的,对着这里一场闹剧无动于衷,那双漆黑的凤目幽沉极了,岳溶溶的心忽然提了起来,正要移开眼,却见沈忌琛缓缓放下交叠的双腿,站起身来。

      不知是年岁渐长,还是如今气势早已不同于当年的少年郎,那股张扬轻狂的少年意气被掩埋,就连眉眼的清朗也褪去了三分,多了几分沉稳凌厉,不必外露的怒气,只淡淡一眼,已能让人不寒而栗。

      随着他的起身,生了暖炉的堂屋都逐渐冰冷起来,掌柜的更是身子僵直等着他发话。

      岳溶溶蓦然攥紧了手指,压下心头的张皇,倨傲地看着他一步一步走来。

      靳棠颂不禁也紧张起来,她一改嚣张,几乎有些怯弱地避开沈忌琛看过来的目光,似乎想要解释:“表哥,我……”

      沈忌琛在她身前站住,抬手拂开她鬓边因发怒黏住的发丝,语声微凉:“选不中就选到你满意为止,何必与旁人动气。”

      靳棠颂松了一口气脸色潮红,欢喜地抬眼,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那表哥你帮我一起选。”

      旁人?岳溶溶觉得眼睛有些酸别过眼去,方才她竟然还存着希冀他会替她说两句话,可笑,在靳棠颂和她之间,他从未选过她,从前是,如今……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正好看到甄溪朝她做鬼脸被钟毓扯过耳朵去,她一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不轻不重的一声笑,衬得堂屋分外安静下来,沈忌琛的手微顿,目色瞬间沉了几分,掌柜的如临大敌挡在岳溶溶身前,讨好道:“不知靳小姐是要做什么样式的衣裳?”

      沈忌琛握住靳棠颂的手,冰冷的声音幽沉道:“裁剪婚衣。”

      岳溶溶倏然回眸,沈忌琛也正看着她,乌沉的眸光冰凉如水,岳溶溶扫过他们相握的手,快速移开。

      呵,他们,终究还是要成亲了啊......有什么好意外的,她该意外他们竟然晚了三年才成亲,没有在她和沈忌琛和离的第二天。

      那时候靳棠颂趾高气昂地站在她面前:“我和表哥十几年的感情,你以为你越得过我去吗?你不过是我不在时的调剂品罢了。”

      掌柜的拍马屁的功力自成一派,连珠冒泡似的祝贺语层出不穷,可沈忌琛的脸色却越来越寒。

      岳溶溶看着掌柜的嘴巴叭叭个不停,却一个字也听不清,耳中嗡嗡的。

      沈忌琛大概也听烦了,微微蹙眉,掌柜的立即识相地闭上嘴,堂屋又终于安静了下来,沈忌琛手臂微抬,修长的手指轻慢指点岳溶溶,低沉醇厚的声音徐缓:“就她了。”

      平静的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却是不容置疑。

      掌柜的蓦地诧异,方才靳小姐觉得任含贞还不错,侯爷说“再看看”,现下竟钦点了?他既惊且喜,连连作揖:“谢侯爷抬爱!”

      靳棠颂诧异地看着沈忌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张了张嘴,而后抿紧,扬起一个弧度,挽住沈忌琛的手:“表哥怎知我想选她?”

      掌柜的惊喜:“二位当真是心有灵犀。”

      岳溶溶心头一梗,望进他那双幽深晦暗如深海的眸底,终于抓回了一丝理智,嘴角缓缓弯起一个弧度,笑意渐渐攀上眼角,优柔的声音清泠泠的:“我的手艺可是很贵的。”

      掌柜的猛地一僵,差点冲上去死死捂住岳溶溶的嘴,费劲地扭头,看到沈忌琛阴沉的脸结成寒冰,他一股劲的筛糠,僵着笑脸打圆场:“嗳唷!瞧她都高兴糊涂了!”

      沈忌琛连看都没有看掌柜的一眼,只是冷凝地看着岳溶溶,就在掌柜的以为岳溶溶即将大难临头时,却听到沈忌琛冷冷问道:“要多少?”

      那隐隐克制着怒意的语气让掌柜的一晃。

      岳溶溶微微蹙眉,似乎当真在想要多少银子,半晌盈盈一笑:“我还没想好。”

      掌柜的快昏倒了,沈忌琛压抑着怒火冷冷道:“那你慢慢想。”沈忌琛转身离开,一刻也不想多留,寒风拂起的斗篷像是甩在掌柜的脸上的巴掌。

      “侯爷您慢走,您慢走。”

      靳棠颂瞪了岳溶溶一眼,气的转头就走。

      院子里的那些绣娘眼见着沈忌琛从堂屋走出来,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个个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又见他气势冷冽不敢造次,脸都涨得通红。

      竟然是沈侯爷!

      唯独钟毓在愣怔后别过脸去,甄溪兴奋地扯她的衣袖,激动地低呼:“是沈侯爷,竟然是沈侯爷!这你都能沉住气?”

      钟毓平静道:“万佛寺的和尚说我今年需得六根清净,方可平安一生。”

      甄溪咬牙:“狠心的丫头!”

      岳溶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血色殆尽,才发觉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心也麻木了,突然耳边传来一道刺耳的高喊,她惊得回神,捂了捂耳朵。

      “臭丫头!你能耐了!是不是想害死我们锦绣楼!你知不知他是谁!望京门里镇国公沈家嫡长子!沈家知不知道?我朝的金疙瘩!开国第一功臣府,授封一等公爵!历代皇后皆出自沈家!当今皇后便是这位爷的同胞长姐!他的母亲是大长公主!他年纪轻轻屡建奇功,十八岁那年更是以身犯险荡平杭州寇乱,皇上亲封武靖侯!”

      掌柜的如数家珍,这种家世便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听了也得抖三抖,他目的不过是叫她怕,叫她低头,谁知这岳溶溶听后,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哦”,他气顿时不打一处来,还不待发作,身后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喧闹。

      院子里的绣娘们听到声音全都冲了进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岳溶溶:“溶溶,你把侯爷得罪了?”

      一转头又将掌柜的团团围住,忙问:“掌柜的,侯爷来做什么?是要做什么绣品?选定人了吗?”

      掌柜的不堪其扰,岳溶溶趁机往后退,转头突然对上任含贞的目光,她静静站在门边,在岳溶溶看过来时,微微一笑。

      靳棠颂已经碎步追上沈忌琛,在他上马车前喊住了他,沈忌琛转身,见她欲言又止,凉声道:“若是无事,你先回去。”

      靳棠颂故意使小性:“我不要岳溶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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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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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