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三》霉拾

2、惩戒

　　滴——
　　第一个任务已发布。

　　目标人物：靳初轶
　　性别：男
　　年龄：28岁
　　职业：华赐证券风控部门经理
　　罪责：相亲诈骗犯
　　限时：3个月

　　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仲晴用意念接受了信息。简略的几行字和一张白底的证件照飘荡在她的眼前。
　　照片上的男人长得跟个斯文败类似的，内双，一双狐狸眼为这张脸平添几分妖娆。玫瑰金的细框眼镜悬在鼻梁上，配上他不苟言笑的面庞，又有几分都市精英的模样。

　　仲晴是个纯按颜值下菜的视觉动物，她惬意得发出了“啧”得一声，涌出了想把他纳入麾下的想法。她琢磨着这靳初言应该还有个人物小传吧，不然玩个寂寞？

　　仲晴怀着不详的预感在等待，而002也在等待的她的反应。

　　此时此刻，画面跟静止了似的。

　　她抽了抽嘴角，不会吧，这就………没了？剧本杀的本都比这厚……

　　谁也没有任何动作，直到信息自燃，火光在黑暗里熊熊燃烧出两个字，“惩戒”，袭向仲晴的眉心。
　　火焰滚烫，灼热着她的眼皮，生疼。

　　她人都要被烤焦了。

　　仲晴趄趄趔趔地跑到洗舆台，猛得抬了水龙头的手柄。清水哗哗直流，她整张脸没入水中。闭着气，梳理着眼下所发生的这些所违背科学的事情。
　　靠近台沿腹部的衣衫湿出了深色的水痕。
　　咕噜噜，平静的水面上出现了一个接一个的小气泡，仲晴跃然抬头，她看着镜子里湿漉漉的自己。陌生的脸和陌生的环境，相同的身家和相同的名字。这具身体实现了她当废物的梦想。

　　原主的哥哥姐姐一心扑在事业上，没有想结婚的打算。家里就把结婚的压力全部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她名下的房子和车子全部被爸妈收回了，银行卡也被冻结了。

　　…………合着她到哪都逃不开结婚和冻资产的命是吧！草！

　　幸亏酒吧是盈利的，能维持她这短时间的生活。不过，总住在酒店里也不是办法，她得找个房子先搬出去，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她想得精神有些疲倦，只想睡觉回回血。

　　“吧嗒”一声，仲晴摁下了开关。

　　落地窗的遮光帘从两边慢慢移动，套房一下子就变得昏暗下来。

　　一个金灿灿的沙漏悬在空中。
　　倒计时开始了。

　　002看她说睡就睡，急了：[时间就是金钱]
　　仲晴闭着眼睛：[被骗的又不是我，我急什么，记住，我死你也死]

　　002系统：[…………]

　　**
　　深夜。

　　沙漏的玻璃底面已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细沙。

　　手机铃声划破了套房里的寂静，仲晴倏得睁眼了。歌声流淌在耳畔，醒之前的景又重现在了眼前，她被迫接受了这违背科学的现实。

　　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是程尧，酒吧的经理，原主跟他约了今晚对职员的面试。

　　在歌声快结束的时候，仲晴边往浴室边接通了电话，对面传来了一个好听的男声，“晴姐，今天的面试要不要帮你取消了？”

　　现在是23:30，离她和他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仲晴褪了身上的红色吊带裙，干脆得扔下两字，“不用”，随后走进了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通过听筒传到了程尧的耳边，他挂断了电话。

　　这个时间One Night的夜生活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环绕在酒吧墙壁上的大屏播放着各种性感的视频，巨幕的红色冲击着人的视觉，卡座、半卡里坐满了人，两侧站着一排块头硕大的保安，C台上的男人唱着歌曲烘托全程的气氛。

　　“Feel your breath on my neck/Your lips they got me going……”

　　仲晴素着颜踏进酒吧，短袖配上破洞的牛仔裤，清纯的跟性感或贵妇完全搭不上边。绿色的彩纸撒得满天飞，灯光晦暗，店里的男模一时之间没认出来她是谁，以为她是客人，主动招待她。

　　仲晴享受着他贴心的招待，程尧递来了一杯酒精浓度低的果酒。男模很有眼势得撤了，她说：“你把人给我吓跑了，怎么，准备亲自服务我？”

　　原主和程尧是在国外认识的，他是为赚钱来酒吧讨生活的服务员，而她是来寻开心的客人。
　　原主一眼相中了他，忽悠了很久才把他忽悠回了身边。她资助了他国外留学的所有费用，前提是程尧给她当学习保姆，负责她学校的一切作业。她的毕业论文也是出自他的手。

　　仲晴骤得扯主他的衣领，唇息交融，长得确实算是俏朗君，程尧也不躲：“不碰身边人，晴姐是要逾规吗？”他比她大两岁，喜欢跟着店里那帮弟弟喊她一声姐，程尧的唇瓣主动凑上去，仲晴反倒把脸扭向了一边，“规矩破了，就不能服众了。”

　　吻落在了空气里，程尧低笑了两声，“上去吧，都是按你喜欢挑的。”
　　“哪有你能让我满意，还不都是菀菀类卿？”原主的花只是撑场面的假把式，仲晴挪揄他。

　　包厢里站着一排帅气的小男生，程尧给她介绍了大概的情况。

　　中间站着个一米七八的男生，叫戈青文。身型偏文弱，名校计算机系大二在读，还是个在校拿一等奖学金的人。

　　仲晴觉得他怪有意思的，“给我一个留你下来的理由。”
　　“创业失败，我需要钱。”戈青文需要快钱填窟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需要人脉，需要去结交资源。这里是唯一一个不需邀请函，他能获得的入场许可证。

　　下一瞬间，仲晴眼里的笑意荡然无存，她一巴掌甩了上去，“那就把你身上那股子清高劲给我收收，我这不是来供祖宗的。”

　　这男生的野心写在了脸上，她想看看他的忍耐力的极限在哪里。

　　“找人进来。”

　　程尧喊来来了店里的头牌Sunset，仲晴命令他：“一共一百个巴掌，少一个，你替他挨。”

　　清脆的把掌声一个接一个在包厢里响起。
　　仲晴快速浏览了所有人的简历，因材施教。有两人自诩说酒量好，她找酒保上了五十沓白酒，一人二十五沓，谁赢谁留下。
　　剩下的三人里先投降了一个。

　　仲晴坐回沙发，她翘着二郎腿，那不带温情的冷眸一个劲得用言语刺激着他们道德的下限。
　　做这一行，放不开才是大忌。

　　两个男人在她面前上演活的春宫图，玩角色扮演，玩SM，玩69…………

　　程尧感觉仲晴好像跟变了个人似的，“你？”
　　仲晴：“我不养废物。”

　　巴掌声、喝酒声、呻/吟声混作一团。

　　Sunset双手交替打得手又疼又累，只要晴姐、尧哥没说停，他就不敢停。

　　两个小时后，三个部分的面试先后结束了，仲晴也看完了店里近一个月的账单。程尧做得很漂亮，她眼里流露出了一股欣赏的目光。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酒水的利润不高，中间商赚的那部分钱她要赚回来。

　　“一个星期后，正式开始上班。”

　　她招呼保安把这些人抬下去休息了，Sunset正准备离开，仲晴喊住了他，“你把戈青文介绍给贝夫人，她会喜欢的，这人你平日里多留两个心眼。”

　　Sunset吞咽了口水：“OK.”
　　贝夫人是店里出了名难搞的人物，她不做/爱，只爱施/虐，没有几个能承受得住她的暴力。

　　保洁快速清理了包厢里的狼藉，转眼又安静如初。仲晴坐到程尧的腿上，细声细语地说：“帮我查一个人，他叫靳初轶，是华赐证券风控部门的经理。”

　　程尧什么也没有过问，只说了一声“好”。

　　仲晴挺满意他这一点不多嘴的习惯，程尧单手耷拉在她的腰上，腕骨上的纹身印在她的眼帘——那是一个彩绘的，没有风雨的彩虹。

　　仲晴盯着他的眼睛，继续交代事项，“以后月月带他们做身体检查，不管男的女的，只要做了，都她妈必须给我带套。”

　　她怕他们自我消化，性传播点什么疾病影响她酒吧的口碑。

　　程尧眉眼放柔了下来，又一声“好”。

　　她喝了酒没有开车，程尧送她回的酒店，车停在了路边，仲晴没下车，大概是夜晚的缘故，她的双眸异常清亮。

　　她说：“我要换酒的供应商。”

　　“需要我联系吗？”透过后视镜，程尧看着她的眼睛。

　　“不用，这一块我会处理的。你只要把店里的帐管好就行了。对了，别忘了跟他们签保密协议。”她转头，商业化地朝他伸出了右手，“合作愉快。”

　　程尧：“好。”

　　仲晴搜寻了原主所有的记忆，印象里，程尧没有一次跟她说过“不”字。他对她承得是什么情，还有待考量。
　　她一下车，转头就联系了私家侦探去探程尧的底细。她不否认，他是个人才，如果可以，她想为我所用。

　　002冒头了，有着一颗无比上进的事业心。

　　[一天过去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做任务]

　　仲晴：[“惩戒”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也会有被火灼烧的感受]

　　002系统：[按照之前的经验来讲就是不用卑劣的手段，让他醒悟痛改，反正，有一点是肯定的，你不能用任何不正当的手段去惩戒。灼烧呢，是因为你做的坏事太多了，又没有功德护体所遭受的惩罚]

　　…………她还没开始惩戒人呢，她先被人惩处了。

　　仲晴敏锐地发问：[世界上的小偷小摸多了去了，靳初轶这个人物是有什么特别的吗？为什么要去惩戒他？]

　　生活的环境能塑造出一个人气质、眼界和三观。三个月的时间去唤醒一个用二十八年培养出来的良知。你以为是橡皮泥，捏一捏就能捏出新的形状来的。她光是听着就觉得荒唐，除非她找到了戳入他心灵的契机。但谁又会只跟认识三个月的陌生人去剖心置腹呢？
　　还有另一种办法就是她充当警察的角色，去找靳初言骗钱的证据，然后递交给警察。
　　…………应该没有什么能比法律的惩戒更公平合理了吧！这是她在条件限制里，所能想到对“惩戒”一词的最大理解。

　　002系统：[主系统选择他肯定有它的理由]

　　仲晴：[我信荀子，人性本恶]

　　002系统：[我信孔子，人性本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