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狩猎守则》执笔开云

49、第49章

　　围在总基地外面的那一圈科技感十足的环形巨幕，竟然是由一间间私人卧房拼凑成的。卧房外的走廊是悬空玻璃，电源接通后，清扫程序运行起来，将玻璃擦得一尘不染，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飘雪的山崖。

　　江夜挑了间面朝山谷的房间，开门，里面和别的基地布置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竟然有一面玻璃是全景落地窗，足不出户躺在床上就可以俯瞰天仓山绝美的风景。

　　江夜住过风景最好的酒店，也就这环境了。

　　如果没有那场爆炸，住在这里的工作人员……每天过得就像是度假一样吧。江夜没有心思欣赏美景，昨晚站在信号器边缘看了一整夜，再美的景色也看腻了。

　　但江夜很快发现，和昨晚相比，角度位置不同，看到的景色似乎也有一点点差距。从昨天那儿往山下看，仿佛已经是最高峰了，四下都没有任何遮拦。

　　但从房间里往东北方，似乎能在云层里看见一个若隐若现的小山峰，山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江夜皱着眉看了一会儿，忽然回忆起来，future总基地修建的地方只是天仓山名义上的山顶，真正的顶峰还要高几百米。

　　那里修了一个气象站，很多很多年前就修好了。姐姐还带江夜上去参观过，除了那个光秃秃像个巨球一样的气象设备，没什么可看的。

　　江夜收回目光，她坐在床上，抱着膝盖沉思一会儿，渐渐进入梦乡。

　　今日无梦。

　　江夜一觉睡到晚上，迷迷糊糊地被饿醒，摸索着起床去大厅坐些吃的。

　　江夜从环形走廊回到顶层大厅，空旷的大厅里，方舟依旧是吊儿郎当地坐在躺椅上，手上懒懒散散地拿一本电子书。

　　比起早上，太白山基地里的投影里又少了三个人，现在除了方舟，只剩一个技术人员在角落里孤零零地摆弄着机器。

　　江夜急切地环视一圈，没有看到俞长森的身影，在她即将问出口的同时，一道熟悉温和的男声从大厅音响里出现：

　　“小江夜，晚上好。”俞长森语气含笑，“真是不巧，早上我睡得不是时候，虽然我醒得正合适，我这里的全息投影却又坏了，只能用这种方式和你交流。不过你放心，我这里的屏幕能够看见你。”

　　江夜抬头看向天花板，摄像头的方向，她听见俞长森轻轻笑了一声，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笑着朝摄像头招招手：“晚上好俞老师。今早……今早是我的问题，我明明晚上就到了这里，一直到早上才接通网络，我不该让您等那么久。”

　　“我理解你当时的心情。”俞长森温声笑，“好不容易到了山顶，激活信号和外界连通，可是希望一下就破灭了，如果是我，一定也会觉得天都塌了。”

　　“是吗？俞老师你也会觉得失望甚至绝望？我觉得这不像您啊。”江夜到柜子边翻找吃食，话题成功被带偏。她见到的俞长森，脸上永远是温和带笑的，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感到沮丧。

　　“哈哈哈……那么纠正一下我刚才的话，如果我像你一个年纪，那我遇到同样的情况时，一定会绝望到感觉天都塌了。”

　　俞长森也曾有过这么容易情绪化的少年时光啊……那么自己长大后呢？自己到俞长森这个年纪的时候，会和他一样淡然吗？江夜想了想，觉得应该不会吧，她就不是俞长森这样的人。

　　江夜和俞长森的闲聊并没有持续多久，她窝在大厅角落的餐桌上大口吃着泡面，听着音响里俞长森的另一边做饭的声音时，方舟忽然走到她对面。

　　“？”江夜抬了抬眸。

　　“给你上课。”全息投影中，方舟自顾自地调出一面巨大投影墙。

　　江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黑天和黑狼都被调走了，现在由方舟辅导她。她眉头立马不悦地皱了皱，且不说黑天和黑狼都没和她打声招呼……让方舟踩在她头上给她上课这件事，就足够让她不爽了。

　　“现在是晚上，快到睡觉时间了。”江夜面无表情地吞一口面，“而且，我在吃饭。”

　　“晚上，你才睡醒吧，还接着睡得着吗？吃饭，你吃你的，妨碍我讲课了吗？”还是那漫不经心的语气，方舟直接坐到桌子上，黑色教鞭指了指幕布黑板上的内容，“明早再讲也可以，我还以为你迫不及待想知道外面的情况了呢。”

　　“……”江夜眨巴眼，几乎是立刻抬起头，毫不掩饰眼中的光点，“现在，就现在。”

　　像是怕方舟会反悔一样，江夜立马接着问：“所以现在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世界末日？丧尸，不，感染体遍地？人类文明湮灭，只有少数幸存者报团取暖，缩在庇护所里求生？”

　　方舟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猜的？”

　　江夜诚实道：“小说电影里都是这样发展的。”

　　方舟笑了一声：“差不多，外界的大体情况的确如此，大爆炸第一个月，据估计，全球死亡人数已经达原本的三分之二——之所以是估计，因为官方机构已经无力进行统计。”

　　“剩下三分之一的人只能像你说的那样报团取暖，建立地下避难所，以躲避晶石的污染。但就算这样，每天依旧有大量人口死亡。”

　　江夜没有继续吃饭了，她坐在椅子上，沉默地抱着自己的膝盖，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画面。

　　晶石暴雪飘飘扬扬，不止多少人被封在雪里，然后被感染体怪物甚至是……人类分食而尽。倾盆大雨中，母亲抱着重病的小女儿踩着水花狂奔，跑得再怎么快，也无法逆转小女孩眼中越来越麻木不似人类的目光，最后两人被拒在庇护所门外。

　　庇护所内也并非净土，里面依旧是一片混乱，死的死伤的伤疯的疯，为数不多的正常人勾心斗角冷血自私毫无人性——反正文艺作品里都是这么演的。

　　当文艺作品里的情节变成现实，江夜心里闷得厉害。

　　尤其是想到她自己在与世隔绝的山里，可姐姐要一个人面对一切。

　　江夜安静听方舟继续说下去。

　　“这是一场无可抵抗的巨大浩劫，在它面前，人类变得异常渺小，再怎么抱团再怎么努力，也无法阻止它的脚步。大爆炸第一年，官方体系正式崩溃，但这并不代表官方什么事情都没做，相反，不管是华国这边，还是北境诸国，西海联邦，所有人都为此尽了最大的努力，没有内部斗争，没有战争，所有人携手建立起了一座座城邦，作为人类文明延续的希望。”

　　“和地下庇护所不同的是，城邦有着完善的体制规划和基础建设，高度发达的科技水平、医疗水平，以及强大的晶石隔绝系统，能够保障城邦里生活的居民完全不受晶石的困扰。”

　　“世界城就是官方合作成立的城邦之一？”江夜一心想着姐姐口中的“世界城”，并没有立刻注意到“第一年”这样的字眼。

　　“没错。”方舟眸光沉了沉，抬眸看着江夜的脸，“大爆炸第三年，在华灯集团以及各国官方的不懈努力下，世界城终于成立。它是废土上规模最大的城邦，同样是人类存活延续的希望。”

　　“世界城在哪儿……？”江夜喃喃问出口的同时，忽的意识到，“第三年——？”

　　她眼睛骤然睁大，用力望向方舟，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说错了。

　　她去年七月进山，到现在也就八个月，哪儿来的第三年？

　　方舟唇角复杂地勾了勾：“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或许是因为晶石浓度的不同，天仓山、太白山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时间流速也与外界不同。”

　　“山中一月，外界一年。”方舟很轻地叹了口气，“江夜，你在天仓山里八个月，外界已经过去了八年。”

　　“欢迎来到2055年——如果以前的公历日期还算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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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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