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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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如万千个飞刀一般刮进山洞，席卷着清新的雨腥味。
江夜站在洞口，安静凝望乌云消散后依旧黯淡的天空，她分辨出风里带来的各种信息：几公里外有一头熊型感染体死了，腐烂的尸体被雨水冲刷开，脓液流得满地都是，食腐鸟正欢腾地在那儿扑棱。
刚才在晶石暴雨中，不仅她的精神状态受到了影响，别的感染体也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重重叠叠的暴躁嘶吼声，此起彼伏，不断刺激着江夜刚完成狩猎的神经。
躁动的感觉再一次从心底升起，就算这时雨停了，江夜也本能地想要冲出山洞，冲向不知道通往哪里的黯淡夜幕。
去狩猎，去杀戮。
她的身体依旧安静站在那里，呼吸却已经变得急促。
她的耳边响起很轻的“沙沙”声，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不是野兽的嘶吼，反倒像是温柔的呼唤，仿若海妖美妙的歌声，呼唤她走进夜幕。
“点篝火。”
黑天语气一如既往地冷静。
江夜从夜幕中收回目光，熟练地堆起一团篝火，跳跃的火舌骤然炸开，整个山洞都变得明亮、温暖，山野里则一丝光都不剩，山中世界趋于寂静。
入夜了。
这是江夜在基地外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黑天姐姐，你刚才有听到什么吗？”江夜坐在火堆前，揉揉发热的脸颊，感觉到躁动的血液再一次平息，“我刚才……感觉有什么在呼喊我，让我很想要冲进森林里。”
“没有。”黑天摇头，“根据我们目前的观察，夜晚，晶石浓度过高的地方，会孕育出一些极其危险的感染体，它们能影响其余生物的心智。它们无法被捕捉，无法被狩猎——至少我们还没研究出方法。”
江夜盯着跳跃的火舌，接话道：“所以在天仓山这种地方，晚上要么呆在基地那样封闭的屋里，要么点上篝火？”
“是的。”投影里的黑天也在篝火前坐下，仿佛她也能感受到温度，“火焰是人类文明的起始，也是其余生物恐惧的根源，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唤醒人性，压制疯狂。”
“尤其对于猎人来说，火焰是非常重要的工具。”
“我明白了。”江夜凝重点头，之后的日子里，她将一个人在野外度过无数个夜晚，她必须把这一课牢记在心里。
黑天安静坐着，凝视着火焰，没有再说话。
江夜从背上的工具包里拿出压缩睡垫，熟练地铺一张床，看起来纤薄的睡垫，表皮是这两年才研发出的锁温毛绒，非常暖和。
江夜走出山洞，在洞口处布置几个简易的陷阱和警告装置，便快步回到山洞里，哆嗦一下，甩掉全身凉意，迅速钻进温暖的睡袋里。
她没有问黑天守夜的事情。
不说黑天只是一个全息投影，就算她愿意帮忙守夜，她也无法获得这里所有的信息，最多只能听和看，猎人最为灵敏的嗅觉成了摆设，根本不能第一时间预料到危险。更重要的是，未来在山里的漫长时间，江夜很可能在网络彻底断开的时候单独过夜。
她必须学会怎么过夜，什么时候适合睡觉，什么适合适合小憩，怎样安排才能让第二天的精力不受影响，这些信息都需要她自己判断。
迷迷糊糊地睡一会儿，醒一会儿，脑海里蹿过一个又一个奇怪的梦境，远处的天空终于浮起淡淡霞光。
天亮了。
江夜盯着荒野的目光渐渐清明。
黑天早已没在她身旁，直到她起身，黑天的投影才再度出现：“回去吧，江夜，昨晚你做得很好。”
黑天的声音微哑，透着明显的疲惫，江夜看见她没被面罩遮挡的眼眶下是一片憔悴的青黑。尽管黑天没有说，但江夜看出来，她昨晚一晚没有睡，安静守了她一夜。
江夜迅速收拾好行李，抬头间，看见黑天已经如往常一样，笔直地站在那里，湛蓝色眼眸里没有一丝情绪，如冰封的湖面。
江夜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意料之中的，黑天一点儿也不好奇，完全没有开口问她为什么突然笑的意思。
江夜收拾好行李，简单洗漱一下，快步踏入荒野中。
黑天不问，她就只能主动说：“黑天，你不问我刚刚为什么突然笑吗？”
“不想问……”黑天下意识说，然而看见少女脸上明显骐骥的明亮笑容，她顿了片刻，改口道，“为什么？”
“因为我突然在想……黑天姐姐，我说得没错，虽然你总是冷着脸，但骨子里是个很温柔的人。”江夜笑容愈发灿烂，她轻巧地往前跃到黑天面前，伸手，隔着投影戳向黑天的脸颊。
“……”黑天条件反射地后退一大步，湛蓝如湖泊的眼瞳里明显晃了晃，似乎是被江夜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大跳。
等她回过神来，江夜的身影已经往前蹿了十来米，眼看就要消失在投影可见的最大范围内。
……
“太白山”实验基地。
这是一间明亮宽敞的实验室，接近五十平米，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电子设备，中间由一道隔断隔开，隔断里布置成教室的模样，正是黑狼平时给江夜上课的那个小教室。
实验室和外部不是由封闭的石墙隔开的，而是开放的落地玻璃。
此时实验室里很安静，落地玻璃窗外人来人往，或是穿着白大褂，或是像黑天、黑狼那般一身黑色训练服，偶尔有人往里看一眼，一不小心对上黑天淡漠的目光，立马慌乱地挪开目光快步离开，掩不住眼眸里的那丝恐惧。
黑天站在角落，环抱起手臂，无声地笑着摇摇头。
温柔吗？
江夜是第一个对她这么说的人，大概也是……
最后一个。
……
有了第一晚就有第二晚。
江夜又在荒野里逗留两天，直到第三天才回到4号基地中。
“俞老师，我给您带了新鲜的浆果回来！”推开地下室的盖门，明亮的光线倾洒而来，终于再回到科技世界，江夜急不可耐地把手上红艳艳的果子拿给俞长森。
然而透亮的地下室里却不止俞长森一人，或者说，整个地下室都变了个样。
原本空旷的角落堆满了各类电子设备，五六个和黑天、黑狼一样穿着黑衣、戴着面罩的研究人员正埋头在机械边忙碌，俞长森坐在躺椅上，温和看着这一幕，朝江夜招了招手。
其他几个研究员注意到江夜的存在，同样向她看来，表达善意地笑了笑，又立马沉浸到工作中。
“这是……”江夜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俞老师，您把地下室的投影仪完全修好啦？”
俞长森点点头。
这段时间，俞长森一直在试图修复基地里的各种设备，但他有听江夜的话，不会花太多时间在上面，因此，全息投影设备一直是坏的，江夜之前和黑天她们联络，全靠伪光脑头环里的投影功能。
而现在，地下室的全息投影修好了，整个太白山基地的地下室都被“搬”过来。
回到4号副基地，江夜不再只能看见黑天和黑狼二人、不再只能看见那个小教室，她能看见她们生活动作的全景了。
“那很好啊！以后我出门的时候，俞老师您也不会觉得孤独了。”江夜打量着全息投影房间，目光好奇地掠过那一个个忙碌工作的身影。
“他们都是我和黑天的同事，我们在一个小组。”黑狼走上前来，温声对江夜说，“今天他们工作有点忙，等以后有空了，你会认识他们的。”
江夜点头，目光依旧好奇，这些ICST的工作人员，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色工作服，戴着一模一样的黑色面罩，只留个眼睛在外面……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规定？
“嗯？”黑狼注意到她的疑问。
“你们小组是做什么的？都是游戏测试吗？为什么所有人都戴着面具？”江夜一股脑问。
“我们是XG计划小组——你可以理解为这和我们的代号是一个兴致，都只是花名而已。”黑狼竟然还真细心地和江夜讲，“我们小队一共有八名成员，四名测试人员，包括我和黑天，四名设计开发人员，大爆炸前，我们小队原本负责太白山基地这里项目的开发进度。”
“大爆炸后……”江夜思考着接话，“其余人主要负责想办法从太白山逃出去，而你和黑天负责辅导我。”
这样就说得通了。
江夜思索着点头，丝毫没有忘记自己最好奇的事儿：“那么面罩呢？你们为什么戴面罩？”
“……”黑狼轻轻张了张嘴，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江夜的问题，最终，他很诚实地说，“这是公司规定。”
……还真有这么奇怪的规定啊。不等江夜把第二个“为什么”问出声，房间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道懒洋洋的低哑男声：
“怎么？”男声低沉，微哑的嗓音似乎是刚睡醒，语气中带着一丝被吵醒的不悦，但同样又藏着丝不明朗的笑意，“好奇我们面罩下的脸是什么样的？”
江夜这才注意到，房间里除了埋头苦苦工作的那几人，角落里还懒散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一头柔软的细碎发丝下，是一双邪异妖冶的漂亮黑瞳，桃花眼眼角勾着笑。
江夜见过他一面，是方舟，那个曾经占据她教室睡大觉的男人。
“很想看看吗？”
方舟懒懒地坐直身形，红色手套掩盖着的修长手指已经触到面罩边缘，微微抬起来一些，似乎等着江夜的回答，只要江夜点头，他就会把面罩揭下。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第28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