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狩猎守则》执笔开云

22、第22章

　　随着雷击声，一缕青烟在江夜身后升起，风一吹，她就闻到浓郁的焦糊味。稀薄的雪渣覆盖下，那些被雷劈过的草木枝丫竟然就这样燃了起来，很快烧成灰烬。

　　江夜余光往后瞟一眼，看到雪地上留下一长条焦黑的痕迹：“……”

　　靠，这雷击是不是太强了点儿？

　　如果这儿不是雪地，再来几道雷击，怕是能烧起山火……！如果打到自己身上，就算不死也得被劈傻吧？江夜一边急速狂奔，一边想着对策。

　　咕咕鸡在后面扑棱着翅膀狂追不止。

　　咕咕鸡的速度不如江夜，但江夜为了躲避雷击，一路拐着S型曲线，始终没能把它甩开。

　　眼看就要拐出树丛，抵达开阔的地方，江夜一咬牙，又折返到树丛中。首先，不能把咕咕鸡往基地那边引，如果连累到别人就不好了。然后……

　　这雷击虽然总是慢她一步，但她体力撑不了太久了！不能再躲下去，必须要找个破局的办法。

　　江夜在茂密的丛林中东蹿西蹿，跃向前面一株巨大的古树后，准备缓个几秒。然而她一停下，那只咕咕鸡也迷惑地止住脚步，雷击消失了，咕咕鸡站在原地狐疑地发出人类小孩的哭声。

　　裹着人类肌肤的方形脑袋原地转了快三百六十度，那张鬼脸一般的简笔画，竟然也显示出几分茫然。

　　江夜：“……？”

　　她和咕咕鸡直线距离也就隔了三五米，透过树丛灌木，她连咕咕鸡那张鬼脸皮肤纹路细节都能看清，可咕咕鸡竟然看不到她？

　　江夜等了几秒，咕咕鸡依旧没反应。

　　她脑海里有了猜想，紧接着，她试探着往旁边树干后一跃。“噼啪”一声，她刚才站的地方冒起青烟，雷光一闪而过。

　　果然！

　　江夜站在原地不动，咕咕鸡扑腾一下，表情再度变得迷茫。

　　江夜心里猜测，这只咕咕鸡静态视力差得离谱，嗅觉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只要她不动，就算杵在它面前，它都看不见她！而且比起雷击的速度，咕咕鸡的动作显得非常笨拙。

　　江夜又挪腾几下，一边躲过雷击，一边观察着咕咕鸡的动作。

　　咕咕鸡的体型大概是普通公鸡的三、四倍大，脖颈细长，连接着那张诡异的鬼脸简笔画。它每次扑棱翅膀，都得三四秒才能起飞，而且一起飞就没法转向，只能像个巨大的手榴弹似的，一条直线往前撞。

　　“试试吧。”

　　江夜眉眼弯起，调整一下呼吸，立马朝咕咕鸡的方向冲去：“过来呀！”

　　咕咕鸡闻声，简笔画鬼脸的一双小眼睛果然直直望向她，扑棱着大黑翅膀朝她撞来！与此同时，一道雷击落在江夜刚才的位置。

　　江夜继续往前，在心里默数着一、二、三，眼看下一秒，咕咕鸡尖利的爪牙就要抓向她的脖颈，江夜笑着往旁边一拐——

　　雷击声不出意外地在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咕咕鸡的惨叫声。

　　咕咕鸡在半空来不及转弯，而雷击稳稳地落到它脑袋上。

　　“咕啊——！”咕咕鸡狠狠摔在地上，简笔画鬼脸上冒青烟，一副被雷打得神志不清的模样。

　　还没有结束。

　　江夜躲在一旁的树干后，单手握紧弹弓柄，另一只手拉住皮筋，瞄准咕咕鸡细长的脖颈。“咻”一声，用雪捏成的子弹精准击中目标。

　　【猎杀：你能轻易找到猎物弱点，实现一击必杀。】

　　前几天的狩猎训练中，黑天教导过江夜，在普遍认知中，“脑袋”是猎物最脆弱的部位。但实际上，大多数动物的头骨反而是最硬、最不容易一击毙命的部位，脖颈和肺部才是真正的弱点。

　　当然，一些奇形怪状的怪物就另当别论了。

　　咕咕鸡脖颈被雪团击中后，一丝声音都没发出，直接就瘫软在地上，没了生气。江夜再次拉紧弹弓，直到脑海里响起那声没有感情的机械音，她才放松下来。

　　【玩家江夜，您已成功狩猎“简笔咕咕鸡”，您可以剥夺猎物的部分属性……请在五分钟内做出选择。】

　　除了咕咕鸡原本的属性，全息屏幕上还出现了一行让江夜眼睛微亮的字：

　　【异能技艺：雷击D】

　　和身体素质属性不一样的是，身体属性F为最低级，但异能技艺中D为最低级，SSS为最高级。江夜看了看周围树林被雷劈得一片狼藉，不由得感叹，D级的雷击都这么猛，那SSS级得是什么样啊？

　　雷电风暴？

　　只可惜，以江夜现在的天赋熟练度，还不能掠夺异能。黑天告诉过她，只有晋升为中阶狩猎者，才有可能掠夺异能技艺，而且还不一定能够成功。

　　江夜还是照例选择掠夺防御属性。

　　【恭喜您掠夺成功。】

　　F级的防御，本来是聊胜于无，但江夜狩猎训练整整一周，不管逮着什么都只掠夺防御，日积月累，还真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第一是显示屏上的颜色，原本“防御C”三个字是很淡很淡的空心蓝色，这时颜色明显浓了一些，接近实心。

　　二是江夜体感，以前她皮肤细嫩，大爆炸第一天晚上，她从圆木堆里爬出来，身上都挂了一堆伤。而现在，就算拿小刀往手臂上用力划一下，都不一定能划出伤口。

　　也是江夜的运气好，第一次狩猎就掠夺了枯枝鬼兔的C级防御属性，不然按照黑天的说法，江夜现在的防御估摸着还在F。

　　唔……也不知道黑天的属性究竟是多少，她答应了自己，只要完成任务，带着食物安全回到4号副基地，她就把属性给她看！想到黑天，江夜一时充满了动力。

　　江夜走到咕咕鸡的尸体面前，皱着眉仔细观察，它的颈椎断了，软软地垂下，简笔画一样的鬼脸挂在末端，江夜忍不住好奇地摸了一下，头骨果然很硬，骨头形状像一大块压扁的麻将，然而皮肤触感又很像人皮。

　　江夜起了身鸡皮疙瘩，迅速拿捆扎带把咕咕鸡打包好，背在背上。黑天叮嘱过她，对猎人来说，猎物身体的每个部位都非常宝贵。

　　像是野兔、野鸡那样的普通动物，皮毛可以用来做衣服做鞋子，肉可以拿来吃。至于被晶石感染的怪物，则可以利用它的特性，用来做一些装备、武器。

　　当热……如果不嫌恶心的话，实在饿得不行的情况下，也可以选择吃掉感染体。

　　江夜问过黑天：“感染体身体里晶石浓度那么高，吃了真的没事吗？”

　　黑天当时的回答很简单：“对你来说，没事。”

　　后来，黑狼详细地给江夜解释了：“对于没有被感染的人来说，食用感染体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一旦过量，就可能遭到晶石感染，疯掉、死掉，或者好运地觉醒异能甚至天赋。但对于我们这种已经被感染了，却还好好活着的异能者而言，问题就不是很大了。”

　　“虽然目前的研究表明，所有的感染者最终都会走向疯狂和死亡，但我们还没有证据证明，被感染后晶石的浓度会对感染程度有影响。”

　　所有感染者都会走向疯狂和死亡，但谁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FUTURE只是一家游戏公司，对感染者、感染体的数据只来源于这几年内在赛博空间的观测，观测样本还太少，观测时间也太短。

　　而ICST总部对晶石的研究也还在浅层，总而言之，这场大爆炸究竟给人类世界带来了什么，晶石会给世界带来什么影响……一切都是未知的。

　　当然，江夜压根没有想那么多那么远，她和俞长森被困在无人的深山里，无法和外界联络，目前她只想要在山里好好活下去，然后带着俞长森逃离这里，联系上姐姐和父亲，仅此而已。

　　别的事情都太遥远了。

　　江夜背上咕咕鸡的尸体，不再耽误时间，按照离线地图的指示，快步朝2号副基地的方向跑去。这回，她没有任何耽搁，翻过最后一座山头，不远处那座充满科技感的建筑映入眼帘。

　　上午十点半，云开雾散，阳光直直洒在金属建材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那是一栋约三层楼高的一体化建筑，就算在大爆炸过后，外立面也没有丁点儿损伤，黑金色金属，像一艘巨大的游轮。外立面最边缘处，用不知道什么材质刻着“FUTURE”几个字母，银色的，非常显眼。

　　2号副基地，FUTURE在天仓山里的中转仓库，里面储存着大量的食物资源，以及衣物、日用品。

　　在这栋建筑的地下，还有无数看不见的轨道网，通向别的副基地。

　　“不愧是ICST旗下的公司，这么有钱，仓库都修得这么豪华……”江夜小声嘀咕。

　　她早已看过2号副基地的全息照片、视频，但都和亲眼所见没法比，这个仓库就像一只蛰伏在丛林中的巨兽，让人震撼。江夜站在山坡顶端，放弃了对着仓库大喊“有人吗”的想法，免得引来别的感染体。

　　她踩着碎石和雪沫，一步步走下山坡，走向仓库。

　　很安静，除了江夜的脚步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别的幸存者，江夜有些紧张，但更多是激动，她把权限卡从腰带卡扣里取出，紧紧握在手中。

　　终于走到仓库门口，阳光被眼前这栋建筑遮挡住，江夜的身影站在阴影中，抬头，仓库的金属大门紧闭着。

　　随着江夜走近，金属大门外缓缓升起一个圆柱形感应器，顶部的全息投影屏亮起：

　　【身份信息确认中……面部信息扫描……身份信息确认失败，请使用ID卡进行身份验证。】

　　FUTURE公司竟然用的是面部信息来确认身份？江夜有些奇怪。

　　随着医疗进步，人们对脸部骨骼的调整变得越来越容易，面部身份识别早已被抛弃，江夜生活的这个年代，虹膜认证渐渐普及开。当然，目前也有一种说法，等到义体、义眼逐渐普及，虹膜认证也将失效……不过那也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

　　江夜呼口气，看了看手中那个小巧的黑色卡片。

　　只要将这张卡片对准感应区域，就能打开仓库门，同时激活2号副基地的内网连接……每座基地都有两个内网激活设施，一是门口的识别设备，二是地下的总机房。4号副基地地表区域垮塌，所以只剩地下机房。

　　“嘀。”

　　“身份验证已通过。”

　　仓库大门上亮起刺眼的灯光，厚重的金属大门无比缓慢地朝两边移动。同时，江夜的头环全息屏幕中，终于再度显示出黑狼、黑天的身影。

　　独行了一路，江夜身边总算又有了陪伴。

　　黑狼就站在她身旁，笑意温柔。黑天站得有点远，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看不出情绪，只是在看见江夜背后那只咕咕鸡后，目光轻微地动了动。

　　“黑狼，黑天，我安全抵达啦！”江夜朝两人招招手。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算什么。恭喜。”黑狼温声道，他对江夜笑了笑，随即埋头查看电子平板，“接下来，只要收集食物、检查地下轨道，还有安抚幸存者情绪就好。稍等，我这里已经可以连接2号副基地里的摄像头，我看看里面的情……”

　　黑狼的声音突然顿住，他看着电子平板上的视频画面，眉头一点点皱紧。

　　“黑狼，怎么了？”江夜刚问出声，就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儿，她闻到了仓库里传来的气息，不是正常的人类生活过的气味，而是很浓、很浓的……

　　血腥味。

　　基地里温度不低，这股味道已经开始发酵、腐坏，变得异常刺鼻。只是闻着这股味道，江夜都能想象出，基地里是有多狼藉。

　　“黑、黑狼……？”江夜意识到什么，一时间声音都在抖。

　　黑狼抬头，看向她，眼尾难过地向下耷拉，琥珀眸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悲伤情感，复杂、难以言喻。好几秒，他眸中的复杂情绪才消失，他看着江夜，垂眸，轻声说：

　　“进去看看吧。”

　　这时的江夜还读不懂黑狼眸中那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什么，她只以为，他在难过。直到很多年后，回想起此时此刻，她才明白。

　　原来是愧疚。

　　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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