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气》墨色千年

75、大结局

　　“让你的人都去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本宫找出来！”

　　太子千辰靖一巴掌拍碎了大理石茶几，连带上面的饭菜，一并撒在了青石板的地面上。
　　他双目猩红的能流出血来，额头上一层薄薄的冷汗，尚未收回的手青筋暴露，指骨泛白。

　　在楚洛疯狂寻找谭怡的同时，他让张冕动用玄庄的力量全方位的寻找着慕柒。

　　表面上看慕柒只是太子的幕僚，实则还有更深一层关系，否则单凭东宫幕僚还不足以他动用玄庄张冕这张王牌。

　　慕柒背后的江湖势力不可小觑，不仅是整个镖局链条为依托，更重要的是可与幻谷齐名的万毒门，更重要的是，万毒门和幻谷还有渊源。

　　这些东西虽然看着很遥远，也不是慕柒一个人能左右的，可在他失去太师府协助之后，这微妙的联系就变得尤为重要。

　　尤其当他招惹了一个千不该万不该得罪的人，玄庄少主赤墨。

　　原本在霸占赤墨身体的时候他信心满满的认为，赤墨会和他囚禁的胡族灵女一样，永藏地下，任由他摆布享用。

　　可没想到，他才占有了她一次，她就逃了。

　　赤墨逃跑让他心有余悸，可慕柒的失踪却让他方寸大乱。

　　他，是真的很慌。

　　他无法确定，赤墨的逃跑和慕柒的失踪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慕柒的失踪是因为去追逃跑的赤墨也就罢了，可倘若是他协助赤墨逃跑……

　　他不敢想，赤墨……
　　那可是赤墨，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赤墨，早知道她会逃跑，他绝对不会以那种方式占用她的身子，而是第一时间废了她功夫，再用铁锁把她禁锢在他的卧室，焊死了铁门谁也不能进入。

　　可惜……

　　想到此，千辰靖角色越发的苍白，额上的汗珠也跟雨似的滑下。

　　张冕说，赤墨是个血债血偿的杀手～

　　“想什么，如此出神？”

　　阳光刚好，从桂树绵密的缝隙洒下来，零零碎碎刚好落在谭怡身上，犹如一层闪着金色光晕的锦缎铺在她身上，静谧又祥和。
　　慕柒一样坐在她身侧，遥看山谷之外的风景的同时，时不时的会看谭怡一眼，断定她是否醒过来。

　　闻言，慕柒转身过去，见谭怡正盯着他，面上全是担忧。

　　不知为何，心底里竟然生出雀跃，有些开心。

　　“你不再眯会儿？”

　　谭怡摇摇头，用被包扎的结实的手腕撑着起身坐好，回答道：“再睡，夜里就该睡不着了。”

　　“小心伤口！”慕柒见状，生怕她撕裂伤口，赶紧提醒。

　　谭怡也怕，但是师兄的药膏十分有效，况且她还有内力护体，虽然手脚经脉均被刺断，但十来日过去，已然好很多了，并不妨碍日常自理。

　　倒是慕柒，他右胳膊因为护她断了，只剩下左胳膊，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也能自理自保，可毕竟还是不方便，尤其是回到京都太子府。

　　“我无碍，倒是你，当真想好，非得回去？”

　　“是，必须回去。”慕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不完整的手臂，无所谓的摇了摇头，眼神却还是有点儿愣。

　　谭怡知道，即便他表现的再无所谓，可那毕竟是一只手臂，不管是谁，都会为自己的残缺抱憾和不甘，如若日后再遇上心上人，该有多自卑自己的残缺。
　　她真不知道该如何补偿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只希望他余生平安，再无伤病吧。

　　“你不恨我吗？”

　　谭怡问出心中的疑惑，从知道他就是南湘慕家被她放过的那个孩子，她就很好奇，他为什么会救自己的仇人。那可是满门被灭的血海深仇。

　　“恨过。”

　　“只是恨过？”看他说的云淡风轻，仿佛被灭门的是个不相熟的陌生人一样，谭怡就更不理解他的做法：“你该直接杀了我，或者现在杀了我。”

　　“那我这只胳膊不就白丢了？”慕柒听她这么说，似吃惊一般的看了过来，好似提醒一般反问她道。

　　看着他目光中纯粹的光，谭怡越发看不懂他。他三番四次阻挠她的计划，又三番四次的化解她的危机，这不该是对仇人的待遇。

　　左思右想得不出结论，索性也懒得再寻根究底，全当他大慈大悲罢了，遂给出承诺道： “哎～好吧，全当我欠你一条命，若是你想要了，随时来取。”虽然当年的事情她不是主谋，也因年纪小没有被强制按下人头数而并未杀人，可她毕竟是玄庄的人，参与其中而无任何作为，这笔账算在她头上也说的过去，她说不了什么亏欠。

　　“不。”慕柒笑着摇了摇头，否决了她的意愿，并掷地有声的说道：“你好好活着。”

　　谭怡皱眉，有些吃惊，更多的是疑惑。

　　突然，慕柒伸手指了指她心口的位置，解释道：“我们之间是公平的，当年你并未亲手杀害我家人，还施计放我走，是我被仇恨昏了头，刺了你一剑，险些害的你丢了性命，所以，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至于我，你全当只是个不太熟的老朋友，偶尔遇到，便一起同行了一段，眼下我有事先走一步，日后嘛，有缘再见。”

　　谭怡顺着他的指尖看了看自己的心口，有些恍惚，她的心口那里有刀疤，是当年在南湘灭门后放他走后，被他偷袭留下的，很多年过去，那已经不是唯一的疤痕了。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哎，好吧！”再说别的话，便显得有些多余了：“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我领情。你我之间，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往后再见，便是新知。”

　　“恩。”

　　“那何时动身？”

　　“一个时辰后。”

　　“路上小心。只怕千辰靖不会轻易放过你，此番回去，你的处境十分危险。”

　　“放心吧，生死面前，其他皆不重要。”

　　“也是。”谭怡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再劝阻。他伤势不轻，按理说在幻谷修养才是上策，可是既然他决定离开，便想好了退路，她再说，就显得多余了。

　　两人继续晒了会儿太阳，慕柒就起身走了。

　　看着慕柒从幻谷的前门出走，谭怡指尖抚摸上平整的小腹，开始计划自己的路。

　　伤子之仇，她没法释怀。

　　太子千辰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以阶下囚的方式与赤墨相见，他以为，最起码，也应该有个正面冲突，刺杀也还，追杀也罢，但绝不会是以这种方式。

　　千辰睿也就是楚洛带着谭怡出现在地牢，那个曾经让谭怡求生不能求死亦不能的地牢。

　　楚洛打开铁锁，让谭怡先进去，同时，他试图拉谭怡的手，可是后者躲开了。

　　这里发生的一切，千辰靖在被关进来后的第一时间，就一字不落的详详细细的给他描述了一遍。

　　他无法想象，谭怡会以怎样的心情和情绪重新走进这里，他想给予一些护佑，却被她回绝了。看着谭怡平静又冷漠的走进暗室，楚洛心脏抽痛的厉害。

　　同样，他也恨的厉害。

　　“小怡，让我来吧。”让他来复仇，为她，还有为他未出世的孩子。

　　“我自己来。”谭怡平静的说着，并且坚定的朝着黑暗中走去。尽管靠近一步，她浑身就会颤抖的更厉害一些，但这和内心的伤痛相比，简直不足挂齿。

　　黑暗中，千辰靖被四根铁链困住手脚，冲着她齿牙咧嘴的嘶喊，可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他只能震惊又绝望的摇晃着手脚发泄他的不满和不甘，以及恐惧的看着朝自己走近的那个面无表情的女子。

　　那一瞬间，他感觉浑身犹如凌迟一般，每一寸皮肉都散发着腐臭的疼痛。

　　“等走到近前，谭怡抽出腰间的一把匕首，几户毫不留情又毫不迟疑的挥手甩了出去。
　　，
　　下一秒，只听得那挣破喉咙的嘶喊，还有拼了命想蜷缩佝偻的身体。

　　看着地上被匕首削落的布片，以及指头大的肉球，站在谭怡背后的楚洛脊背一凉，感觉自己的兄弟也跟着一疼。

　　不等他反应，只见谭怡又挥过一刀，冰冷的刀光伴随着鲜红的肉片很快划过眼前，楚洛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却又实打实的看见听见谭怡亲手凌迟了千辰靖的子孙后代。

　　“你不是很喜欢用它欺负人吗？那刚好，我今日就让你尝尝被欺负的滋味。我大概计算过了，这些年，被你祸害的清白女儿家多达百余人，既如此，这百余刀，便算是你付的酬劳罢。”说罢，只见谭怡手起，冰冷的匕首在昏暗的地下室闪动着灵巧的光，谭怡手法极快，却又极慢，她几户十分懂得如何才能让凌迟的痛苦传达到千辰靖的每一个细胞。

　　千辰靖满目惊恐求饶却换来更缓更慢的凌迟，他不得已的看过来。

　　楚洛冷漠的回应回去，除了令人浑身不舒服的刑罚之外，他恨不能亲手结果了他。

　　只得求助一直被自己压迫瞧不起的千晨睿，可倘若是真的千晨睿尚且还有些兄弟之情，兴许会出手劝阻，可这是楚洛，他与他非亲非故，更厌恶他至极，换句话说，更有夺妻之恨，他又怎么会帮他？

　　第一次，千辰靖感觉到绝望。

　　那绵长又棘手的疼痛，让他想去触碰护佑而不能，这一刻，他忽然明白那日他强占赤墨时，她反抗无能的绝望。可，他并不后悔，成王败寇，只要他不死，他所遭受的这一切他必定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小怡。”

　　出了地下室，看着头也不回的谭怡准备离开，楚洛唤出声。

　　千辰靖是昨夜被困于太子府暗室的，谭怡是中午才出现的。他们之间，一月未见后的再相遇，竟然连三句话都没有说到。

　　谭怡站住回身来，目光似询问。

　　“对不起。”楚洛说出心中憋了很久的话，看着谭怡有些棱，他走上前去张开手抱住谭怡。

　　谭怡没有反抗，却也没有回应。

　　“对不起，对不起……”楚洛一遍又一遍的道歉，仿佛只要不留机会的道歉，他们就能回到从前。

　　谭怡感觉到肩头的粘腻，总算伸手拍了拍楚洛的后背：“松手吧，我该回去了。”

　　“不，我不松。”楚洛霸道地抱的更紧：”我不许你离开我，我不许你回去，我不许你再消失。”

　　谭怡放下手，叹息道：“放心吧，赤玄令未收回，千辰靖不死，我是不会走的。况且，你还要继续养儿子呢。”